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幾百年的小處男

于秋沒想到門會就這麽打開,連忙就想要移開視線。畢竟在他的心目中,曉春眠的房間那就是姑娘的閨房,姑娘的閨房怎麽能夠随便看呢!

但這一晃眼中,該看到的他已經看到了。曉春眠的房間相當幹淨,中間的圓桌上一個茶壺幾個茶杯,邊上的書櫃中的幾本書整整齊齊,然後一面書桌一張床,再沒其他的雜物。

而曉春眠正在房內,端坐在床頭,專心煉着氣。此時已近夕陽西下,橙黃的光從窗外透進來,映在曉春眠臉上似乎頗為溫暖。

于秋最終也沒能移開視線,而是一直盯着曉春眠的臉,像是要數清楚那些長長的睫毛。

就這麽看了不知道多久,那些長長的睫毛忽然輕輕顫了顫,向上一擡,露出底下秋水一樣清亮的眼眸。四目相對之下,于秋心裏一慌,不知為何特別心虛。

“小秋,”曉春眠倒是十分高興,絲毫沒有計較他的唐突,“你怎麽來了?”

一聽這話,于秋還有點臉紅。是啊,他來做什麽的?無非是得了點東西,想要送給對方,然後就獻寶一樣屁颠屁颠地過來了……現在回想,他明明是個送東西的人,為何顯得比對面等着收東西的還急切?真是殷勤過了頭啊。

想歸想,于秋還是屁颠屁颠就将手中的飛劍給遞了過去。

說是飛劍,乍看起來其實和普通的劍差不太多。但細看之下,就能發現表面泛着一點藍光,劍身之上更刻着一道藍色的凹槽,觸之冰涼。再對光而看,上面還有些細膩的紋路。

曉春眠伸出手,在劍身上細細撫摸過去,“這是……”

“買給你的!”于秋道,“你之前的劍不是斷了嗎?收着吧。”

曉春眠将那劍身翻來覆去撫摸了數遍,輕輕搖了搖頭,“這劍太過貴重……”

于秋想不到對方會拒絕,連忙截斷話頭道,“貴什麽貴,你怎麽知道貴了?別瞎猜,我送你就收着。”雖然确實是挺貴的……想到那二百多顆下品靈石,于秋心裏還在疼啊。

曉春眠似笑非笑地擡頭看他,“你以為我看不出價值嗎?”

于秋被堵了這一下,不知道再該怎麽解釋,幹脆耍起了無賴,“總之這是我特地買給你的,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如果你真鐵了心不收,這劍也就沒有別的用了,我拿回去幹脆直接砸斷了算了。”

“別!”曉春眠顯然也是個愛劍之人,一聽這話就急了。

他又低下頭摸了摸那柄劍,片刻之後回過了神,“你特地買給我的?”

于秋咳嗽一聲,“是啊。”

曉春眠臉上說不清是驚是喜,将那柄劍又翻來覆去翻了好幾遍,“為何特地買給我?”

“哪有什麽為什麽!”于秋道,“你是我的人,你的劍斷了,我當然就該給你買新的!”話已出口,于秋才發現這句話好像有哪裏怪怪的。

果然,一聽這話,曉春眠原本驚喜的臉上已經只剩下驚駭了。

“我、我是說……你是被我引入修真之路的。”于秋連忙解釋,“我得對你負責……不對,我、我是說,我得罩着你……”

這一段話被他說得颠來倒去,怎麽看怎麽像是越描越黑。于秋心中想着:偏生曉春眠又是個姑娘,這要真誤會了可怎麽好?

這麽一想,于秋也急了,“反正就是這麽回事,你願意收就收,不願意收就還給我!”

說着他伸出手,抓住那柄劍就想要搶回來。

“別啊!我收,我收!”曉春眠連忙也伸手抓向那柄劍。

劍柄就這麽長,曉春眠一下子就直接握在了于秋的手背上。

于秋一個愣神間,手中已經一空,曉春眠用另一只手将劍柄從他手裏抽了出來,但剩下那只手依舊緊緊握着于秋的手背。

“既然是小秋特地買給我的,我當然得收。”成功搶回了劍,曉春眠笑着擡起了眼,卻發現于秋的臉色變得十分微妙。

于秋心中正翻湧着驚濤駭浪。

他被一個姑娘握住了手!這姑娘手還挺大,将自己整個手背包住還有多的……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被一個姑娘握住了手!

要知道于秋雖然活過了兩世共幾百年,卻一直專注于符箓,再加上上輩子一切都有許鴻打理,于秋輕易都不會和旁人說話,更別說什麽時候和姑娘握過手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真正的人生頭一回啊。

不,仔細一想,其實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以前也曾經摸過的曉春眠的手的,就在魚連縣初次相遇的時候。再順着這麽一回憶,他好像不僅握過曉春眠的手,還曾經摸過曉春眠的臉啊!

頓時,當初那種柔軟嫩滑的感覺便再一次萦繞在了于秋的心中。

可憐的百年小處男于秋,就這麽在這看似平常的一握手中,慢慢地通紅了臉色,一路紅到了耳後根。

“小秋?”曉春眠看得訝異至極。

曉春眠這才想起來,于秋好像是個斷袖來着。

他連忙将于秋的手松開,不住道着歉,“小秋,對不起,是我太唐突了。”

于秋輕輕搖了搖頭。

感受到手背上的餘溫,于秋內心深處還有點小失落。

曉春眠又何嘗不是正回味着手心中的餘溫?若是平常,他肯定不會在意這點溫度,但眼下看到于秋這幅樣子,他竟然覺得那點餘溫也變得燙手起來。

“這柄劍你好好收着。現在你才煉氣二層,還沒法駕馭,但是當凡鐵一樣使點劍招還是可以的,等到了煉氣四層,再學着如何禦劍。”于秋又交代了一下,便略帶失落地告了辭。

曉春眠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于秋轉了個角,被牆壁擋住。

半晌,曉春眠擡起了手,靜靜地看着自己那手心。

“斷袖……嗎?”曉春眠忽然輕笑了一聲。于秋剛才的那種反應,曉春眠自然能分辨出那正是在動心,而且是在對着自己動心。但是……被一個男人動心,這種感覺竟然意外地不令人讨厭啊。

曉春眠微微眯起了眼。

“對了,”于秋忽然從門外轉了回來,将玉簡擺在桌上,“這是我之前找到的劍訣,差點忘了給你。你……”

說話間一擡頭,于秋發現曉春眠正将一只手擱在唇邊,看樣子是在……舔手心?等等,這好像是剛才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什麽情況!

曉春眠與他四目相對,淡然至極,“多謝小秋了。”

他這麽淡定,于秋都不好意思不淡定了,只得點了點頭,想着剛才那一下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再次走出了房。

這日的小插曲,事後誰都沒再提及。

得到了新飛劍和新劍訣之後,曉春眠每天都鬥志昂然,刷刷刷地練着劍,簡直比之前還要勤奮數倍,每天的煉氣也沒落下,不出幾天就突破到了煉氣三層,而後一路向着三層圓滿高歌挺進。

于秋就沒有那麽順利了。在曉春眠剛剛突破到煉氣三層後的第二天,他已經到了三層圓滿,但之後就再無寸進,如他之前所預料的那樣卡在了那裏。

小境界的突破,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總歸是需要一個機緣。于秋也不急,反正距離玄劍宗入門試煉還有三個月,如果一個月後還沒突破,再急不遲。

而後曉春眠像是找到了新的活動,每天早出晚歸的,沒再那麽整日練劍,劍法和修為卻像是精進得更快了。

于秋則還是每日畫畫符,煉煉氣。買得起白鹿紙之後,他便沒再大量使用新繪法,而是常規地畫完,然後拿去市場販賣。不過數日,方山集內便都知道了于秋小符修的名頭。

賣完符之後,于秋還會在集市上逛一逛。他想要買一支筆,畢竟現在這麽成天拿着凡間的筆應付,畫一張符廢一支筆,總不是個事。

但筆這種玩意,在方山集內可不好找。要知道方山集裏全是一群煉氣期,一則缺少需要筆的符修,二則缺少水平足夠的煉器師,是以雖然于秋每天都會這麽找啊找,卻始終一無所獲。

直到某一天,還是在上次給曉春眠買劍的那個攤位上,于秋發現了一個東西。

“這是什麽?”于秋問。

賣家懶洋洋地吐了個煙圈,“筆。”

“……只有筆杆?”

賣家吸了口煙,“還沒完成。”

“為什麽不做完?”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于秋忍不住追問。

“缺材料。”

“什麽?”

“毛。”

“……”

“我左想右想,就黑虎獸的鬃毛最合适。”賣家在椅子上懶洋洋地側了個身,“可惜最近沒人獵到,可能還得等上個幾天吧,不過估計也快了。”

于秋想了想,然後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能獵到,這支筆就給我打個對折,如何?”

賣家搖了搖頭,“不行,這支筆是別人定做的,不賣。”

有人定做的?這個答案可真讓于秋驚訝。他以前不是沒打過定做的主意,但定做的費用要比正常多上一半,在凡間的筆還能應付的情況下,于秋并不是很願意出這筆錢。而方山集內符修鳳毛麟角,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會需要定做一支筆?

“是個漂亮的小夥子。”賣家說着,還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怎麽,你不知道?”

于秋茫然,“我為何要知道?”

“可是定做這支筆的人……”賣家道,“腰上挂着那天你從我這裏買走的那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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