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水面悠悠,月色皎皎。
一池清輝,滿腔柔情。
明明是一場被迫的交合,卻因為鲛人異乎尋常的溫柔,而沒有試着太多的痛楚。1
舒景乾半仰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一雙濕漉漉的眸子裏,看到了水面上成群掠過的螢火蟲,旋轉飛舞着,彙成了一副副怪誕的光景。
如孔雀展開了尾羽,如寶瓶裏灑出了甘露,如火樹上綻放了銀花……
很美,很虛幻。
從這亦夢亦幻的夜色裏回過神,舒景乾看向了緊緊擁着他的鲛人。
那鲛人眯着一雙醉人的眸子,明明正在行禽獸之事,臉上卻看不出一絲的淫邪,眼裏倒映的,是溺死人的溫柔。
舒景乾合上眼,任由他吻過自己的眉眼,鼻子,和嘴唇。
忘記了最初的掙紮,予取予求間,變得有些享受。
傳說鲛人有蠱惑人心的力量,他們的臉也好,聲音也好,對人類來說,都是致命的誘惑。
只要他願意,略施妖術,便能讓一個人愛上他,并且服服帖帖,毫無怨尤地成為他一生的傀儡。
舒景乾不知道自己是否中了他的妖法,他只是覺得自己有些反常,作為男人,被迫向一頭畜生打開了身體,非但沒有覺得可恥,反倒是樂在其中。
一場漫長的索取過後,鲛人吻了吻舒景乾略微失神的眸子,問道:“喜歡我這樣嗎?”
“嗯。”舒景乾迷迷糊糊中點了點頭。
他是個男人,沒必要學着女人心口不一,欲推還就。爽就是爽,坦率的承認了,其實也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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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事情也發生了,掙紮不過,就得學會享受。
坦白來說,這感覺還不壞。
那一瞬,舒景乾甚至有些惋惜,這老魚精要是個真正的男人,就好了……
看他眯着眼睛,一臉的神游,鲛人問道:“在想什麽?”
“紅燒了你,和清蒸了你,哪個更好吃。”舒景乾道。
“都好吃。”鲛人笑了笑,自我推銷,“我的血,和鱗片,都是治病的良藥,随便吃上一口,都能延年益壽。”
“是嗎?”舒景乾眸色一沉,張嘴咬上了他的肩膀,帶着發洩般的情緒,生生給他咬下了一塊皮肉,然後就着傷口,喝了他幾口血。
招妓還得給銀子,這老淫魚想着白睡自己,門都沒有!
這點報酬,是他應得的。
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污,舒景乾扶着腰,去到了他的“巢穴”裏躺下。因為屁股有些疼,所以不能平躺,只能側卧。
伸出手,從包袱裏掏出了一瓶酒水,舒景乾咬開了瓶塞,咕咚咕咚灌了幾口。
他雖然不喜歡去酒窖,可他并不讨厭喝酒。
也許是好酒之人生性灑脫,他這幾口酒水灌下去,心裏好受了許多,瞧着鲛人在溪邊生了火,烤了幾尾鯉魚,便伸手撈了一條,當做下酒菜吃了起來。
鲛人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原本還有些清冷的目光慢慢柔和下來,伸手為他擦了擦嘴角的炭灰,道:“小心卡着。”
舒景乾對上了鲛人的視線,一時為美色所惑,有些暈眩,只一瞬,又立馬避開了他的視線,恨恨地啐了一口。
心道明明是個沒心沒肺的畜生,裝什麽一往情深。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會厭倦了,放自己離開。
一連吃掉了好幾條烤魚,舒景乾打了個飽嗝,又灌了幾口酒水。
胃裏舒坦了,他伸展了一下腰身,猛地吸了口氣,扶着腰道:“啊——疼疼疼。”
鲛人伸出手去,輕輕為他按捏了一下窄腰,剛剛好力度,同時催動着體內的鲛珠,手心裏蓄了一些靈力,帶着暖融融的觸感,一點一點注入了舒景乾的體內,起到了纾解疼痛的作用。
舒景乾也忘了什麽叫矜持,因為舒服而打着滾,哼哼唧唧的。瞧着鲛人收回了手,立馬耍賴說:“再來一次。”
鲛人看他這幅樣子,險些又起了上他的心思,努力按捺着欲望道:“你一介凡人,承受不了太多的靈力。”
“靈力?”舒景乾一臉的懷疑,“你好不容易修煉來的靈力,會輕易給我?”
鲛人眯着眼,笑的有些奸猾,“沒關系,日後我們可以雙修,很快就補回來了。”
“雙修,是……”
鲛人眼皮眨都不眨地扯謊:“通過不停的交歡,達到陰陽調和的目的,然後一起修煉成仙。如何,可要和我試試?”
舒景乾白了他一眼,明顯的不信,“我們都是男人!調個鬼啊?”
“沒關系,我是妖,身體本身屬陰。”
“是嗎。”舒景乾冷笑了一聲,道:“那你先讓我上一次,來個采陰補陽。”
鲛人照舊是笑,笑的妖氣橫生,“想要陰氣,我直接注入你體內就是了。”
“你——”舒景乾面上一紅,然後憤憤地轉過身去,道:“睡覺了!”
鲛人:“睡吧,養好了精神,我們明天才好繼續交——”
舒景乾:“閉嘴!”
這一覺,舒景乾如何也睡不安生,滿腦子都惦記着自己的屁股,被使用過度的話,會不會開了花。
翻來覆去數次,他悶悶地睜開了眼,只見那鲛人正攤着身子,睡在自己的身側。
也不知他是怎麽了,雙眼微眯,兩頰酡紅,一副中了媚藥,亟不可待等人上的表情,十分的風騷。
舒景乾愣了一下,只見地上的酒瓶子已經空了,不用想也知道,是那老流氓偷偷喝光了。
這可真是壞毛病都占盡了,既是色鬼又是酒鬼。
伸手戳了戳鲛人,确定他睡着了,舒景乾抓來不遠處的包袱,從裏面掏出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剛剛開封,身被寒光,鋒芒盡現。
舒景乾的眼神一沉,驀地回身,将匕首刺向了鲛人的胸口。
這花架子擺的挺大,可匕首卻停在了鲛人的胸口處,如何也刺不下去。
咬了咬牙,舒景乾舉起手腕,準備再來一次,可刀尖在逼近鲛人的心窩處,再一次堪堪停住。
他手心裏全是汗,額上也閃着晶亮,在殺了他洩憤和不屑與畜生計較中好一番糾結,有些頹然的垂下了手。
他舒景乾不能說自己是個聖人,可打小與人為善,不造殺孽是他的為人之本。
酒仙鎮的人釀酒,為了秉持純淨的心性,不摻雜念,故從不殺生。而舒景乾家中,母親信佛,父親經常在城裏做善事,受雙親的影響,他從小就是個嘴硬心軟的性子。
結善緣,則善果與人。
結孽緣,則惡果自吞。
此刻,那鲛人也不知夢到了什麽,滿身的戾氣收了起來,咧着嘴,竟笑的傻裏傻氣。
“可惡!”舒景乾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道:“笑個屁!”
那鲛人恍若未察,照舊是笑的一臉天真明媚,人畜無害。
“還笑!”舒景乾又給了他一巴掌,大約是覺得挺出氣,便騎到他身上,左右開弓,噼裏啪啦一頓猛揍。
心裏正暗爽着,忽覺得身下有什麽聳動了一下,頂在自己的屁股上。
舒景乾愣了一下,趕緊光着腚往後挪了挪。
待看清了是什麽之後,舒景乾臉上驀地一紅,正要跳開,卻被那鲛人一把抓住了手臂,将他攬進了懷裏。
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鲛人拿低沉聲音,帶了幾分缱绻的問道:“剛剛,為什麽不殺我?”
舒景乾掙紮了一下,道:“你把匕首給我,我現在就殺了你!”
“來不及了。”鲛人将他放到了地上,欺身壓了過去。
“啊——”舒景乾痛呼了一聲,張嘴咬住了鲛人的肩膀。
鲛人由着他在身上撒潑,揚着嘴角,将他摟的更緊。
如果說上一次的結合,只為了身體上的歡愉,那麽這一次,竟連心裏都得到了滿足。
他躲在這裏幾百年,避世不出,總有人想着傷他害他,牟取暴利。可懷裏的人,明明受了莫大的委屈和傷害,卻能秉持心性,寬恕于他。
也許,他等在這裏幾百年,就是為了等這樣一個人。
一場相遇,和一場重逢。
盡管在鲛人滅族之前,曾有海巫為他占蔔過,說他這輩子注定要歷一次情劫,躲得過,一生無憂,躲不過,半世流離。
他不知道懷裏的人會不會成為他的劫。他只知道,鲛人的傳說已經成為過去,作為僅存的一名鲛人,也會随着時間的流逝,湮滅在這歲月的長河裏。
所以,他不怕死,也不怕愛上一個人。
若是愛到深處,粉身碎骨亦無所懼。
只要在死前,有人為他蒼白無趣的一生,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