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淮桑看清信息, 整個人一激靈,開心到差點要哭出來!

床是純木架,一動就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淮桑扶着腰,像默劇裏的慢鏡頭, 屏着呼吸掀開被子, 正穿上拖鞋, 莫沁突然踢了踢被子嘟囔了句夢話,把她吓得定在原地。

确保隔壁床的人沒醒,便火燎火燎地像小賊一樣貓着身子快步溜出了房。

別墅三樓只有兩間房, 對着門,左邊是樓梯,右邊則是一個小露臺。

淮桑深吸一口氣, 整個人被溫暖而鹹鹹的熱帶海風輕擁。

她拿出手機,心髒怦怦跳個不停。

是興師問罪嗎?

她手指定在屏幕上好一會, 才提着一顆心撥了過去。

語音通話的聲音持續了不到兩秒, 對方就接通了。

“喂。”

淮桑咽了咽口水, 夜裏, 聽筒裏季延的聲音格外的好聽。

她輕聲說:“我出來露臺了。”

對方嗯了聲, 問她:“腰還痛嗎?”

她下意識揉了揉腰, 撒謊:“不痛了。”

對方又嗯了聲, 頓了頓,才問她剛才微信裏的那句話:“為什麽要跟我道歉?”

淮桑一手握着手機, 一手在欄杆上輕摳,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總不能說因為自己的失誤讓你幫我人工呼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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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斟酌了下,說:“那天麻煩到你了。”

季延也走到陽臺邊上,反身靠着花臺, 看着蹲坐在他面前一臉乖巧的小黑,輕吐出一口氣,喊她:“淮桑。”

淮桑驚得整個人站直,季延從沒連名帶姓地叫過她,這是……要訓話的節奏嗎?

季延似乎隔着電話都能猜到她的緊張,“你很怕我?”

她一愣:“怕你?沒有啊。”

“那為什麽對着我,總是小心翼翼?什麽事都往身上攬?”

淮桑張了張嘴,心跳一點點加速:“我沒有啊。”

對方沒有接話,兩人拿着手機,只有電流聲音和緩緩風聲。

淮桑想起前兩天季延冷漠疏離的态度,此時害怕對方會把通話突然挂斷,她一顆心七上八下,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便忍不住可憐兮兮地開口:“你在生我氣嗎?”

聽筒裏依舊沒有回應,只傳開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氣,淮桑一顆心提了起來。

片刻,對方終于開口:“我是在生氣。”

淮桑哭喪着臉。

季延:“我在生自己的氣。”

“我在想,如果我那天沒有跟你出去,沒有走去懸崖邊,沒有帶你到跳臺上,你就根本不會出事。”

“如果我當時晚一步跳下去,你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淮桑定住,眼睫微動。

而季延還在繼續說。

“罪魁禍首是我。”

“我為什麽要生你氣?”

“該生氣的人不是我,如果要問,也是我問你。”

季延就此頓了頓,聲音緩慢又低沉:“你生我氣嗎?”

淮桑像被什麽擊中,像出現幻聽般,輕輕眨了眨眼。

季延是不是搞錯了。

那天他帶她看日落,跟她合影,還救了她一命,最後背着她走了這麽長一段路,她為什麽要生他氣?

她怎麽會生他氣?

心頭大石背人挪走了,她目光輕輕一揚,落在空中的一輪明月上。

心跳得很快,她說:“我掉下海是被那兩個孩子吓到,根本與你無關。而且……”她耳根有些發熱,“那天好像是我有史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季延心下微動,轉身站在窗臺前,一輪明月高挂,映在眼中,眸光細碎。

半饷,他問她:“還有什麽能令你更開心嗎?”

淮桑戳了戳欄杆,不确定地問:“你這樣很像在賠罪。”

“很明顯嗎?”

“是賠這兩天沒理我的罪嗎?”

“都是。”

“那……是不是任我選擇要什麽啊?”

季延幾乎沒有任何考慮,便回道:“可以。”

淮桑:麻麻呀,這可太峰回路轉了吧!

翌日。

淮桑像重獲新生,腰好像不怎麽痛了,上樓梯不吃力,吃嘛嘛香。

每天只要沒任務,就總在別墅大門附近溜達,像等着什麽似的。

直至又送走一期飛行嘉賓後的一早晨,別墅門鈴被摁響,淮桑當即飛奔過去。

對方是個當地郵政的小哥,捧着個快遞,淮桑一看收件人是自己名字的拼音,顴骨立刻飛升,快速簽收後賊兮兮拿上了房間。

坐在客廳的祝剛掃了眼來去匆匆的淮桑,問道:“誰啊?”

淮桑邊上樓邊大喊:“粉絲寄過來的東西。”

祝剛:果然紅了就是不一樣,粉絲寄東西都寄到這來了?

上樓太急,忘了拿剪刀,此時手邊什麽都沒,淮桑心急,硬生生徒手掰快遞。

劃拉一聲,紙箱直接崩開。

淮桑微笑,這就是追星小妹的力量。

一瓶藥油,一條護腰帶,幾包藥貼,還有一個u盤。

這是季延給她寄的國際快遞!

藥油藥貼護腰帶都是愛豆同款!

她立刻打開電腦把u盤插上,滿屏寶藏!全是季延的日常訓練視頻!

頓時開心得蘋果肌都要上天。

她立刻拿出手機,給季延發信息:東西都收到了!

而對方則是扶額無奈地回:滿意了?

這話問的自然是特指u盤了。

那晚露臺的電話,淮桑暗戳戳提出了這個要求,電話那頭安靜了許久,再跟她确認一遍她要的賠罪就是他的訓練視頻時,她都生怕對方覺得她變态。

可他根本不懂!

別墅網絡雖然不算慢,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國內的視頻軟件在該地區不支持播放!!她來到的當天晚上對着只有一個感嘆號的空白頁面,簡直殺她一個措手不及。

這回淮桑對着滿電腦的新視頻,這下完滿了,精神食糧瞬間又豐滿了。

幾人已經在薄荷島住了将近一個月,新年将至,錄制也終于接近尾聲,今天最後一期的嘉賓應該也快到了。

幾人在客廳吃完早餐,不知是誰起的話題,無聊地在猜最後一期壓軸嘉賓會是誰。

大半個娛樂圈都被幾人說了一遍,而就在這時,門鈴聲叮咚響,衆人對視一眼,揭曉一刻到了!

牆頭遍布整個娛樂圈的莫沁這會可高興了,剛剛猜的好幾個明顯都是她愛豆,門鈴一響,她便飛奔去開門。

衆人緊跟随後,還沒見到人,卻聽到了莫沁幾乎要掀翻屋頂的尖叫聲。

淮桑三人這會好奇心可直線飙升了,幾乎小跑出去迎客,當淮桑看清來人時,不由也當場愣在原地。

不是吧?

這節目是真的發財了嗎?怎麽把半個娛樂圈的流量都請得來?!

司楷一身T恤短褲人字拖,帶着副墨鏡,休閑又時尚。

看見淮桑,朝對方擡了擡下巴,隔着眼鏡看見對方驚愣住的表情,嘴角笑意極具有标志性,“好久不見啊,我的小粉絲。”

莫沁捂着嘴巴,覺得十分上頭。

喪屍cp!!磕到現場版的了!!!!

淮桑和司楷此前接觸并沒有很多,每每都是在綜藝上碰的面,加起來還沒有兩人捆綁上熱搜的次數多。

對司楷的印象,如同大衆對他的印象一樣。

一只不羁的妖孽。

可這一次,經過幾天的相處,對于此時此刻的司楷,她卻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像是一團火慢慢燒到盡頭,火光妖嬈,卻将滅未滅。

這感覺,在節目結束前的最後一個傍晚,她在懸崖邊看見迎風靜立的司楷那一刻,升到了極點。

薄荷島從昨天就開始太陽就隐匿了起來,在下午開始起風,到了今天風就更大了,雲層厚重驚,沒一絲陽光,天空一片灰蒙,吹拂而來的風夾帶着厚重而潮濕的海腥味。

因為刮風的原因,浪很大,懸崖邊幾乎沒幾個人。

而司楷則站在懸崖欄杆的盡頭迎風而立,頭發被吹得胡亂翻飛,T恤下擺被吹得鼓起,而人卻一動不動。

淮桑不由駐步,看着司楷的背影,莫名有種荒唐得恐慌,覺得對方可能哪個瞬間就會翻越欄杆跳了下去。

海風強勁,一粒沙子猛地入眼,淮桑低頭眨眼的瞬間,就發現眼前的人發現了自己。

司楷微微側了側身子,身姿潇灑地插着兜,頭發逆風而飛,遮住了眉眼,活脫脫一個悲情mv男主角。

他突然朝她勾出了一抹笑,像是輕描淡寫地打了個招呼,淮桑愣了愣,朝他走了過去:“司老師。”

待她走進,對方已經側回過身,将目光投回遠處,聽到她打招呼的稱呼,表情淡淡地笑了笑:“我記得我沒教過你什麽,不用叫我老師,在圈裏我和你不是同一個領域,我也不算你前輩。”

逢人喊老師是淮桑目前在娛樂圈內的生存之道,當時她喊季延季老師的時候,對方也說過類似的話。

淮桑順從地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晚飯應該快好了,剛叔讓我來喊你回去吃飯了。”

司楷依舊看着遠處,完全忽略掉她的話,反而突然問她:“你喜歡海嗎?”

淮桑一愣:“應該不算喜歡。”

司楷嗯一聲,“我在很多年前,還沒來北桐工作之前,在一個海邊小城市住過一段不算短點時間,我不喜歡它,但我熟悉它。”

淮桑側目看了他一眼,今天的司楷真的很奇怪,她不知道對方怎麽突然說起了以前的經歷,或許只是在和她閑聊,她便也結果話:“住了多久啊?”

“大概15到18歲吧。”

淮桑表情一定,15到18歲……

她沒再問下去,她沒緣由地想起了之前司楷爸爸那條不堪的熱搜。

司楷也不需要她的回應,繼續說:“那三年,我住在一戶漁民家,那對夫妻很好,但他們的兒子卻很讨厭我。”

“我每天很早起床陪他們出海捕魚,做了很多苦力活,權當是住宿費,因為我并沒有錢。”

“但後來因為他們兒子的關系,我還是被趕了出來,輾轉了幾個月,最後才去了北桐。”

淮桑不知道回答些什麽,便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有在聽。

而司楷站了片刻,說到:“好久沒看海了。”

司楷說這些話的時候并不傷感,反而像個局外人,說的是別人的人生,可他濃烈的頹敗氣場卻強烈地籠罩着她。

淮桑并不擅長安慰別人,她想了想,試探地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我能幫你什麽嗎?”

司楷目光依舊遙遠,聞言表情很淡,張了張嘴:“沒什麽不開心的,只是一時沒了像吸血蟲般問我拿錢的人,感覺有些奇怪。”

淮桑轉頭看他:“什麽?”

對方笑了笑:“我爸的新聞當初鬧得這麽大你應該也有看過吧?”

淮桑不知怎麽回答。

他又說:“好賭,酗酒,還有嚴重的暴力傾向。當年我媽抛夫棄子連夜出走其實我是能理解的,畢竟如果她不走,可能沒多久就被那人打死了。”

“不過也無所謂了,現在兩個人都死了,我也樂得清靜。”

淮桑呼吸稍稍一滞,張了張嘴,驚訝得說不出話,司楷的爸爸去世了嗎?

面對司楷淡薄的表情,她連最基本的“節哀”二字都說不出口。

司楷像是感受到旁人的震驚,轉頭看她:“你剛剛說要幫我,要幫我什麽?”

淮桑轉頭看着他,對方眼睛深處的幽暗黑得深沉,像暴風天的海平面,洶湧、危險、孤獨得致命。

她的心突了突,下意識皺了皺眉,盡量以最平和的聲音不摻雜一絲憐憫的态度,微笑開口:“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給你一個擁抱。”

司楷一愣,片刻便笑了出來,笑意虛薄:“雖然很吸引,但我不占粉絲便宜。”

淮桑尴尬了。

司楷:“不過……我倒是有一件事看上了你。”

“?”

“我新歌的mv,你來跳支舞吧。”

淮桑聞言愣了愣,随後便笑了笑,笑意溫柔:“這應該是我的榮幸。”

新年将至,淮桑從北桐回來後,通告成階梯式不停增長,閻王仿佛要在新年前的這段黃金時間将她壓榨出最後一滴流量變現的價值。

季延在前天回了吳江,她連愛豆臨行前的最後一面都沒看到。

再見恐怕要等年後了,淮桑心裏有苦不能言。

大年三十晚十點,淮桑結束了年前最後一個通告,閻王終于大手一揮,給她放了三天假,美曰其名,法定假期,又補了一句:假後上班。

這句話讓她本想去吳江找愛豆的精力都榨幹了。

跨年的零點,淮桑踩點給季延發了條視頻。

視頻裏她拿着逗貓棒不停撩着小黑,小黑憨憨地站立着,大眼睛跟随逗貓棒一晃一晃,她在鏡頭外不停教唆它:“快拜拜,雙手合十,拜拜。”

拜是不可能拜的……

“那你喵一聲,喵~喵~乖,叫一聲。”

這倒是成功了,最後小黑被逗得惱羞成怒,惡鼓鼓地喵了聲。

S:小黑跟金主大人拜年,它說祝大人新年快樂,一切都順遂

邁過零點,松水鎮一片喜慶。

季延在一片爆竹煙火聲中點開了淮桑發來的視頻,視頻中,人沒出境,聲音卻十分搶鏡,他看着小黑硬生生被逗惱,不厚道地勾了勾嘴角。

視頻結束,他挑了挑眉,重新點擊播放,随後擡手,貼近耳旁。

“那你喵一聲,喵~喵~乖,叫一聲。”

唇邊笑意漸濃,他輕敲指尖。

J:小黑的祝福聽到了

J:新年快樂

大年初七,《深潭》正式上映。

淮桑今天的通告結束得早,可還是錯過了首映的見面會。劇組群不停分享現場照片,獨獨就她不在,衆人紛紛調侃,她可憐兮兮地發了一句言刷一下存在感:我是不是劇組裏唯一一個沒看過正片的人QAQ

沒多久,導演給她發了條專屬網盤鏈接,淮桑故作大驚:導演!您這是給演員親自發資源!感覺自己在看盜版似的。

導演氣絕:電影票的錢立刻給我轉過來!

傍晚五點,淮桑難得在這個時間段舒舒服服窩在家,日常忙慣了,閑下來時已經不想社交——當然,除了季延。

她就着仰躺的姿勢拍了張小黑癱軟在她懷裏的照片。

S:「照片」

S:我被小黑封印住了!

等了好一會,季延都還沒回複,淮桑又忍不住戳了戳手機:小黑問金主大人在幹嘛呢?

J:高鐵上,信號不好

淮桑眨了眨眼:高鐵?你回來了嗎!

J:對,快到站了

天啊!

J:今天沒通告?

S:已經下班了!

J:那一起吃飯吧

媽啊!!!

淮桑每隔幾分鐘就尖叫一回,胸膛肚子一震一震的,癱在上面的小黑掀了掀眼皮,伸手用力踩了踩她肚子,以示不滿。

可是淮桑興奮過後又犯愁了,她現在雖然不是什麽大明星,可也算是在《有靈》裏混出了點知名度。

一個還算能被路人喊得出名字的她,加上一個知名度比她還高的季延,去吃飯的話……

S:我們出去吃飯,明天會不會上頭條?

J:那就不出去吃

淮桑一愣。

恨不得掌一下自己臉,多什麽嘴!

沒想到對方會直接就把愛豆見面會的安排給取消了!

然而對方緊接而來補充了一句話,直接讓她從沙發上瞬間彈起。

小黑圓滾滾的就滾下了地。

J:你家冰箱有什麽?

J:就在你家吃吧?

作者有話要說:  司楷每次一出來,我都想推開女鵝,大喊:讓我來!

今天發現了悄咪咪投灌溉液不留名的小天使,日常迷之微笑,又是心滿意足的一天。

啊啊對了,真正的嘴唇碰嘴唇好像快來了/狗頭

感謝在2020-12-27 04:33:11~2020-12-28 02:28: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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