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紅杏出牆？
淺藍色的天空逐漸陰暗下來，日光也被浮雲遮蔽得成為一個月白色可以用肉眼直視的圓。與之呼應的，是天盡頭朱海的方向，正孕育一飛沖天的力量，偶爾試探似的掀飛幾個浪頭，成群的海鳥被驚吓飛走，而海鳥飛來的方向有人影在閃動--
是個藍發碧眼的鲛人和一群黑衣人，這些人全都帶着強烈的肅殺氣息。
藍發鲛人已經遍體鱗傷，氣喘籲籲，但是眼神卻是桀骜不馴的，他虎視眈眈地環視這一圈同樣虎視眈眈盯着他的人，雙手結成一個奇異的印，他身後，海水正不安分地忽上忽下，漸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美人兒，還挺有兩下子的嘛！”為首的黑衣人嘆道，“不過，這次你無路可逃了！”
順着漩渦一直到被攪得天翻地覆的海底，海水倒流進一個洞裏，然而到達某個地方卻被阻隔了，像一個透明的結界，海水一下一下地沖擊着那裏。
很快，反彈回來的海水沖天而起，帶着呼嘯的海風一同砸了下來，隐隐有同歸于盡的架勢。
“大家快撤！”
語音未落，便被海水淹沒，盡管他們有辟水珠，可以在海面上如履平地，但這次的海水卻宛如巨石，他們根本無從躲閃，更可怕的是，海水裏竟然夾雜了無數鱗片，利刃一般刺穿了他們的胸膛！
猩紅的血一大片一大片落在海水裏，浸染成一片紅色的海域。藍發鲛人手指微曲，幾顆辟水珠從死去的人體內活了一般跳出來，落在他掌心，熠熠發光。
這一次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剛剛收好辟水珠，便再也支持不住地倒下，盡管鲛人可以自由操控海水，但失去知覺的鲛人，也只能一點點沉沒。
“藍傲！”緩緩駛來的大船，甲板上站立的正是離洛寒。他遙遙看見這裏有人在交手，待離近了才發現，被圍攻的人正是前些日子他派人護送回朱海的藍傲。
離洛寒沒有多想，掏出一顆珠子塞進嘴裏，然後從甲板一躍而下。
“洛寒哥哥！”北冥飒吃了一驚，伸出小手沒有抓住他，眼睜睜看着他落了下去。不過下一刻，他更加吃驚。因為離洛寒并沒有掉下去，而是穩穩站在海面上，并朝藍傲剛剛沉沒的地方掠去，簡直是--如履平地！
北冥飒小手緊緊抓着欄杆，若有所思地看着離洛寒輕飄飄踩着海面分開水流，将還沒沉下多少的藍傲撈了起來，抱在懷裏，重新掠了回來。
“原來是他。”北冥飒咕哝了一句，悶悶不樂地轉身回了船艙。
此時，君無殇跟莫希塵聞聲趕來，與他擦肩而過，連君無殇的問話，北冥飒都沒理會，一路小跑回自己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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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洛寒對君無殇直接說了句：“無殇，帶着要想來我房間！”便抱着藍傲踏進船艙，直奔自己房間。
“得，又撿來一個麻煩。這鲛人跟洛倒真是有緣，兩次都能被洛給碰上，并救回來。也難怪小不點會不好受。”君無殇搖頭嘆息。
莫希塵開解道：“離公子不是那樣的人，你跟他相交那麽久還不知道嗎？”
“關鍵是小不點不那麽想呀！”
“他怎麽想是他的事，我想離公子也會想辦法解釋的。走吧，別耽誤救人。”莫希塵拉着他跟上去。
且說北冥飒回了房間趴在桌旁拿着筆亂畫，小嘴翹起，心情顯然不好。不過，他很快就又扔下筆，跑到床邊開始翻行李，不一會兒就找出一件新的衣衫，大小正适合離洛寒穿，嗯，不管怎麽說，濕衣服總是要換下來才好的。
想到這裏，北冥飒抱着那一疊衣服打開了房門，剛打開，就看見離洛寒抱着藍傲朝這裏快步走來。
實際上，這段時間，離洛寒一直跟北冥飒住一個房間，所以，倆人默認的自己的房間就是這間靠近裏艙的天字號房間。
離洛寒低頭看了他一眼，北冥飒忙笑笑：“洛寒哥哥，你衣服濕了，呆會換了這身新的吧！”
“嗯。”離洛寒點點頭，繞過他，将藍傲放到床上，順便解開他的衣服，将濕衣服換下來，然後才蓋了被子。
北冥飒鼓着小臉在一旁站着，不一會兒，君無殇帶着藥箱過來了，離洛寒讓開床邊：“你幫他看看。”
“好的。”君無殇就在那開始把脈。
離洛寒轉過身來，看着北冥飒，笑道：“飒，怎麽了？”
“沒怎麽，看你衣服也不是很濕，就別換了吧！”北冥飒抱着衣服轉身就走。
離洛寒聳聳肩，跟上他，順勢将他拎起來抱進懷裏：“飒又吃醋了呢！不是跟你說過，他只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嗎？怎麽？不放心？”
“我有什麽不放心的。”北冥飒哼了句，“你帶我來朱海，就是為了跟你以前的朋友見面嗎？真是謝謝了啊！”
離洛寒有些傷心，好歹也是為了北冥飒才來這裏幫他找血珊瑚珠，藍傲是鲛人一族的皇子，要是見死不救，鲛人一族怎麽可能會拿出血珊瑚珠來幫他？更何況，當年他跟藍傲也算相識一場，怎能見死不救呢？
“你不相信我。”離洛寒放他下地，重新返身回去。
北冥飒嘟着小嘴，将衣服一摔，朝外走去。
以往他要是不高興了不開心了，洛寒哥哥一定會哄他的，可是這次居然一句話都不哄就放下了他。
沒有他的懷抱，真的很不習慣呢。
北冥飒郁悶地溜達到了甲板，看着海面發呆，唔，他跟洛寒哥哥，到底是什麽關系呢？
雖然叫他哥哥，雖然他說自己曾經當過他的弟弟，可是……他們明明就不是兄弟呀！
“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發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北冥飒回頭，看見秋牧南從天而降，落在自己身後，目光溫和。
北冥飒兩眼放光，跑過去好奇道：“呀，大哥哥，你是不是能騎着劍在天上飛？”
“嗯，那叫禦劍飛行。”秋牧南好笑地解釋。
“能不能教教我？”北冥飒笑得更加狗腿。
“如果你喜歡，當然可以。來，我帶你去天上飛一圈。”秋牧南對他伸出了手。
北冥飒忙不疊地伸出小手放在放在秋牧南手心：“好呀好呀！我喜歡！”
被那軟軟的小手觸碰，秋牧南心中一蕩，自武林大會那天他就注意到他了，既然是開了天眼的人，自然能夠看出北冥飒的實際年齡，以及，他以後會遇到的事。
秋牧南在蜀山待了二十年，從來都是一個人，除了修仙什麽都不在乎，可偏偏那時候望進北冥飒這雙澄澈的眼眸裏，心一下子跳動起來，仿佛那一刻他這個人才活了，之前的二十年都是行屍走肉。
不過，他既然能看得到他們的未來，也就不強求什麽獨占，只求曾經擁有便知足了。
所以，朱海之行是他的機會。沒想到，還真是。
這樣想着，腰間忽然一緊，秋牧南低頭，看着伸臂攬住自己腰身的北冥飒，眉眼都笑開：“抓緊了哦！我要開始出發了！”
“嗯！”北冥飒對這看起來十分新鮮，點點頭，“飛吧！”
秋牧南手裏捏個劍訣，一聲“起！”，腳下的寶劍陡然動了起來，慢慢飛到半空。
“哇--”北冥飒興奮地叫起來，小臉上都是笑容，不過又怕掉下去，所以只能緊緊摟着秋牧南，他閉着眼睛享受着半空中襲來的海風，嘆道，“真舒服！”
“你不怕我拐走你嗎？”秋牧南笑問。
“不怕！”北冥飒自信滿滿，順口答道，“有洛寒哥哥在呢！我才……不怕……”到了這裏，忽然想起離洛寒正在船上照顧那個鲛人，北冥飒的小臉垮下來，他狠狠“哼”了一聲，“拐走我吧，我才不要再跟着他！”
“賭氣了？”秋牧南試探地伸手攬住北冥飒，目視前方，“他也是為你好。你……對了，想不想下海去玩兒？”
“還能下海？”北冥飒的注意力被拉回來，他看了看半空，戀戀不舍道，“唔……再飛一會兒！”
“好。”
離洛寒雖然想晾涼那個小家夥，不過哪裏靜得下來，一會兒擔心他會不會暈船，一會兒又擔心他是不是偷偷躲到角落哭去了，所以在屋子裏是坐立不安。
君無殇偷笑，一本正經來了句：“想去找就去，免得将來找不到了會後悔。”
離洛寒還在堅持：“小家夥快被我寵壞了，晾涼再說。”
“你不寵他寵誰？某人廢了這麽多年的力氣才找到的寶貝，這麽點小矛盾就要拱手送人？”君無殇繼續八卦，“哎，別怪我沒提醒你啊，當初在武林大會的時候我就看某些人不太對勁了。東方炫是一個，那個蜀山派的面癱是一個。他們兩個看小家夥的眼神可不太對哦！本來開始我以為那陰陽家的少司命也對咱家小飒有意思，還好他有個鬼魂念念不忘，不然你的對手可多了去了！”
“哪兒的話，他們看他眼神不對那是因為知道飒是血嬰。怎麽可能會有其他想法？你別忘了，飒看起來只有五歲而已，你能對着一個小娃娃有感覺嗎？”離洛寒話雖然說的氣定神閑，不過人已經站起來了，不時朝外張望。
那小家夥，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你也說了，既然知道他是血嬰，當然就知道他已經十歲了嘛，只是暫時不會長大而已。”君無殇催促道，“這鲛人沒事，就是元氣大傷而已，你去找小不點吧！咱們後面那艘船可是跟了一路了。保不準是在打什麽歪主意，還是小心為妙啊！”
離洛寒終是定不住心，對他略一拱手：“那就先麻煩你照顧他了，我出去看看！”
結果出來就傻了眼，前方半空中，北冥飒窩在秋牧南懷中正樂得開懷，笑聲傳得老遠，怪不得他在房間就能隐約聽見孩子的笑聲，還以為他會傷心，這倒好，人家開心着呢！
離洛寒跺跺腳，負氣想往回走，不過後來想想，又舍不得，只能沖他們喊道：“秋牧南，我的人也敢動，還不快把他送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