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狗男人
華燈初上。
榕城的夜晚總是格外熱鬧。閃耀成一片的霓虹燈将整座城市點綴得璀璨耀眼。
盛景閑從飯店出來,眸子有意無意地掃着停在路邊的車。
一同吃飯的朋友頂着喝紅的臉走過來,不厭其煩的重複着桌上的話:“回去好好跟她說,她那麽喜歡你肯定能理解的。”
“嗯。”
“提前祝你一路平安。”好友笑着,醉醺醺的拍拍他肩膀。
嘀嘀——
喇叭聲響。
盛景閑尋聲看去,他等的那人正坐在車裏向他招手。
夜風吹亂她柔軟的發絲,她唇邊漾着恬靜的笑,融進眼底溫柔似水。
心忽然有些疼,像被一只手握着來回揉搓。漸漸的,酒桌上被粉飾太平的忐忑在這一刻極速彙集。
盛景閑勉強地勾了勾嘴角,走過去。
上了車,一陣甜甜的香氣撲來。軟玉在懷,溫熱的唇印在他的臉頰。
“你呀對我這個專屬司機還滿意嗎?”
她的聲音又軟又綿,撒嬌時嬌媚誘人。他被勾得心馳蕩漾,将她抱到了腿上。
“你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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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蜜桃味的香水,喜歡嗎?”
“嗯。”
手穿進她絲滑的秀發,用力扣住後腦縮短彼此的距離。他阖眼迎上,急切的吻住那飽滿的紅唇。
街邊霓虹閃爍,人來人往。車內溫度攀升,火熱而躁動。
他像個幾日未進水的沙漠行者,終于找到了得以疏解的綠洲。
迫切的想跟她來一場糾纏,以排解體內的躁動不安。
“等等。”她一把抓住他作亂的手,胸口極速起伏,“我有事想問你。”
他眼裏被欲.念填滿,早已深不見底,“什麽?”
聲音啞得,像被砂紙打磨過。
她卻忽然變了臉,從他身上退下去,嚴肅地看着他:“為什麽不告訴我你要出國的事?”
盛景閑心裏涼透,猛地一個激靈,就像從噩夢中恍然驚醒。
“……我是打算找個時間跟你談談。”
其實這件事前幾天才定下來,他一直拖到現在是因為不知道如何開口。
忽然跟她說要出國,還歸期未定,她肯定接受不了。
她冷笑,“你下個星期就走了吧?我不問你打算什麽時候跟我攤牌?”
“我是你女朋友,可是你即将出國的消息卻是從別人那裏知道的。盛景閑你把我當什麽?!”
“XX……”恍惚中,他聽到自己喊了一句什麽。
她眼中淚光閃現,憤然打開車門,“既然這樣你走好了,我們分手。”
他想去拉她的手,卻被一把甩開。
“盛景閑,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
天蒙蒙亮。
盛景閑慢慢睜開眼。剛五點四十三分。
床頭櫃上的香薰已經燃盡,只剩一攤香灰堆在香托裏。
太陽穴隐約發疼,他緩了緩掀被下床。這一動,就感覺到了下面的緊繃。
他喘了口氣。
夢裏的一切都那麽真實,甜蜜,争吵,還有對那個女人的心動和反應。
可她的樣子還是那樣模糊不清。
沖動再度向某處聚集,盛景閑喉結滾了滾,脫掉被汗浸濕的衣服去了浴室。
—
從京市回來後虞歌又連着忙了兩天。下午收工回到辦公室,肖雨拿了個快遞進來。
“虞老師,你的。”捏着薄薄的一層,肖雨說,“可能又是誰寄來的雜志,要不要我幫你拆開?”
虞歌捧着水杯不甚在意,“那就麻煩你了。”
"哎呀,虞老師的事怎麽能叫麻煩呢!
肖雨用壁紙刀劃開包裝,看到雜志封面後微微一愣。
“啊這……虞老師你要買房子嗎?”
虞歌接過雜志,看到《盛世企業》四個字後挑挑眉頭。
随便翻開看了看。
“盛總可真是個極品啊!”肖雨抻着脖子感嘆。
“你見了誰都是極品。”
“因為來咱們這拍雜志的都是大帥比啊!”
虞歌靠向椅背,彎了彎嘴角:“那我問你,我哥和盛總哪個帥?”
這怕不是個送命題。
肖雨糾結了一番,“我說實話你會不高興嗎?”
虞歌笑,“你說說看。”
“那……我選盛總。”
還真是不給面子啊!虞聽瀾個不争氣的。
“那盛景閑和蘇錦航誰好看?”
“那當然是我崽!縱觀內娛還沒有人比他帥比他蘇的!尤其演戲的時候,那個脆弱感絕了!!!”
虞歌仿佛看到了一只尖叫雞在自己面前幻化成人類形态,掐着脖子雞叫。
追星女孩兒的快樂,她是真的不懂啊。
不過她并不承認這是一種代溝,畢竟她懂的東西肖雨也不懂。
嗯,暗自挽尊成功。
電話響了,是個沒見過的號碼。
接通,低沉的男聲從話筒裏傳來,“東西收到了嗎?”
是盛景閑。
虞歌靠着椅背,手指在雜志上輕點,“有勞盛總還記得我的份。”
“之前的藥膏,做為回禮。不知虞老師是否滿意。”
回禮?
虞歌扯扯嘴角:“第一次聽說用企業雜志當禮物的。”
盛景閑笑了聲,低低沉沉的聲音有些撩人,“既然這樣,那就算是謝禮好了。”
謝禮?她可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好事。
“謝的是什麽?”
電話那端安靜了片刻,帶着笑意的聲音緩緩響起:“謝虞老師送的唇印之禮。”
“……”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狗男人!
虞歌磨了磨牙,啪的挂斷電話。他是怎麽大言不慚說出這些話的?
看來時光不僅歷練了他的氣質,還磨練了他的臉皮。
一年比一年厚!
在座位上緩了一會,虞歌将馬克杯裏的咖啡一飲而盡,接着把那本礙眼的雜志扔到了最底層的抽屜裏。
做完這些,她起身背上包包對肖雨說,“我先走了,你沒事也回去吧。”
今天總監不在,早下班。正好可以跟朋友去看電影。
肖雨雀躍地擺手:“虞老師萬歲!”
虞歌晚上回了虞宅。中午虞聽瀾打來電話說趙之意身體不舒服,讓她有空回去看看。
雖然虞歌跟父親鬧得水火不容,可跟母親的感情很好。再不願意也要回家探望。
一進門,虞歌就直奔卧室。趙之意受了風寒有點發燒,剛吃完藥睡着了。
虞歌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察覺母親憔悴了很多。心裏微堵,就一直默默坐在床邊陪着。
直到飯點,虞聽瀾上來叫她吃飯。虞歌幫母親掖好被子,随他下了樓。
餐廳裏燈光明亮,虞懷川表情威嚴的坐在主位。看到虞歌時也只是淡淡一掃,态度冷淡。
虞歌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爸”,用餐時幾乎全程沒有交談。
這個她從小長到大的地方,可現在變得令她如坐針氈。
虞歌沒吃多少就放下筷子。
“晚了怕路上堵車,我先回去了。”
“你回個家是在趕集?”虞懷川将餐巾扔到桌上,虎着臉問她,“最近是不是沒好好吃飯?看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這明顯是有話要說。虞歌只好又坐了回去,“天熱吃不下。倒是您,狀态不錯。”
虞懷川哼了一聲,表情不動聲色的緩和了些許,“你要是真關心我和你媽就搬回來住。”
“我工作忙,這裏太遠不方便。”虞歌頓了頓,意有所指,“再說我搬回來您到時可就不會這樣心寬體胖了。”
“咳——”虞聽瀾打岔,“你們好好聊,剛吃完飯不宜動怒。”
說完起身,明智的遠離了戰場。
虞家父女,談判的場面堪比原.子.彈爆炸。這場景三年前他有幸見識過,但沒能幸免躲開,反而倒黴被牽連。
虞聽瀾承認自己失職,在這之前從來不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那麽剛烈。
水牛都可以摁頭喝水,但是沒有人能強迫虞歌。她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有時候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
慶幸的是,那些都過去了。
“為什麽不答應聯姻?”說起這件事,虞懷川中氣十足,似乎這樣就占據了有理的一方。
虞歌漫不經心的将餐巾疊成了一只小兔子,然後擺到了他眼前。
“記得嗎,這個還是您教我的。”提起過往,虞歌神情變得柔軟,“小時候我學了好多東西,鋼琴,擊劍,滑雪,舞蹈……每天忙得連看動畫片的時間都沒有,但是我很開心。因為那些都是我自己喜歡的事情。”
“後來我放棄了那些東西,不是因為我沒有時間了,只是因為我不喜歡。你就算把它們鑲了鑽送到我面前我也不會多看一眼,因為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歪理邪說!”虞懷川差點被一堆喜歡不喜歡繞暈,“成年人不比小孩,哪有那麽多喜歡不喜歡。”
虞歌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會相信,始終覺得她在鑽牛角尖,“你拒絕相親甚至是找男朋友是不是因為姓盛的回來了?”
“跟他有什麽關系?”虞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麽多年還惦記他,您老是得了盛景閑PTSD了?”
“不是最好!別看他現在混得人模狗樣,那也改變不了他的出身。”虞懷川虎着臉到,“既然他已經忘了你,我看你盡早收心。你暫時不找男朋友也行,但是絕對不能吃他這個回頭草。”
虞歌心頭一動,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你怎麽知道他忘記我了?”
這件事除了陳輕她從來沒跟任何人提起過。莫非……是許念白?
虞懷川避重就輕:“這對我來說是難事嗎?”
呵,也是。
虞老爺子爪牙衆多,想知道什麽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虞歌起身,忽然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您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年我還記得怎麽疊兔子嗎?”
虞懷川擰眉,“因為閑得慌。”
虞歌笑着搖搖頭。将那只“兔子”拿回來,用力抖開後丢到了桌上。
“這是唯一一件你親自教給我,而不是硬塞給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