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次日一早,林楠和賈寶玉便在賈政另派的管事的押送下,老老實實去義學讀書。

如果不提學堂中不時的眉來眼去,酸言酸語,也算是一個讀書的所在。畢竟林楠的身份在這兒,便是有人動了不堪的心思,也不敢來擾他,不過多瞟兩眼罷了。薛蟠因林楠喝了幾次花酒就招來聖旨的事大為驚懼,也不敢再來找他作耍,倒讓他真正過了一段清淨日子。

那日賈代儒有事先回家去了,将學堂交給賈瑞看管。林楠知道如今便是給賈瑞再多的好處,他也必不肯放他先走,便也不動那個念頭,便安靜坐着繪圖。

他在馮紫英的幫忙下,用極低的價格買下了一個宅子和郊外的一塊地皮,那宅子不大,但是住林如海林楠黛玉三人卻盡夠了,而且格局位置都甚好,只需略做整修就能入住。而郊外的那塊地卻很大,且周圍風景極佳,正好拿來建園子。

林楠記憶力超群,又幾乎見遍了江南的名園,且他有前世的經歷,逛的園子、看的圖片不知凡幾,索性也不找人,一面派人給江南去信,讓林如海派人采購花木奇石送來京,一面親手繪制園子的圖紙,一概的假山涼亭、水榭閣樓都親自設計。

他畫的專注,卻仍被身邊越來越大的争吵聲驚動,只聽秦鐘、香憐、玉愛三個,隔着座和一個叫金榮的學生吵了起來。

金榮只一口咬定說:“方才明明的撞見秦鐘和香憐在後院子裏親嘴摸屁股,一對一y,撅草根兒抽長短,誰長誰先幹……”

後面說的話越發不堪入耳。

林楠皺眉,招手令小厮進來收拾東西,誰想他的小厮還不曾到,賈寶玉的小厮茗煙卻先沖了進來,一把揪住金榮,罵道:“姓金的,你是什麽東西!我們y屁股不y屁股,與你什麽相幹,橫豎沒y你爹去罷了!”

金榮氣黃了臉,說:“反了!奴才小子都敢如此,我只和你主子說。”

伸手去抓打秦鐘和賈寶玉。

吵鬧間,不知是誰扔了一方硯臺過來相幫金榮,不想卻落在賈菌賈蘭的桌上,砸破一個水壺,濺了一桌的黑水。

賈菌年紀雖小,心氣卻高,如何肯忍,兩手抱起書匣子來,照那邊掄了去,卻因人小力弱,半途落在林楠的案上,筆墨紙硯灑落一桌,茶杯也被打翻,林楠繪了小半的圖紙頓時被浸的面目全非,連衣襟上都濺上了墨汁。

金榮又不知從哪裏抓了一根毛竹大板,胡亂揮舞,茗煙不小心就吃了一下,大嚷一聲,跟着寶玉的另三個小厮提着門闩馬鞭子便沖了進來,蜂擁而上,一衆學生跟着起哄,學堂中立時鼎沸起來。

林全亦帶了小厮沖進來,将林楠護在一旁,那邊秦鐘卻被金榮一竹板打在了頭上。

亂了好一陣,場面才終于被跟着寶玉的大仆人李貴帶人控制住,叫停了茗煙幾個。

寶玉拿褂襟子替秦鐘揉額頭,喝道:“李貴,收書!這還在這裏念什麽書!只管給人欺負,連秦鐘的頭都打破了,不如散了罷!”

李貴忙苦勸,秦鐘哭道:“有金榮,我是不在這裏念書的。”

寶玉道:“這是為什麽?難道有人家來的,咱們倒來不得?我必回明白衆人,攆了金榮去。”

又問李貴:“金榮是那一房的親戚?”

李貴想了一想道:“也不用問了。若問起那一房的親戚,更傷了兄弟們的和氣。”

茗煙在窗外道:“他是東胡同子裏璜大奶奶的侄兒。那是什麽硬正仗腰子的,也來唬我們。璜大奶奶是他姑娘。你那姑媽只會打旋磨子,給我們琏二奶奶跪着借當頭。我眼裏就看不起他那樣的主子奶奶!”

李貴忙斷喝不止,說:“偏你這小狗1日的知道,有這些蛆嚼!”

寶玉冷笑道:“我只當是誰的親戚,原來是璜嫂子的侄兒,我就去回了太……”

話未說完,一聲清冷的聲音響起:“林全!”

他的聲音冷淡之極,帶着上位者獨有的威壓,是以聲音不大,卻讓亂哄哄的衆人為之一靜。

寶玉一愣閉嘴,望向林楠,卻見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只神色淡淡的站在一邊,兩個小厮護在一旁,另兩個正幫他收書。

林全上前一步道:“在。”

林楠淡淡道:“掌嘴。”

林楠沒有說掌誰的嘴,林全卻應了一聲,徑直走到茗煙跟前,一個大耳刮子就扇了上去。

茗煙被打得一愣,還未反應過來,又挨了一下,雖然林全下手極有分寸,打的不狠,但是茗煙跟着寶玉,向來橫行慣了,如何受過這樣的氣,立刻暴跳起來,一頭撞了過來。

茗煙年歲還小,林全卻是成人了,且練過拳腳,他如何是對手,被林全一把推開。

林楠的另兩個小厮見茗煙反抗,也不等吩咐,上前一左一右挾住了,林全上前,一掌接一掌的甩下。

清脆的耳光聲一聲接一聲的在課室中響起,那些學生何曾見過這等陣仗,更不曾見過寶玉手下的人吃虧,一時間驚的大氣都不敢喘,直愣愣的看着。

茗煙掙脫不開,只能斷斷續續,含糊大罵:“你是什麽東西,憑什麽來管我,你又不是我們家正經的主子……

李貴喝道:“茗煙閉嘴!”

茗煙大哭道:“二爺!二爺……”

賈寶玉到此刻仍然不知道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聽見茗煙呼救,見他樣子雙頰紅腫,嘴角流血,樣子好不凄慘,吶吶道:“林表哥……”

林楠淡淡道:“怎麽,寶二爺也要問問我是哪一房的親戚,好攆了我出去?”

賈寶玉萬萬想不到這溫和的表哥竟有這樣翻臉無情的一面,一時有些惶惑,道:“林……”

林楠淡淡一眼掃了過來,賈寶玉清楚看見林楠眼中的冷意,剩下的話便堵在嗓子裏說不出來。

李貴上前賠笑道:“林大爺且消消氣,茗煙無狀,委實該打,回頭小人便回了老爺,打一頓板子攆出去,林大爺千萬莫要氣壞了身子,否則便是一百個茗煙也賠不起……”

茗煙大怒道:“李貴你到底是誰家的奴才……”

話未說完,已經被林全一掌打斷,這一掌打的極狠,茗煙一張口,吐了一口血沫,中間帶着一顆大牙,他到了此刻才終于知道了厲害,臉上露出懼意來,不敢再開口。

林楠揮手讓林全等人放了茗煙,對賈寶玉道:“你的奴才嘴巴太髒,你既然不管,我便讓人替他洗洗。”

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反應,帶着人上馬離開。

回到院子沐浴更衣,出來時,黛玉正在外間和幾個丫頭一起看林楠這幾日繪的圖紙,見林楠進來,起身相迎。

林楠坐下,和黛玉閑話幾句,看見紫鵑站在一旁,便問道:“紫鵑可知道跟着寶玉的人裏有一個叫李貴的,是什麽來歷?可是賈家的家生子?”

紫鵑想了想,道:“大爺說的可是寶二爺的奶媽李嬷嬷的兒子?”

那就是家生子了。

林楠略有些失望,哦了一聲,忽然想起一事來,道:“聽說前兒寶玉房裏攆了一個叫茜雪的,我隐約聽見和李嬷嬷似乎有些幹系?”

紫鵑回道:“就是姑娘和寶二爺一同在薛姨太太那裏吃酒的那日,寶玉喝多了幾杯,回到院子,因給晴雯留的一碟豆腐皮包子被李嬷嬷拿了去,又喝了他一盞特特留下的茶,是以惱了,罵茜雪道:‘他是你那一門子的奶奶,你們這麽孝敬他?不過是仗着我小時候吃過他幾日奶罷了.如今逞的他比祖宗還大了.如今我又吃不着奶了,白白的養着祖宗作什麽!’,第二日便攆了茜雪出去。”

林楠皺眉。

林黛玉道:“哥哥你不知道,那李嬷嬷最是讨厭不過……”

林楠聲音一寒,打斷道:“玉兒!”

黛玉一愣。

林楠冷聲道:“以後再不許你去寶玉的院子!更不許和他單獨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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