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然,做這些的時候打的也都是施海的名號,雖然他表面不過是個小小的校尉,實則也是有相當的背景。
至少一些深知他背景的人不敢打他主意,敢打他主意的又沒那個實力。
這樣一面賺錢又一面大把花錢的日子又過了段時間,一直到了七月中旬。
寶河村除了缺水,日子過的還算安逸,若不是偶爾有人外出帶回外面的消息,眉娘幾乎都要忘了外面如今的真實情況。
太久未降雨,天氣又辣辣的熱,遍地都是曬的‘嘎巴嘎巴’直響的枯葉,土地上縱橫交錯的道道裂痕,一腳踩在上面都是細細的粉末,空氣中都是蒸騰的熱氣,人走在外面就好像架在火上烤。
平日無事,外面幾乎見不到一個人影,鎮上施粥的時辰也改在日落之後,可這麽熱的天氣裏,和水比起來,食物似乎也不那麽重要。
缺水、少食、天氣又熱,每天被曬死、餓死、甚至渴死的人不計其數。
為免瘟疫橫行和人吃人的發生,多數人最終的結局就是堆在一起,一把火永遠消失掉。
☆、023 火災連着蝗災
就在這人心慌慌,對活下去越來越懷疑的時候,離寶河村幾十裏外的何安村因幹枯的稭稈在高溫曝曬下自燃起火。
原本就缺水的條件下,撲滅難度很大,火焰竄起的速度又快,甚至一個火星飄過,就會引起另一場火災,沒用上多久,整個何安村就燒成一片火海。
火借風勢越燒越旺,周邊山林也被燃起的大火吞沒,附近村子不但無力救火,還被火勢蔓延過來。
再遠的村子眼見自家村子也要危險,只能先鏟除自己村子附近的雜草和稭稈,以及一切能燃燒之物,又挖了深溝,用土埋等方式,阻斷火勢。
熱浪燒紅半邊天,站在村裏就能看到那邊滾滾黑煙,空氣也更加炎熱,撲面都是燙人的熱浪。
火焰撲天蓋地的,在沒水的情況下,根本就不是人力能撲滅,即使是遠在寶河村也開始挖起防火溝。
最終,大火在寶河村十幾裏外徹底撲滅,這一場燒了十天十夜的大火過去後,接連何安村的五座大村毀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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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各處把預防火災也放在關鍵位置。
這一場大火連山都燒禿了,直接燒死幾百人,受災面積達方圓幾十裏,大火中活下來的人也都無家可歸,在多數人自保都困難的時期,更不會有人來接濟他們。
本來就困難的日子無疑是雪上加霜,這些人一部分收拾了在大火中搶出的家當遠走他鄉。
大部分湧到鎮子,施海的壓力增大了,好在眉娘的空間勉強還承受得起。
可若是災難再加劇,只憑眉娘的空間就吃力了。
還有一部分人并沒有去鎮子每日等着一碗稀薄的粥,他們選擇了投親靠友,一時之間臨近各村都來了不少生面孔,寶河村自然也不例外。
而秀才娘倆也是此次火災中的幸存者,家被燒的不剩片瓦,無親可投的娘倆最終選擇投奔雲老二家,畢竟秀才同喜娘是訂過婚約的。
喜娘家原本是看中秀才家不多不少的家底,更想秀才得中後跟着享福,誰想還沒等他高中就遭了這場災難,家底更是燒的丁點不剩。
可人都來了,就憑如今的關系,他們也不能把人往外趕,說不準哪天秀才就高中了,家裏跟着也會發跡。
于是,帶着這樣的企盼,秀才娘倆就在雲老二家落了腳。
每日秀才娘就跟着做家務,自她來後,陳氏倒是甩手把家裏的活計都交給她來做。
秀才娘是個勤快的,人也利落幹淨,比村子裏的大多數女人都多了股子淡雅娴淑。
雖說如今住在她原本看不上眼的喜娘家,人在矮檐下的道理卻是懂得,把雲老二家打理的井井有條,比從前整潔不少,飯菜雖說粗淡卻可口的很。
陳氏看在眼裏心卻越來越冷,秀才娘越能幹、把家打理的越好,就越顯得她不是個過日子的好手。
尤其是看到雲老二每每随着秀才娘亂轉的眼神,就更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為了閨女的将來,她一早就把秀才娘倆趕出去。
秀才每日拿了書坐在窗前搖頭晃腦地念着,這書還是火起時秀才娘拼命從火海裏搶出來的。也正因如此,除此之外娘倆連個銅板都沒有了。
對于這家人的暗流湧動,他完全沒看在眼裏,可以說是真正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他還記得當時他娘和他說過的話,為了将來三妻四妾,也為了他能最終娶回眉娘,他必須要勤奮考取功名。
喜娘初時就坐在對面滿眼愛慕地望着秀才,只秀才從未擡眼看過她。
喜娘不怒反喜,秀才越努力,她當官太太的希望越大,為了秀才能更好地用心讀書,喜娘幾乎是把家裏最好的吃食都拿給秀才。
也不管陳氏越來越冷淡的臉色,和雲老太太及雲秋的不滿,吃穿住行都是揀了最好的侍候。
在秀才娘倆來之前家裏最好的東西,哪樣不是緊着雲秋?可秀才一來,喜娘只顧着秀才,雲秋也只能吃個半飽。
雖然,這些東西也都是雲老太太厚着臉皮在三叔家要來的,可那也都是雲家的,憑什麽要給秀才和他娘兩個外人?
? 可無論喜娘做什麽也溫暖不了秀才的鐵石心腸。
偶爾秀才會若有所思地盯着眉娘家的方向,喜娘咬碎一口銀牙。
原本還想過讓眉娘與她同侍一夫,她做大、眉娘做小,可是在看到秀才一往情深的模樣後,喜娘再也沒動過這心思。
她恨不得眉娘早些嫁出去,這樣也就斷了秀才的念想。
但是,她又不想眉娘嫁江楚夜,那男人沉穩、英俊、有氣魄,比她的秀才還要好,她不甘心眉娘比她嫁的好。
心思一動,壞心眼就轉了出來。
雖說非常時期防人之心甚重,可也不能不通情理地把人往外趕,只要被投者願意接納,村裏人也都是睜一眼、閉一眼,不損害村裏人利益就好。
這邊火災之事剛過去,地裏幹的不長棒的苞米還未成熟,人們卻又迎另一場災難。
俗話說:久旱必有蝗。
旱了近兩年之後,一場聲勢浩大的蝗災席卷而來,一時之間,蝗潮所過之處,光禿禿的什麽也沒剩下。
人們的眼睛都紅了,不是因旱災過後的蝗災而絕望,那完全是看到食物的興奮和激動。
無論是鎮裏還是村裏,幾乎所有人都出動了,用各種自制的捕蝗工具出沒田間地頭。
撲天蓋地而來的蝗蟲這下算是撞槍口上了,幾乎家家全部出馬,每人一天最少也能捕個一二斤的蝗蟲。
沒用上幾天時間,蝗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
地裏莊稼被啃光的同時,蝗蟲也面臨了它們的生存危機,那不是來自于食物的危機,而是人們的過度捕殺。
各種烹制方法都用上了,有用鹽水煮過曬幹的,也有直接在幹鍋裏加鹽炒幹,還有些條件好的會用油烹過,甚至還有人直接扔在火裏烤了吃。
總之人們臉上都帶了喜悅,雖說蝗蟲肉不多,吃到肚子裏倒也飽腹。
蝗蟲是多,可架不住人更多,蝗災到來後的十日之內,地裏再想尋個蝗蟲比撈大針也強不上多少。
只是,原本就被曬幹的莊稼更是什麽也沒剩下,好在之前就知道這一季沒什麽收成,那些蝗蟲倒成了意外所得。
☆、024 媒婆上門
轉眼到了八月中,江楚夜的蔬菜水果賣的越發的好,人也越發的忙碌,甚少回村,有時還要雲軒帶眉娘到鎮上見他。
二人多日才能見上一面,見面的機會少了,可這感情卻突飛猛進地發展,竟似別人老夫老妻一般。
這種從确定關系直接跨越到結婚十幾年的感覺還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眉娘也沒想過要轟轟烈烈的愛情,可這也太平淡了吧?
主要是二人都是理智的人,江楚夜更是做事一板一眼,若哪天他要浪漫一把,眉娘估計還得當他受了什麽刺激。
不過,這種雖說缺了點什麽,卻穩定之中心意相通的感情倒也不錯,至少不用整日要死要活又患得患失的風花雪月,在這亂世之中讓人安心。
雖然雲家人都在疑惑江楚夜忙碌的原因,只是想到他曾說過在幫神仙做事換糧之後,倒也都打消了疑慮。
能被神仙看上選為神使也是榮耀,只是在人前都閉口不提此事,只說是在鎮上校尉府公幹。
這個理由讓村裏人羨慕不已,甚至有許多有閨女的人家又打起江楚夜的主意,只是這人總不見露面,同他爹說起時,他爹又笑而不應,只說孩子自個是有主意的。
江大伯還是時常會流露出對眉娘的猜疑,眉娘都假作不知,同江楚夜提過幾次,江楚夜只說要她小心別在他爹面前暴露空間秘密。
若真是被他爹問起,推在他身上就好,一切都還有他呢。
眉娘一一都應下,也徹底貫徹到底,江大伯在她這裏沒問出什麽,最後也就絕了這個念頭。
自家兒子自家了解,真要有什麽防着他的,他也真別想問出什麽。
那場大火之後,寶河村除雲老二家外,還有幾戶也有親戚投奔,平日在村裏低頭不見擡頭見,倒也相安無事。
這日黃昏時分,雲軒帶着村上的青壯年到村頭的曬場練武,那裏往年都用來晾曬糧食,今年各家田地裏都沒什麽收成,只有眉娘家種的土豆收了些,別家地裏就是稭杆都沒剩下,這曬場倒是空出來練武了。
雲家老大、老三及江大伯在前院喝茶聊天。
眉娘、月娘随她們的娘在後院地裏拔草。
外面是旱的要命,她家後院的地倒是水分充足,雖然白天一曬地裏也幹,可到了晚上水那麽一澆,打蔫的菜瞬間就回複青翠,倒是日日都有青菜吃,平時吃不完的也會送給來家裏打水的村人。
有些來家裏打水的同村婦人見娘幾個在拔草,平日沒少受這家人的小恩小惠,也都蹲下來幫着拔草。
地裏的草本就不多,沒多大工夫就拔完,之後都圍着地邊坐着唠嗑,說的無非是東家長、西家短的話。
尤其是雲老二一家的事說的最多,何氏、李氏原本不想多談那家人,卻又不好說什麽,只是淡淡地聽着。
自從雲老二因賣菜惹上劉爺那幫人後,最後差點被自己害死,撿條命後,他再也沒敢拿眉娘家的菜出去賣。
雲老太太依然隔段時間到眉娘家裏讨些好處,雖明知道是要拿給那家人吃喝,卻礙着老娘的關系再不情願也不能不給。
好在家裏的餘糧還有些,江楚夜也會隔段時間拿回些新米新面回來,都是籍着神仙恩賜的借口。
雖然不能往外說,自家人卻是不愁吃喝,像新鮮的瓜果一類,往常在農家就不常見的東西,她家倒是每日都能吃上,只是吃時都會藏起來偷偷摸摸的。
若雲老太太那心偏的不這般厲害,他們倒也不差老二那一家人吃喝,只是想起往事種種,這東西就是吃不光爛掉也不想便宜了那家人。
免得到時拿了東西還要惹來一身腥,誰敢保拿了這些雲老二不會動心思換錢?
他們可是聽江楚夜說了,這些瓜果如今拿在外面可是和銀子一個價,一斤換一斤,他們吃的可都是銀子啊。
說着說着,這群婦人就說起村裏投奔來的親戚,大多都是好的,只有幾個平日愛貪些小便宜,甚至被人看到有人在眉娘家打了水後拿到外面去賣。
“三嬸子,要俺說啊,你家這水今後可要看緊了,不能誰來都讓打,你家是不在乎那幾個銅錢,可也不能讓人當冤大?頭,俺可親眼看見金三錠那混小子帶着他家親戚出去賣水。”
程三叔家的兒媳婦餘月娥憤憤地道,平日她兩家關系就親近,這家人又都是厚道的,餘月娥就是見不慣那些人得了便宜又欺負老實人。
何氏苦笑,“俺們又沒抓到他家把柄,都一個村住着,總不能不讓他家來打水,不過一點水罷了。”
餘月娥也知這個理,何況金三錠那種混混,能不惹還是不惹的好。
見談起金三錠,一旁的李三嫂子接話了,“三嬸子,你還是小心些金三錠家,聽說他家住投奔來的親戚也不是善茬,那家的小子也是他村上一霸,前幾日聽俺當家的說好似還要請媒人到你家來提親。”
“到俺家提親?你莫是聽差了吧。”何氏與李氏相視一眼,都有些啼笑皆非。
那戶人家的兒子她們也都有耳聞,整日游手好閑,偷雞摸狗,二十好幾的人了別人見着都要繞道走。
別說她們家倆女兒在十裏八村都是出名的好姑娘,就是再差也不能配那麽個人家啊,那家人還真是敢想。
李三嫂子咬定她沒聽差,何氏同李氏便有些怒了。
老話雖說‘一家女百家求’,可也得看看那家是什麽人啊,被那樣的人家盯上,她們心裏直犯膈應。
眉娘和月娘假裝沒聽到,心裏卻也不爽快,金三錠家的親戚她們也見過,黑塔似的個壯漢,看人的眼神邪性着呢。
平時在他面前走過的大姑娘小媳婦的,他專往胸前那兩塊盯,就好像隔着衣服要看到裏面的肉似的。
若和那樣的人扯上關系,還真不是什麽好事。
再說,眉娘和江楚夜雖未擺在明面,兩家人卻都是看好的,只差江楚夜忙的沒時間把親事定下來。
而月娘年紀還小,再慢慢挑些年也不怕,就不知他是看上誰了。
可不管怎麽說,這門親事可是萬萬不成的。
原本還沒太把李三嫂子的話放在心上,可誰知只不過兩日之後,真就有媒婆登門了。
☆、025 給眉娘說媒
來的是鎮上的黃媒婆,一張巧嘴名震百裏,在她那張嘴下,死的都能說成活,若是得罪了她,活的也能給說死了。
也正因如此,但凡住在這一帶的人就沒人敢得罪她,誰敢保自家兒女将來不會求到她?
再說,若是因得罪她,被她在外傳些不好的名聲,将來還怎麽做人。
老百姓可不管事實如何,只要能在茶餘飯後增添談資,他們才不管孰是孰非。
當時,家裏幾個男人都在曬場,江大伯這段日子身子骨大好,再沒咳過,恢複強健的他時常會在曬場教村裏人習武。
雲家兄弟也無事,就跟着過去練幾招,當是強身也好。
眉娘、月娘同雲軒到鎮子裏去了。
所以,黃媒婆進院時,家裏只剩下何氏、李氏妯娌二人。
“恭喜雲家嫂子,賀喜雲家嫂子,你家閨女大喜啊。”黃媒婆還沒進門,‘咯咯咯’堪比母雞的笑聲便傳了進來。
正剁雞食喂雞的何氏、李氏心中頓時升起不快,可又不好把人往外趕,只能擦擦手迎上去。
“黃嫂子啊,今兒咋有空到俺家來串門?”做為一家的女主人,何氏自然是不能讓黃媒婆挑理,心裏再不待見這人,臉上還要如沐春風。
‘咯咯咯’黃媒婆又是一串的笑,眼珠卻滿院子掃,見這家院子幹淨,還養着不少的雞鴨,喂雞鴨的竟是她許久沒見過的青菜。
多數人飯都吃不上的時候,這家人的日子過的很是不錯,若是把這門親說成了,她的謝媒錢可少不了,心裏想着,更是使出渾身解數。
“俺這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來可是為了你家閨女的親事來的,這不,有人看上你家眉丫頭了,托着俺來說和,眉丫頭呢?快去給她道個喜。”
何氏聽後臉上一僵,随即笑道:“黃嫂子莫不是聽差了?”
黃媒婆搖頭,“俺做了一輩子媒,這還能聽差?就是你家眉丫頭,哎呀,俺走了十幾裏的山路,到你家咋連口水也沒有?”
何氏只好把人往屋裏請,又倒了水,當黃媒婆再問起眉娘時,李氏道:“今早倆丫頭和她哥去鎮上了,說不準啥時能回。”
黃媒婆喝了口水,咂巴咂巴嘴,“不在也好,姑娘家家的聽着也臊,俺就同你說吧,眉丫頭這回可是要攀上好人家了,你家這不是沒兒子嘛,那家有兩個兒子,小兒子願意倒插門,生了孩子跟你家姓都成,你看這好事哪找去,依俺看這事就定下吧……”
何氏忙打斷她,“黃嫂子,這次怕是要讓你白跑一趟了,俺家眉娘已是許了人家的,這事萬萬不成。”
“啥?”黃媒婆一聽就急了,“許人家了?俺可是聽說眉丫頭年前同秀才退親了,恁快就許人家了?”
何氏點頭,“是快了些,可也千真萬确。”
“許的誰家?可有三媒六證?換過庚貼沒?”黃媒婆一想到那家許諾的謝媒禮要懸,口氣就有些不好。
何氏搖頭,江楚夜近幾個月忙的不見人影,雖說兩家都認了這門親,可就是沒時間走個過場,若不是黃媒婆今日上門,她也不會說出來,畢竟關系閨女家的聲譽。
黃媒婆見何氏搖頭,心知那些都沒有,想着憑她的三寸不爛之舌,她接下的這門親還是有望,便拿手帕掩嘴笑道:“既是沒有,又何來許人家一說?反正你家眉丫頭的親事也沒定下來,多看幾家也是好的,就俺和你說的這家,可是百裏挑一的好人家,要不咱先看看人再說。”
沒等何氏再反對,黃媒婆朝院外嚷道:“二牛,還在外面做甚?快進來見見你丈母娘……”
話音剛落,由院外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黑塔似的二牛走進院,在門前微彎身子才進到屋內。
那個子站在屋裏,好似擋了半面陽光似的。
何氏、李氏都緊張了,對黃媒婆這般做事都有意見,可王二牛身材高大,人又有些渾名在外,兩人又不敢招惹。
這時候想去叫自家男人回來也來不及,只能忍着心裏的厭煩讓二牛坐。
黃媒婆又‘咯咯咯’地笑了一氣,“二牛想來你們也是見過的,就是你們村上?金家的親戚,家裏姓王,看這身量也知是有力氣的,既然都坐下來了,就先相看相看吧。”
何氏還未等開口,王二牛甕聲甕氣地叫了聲:“丈母娘!”
何氏當時頭上就冒出青筋了,臉色冷下來,“慢着,還是按輩分叫三嬸子吧,親事俺家不能允你,你這聲丈母娘俺可當不起。”
王二牛瞅瞅黃媒婆,黃媒婆朝他悄悄點頭,王二牛又叫了聲:“三嬸子!”
何氏心裏有氣,臉上也就不快,“若是要俺說,俺家眉娘即是許了人家,斷不可再三心二意,二牛這邊萬不可能,你們還是回吧。”
黃媒婆只笑而不言,二牛則是搖頭,“三嬸子此言差矣,俺家既是托了黃嬸子來說和自有俺家的道理,這門親事可是你家親自登門到俺家提起的,今日請黃嬸子來只不過是做個媒證,你家若是想悔婚就是拿俺戲耍,可要給俺一個說詞。”
何氏聽了當時就把桌上的水碗往地上一擲,惱了,“你在這胡言亂語什麽?俺家何時應了你的親事?又何來悔婚一說?哪個去提的你倒是說出來,俺家眉娘好好的姑娘可容不得你們诋毀。”
王二牛牛眼一瞪,“誰诋毀你家姑娘了?黃嬸子你倒是說說,這門親可是他家老太太親口應下的,哪有不承認的道理?”
何氏李氏一聽是雲老太太應的,都有些将信将疑,按說他們家對雲老太太也算是仁至義盡了,那老太太不該做這等龌龊事。
可王二牛說的理直氣壯又讓她們不得不細想,這事若真和雲老太太有關,也必是受老二一家的唆使,可不管怎樣,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行為已是深深地傷了妯娌二人的心。
只是語氣到底沒先前強硬,畢竟在外人眼裏,雲老太太是她家的長輩,這事她出面還真讓人說不出理。
李氏怕何氏氣壞了再說些落人話柄的話,便接了話頭,“既然你說是俺家老太太應下的,這事俺們還要問問,俺家也是明理的人家,定會給你們個交待。”
☆、026 眉娘發飙
王二牛還不甘心,嘴裏嘟嘟囔囔非要當場就讓何氏同意把眉娘許他,何氏氣的直翻白眼。
黃媒婆怕把人真氣壞了擔責,便推着王二牛往外走,嘴裏卻道:“俺做媒這些年,也是會看人的,雲家也是說理的人家,這事俺們就先回去等信了,你們可別糊弄俺。”
說完,推着王二牛走人。
何氏氣的渾身在抖,當場就要去雲老二家質問雲老太太,被李氏攔下,“弟妹,這事雖說婆婆做的不對,還是等三弟回來商議才好,你且莫氣壞身子,再說就算婆婆應了親事又如何?只要俺們不願他們還敢來搶親不成?”
何氏也知這道理,可想到這些年二伯一家算計,婆婆偏心,她就寒心。
如今又把主意打到眉娘身上,真不知是拿了多少好處,不過,若這次雲老太太再收了人家的聘禮,她也絕不會認這門親,就算将來人家讨要聘禮,也讓雲老太太去愁。
她的閨女可不能任人随意糟蹋,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同雲老太太辯個理。
李氏安撫何氏後,出門攔了個後生,讓他去曬場喊家裏男人回來,只說家裏出了要命的大事了。
那後生見她焦急,快跑着去喊人。
沒多久,雲家兄弟及江大伯跑着回來,一進門就見到坐在屋裏抹眼淚的何氏,還有在旁連勸的心都沒有的李氏。
當聽李氏把黃媒婆帶王二牛來的前因後果說過之後,江大伯一拍桌子:“眉丫頭是我家楚夜定的媳婦,倒要看看哪個敢搶。”
見江大伯并沒因此對自家閨女有看法,何氏心裏舒坦些,眼淚卻流的更兇、更委屈。
雲老三抽出煙袋抽了兩口,把煙袋往桌上一摔,悶頭往外走,也不知要去做什麽。
衆人不放心,随後跟着勸,雲老二眼睛紅了,吼道:“俺倒要去瞧瞧,哪個敢把俺閨女賣了。”
說完,奔老二家就走。
衆人相視,也沒想勸,這事若不鬧上一鬧将來雲老太太還指不定再使什麽壞,也是時候讓那家人知道把他們惹毛了沒好果子吃。
若能相安無事,他們也不介意被占些便宜,若是再起幺蛾子,誰也不是熟爛的柿子任誰都能捏。
走出不遠,迎面正遇上從鎮上回來的眉娘三人。
三個孩子雖然疑惑家裏大人要去做什麽,卻還是打了招呼,可幾個大人看了他們一眼,沒人應聲,再繼續朝同一個方向走。
幾個小的只好在後面跟着,雖然知道不論是打是罵,自家人多,武力值也高,不怕吃虧,可還是想要知道家裏這是咋的了,尤其是這方向怎麽看都向是去雲老二家。
難道,那家又不安生了?
最後,一群人就來到雲老二家院門外。心裏有氣,可也不能站在外面罵娘,而且,這事關系到眉娘的聲譽,就算是出氣也只能私下裏。
雲大伯隔着院門把雲老二喊出來。
“大哥、三弟來了?”雲老二趕忙跑出來開門。
一看這陣勢先是反思這段時間他有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不然咋都像是上門讨債似的呢?
雲大伯哼了聲,“嗯,有事找娘問問。”
雲老二一聽是找娘,稍稍放下心,看樣子對于雲老太太做的事他并不知曉。
一行人進了院,直奔雲老太太那屋。
原本還想是黃媒婆和王二牛胡說,可一見雲老太太躲閃的目光心裏都有了數。
“娘,你說你辦的這就啥事?王二牛是啥人你不知道?咋就能把眉娘往火坑裏推呢?”雲大伯開門見山地質問:“你說說,你到底收了人家啥好處?”
眉娘一聽心裏就明白**分,想到前幾日李三嫂子的話頭,估計是王二牛找人來說媒了,只是想不到他看中的人會是她。
原本她就是礙于這個身體的身份才會對雲老太太一直忍耐着,想不到她竟然還時刻不算給自己填堵,這次竟然想要把自己許給那麽個人,不知又是拿了人家多少好處,當時臉就沉下來,眼中陰霾頓起。
或許,她?對這老太太容忍的太久,讓她以為這一房的人都是面團一樣任她揉捏了不成?
雲軒和月娘聽了也明白,再看眉娘的目光,都一口氣堵在胸口。
這次雲老太太能害眉娘,下次說不定就輪到月娘,有這樣的奶奶也不知是哪輩子造了孽。
雲老太太原本還心虛,見人上門還想要怎麽辯解,可被雲大伯這麽一質問,當時就把老臉抛開了,一屁股坐地上哭嚎起來,
“俺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生出你這麽個不孝兒子,都敢上門打老娘了。你說說俺為啥給眉娘挑這戶人家?俺做這些還不是為了老三好?誰讓老三媳婦生不出兒子,給老三絕了後,當年還撺弄老三分家,好啊,家分了,你倒是生個兒子啊,這往後老三不在了連個上墳燒紙的人都有。若那戶人家有兩個兒子,小兒子願意當上門女婿俺能應下這門親嗎?你們說說,俺這都是為了誰?你們不體諒俺的心也就算了,好啊,你們翅膀都硬了,打啊,打死老娘算了。”
何氏被雲老太太一頓數落淚珠又滾出來,沒生兒子是她多年的心病。
前些看老太太還想過給雲老三娶個小妾,若不是分了家,小妾怕早就進了門,如今都分開這麽多年,平日老太太上門占點便宜她也都假裝不知道,可容忍到最後卻還是換不回她一點的真心。
這要賣她女兒了,還成了她的不是?
何氏一口氣沒上來,當時就暈了過去,被旁邊的李氏扶住,衆人又是呼喚又是掐人中,半天才緩過氣來,人越呆呆不肯說話,只是眼淚止不住地流。
眉娘眼見何氏被氣暈,對雲老太太的恨更深了,冷笑道:“看在俺爹的面上,俺還叫你一聲奶奶,可你扪心自問,你配做人家奶奶嗎?雲秋是你孫兒,喜娘是你孫女,那俺們呢?俺們也都是雲家的後人,身體裏流淌的也都是雲家的血脈,可你都對俺們做了什麽?不說平日你如何偏心,咱就說今兒這事,你也說咱們分家了,既然分家時你願意跟着二伯家過,說過今後不用大伯和俺家奉養,把整個家都給了二伯,那你憑啥還三天兩頭到俺家要糧要菜?如今日子是不好過,你拿東西俺們可以睜一眼閉一眼,可你也要記着,家已然分了,分家時俺家沒分到什麽,你也就沒資格再對俺們家指手畫腳,今後若是還想到俺家讨便宜,就要記得管住你的嘴和心思,不然別怪俺家人心狠,今後一滴糧、一口水都別想從俺家拿走。”
☆、027 訛上了
眉娘說完,雲老太太眨巴眨巴眼睛竟然不鬧了。
她不怕吵,不怕鬧,老三兩口子不敢對她動手,兩口子擰巴在一起也吵不過她,她有恃無恐。
可她怕斷糧,如今老二家吃的糧和菜還有水,都是她從老三家拿來的,就算上次引劉爺去砸老三家門,老三家也沒說過不管她。
可如今被眉娘擺在臺面上說,再看那些人的臉色,這件事眉娘說了很可能就算數。
這沒糧要怎麽活?
家裏原本五口人就日子過的難,再算上秀才娘倆個,沒糧就得等着餓死,最後,雲老太太服軟了。
嘴上雖沒個道歉,頭卻垂的不能再低。
眉娘說完之後見雲老太太的态度,心裏痛快了些,也懶得再和她争執這些。
如今她的錢很多很多,實在不行就全家搬走就是,總好過在村子裏和這家人惹閑氣。
眉娘招呼衆人回家,免得在這裏看着這家人煩。
親自扶着何氏低頭往外走,經過門口時被人擋了一下,“眉娘……”
擡頭就看到秀才深情款款的目光,眉娘隐隐頭疼,這丫的還真是陰魂不散,做了那種事還當自己是情聖?
也懶得理他,繞了過去。
秀才見眉娘沒理他,想到前幾日無意中聽到喜娘和老太太說的悄悄話,狠狠瞪了喜娘一眼,“你幹的好事!”
瞪完,回屋看書,他還有他的計劃,他相信總有一天會讓眉娘對他回心轉意。
喜娘被他一瞪,就明白她的所做敗露,可她不但不反思己過,把一切罪過都怪在眉娘身上,若不是她,秀才會罵她嗎?
眉娘也聽到秀才那句埋怨,立時明白這事雖說雲老太太做的,卻和喜娘脫不開幹系,回頭想給喜娘一個警告,結果正撞上喜娘怨恨的目光。
四目相對,火花四起,眉娘冷笑:似乎上次只給雲老二的教訓不夠啊,這一家人還真是死不知悔改。
眉娘這次去鎮上,不但見了江楚夜,把這段時間空間裏的出産給了他,又在他那裏得了幾十萬兩銀子,更是趁機從空間裏拿出不少好東西。
光是大肥豬就拉了五頭回來,還有三頭肥羊,隔段時間宰一頭能吃好久,若不是顧慮沒糧食喂養,眉娘都想直接拉回一群了。
這幾頭肥豬和肥羊已是最初那些的數代子孫,因綠夢空間繁殖速度太快。江楚夜的儲物玉镯又不能裝活物,大批量拿出去賣肯定是不方便。
這也就造成空間土地日益緊張,眉娘不得以只能控制數量,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