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路上三人都甚少說話,季延更是安靜如磐,這時幫唐子宴撿起地上的手電筒,說道:“是人。”

唐子宴雖然知道是真的人,可心裏也是真的怕。

就像玩鬼屋,即使裏面全是人,也幾乎沒有人不是尖叫跑出來一樣。

季延:“你站我後面,跟着我。”

唐子宴點頭,立刻跟他換了個位,縮着身子躲在了他身後。

季延:“你要是害怕,可以搭着我的肩膀。”

下一秒唐子宴就兩只手都搭了上去。

淮桑:“……”

我是不是不應該勇敢。

季延看向她:“過去吧。”

紅燈籠裏的燭光不時晃動,映照得女人身上的嫁衣更顯深紅,女人長發及腰,低着頭,頭發遮住了她的臉。

三人停在離她一丈遠的地方,淮桑輕輕吸了一口氣,開口:“您好?”

女人像被人打擾,燭光一晃,慢慢擡起了頭。

眼眶爆裂,血淚滿面,半邊臉已經腐爛,透出森森白骨,最可怕的是,女人其中一只眼,是雙瞳。

饒是淮桑做足了心理準備,還是被這堪比日韓恐怖片的經典妝效給懾住,不由退後了半步,手臂立刻被人輕輕一扶,“我來?”

兩人距離很近,聲音擦過耳垂,淮桑頓時一激靈,立刻彈了開:“不用不用,我不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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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視覺沖擊有點大。

淮桑雖然不怕鬼,可也從來不看恐怖片,因為受不了過于血腥恐怖的特效,人對可怖的事物都有規避心理,好比現在。

可已經有唐子宴這麽一個“殘兵”,總不能讓客人carry全場。

淮桑無法直視那雙眼,便将視線放在嫁衣的刺繡上,她開口:“您好,內個……請問您在這幹什麽呢?”

“我在等人。”

女人聲音沙啞,又莫名尖銳,縮在季延後面的唐子宴整個人都顫了顫。

淮桑:“等……我們?”

“我在等我的新郎官。”

淮桑提起一口氣,立刻後退一步,擋在季延身前,頗有些老鷹護崽的意思。

等新郎官,什麽意思?是要抓人搞冥婚???

季延有點意思地看着突然擋在身前的後腦勺,開口道:“她說的新郎官應該也“不是人”。”

唐子宴這下抖得更厲害了,總覺得後面會突然出現那個“新郎官”。

淮桑聞言想了想,問她:“那你是需要我們幫你什麽忙嗎?”

女人:“我已經等了他五十年了,我兩相約午夜時分相約在此私定終身,可他卻突然渺無音訊。你們能幫我找到他嗎?”

這村說大不大,可算上農田荒郊着實不小,半夜三更去哪找?

“請問你還有什麽線索嗎?”

“村尾三街五巷95號,是他的房子,你們可以去看看。”

唐子宴皺了皺眉,小聲嘀咕道:“她為什麽不自己去找?”

女人突然朝他們方向伸出手,指甲豔紅,指骨凸起,唐子宴正好好奇心作祟忍不住偷瞄了眼,當場吓得腳一軟,嘩一聲,崴進了水塘裏。

淮桑:……

季延:……

女鬼:……

女鬼只是一愣便恢複狀态,她伸手碰了碰淮桑的衣領,一部小型攝像機便夾在其上。

淮桑:……有點出戲。

女鬼:“還有一小時便是我和他之間約定的時間,如果你們能在此之前找到他并将他帶來,我定會好好報答你們。”

女鬼說完這一句話便轉回過身,恢複到最初始的形态,手執燈籠低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淮桑和季延對視一眼,随後唐子宴委屈的聲音顫抖着傳來:“我的腳被泥吸住了,能拉我一下嗎?”

唐子宴褲腿全濕了,還沾着泥巴,活脫脫一只掉進泥坑的小奶狗。

看唐子宴怕成這樣,兩人送他回木屋後淮桑就讓他去換身衣服清洗一下,剩下的他就不用去了,留在屋子裏等他們。

唐子宴的确是覺得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膽量,一想到待會要進“鬼屋”,單是想象一下,他都替他們害怕,“要不咱們都別去了,這環節當初在合同裏并沒有寫,何況不做也沒懲罰,不去算了?”

淮桑卻覺得可以去:“雖然不用懲罰,可是剛剛那女鬼說了,完成任務有獎勵的。”

“可萬一是些奇奇怪怪的獎勵呢?”

“也有可能是錢啊。”

唐子宴:“……會嗎?”

“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錢了,就賭一賭吧。”

走下村的路只有一條,路燈與路燈之間間隔很遠,将人的影子拉得細長。

已經臨近十一點半,村裏的人作息很規律,此時幾乎每家每戶都關了燈,萬籁俱靜,只有不時的一兩聲狗吠和貓叫聲。

淮桑精神還是有點緊繃的,都說不怕鬼吓人就怕人吓人,要是突然蹦出什麽東西,真的能吓裂魂。

季延一路都安靜走在她身旁,兩步距離,離她不遠,也不過分靠近,恰如其分的社交距離。

他看她一直尋找着每一家對應的門牌號,臉部肌肉連帶着肩頸線條都在緊繃,跟上午在魚塘邊一樣。

他憑來時的記憶開口:“三街五巷不在村口去民宿的路上。”

“啊?”

“前面轉右看看。”

果然,路人右轉沒多久的紅磚牆上便用油漆寫着“三街五巷90-101號”。

淮桑驚喜看向季延,大神!

崇拜!

這條路比方才窄了不止一倍,所以稱之為巷。

遠離主幹道的路燈,瞬間昏暗得讓人周身感官都敏感起來,突然一束光打在前方,是季延打開了手電筒。

季延:“路邊有青苔,你跟着我走。”

淮桑當然點頭。

亦步亦趨乖乖跟在季延身後,她全副心思慢慢地轉移到身前人上。

長路窄巷,季延高挺,她一擡頭,只看見他的寬肩窄腰。周遭寂靜,對方不時提醒她“有碎石”“有石階”,就像環繞音效,聲聲誘人,和隔着電話相比,是根本不能比。

她耳跟軟軟,跟着她的領航員、司令官,哪還顧得上什麽失蹤的新郎官。

曲徑通幽處……

季延突然止步,一聲貓叫喚回了淮桑飄遠的思緒。

淮桑:咳。

一只黑貓隐在樹幹後,手電光晃過,一雙綠煙幽幽,警惕地看着突然闖入的兩人,弓着貓身,随後縱身一躍,消失在黑夜裏。

季延:“應該是到了。”

淮桑目光随手電筒的光看向斜側方的一間房子。

村裏的住房幾乎都是自建房,大概是包工頭壟斷,每間格局和裝修風格大多雷同。兩層結構,帶一個小院,不鏽鋼扶手樓梯,紅木家具。

像淮桑他們現在住的原始木屋已經很少,像眼前一間單丁矗在巷深處的紅磚泥巴房,更少。大多是村民幾十年前自己砌的老房子,在分了地建了新房後沒有拆,一直荒廢着。

淮桑眼看這一間牆身坑坑窪窪,屋頂搖搖欲墜的房子,怕是荒廢了不知多少年。

木門已經腐蝕得斑駁,兩扇窗用木板封了起來,而牆上釘着一塊繡到全黑的鐵牌,隐約看到“95”的數字。

淮桑打量了一會,說道:“真的很像鬼屋,可是我比較擔心它是危房,感覺随時會塌。”

季延:“節目組找的地方,應該不會有事。這房子不大,找人應該很快的事,要進去嗎?”

嗯,季延說的都對,“進!”

兩人走到房子跟前,才發現門口角落竟然裝着一部gopro,看來裏面真的內有乾坤。

可淮桑實在想象不到,這樣不到二十平的小危房,節目組能搞些什麽。

不過搞什麽都好,她都得負責保護好她愛豆。

季延可是國家保護動物,兩年後的奧運會可是要為國争光的。

正當季延将要伸手推門時,淮桑立刻攔住:“我來,我不怕,我先走。”

季延忍不住看她一眼,本以為是小女生在逞強,卻發現她眼睛裏好像真的沒有一絲恐懼,反倒還有點……鬥志昂揚。

可能是鬼屋愛好者。

他還沒做出反應,淮桑便以護犢的姿勢站到他跟前,接過手電筒,目光堅定,推開了門。

一片漆黑。

月光照不經來,單獨靠電筒微弱的一束光,能看到大致的房梁輪廓,還有房子正中間一個深色、巨大的東西。

是什麽?

淮桑看不清楚,正要往前走進兩步,一聲銅鈴聲突然響起,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淮桑被吓得心突了突。

房子四周随之亮起了光,幽綠的光像方才黑貓的眼,燈關昏暗,但足以照亮整間房。

淮桑看清了剛才黑暗中巨大的東西,縱使無鬼神論者,也不由身臨其境地咽了咽口水。

他們不遠的正前方,安安靜靜橫着一副老棺材。

白绫繞過頂上橫梁垂落,對面牆上正中央,擱着大大的奠字,下方擺着一副黑白大頭照,是個男人。

就在這時,相框兩旁的蠟燭突然燃起,一陣風不知從何直面襲來,火光晃動,燭影搖曳,像鬼魅一般。

淮桑下意識退後了半步,肩膀便被穩當扶住。

季延:“站我後面?”

淮桑拒絕,再度解釋:“不用,我真不是怕。”

話音剛落,突然一聲凄厲的尖叫聲直直穿透耳膜,淮桑這回直接被吓得再後退了半步,季延出于紳士地扶住她手腕,而她直接跌進了後者的懷裏。

後背體溫驟然升高,淮桑心跳直擊180。

季延:“不怕?”

淮桑:……

我要回答怕還是不怕好?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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