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摘星辰（零七）
屠蘇終于追了出去，并沒有陵端的蹤影，難道只是自己眼花看錯了？複又回到院中，循着方才陵端離去的方向，卻只有洞開的房門和躺在地上的屍體。
陵岚竟然被人硬生生拗斷了脖頸，那麽陵端呢？或許自己沒看錯，是陵端下手殺了他，但是人呢？方才陵端的樣子不對勁，一定是飯菜裏動了什麽手腳！青玉壇的弟子已經趕了過來，看到眼前的場景卻認定是他殺了陵岚，刀劍相對，一時間屠蘇只能抵抗着青玉壇的弟子向外退去。
被人從身後抱住，想也不想一個巴掌抽上去，“啪”的一聲響卻沒叫那人放手，反倒是把人橫抱了起來，陵端還沒看到臉先罵開了，“歐陽少恭你這畜生！”
即便是藥物發作，卻也清楚得很，能配出這種藥，只有他歐陽少恭！
“端兒，等會兒……”少恭話還沒說完，又挨了一巴掌。
陵端揪着少恭的衣領，又踹又打，鬧得兩人差點直接從空中摔下來，少恭勉強穩住身體，落到一片不知地方的樹叢裏，陵端還在憋着勁的打他。
“端兒，別鬧了！”本來是要帶回準備好的地方，現在卻被丢到了野地裏，陵端滿面通紅，一句話不說上手就打。少恭還沒看清楚就被打了好幾下，着實有些疼，呵斥了一聲，低頭卻看到陵咬得嘴唇直流血，眼裏還含着淚。
“端兒。”看了一眼滿滿的不忍又低頭親了親，撫着後頸來回輕揉，另一只手在腰間劃着，陵端滿臉通紅，應該正是想要得緊。
果然，一動手，陵端整個人都抖起來了。
“端兒。”把人貼身抱緊安慰着，更是不客氣的貼身撫摸着，“別生氣了。”
“你……”陵端一開口，血往外一沖，“你為了自己的目的把我怎麽樣都無所謂是麽？就算是送給陵岚抱也可以？”
“不……你不會讓除我以外的人碰你！”少恭心裏太清楚，太明白陵端的性子，所以才敢這麽做，“我也不許。”
“端兒，我只是想再見見你。”太了解這副身體，便是一起滾在草叢裏，也緊緊抱住，片刻不願分離，直至融為一體。
捋了把草擦了擦，就把衣服穿起來。少恭看着他胡鬧，一伸手把人抓住，卻被陵端甩開。
陵端看着他，眼角眉梢還帶着春意羞紅，眼神卻恢複了淡漠疏離。
“端兒，你別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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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生氣。”語氣平靜，陵端把衣服穿好，看着少恭道，“長琴，到現在，我們何苦繼續自欺欺人，你是太子長琴，我是重黎，你我之間，本就不該是這種關系。”
“那你以為，我們之間，該是什麽關系？”
“雖是血親，老死不相往來。”陵端面色平靜，一如離開的時候，當初他心裏有着牽挂，不願放下少恭，所以才沒有聽從天帝的意思留在天上，而是重新回到了凡間，現如今，卻覺得應該是結束的時候。
“老死不相往來？”
“是，就和之前幾千年一樣，你只是知道我，我也只是知道你，卻從來不會有交集。”他們同在天庭數千年，但是見了面，卻和普通的神仙一樣，重黎會更是鮮有出現，長琴在天庭任職的時候，一度聽說他在沉睡，連面容都記不清。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們本來就該是這樣。”
“那你為何下凡？”
“你還是去謝謝你的父親吧，祝融在千年面壁後，也不能四處行走，卻特地托人給我帶信。他縱然身陷囹圄，也依然惦記着，托我照顧你，如此我才打探你的下落。知道你的魂魄被拘，我本是打算直接折斷焚寂，奈何女娲與伏羲雙雙勸我三思，不得以上神的身份直接違逆天帝旨意，這才想起來到人間走一遭。說來你我之間會有這些關系，全是司命一筆勾成。”陵端轉身看着少恭道，“也是我糊塗，托生之前特地記下了你的事情，明知道你有巽芳陪伴，卻還是和你做了這些，以後，還是都忘了吧。”
“你說忘了？”少恭一直聽着陵端說，聽着陵端說的差不多才接到，“你能忘得了麽？”
“我可以，只要時間久了，我會忘了你，就算忘不了，我也不會去找你。”重黎說的很慢，又很堅定。
“端兒，為什麽，你要忘了我。”少恭抓住陵端的兩只手，盯着陵端直到陵端擡頭看他，對着深褐色的眼眸一字一句說道，“說了這麽多，你心裏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或許，那只是長輩對小輩的喜歡罷了，畢竟，我還是……”陵端話沒說完就被堵住。
“你何必用這些話騙自己？你心裏如果真的不願意，我也勉強不了你，可是你心裏有我，即便沒有下藥，我想抱你，你也不會拒絕。”
陵端聽着聽着，聽到這裏一伸腳踹了過去，“那你還下藥！”
“別打岔！”疼得直咧嘴，但還是要把問題先說清楚，“既然你是喜歡我的，又為什麽要忘記？”
陵端抿着唇，沒說話。少恭繼續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之前在一起明明很開心，為什麽又非要分開？”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告訴你，我容不下巽芳，只要你心裏還愛着她，哪怕是一絲一毫，我都容不下。”陵端看着少恭揚起下巴，“要我和你在一起，那你心裏只能由我，你心裏要是有別人，我斷不會答應，自然，我也不勉強你，你喜歡巽芳，我也會成全，可是你心裏有着巽芳還來招惹我，就別怪我。”
少恭無奈的搖搖頭，扶住陵端叫他看着自己，“端兒，你聽着，從我去天墉城找你的時候開始，我心裏就只有你。”
“嗯哼，你那時候跑到巽芳那邊了。”
“那是她摔在地上。”
“而且貌美如花。”
“你比花美。”
……
歐陽少恭你狠！
陵端瞪了一眼，“後來我一個人走了你還在巽芳那兒！”
“我追出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你了。”
“我回琴川了。”
“是啊，我安頓好巽芳回琴川的時候，你看到我就跑。”
陵端一瞪眼，“你也沒說什麽。”
“我還來不及說什麽。”摟着人抵着額頭，“你怎麽總是逃跑。”
“我什麽時候逃跑了！”
“嗯……當初在青玉壇，然後在琴川，每回出事，都不聽我解釋，自顧自的做決定，自顧自的跑開，你怎麽知道在我心裏誰更重要。”
“那不是問題，只要你心裏有巽芳，我就不想看到你。”
“我總要把她安頓好。說起來，重黎大神，你不光娶了妻，好像還有兒子。”少恭話鋒一轉，又盯着陵端，臉上似笑非笑。
提到這個兒子的事情，陵端一時無話，好一會兒才憋出來，“那都是幾千年的事情……那時候還沒有你，況且還是上輩子，和這一世沒關系……”
“是啊，這一世，寂桐也是我的老家人，我也要照顧好她的晚年吧？”勾起手指在陵端臉上輕輕刮一下，沒事淨吃老陳醋。
“那她現在怎麽樣了？”
“她……”少恭說到這裏頓了頓，陵端一直盯着，也只好看着陵端，“投海了，她說她的故鄉在那兒。”
陵端聽了默默偏過臉。
“她說想要我陪她最後一程，可是我擔心你……”
“所以……你也沒看到最後？”
“嗯……不過她已經下了決心。”
“那麽，她哪兒來的雪顏丹？”住到海濱總不會随身帶着雪顏丹，要死說相見最後一面，卻特地服下雪顏丹來刺激自己……
“寂桐……其實是懂丹藥的，不過她人都已經不在了，你何必計較這些？”
少恭的話一出口，陵端又冷下來臉，還在吃醋……
“端兒，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小肚雞腸。”
“現在發現也不晚啊。”陵端哼了一聲。
少恭一看，把人摟緊又親了兩口，“別生氣了，跟我走。”
“去哪兒？”
“去給你洗澡，本來打算抱你到床上，結果你啊，鬧得在草地上滾，疼了麽？”看着陵端直按着腰，幹脆把人抱起來。本來另外準備好了房間熱水，也不會叫他累着。
“你不也滾得挺開心。”陵端撇撇嘴，自己壓根就不想做這事！就算藥效發作了想的也是去河水裏泡泡，結果是少恭自己摸來摸去點了火！
“跟你在一起，什麽地方我都開心。”掂量掂量，還好，沒瘦。
陵端聽了，把臉往少恭懷裏一埋，任由他帶到了地方，褪了衣服泡在熱水裏想起來，一拉少恭道，“我兒子，算起來，年紀比你還大，你要叫他哥哥。”
少恭的手一停，道，“你要我叫他哥？”
“那倒不用，不過你要是好奇，哪天我叫他過來讓你瞧瞧。”
“他長什麽樣？”對于噎，他也只是聽過，掌管日月星辰的大神，之前擔任樂官，卻從未見過。
“唔……我也不記得了。”陵端想了想，很認真的說，“好像，很久沒見了。”
本來心中還有些膈應，聽到陵端這話，忽然對那位掌管日月行次的神明充滿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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