第6章

海越的笑僵在臉上，一時沒明白過來為何初次見面楚易就不給他好臉色。

海越把墨鏡摘下來，有些尴尬地說：“楚哥，我是海越，劇裏您的師弟，淩緩。”

楚易像才回過味似的“哦”了一聲，朝他點點頭，“你好。”

沒等海越繼續攀談，楚易便欠了欠身，“不好意思，我和路柒遙還有些事要談，你看……”

話說到這份上，也沒有再繼續的必要。海越忙讓了位置，“楚哥你忙。”

兩人進了路柒遙的房間，楚易看着路柒遙喝了杯泡了檸檬片的溫水。

等人喝完，楚易開門見山地問：“海越跟你有過節？”

路柒遙點點頭，說：“之前一個組合的，他是HF7的主唱。”

楚易本也不是刨根問底的性子，別人的事他們也不願意多參與。但對他來說，路柒遙是例外。

所以他明明知道路柒遙不願意多談，還是死皮賴臉地問：“有過節？”

路柒遙有些讨好地答：“楚哥，不說行嗎？”

楚易一點也不善解人意，反倒從椅子上起來走到路柒遙旁邊坐下。

兩人現在都坐在床尾，楚易又沒刻意保持距離，所以等楚易坐下來的時候，路柒遙能清晰感覺到楚易腿部的觸感。

楚易像是根本沒察覺到路柒遙不自然的狀态似的，說：“恐怕不行。你要知道，他在劇裏的戲份，不只是男三那麽簡單。他跟你我都有對手戲，假如你倆在對戲的時候情緒不對再打起來，就算是造不成太惡劣的影響，也相當于我沒照顧好你。而且，我今天在不知道你們倆有什麽矛盾的前提下，就已經讓他下不來臺了，日後他跟我拍戲的時候遇到阻礙，我的疑惑沒被解開，心裏梗着個疙瘩，更會影響我的狀态。再者，明知道你倆有矛盾，我還放任不管，任由他耍嘴炮冷嘲熱諷地欺負你，你覺得，我會開心嗎？”

路柒遙沒想到楚易這麽會占領高地地情感綁架他，有些無奈地說：“楚哥，你這是欺負人。”

楚易被他這像小孩子似的搶不到糖果便在地上耍賴的語氣逗笑，擡手揉了揉路柒遙的頭發，“不是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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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屋內暖黃色的燈光給楚易的嗓音都加上了溫柔的特效。

楚易說：“是我莽撞了，但我還是要繼續逼問你，因為你不說，別人就永遠不會知道你有怎麽樣的苦衷，又處在什麽樣的困境。你把自己封閉住，以為能對抗外界的不公和傷害，是否奏效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你把別人可能的善意也給拒絕掉了。”

路柒遙沒吭聲，楚易便繼續說：“實話說，你跟我印象中的你不太一樣。我不是第一次見你，也并非之前不知名姓。你經紀人把你帶去飯局的那晚，我本來以為你會是個俏皮機靈的主，雖然跟對你的固有概念不太相符，但至少應該是熱情活潑的。畢竟按照鋒娛的風格，底下的藝人很少有你這樣冷淡的。”

路柒遙沒忍住插話，問道：“那你之前了解到的我，是什麽樣的？”

楚易所答非所問，故意賣關子，問他：“你好奇？”

路柒遙“嗯”了一聲，“好奇。”

楚易起身給自己倒杯水，大有長談的架勢，“你知道謠言什麽的，遠比真相來得深刻。這圈子裏各種妖魔，流言四起，我對你的初印象除了一些直覺感知，也就是依靠這些外界評價。”

楚易頓了頓，斟酌着用詞，說：“不過我是綜合了各方面的評價，倒也沒特別偏頗。”

路柒遙繼續打直球，“我想聽。”

楚易已經習慣了路柒遙的說話風格，笑了笑，說：“你自己都說黑粉說你是‘心機鬼’，那我就說點你不知道的。”

楚易靠在桌子邊，兩腿交叉，右腳足尖點地，居高臨下地說：“我第一次知道你，是在熱搜詞條上。那時我在片場，閑着沒事刷微博，看到了你一周年演唱會的飯拍圖。當時的感覺就兩個字——‘好看’。長得好看，玩游戲的時候好看，安靜站着的時候好看，唱歌的時候好看，跳舞的時候更好看。”

路柒遙被誇得耳朵有些紅，說：“進度條快進一下。”

楚易很好說話，自動把贊美詞消音，接着說：“後來你們組合越來越火，我身邊的工作人員也有喜歡你們的，偶爾也能聽到過幾句。那個時候，我對你的印象多來自她們，還是兩個字——‘優秀’。”

“我很好奇，在這個越有臉就能越有錢的圈子，一個男團偶像能稱得上優秀，那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所以我找來了你的訪談和演出視頻，也有意無意跟熟人旁敲側擊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對你的印象還是兩個字——‘幹淨’。”

路柒遙聽着這話有些觸動，自言自語道：“楚哥，你不覺得心機和幹淨這兩種特質很矛盾嗎？”

楚易放下杯子，走到路柒遙跟前，微微躬下身，說：“不，一點也不矛盾。後來我了解越深，我越是知道這兩個形容詞在你身上都很貼切。”

路柒遙神色有些慌，楚易按住他的肩膀，說：“但我更知道，所謂心機不過是你的反擊而已，而幹淨，才是你真正的樣子。旁人說你像狐貍，我很同意。但你這只小狐貍，是被欺負狠了才會回撓一爪子的小傻子，他們該去看眼科才對。”

楚易又揉了揉路柒遙已經紅得要滴血的耳朵，“生得漂亮又清冷純稚的小狐貍，是獨一無二的好。”

楚易站直身子，往門口走，“好好休息，今晚上沒說完的話，我等你過兩天自己主動坦白。”

屋裏就剩下自己，路柒遙肩膀垮下來，身子蜷成一團躺在床上，平複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