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櫻花節的偶遇

三月份的日子基本都在複習和考試中度過。因為這個緣故，部活差不多全停了。在最後的結業儀式上時，國一的學生們都被震驚了。手冢全科滿分，這個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但是還有另外一個人分數和他一樣，尤其這個人還是那個常年考99分的天才不二，這就很值得人讨論了。沒人相信不二是真的只能考99（到底要什麽水平才能在每個考試裏都精确控制到這個程度啊喂！當我們都是傻的嗎？），那是什麽原因讓他放棄了之前的舉動呢？

相對于其他人的不解來說，手冢國光簡直就是心花怒放。說出來可能有人很難理解，不二追上了他，他還開心？但是真相其實是，手冢對不二那懶散的模樣已經看不慣很久了，不論是一溜兒的99分，還是連網球部正選甄拔都不報名的悠游勁頭。換句話來說，他期待看到不二的真實水平，期待看到那溫和的微笑下掩蓋的實力。

不二改變的原因他以後可以慢慢知道，手冢想的是，不二在成績上的突出是不是暗示了他在新學年裏會在網球上也會有出乎意料的表現？所以接下來的春假在他眼裏異常漫長，他已經等不及新一輪的正選甄拔了。

當然了，春假在其他人眼裏還是非常可愛、值得期待的。

首當其沖的是菊丸，他家的姐姐們早就許諾要帶他去富士山下看櫻花，他等這個時候已經很久了。乾應邀去了神奈川，去和他的小學同學見個面，順便交流一下資料數據（喂！！）。河村在自家的壽司店裏努力修行，不二某次和他提了他喜歡芥末，所以他決定開發新品種的芥末壽司給不二嘗嘗。大石呢，和手冢差不多，溫習之前的功課，然後做點預習什麽的，剩下來的時間就練習網球。

淑子媽媽本來想要帶着她家兩個小兒子一起去和歌山踏青順便旅游，可惜兩個人都不合作。不二的理由是，和歌山比大阪還遠，而他要好好練習網球，不然他新學年裏進入正選的概率就很小了。裕太對此嗤之以鼻（以老哥的實力，進正選絕不是他實力不夠的問題，而是他願不願意的問題），但是他表示，為了超越老哥，他也要惡補網球！不二由美子看着她兩個弟弟的別扭相處，只能無奈地笑：你們一個兄控一個弟控到底是想怎樣啊？

四月初的一天，不二很早就出了門。他原先在附近的街頭網球場練球，淑子媽媽覺得那裏魚龍混雜，太不安全了，所以幹脆給他預定了位于北青山的一個室內網球俱樂部的場地。比之前的球場遠幾個街區，但是勝在安全，而且設施精良完備，還有專業的教練指導。

不二明白他自己練也行，并不需要特地花錢。但他已經婉言拒絕了淑子媽媽關于和歌山的提議，他也不想讓媽媽失望或者擔心，所以這點上他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這樣裕太想練網球的時候也可以放心讓他自己去了，這個別扭的弟弟正賭氣發誓要自己練出個樣子來。

不二想了想，幹脆讓淑子媽媽再幫他報了空手道班和劍道班，省得他哪天用出來的時候露餡。實話說他這個樣貌的确有危險（不二很不樂意承認這一點，但是之前某次晚歸路上的确發生過不好的事情），所以他以前從高中時開始練起了這兩樣東西。

不過網球俱樂部也确實有好處，不用提前去占位，也不用擔心有人來打擾挑場子。不二專心地練球，今天定的目标是耐力訓練。他很清楚自己的弱項在哪裏，控制力、柔韌性、靈活度和準确度堪堪有餘，只是體力這點上比較吃虧。如果能把持久力提上去，他又經歷了以前那麽多次比賽，這樣還不能打敗其他同年級的選手的話，那也太掉天才的名號了。

“不二？”在不二接完一輪五臺機器依次發球三十分鐘的訓練後，他斜後方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龍崎教練？”不二一把抓起旁邊搭着的毛巾，一邊擦汗一邊轉身去看。中年女子的臉上滿是驚訝，那張大嘴巴的表情讓她看起來皺紋似乎都多了幾條。這倒是可以告訴英二吶，不二想，然後才看到她身邊還有人。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正頗有興趣地打量他，身上的黑色浴袍松松垮垮，手裏還抓着一把沒吃完的章魚燒，整個人和周圍的豪華現代化設施完全格格不入。他們在那裏多久了？

越前南次郎本來是沖着櫻花節回國的。不過讓他惦記的肯定不是櫻花或者章魚燒，而是那些三三倆倆結伴出游的和服姑娘們。當然了，他在老婆倫子面前的理由是，自家小鬼已經拿了三次全美少年網球比賽冠軍了——眼看着就要拿第四次——而且他們本來就計劃好要回日本，所以他先回去看看有沒有适合兒子的學校。但是就在他在櫻花節上盯着好久沒見的日式美女流口水的時候，很大意地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況，結果就是不幸地被已經不是美女的前教練抓包了……

“打得不錯啊，少年！”越前南次郎已經忘記他剛才還在抱怨年紀越大越不好講話的堇菜姐，黑色眼睛閃閃發光。這孩子看起來比龍馬也大不了多少，但是水平完全不能比——真不是他漲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叫不二是吧……很強啊！

“謝謝……？”雖然不二的确一眼就認出了武士南次郎（知道他那吊兒郎當樣，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不二想所有人都會記得這強烈的落差的），不過他很聰明地望向了還在呆滞中的龍崎教練：“教練，這位是……？”

龍崎教練堪堪回過神來，正想說話，南次郎已經搶先開口了：“我是堇菜姐以前的學生。”他走近不二，看了看他身後滿是網球的地面，還有對面整整齊齊地排好的發球機器，“你這樣練有半小時了吧？好像不是很累？”

不二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不說全部的實話是吧？他總算對越前以前那種怨念有點切身體會了。“還好吧，”他故意模糊地回答道，“這總是一個慢慢适應的過程。”最早的時候十五分鐘就氣喘得不行了……掌握了盡量節省體力的方法和技巧之後就好一點，再加上逐步加大強度的練習——他最近的目标是能輕松地打滿一盤搶七的比賽，至于國際标準的五盤三勝制，還是慢慢來吧……

“不二，我要求你……不，是請求你下學期一定要參加正選甄拔！”龍崎教練的神色已經從驚訝變成激動，“你絕對會是青學的王牌！”還有一點她沒有說，手冢很可能也不是不二的對手，而且他弄傷了左手韌帶，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不能發揮出最好的水平。

越前南次郎詫異地看着前教練，她的意思是這個不二還不是正選？而且聽起來的意思就是，這孩子故意不參加正選甄拔……他重新把目光落到不二身上，後者正微笑着點頭，似乎一點都不覺得驚奇。

“龍崎教練，你們來這裏……？”不二把毛巾放回原處，按鈴叫球童來收拾地面，讓他好進行下一次的練習。不過如果有兩尊大佛站在他後面的話，其中還有一個是看起來就不怎麽好打交道的武士南次郎，他還是先把他們送走吧。

“噢，”龍崎教練總算想起來他們來這裏是幹嘛的，“南……越前最近要回國，他的兒子也打網球，所以我帶他來看看東京最近新建的幾個最好的網球俱樂部。”

不二注意到在龍崎教練要說出那個名字時，南次郎在對她狂使眼色。他在心裏感到好笑，但是他沒有表示出來，而是幹淨利落地鞠了個躬：“原來是越前先生。我是不二周助，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标準的對待長輩該有的禮儀，讓人一點錯都挑不出來。

越前南次郎被他正式的日本禮節給驚到了，只能打着哈哈說：“真是有禮貌的孩子啊……你好……”他本來還在想一個深藏不露的少年是不是和他一樣玩世不恭，結果不二馬上就給他的這個念頭澆了一盆冷水。正兒八經的不好玩啊……他又看了一眼笑眯眯的不二，這孩子是真的如同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這樣溫和無害嗎？

“那我們繼續去下一家吧。”龍崎教練對南次郎說，然後又轉向不二：“你繼續練習吧，不過注意要量力而行。”當她剛進來的時候，不二的樣子簡直就是在打回一片網球雨！每臺機器發出的球方向和速度都不同，不二是怎麽做到的？

“謝謝，龍崎教練，我會注意的。”不二暗自松了一口氣。南次郎顯然不想走，但是他相信龍崎教練的威力，就算是拖着耳朵也會把他拖走的。

等到中午時分，不二打完最後一輪練習，感覺體力已經快消耗到極限。那今天就先到這裏吧，下午在家聽聽音樂看看書也是很好的選擇，不二在心裏計劃着。這麽想着的他去球場附近的浴室沖了個澡，然後就背着球拍準備回家了。

在經過俱樂部的大廳時，不二又碰到了熟人。跡部正帶着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地往外走，那裏面有穿着冰帝校服的學生，更多的是穿西裝打領帶的正裝人士。他們正好打了一個照面，兩個人都呆了一呆。

“不二，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面了。”跡部停了下來和他打招呼，目光落到了他微濕的栗色頭發和背後露出一個頭的網球袋，“來練球嗎？”

“是的，跡部君。”不二回答，然後看見跡部身後的人齊刷刷地向他行注目禮，不由得有點冷汗，“呃……這家俱樂部也是跡部財閥的産業嗎？”天啊，媽媽怎麽會正好挑到這個地方？如果是跡部家的産業，那豈不是意味着很有可能在這裏和冰帝的人碰上？他太熟悉跡部的作風了，他很有可能免費把自己家的網球俱樂部借給冰帝的正選們練習的……

“确切地說，從半小時前開始，是的。”跡部看起來挺得意的，“這件事從前幾天開始談判，今天正式簽了轉讓合約。”

不二若有所思地點頭。怪不得他覺得最近來這裏練球的人越來越少，想必是因為合約洽談期間不再接受預約，而他的預約時間橫跨了整個春假，所以沒受影響。“那麽，以後就要拜托跡部君照顧了！”不二笑了笑。過了這個春假就好，他以後的假期都會有青學網球部的集訓。

“那是當然，”跡部也回以一笑，轉向他後面的一個男人，“中村，去給我這位朋友辦一張永久貴賓卡。”那人恭敬地彎腰，然後立刻就走開了。

“噢，看起來是好朋友呢……不打算給我們介紹一下嗎，跡部？”一個深藍頭發的男生出聲問道，他身上和跡部穿着一模一樣的冰帝正選服裝。看那副無度數的眼鏡，還有那暗藏興味的眼神……顯然是忍足侑士。

跡部偏頭看了看他，“青學的不二周助，和我們同年。”不二又怎麽引起他的興趣了？

“是嗎？”忍足笑容大了一點，走上前和不二握手。“不二君，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冰帝的忍足侑士。”

“你好。”不二也伸出手，他怎麽覺得忍足笑容裏別有深意呢？

“我能冒昧地問一下，為什麽去年沒有在關東大賽上看到青學網球部你的出場嗎？”忍足繼續微笑，單刀直入，“因為我剛才聽前臺的小姐說，他們這裏有個總是笑眯眯的少年可以同時接下五臺機器發的球，我想這種水平足以進入青學正選了吧？”

他的聲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讓他後面的幾個冰帝正選全聽到了。桦地面無表情，芥川挂在他肩膀上睡的正香，跡部皺了皺眉，冥戶緊緊地盯着不二，向日直接跳了起來：“真的？！”他不可思議地大叫。

“別對本大爺家的員工出手，要就回你的東京綜合醫院去。”跡部按住了激動的向日，沉聲警告忍足。這家夥到底什麽時候去跟前臺小姐套話的啊……“另外，”他轉向不二，“忍足說的都是真的？”

冰帝最不好打交道的看起來并不是高高在上的跡部，而是和他同樣有天才之名的忍足，不二在心裏下了一個結論。他第一次和忍足見面，就被他偷偷算計了一把，故意在大庭廣衆之下問這個問題，他就必須回答了。“在我認識的諸位中，我相信跡部君也可以做到這一點。”不二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當即把問題甩了回去，然後笑眯眯地看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忍足。

跡部挑起了眉毛，他看出不二是在故意無視忍足。雖然忍足是他的社員，但是今天的舉動實在是太不華麗了，所以他決定無視忍足吃癟。“本大爺當然可以做到，是不是，桦地？”

“Ushi！”大個子毫不猶豫地回答。

忍足轉過身，哀怨地看着一唱一和的兩個人。他被騙了……看不二的樣子，他還真以為他是一個溫和的人呢……雖然不二可能真的不知道他的實力，他可能也真的不能同時接五臺機器的發球，但是需不需要問都不問一句直接就誇跡部這樣的啊？難道他長了一副路人甲的炮灰臉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