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選妃
北冥翼仍然盯着地上的藥汁，氣得渾身顫抖，好半晌，他才擡起頭來看着端木離：“太子殿下如此厚愛，微臣承受不起。況且你說的沒錯，我們就是相差太多，是時候考慮考慮，我們到底合适不合适，是不是應該分開？”
“你敢！”端木離聽出北冥翼話中決裂的意思，心中一陣慌亂，但是面上仍然維持着傲然的霸氣。
他從小就被端木堯溺愛，并且教導得心狠手辣，而且周圍的人都對他百依百順，所以，他根本不懂愛，也不會愛，只知道一門心思地對對方好。再加上他體質特殊，總愛胡思亂想，心中的委屈和不甘無從排解。因此性子越發得難以捉摸。
北冥翼冷笑一聲：“當年我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皇宮，如今我就能無聲無息地離開。太子殿下即便下令監視，我一樣能離開這裏。”
“那你就試試看！”端木離怒氣沖沖說完，朝外走去。到門口時身形一晃，似乎站立不穩，他忙扶住門框，勉強站穩，門口的侍衛想要上去攙扶被他掙開，然後又固執地邁步離開。只是走路的速度慢了許多，怕是方才那一通火氣弄得身體不适。
北冥翼自是心疼，可也只是擔憂地看着他的背影，沒有出聲阻攔。
片刻後，暗處的影衛——清淺——從屋頂躍了下來，手裏捧着一碗藥踏進殿門：“太傅。”
北冥翼将臉上的表情斂了斂：“是你呀。”
清淺也是當年跟着離斬軒的影衛之一，所以北冥翼自然是認識他的。
“這碗才是給太子殿下的靈芝藥。屬下跟随太子殿下多年，也深知太傅的性格，知道你們一定會吵起來，為了以防萬一，也為了不浪費藥，所以才鬥膽換了藥進來。”清淺将藥碗放在桌上，“那天太子殿下其實是怕太傅一直憋着那口血氣傷到肺腑，所以才狠心讓你下跪，目的不用我說，相信鬼王也明白。太傅昏倒之後太子殿下也是十分擔心，那天他才剛醒不久，就冒着嚴寒出來接你。如果他真的跟你講究什麽君臣之道，又何必大老遠地去接你？”
北冥翼沉默着，沒有說話。
清淺又道：“不是屬下袒護太子殿下，只是太傅你實在不該再跟那個人有任何的接觸，當然屬下也明白，太傅是想為太子殿下求得治病的良藥。可是，你跟太子殿下相處了那麽久，他什麽脾氣你不清楚嗎？他是寧願自己病死也不願用那人的藥，更不願你去跟那人哀求。可這些，你偏偏都做了，而且還弄得傷痕累累，太子殿下能不氣嗎？”清淺嘆口氣，“屬下說多了，太傅，你自己看着辦吧。別忘了，太子殿下也還病着……”說完身形一飄，離開了大殿，重新回到他的崗位做他應做的事。
北冥翼呆呆地看着那碗藥，表情複雜。是要繼續堅持，還是就此放棄？
靜默片刻，北冥翼起身，準備叫人将這碗藥送到太子宮去。恰在這時，北冥飒跑進門來：“義父！”
北冥翼轉身：“飒？你也回來了？”
“是啊！這次阿離病得很重，我很擔心他。”北冥飒嘆口氣，蹭到北冥翼身邊，問道：“義父，你的傷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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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已無大礙。”北冥翼看着眼前的小小幼童，“飒，如果義父做了什麽于理不合的事，你會不會怪我？”
北冥飒若有所思道：“如果這件事能讓義父開心，飒不會怪義父。”
北冥翼愣了愣，又聽北冥飒道：“義父，這幾年我們聚少離多，可我每次見你都能看出來，你一點都不開心，好像有很重的心事似的。阿離也是。他還那麽小，臉上就總是憂慮重重。”
北冥翼心中一顫，以為北冥飒看出什麽，他頓了頓，也沒說出話來。倒是北冥飒洞察般地笑道：“其實，我知道義父在煩惱什麽，我也知道，這件事的确是很難很難。不過，既然兩個人都決定了，就不要再猶豫了。”
“義父，什麽稱謂啊、君臣之道啊，只是個形式而已，真正幸福的是自己的心。”北冥飒歪頭笑道，“洛寒哥哥已經向父皇和爹爹提親，我以後就是洛寒哥哥的人了。皇宮裏的事，我也參與不了多少。”
這話裏的言外之意北冥翼自然能聽出來。他将藥碗遞給北冥飒：“飒，你先将這藥給阿離送過去吧，這是我尋來的靈芝，他不知道還在。他以為他倒掉的那碗是，所以你別跟他說這是靈芝，先哄他喝了。”
北冥飒搖搖頭：“義父幹嘛不自己去？”
“現在他看見我一定會生氣，還是飒幫我去一趟吧。這藥怎麽說也不能浪費，等他喝完，我再出現不遲。”
北冥飒想了想，點頭道：“好吧，我答應你。不過，義父你自己也要争取呀！”
“嗯，義父明白。飒，你真是個好孩子。”
送走了北冥飒，北冥翼坐在桌邊仔細地想了想以後的打算。倘若真的要和離兒相攜到老，那麽，就必須帶他離開皇宮。可是這樣好像有點對不起阿堯他們……
北冥翼嘆口氣，自己還是這樣的性子啊……猶猶豫豫的，怎麽也沒有年輕時候的霸氣和魄力了，真不知是好是壞。是要遵從理性的判斷還是感性的召喚？
腦中不由得回想起方才端木離霸氣十足的話：“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我認了，但是你的未來，我奉陪到底！”
北冥翼勾唇一笑，還是年輕好啊，既然離兒都已經如此決定了，他若再猶猶豫豫，豈不是辜負離兒的一片苦心？至于離斬軒和端木堯那一關，就由自己去過吧！
想到這裏，北冥翼握了握拳，沒錯，就這樣決定了！他這一輩子，一定要将這件事做得完完美美！
端木離回了太子宮臉色極差，他央着端木堯哭訴：“父皇，兒臣有事要求父皇幫忙！”
“什麽事？”端木堯将他抱起來，探了探他的額頭，還好，并未發燒，只是精神有些不濟。
“父皇，我要選妃！”端木離氣呼呼地開口。
“選妃？”
“是啊！我要選太子妃！”端木離怒道，“我還要太傅親自幫我選！”
端木堯無奈擰眉，這孩子，怕是又跟大哥杠上了。怎麽淨想這麽損人不利己的招數來氣人？
“父皇，好不好嘛！答應我！”端木離在端木堯懷中扭動着小身子撒嬌道。
端木堯摟着他坐下：“可是離兒還這樣小，選妃有點太早了吧？”
“不早不早！”端木離辯解道，“孩兒都十四歲了，可以立妃了！”
“可是……”端木堯傷腦筋地嘆息着，不知該如何回答。
“父皇——”端木離繼續撒嬌。
此時北冥飒端着藥碗進來，若無其事道：“離兒，你在做什麽？這麽大了還要父皇抱？”
端木離翹着小嘴委屈地看着北冥飒：“哥哥，快幫我求求父皇！”
北冥飒好奇道：“求父皇什麽事？”
“讓我選妃啊！”端木離一本正經地解釋。
“什麽？選妃？！”北冥飒吃了一驚，“你幹嘛要選妃？”
“寂寞了，就選妃咯！我又不像哥哥你，有大哥哥陪你，你當然不想選妃了！”端木離氣鼓鼓地嘟着小嘴。模樣真是讓人又氣又愛。
北冥飒轉轉眼珠：“你先吃藥，我再考慮幫不幫你。”
端木離哼了一聲，還是乖乖端起藥碗一口氣喝完：“好了，哥哥，我喝完了，你會幫我吧？！”
北冥飒點點頭，轉而在端木堯耳畔說了幾句話，端木堯搖頭苦笑：“真是拿你們兩個沒辦法。好了好了，選妃是吧？父皇同意就是！明日就命人去請各個大臣家的千金來宮裏候着。滿意了？”
兩個小家夥對視一眼，高興地撲到端木堯懷中開心叫着：“父皇最好了！多謝父皇！”
在端木離單純的意識中，北冥翼之所以猶猶豫豫難以下定決心就是因為沒有催化劑，而選妃就是催化劑，能讓他察覺到對自己的心意，并盡快決定要不要跟他一起度過未來的日子。
至于有沒有效果，他就不知道了。
北冥翼接到聖旨的時候着實愣了。他萬萬沒想到，之前還口口聲聲說他的未來要奉陪到底的端木離竟然會如此大張旗鼓地選妃，還讓他作為甄選妃子的大人。
“太傅大人，還不接旨？”傳話的公公笑得很有深意。
北冥翼嘆口氣，徑自起身：“這聖旨我不會接。有勞公公了。”說完拂袖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