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天下第一富商(6) (1)
林肅嫁人, 雲來客猝不及防間歸了沈家, 有人歡喜有人愁, 那些超不過沈家的富商只能扒拉着自己兒子們嘆氣,這一個個拿不出手的, 還不如人家那一個獨苗苗長的好看。
雲來客幫助沈家鋪面改頭換面, 客往如雲, 單那場面就讓沈塘看的高興,連帶着對林肅之前的那口氣也消了個幹淨。
“跟你一比, 我們的腦子都跟木頭似的。”沈塘翻着賬本跟林肅說話。
不是沈少爺自謙, 而是林肅的那些主意和想法他從未想到過,難怪沈家會輸,當真是輸的不冤。
“大概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緣故吧。”林肅并不以為然。
若是之前沈塘必然覺得此人是裝的,可是數日相處,得他傾囊相授, 哪裏還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甚在意,但就是這種有真才實學的自謙才讓人覺得這人底蘊深的很。
沈塘将賬本合了起來, 從他背後俯身挑起了他的下巴, 形容親昵:“你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若按照你的才能, 不該此時才出頭才對。”
林肅微微擡着下巴, 側頭很自然的在他的頰上親了一下, 直親的沈少爺心髒紊亂, 頻繁想看大夫。
“問你話呢。”沈塘再開口時帶着些許的鼻音,哪裏還有剛才調戲人的嚣張。
“從前時間都用于習武了,”林肅淡然道, “沒有遇上那個心悅的人,自然不會往經商這處想。”
他一說此事,沈塘倒是想起了他之前所說的初見:“你說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是乞丐,我給你了一個肉包子,到底什麽時候的事情啊?”
腦海之中毫無印象,若是送一個能送這樣一個人給他,他的包子應該論筐發啊。
不對不對,一個就夠了,再多一個可吃不消了,不管身體和心髒都吃不消。
“時間不記得了。”林肅拉了他的手将人扯到了懷裏,不知何時搶過的折扇擡起了沈塘的下巴,饒有深意道,“只是那時初見便覺得景琛像是從仙界下來的仙人一樣。”
那屏開的當真是讓所有人都側目。
沈塘猝不及防,他不知林肅的初見,但他知道自己的初見,湖中一曲終相見,只嘆人間月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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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近在咫尺,沈塘也顧不得這姿勢不爺們了,該親的時候可不含糊,還能嘟囔兩句:“你怎麽…這麽會誇人……”
新婚最是情濃,林肅抱緊了他的腰道:“不過我記得你那時你給我包子時還在袖管裏擦了擦手。”
沈塘與他鼻尖相貼:“本公子愛幹淨,你便是滿身髒污的來否不讓碰,更何況你那時是乞丐。”
“哦?”林肅掐了一下他的腰道,“這個可以略過,那你轉身就去了樂坊何解?”
沈塘怕癢,連忙按住了他的手道:“自然是去聽曲,從不在其中留宿。”
“也是,夫君當晚就買下了我所住的客棧,直接住在了我的隔壁,”林肅回憶笑道,“一牆之隔,相當于躺在一張床上,還罵我有病。”
沈塘眨了眨眼睛,腦海中靈光閃過,如果說給乞丐一個包子不記得的話,那買下客棧的事情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再往前他因為怕娘親催婚沒有回家,再往前與姑娘們說了自己的善行,再往前……則想起了那個滿身髒污的人,當時自己恰好路過,看他被人搶走了乞讨的銀子倒在路邊垂垂危矣,本以為他撐不過來了,沒想到他竟是命大。
後來自己怕他又被搶,幹脆将一兩銀子放進包子裏遞給了他。
只是不論沈塘怎麽回想都無法想起他的樣貌,只記得那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
沈塘與林肅分開了些,捧着他的臉直視着那雙眼睛,果然與記憶之中有些重合:“難怪我當初看你總覺得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
“若我不提醒,你必然想不起來。”林肅意味深長道。
沈塘扯了一下嘴角:“還說呢,你既有如此功夫,怎麽會被那些地痞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林肅自然只能将告訴陸過的理由再原樣告訴沈塘一遍,否則以原身原有的經歷可解釋不清楚目前發生的事情。
沈塘聽的認真,當時不覺,此時卻是有些心疼了,若當初他見到這人被打時沒有猶豫,想必他也不必受那些拳腳之痛了。
這樣的天之驕子被那些人拳打腳踢,想必面子都被踩進了泥水之中。
“那你說的躺在同一張床上……”沈塘倒也想起來了那晚隔壁傳來的笑聲,大晚上的發笑不是做春夢就是想到了什麽難成的美事,卻沒有想到竟然是林肅在隔壁,“那你到底在笑什麽?你那時候就知道是我?也就是說你從那時就開始算計我了,還雁歸先生,素問樂師,雲來客,皆是給我下的套是不是?”
回憶真的是容易引來翻舊賬,但不回憶又沒有辦法讓這個人相信他一開始是出自真心,一旦處處防備,生了隔閡,即便成婚也很完蛋。
“自然是笑能與你一牆之隔的緣分,至于其他,答案是是。”林肅認真答他。
沈塘也說不上喜怒,只覺得心情複雜,這人一步步下套,而他竟是都踩了套,想想就被這人吃的死死的,而他當時想的竟然是他們是勢均力敵的。
當初真是迷一樣的自信。
如今知道這人智計無雙,他真的能夠時時了解他,不會有遭一日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麽?
可若問出是否會一生一世真心真意,豈不是跟那些患得患失的女子一樣?
在此人面前,他竟有幾分失去了自信。
沈塘從他懷裏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時很自然的翹起了腿,佯裝不在意道:“你當初說心悅你夫君我,是心悅什麽?”
根據06統計,跟宿主在一塊兒的都喜歡問這個問題。
林肅認真思考了一下,在沈塘不自覺揉捏他的扇子時回答道:“心悅你……可愛,不知何時悄悄的鑽進了心裏,就拽不出來了。”
“可愛?”沈塘覺得自己應該捶這個誇男人可愛的人一頓,可是他心裏卻是雀躍的,沒忍住湊過去道,“哪裏可愛?”
“現在。”林肅勾了一下他的鼻尖道。
沈塘的臉再也維持不住什麽浪蕩子的風度了。
他二人琴瑟和弦,即便只是在對賬本或是彈奏樂曲不曾有親昵的舉動,也讓下人偶爾看見便覺得面紅耳赤,連掌櫃的都覺得他們東家最近脾氣越來越好了,每次笑的特別招人。
沈夫人除了一開始被膩歪跑了以後對林肅那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沒看兒子成婚後再也不往勾欄樂坊跑了麽,果然這成親是有用的,娶個賢妻當真是家門之幸。
沈家其樂融融,朝堂之上卻是巨變,殿試之事有些人的文章詞不達意,而有的人直接連字都寫的歪歪扭扭,會試舞弊之事當場揭露,一時之間引朝野熱議。帝王威嚴不容挑釁,一月之內查封了無數的府邸,抄家的抄家,落獄的落獄,人心惶惶不可終日,直到一個月後才堪堪塵埃落定。
皇帝本來打算今科作廢,奈何群臣反對,只能重開恩典,再度會試。
學子大起大落,一年之內操勞兩次,有的人甚至累死在了貢院之內。會試之後放榜,雲洄仍是會元,之前還有懷疑他者紛紛道一聲服氣,一月之後殿試之時,再奪狀元,成為真真正正的三元及第。
其中固然有雲洄大才,卻也有皇帝認識到此時不能再得罪老将軍的緣由。
殿試塵埃決定,本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可惜此次舞弊事折騰數月,再到殿試結束已然到了夏日炎炎的時候。
沈塘前去觀禮,樓閣之中置了冰倒是不熱,可那長街之上人員擁擠,太陽火辣,雲洄火紅的狀元袍加身,當真是汗如泉湧一般。
“這做狀元也是個苦差事。”沈塘撐着圍欄跟雲洄招手,并順帶灑下鮮花無數。
林肅并不在意他如此招搖的舉動,反而建議道:“待他結束了請他上來喝一杯涼茶解解暑便是。”
沈塘回頭看他,若有所思,湊在他跟前聞了聞道:“嗯,怎麽不酸啊?”
他還怕林肅因為雲子玉的事情吃醋呢,結果這人倒是淡定。
“你既抛卻過往,我何必舊事重提。”林肅要吃醋也不會吃這個。
有的小醋可以吃來調劑生活,例如沈公子當年流連樂坊之事,但有的醋真吃起來就是紮人心窩了,一遍遍提醒沈塘曾經對雲子玉有所不同對他可沒有什麽好處。
沈塘笑了出來,打開折扇給他扇了扇風道:“你能如此想當真是為夫之幸,待此次鹿鳴宴結束,會有此屆進士私下裏聚上一聚,子玉也會去,蕭煌也去,你可要一同去?”
“什麽宴?”林肅問他。
“賞花宴,沈家別莊裏的那池荷花開了,正好讓才子們吟詩作對。”沈塘回答。
林肅約莫知道這是給蕭煌牽線的宴會,也是沈塘測試蕭煌的宴會了,若非要動手做一些事情,這花孔雀恨不得将那庫房中的東西全展露在人前,哪裏會辦什麽賞花宴?
既是賞花宴,也是鴻門宴。
“去,即便我們夫夫只是裝出來的和睦,我也得盡到主君之責不是。”林肅沒打算太過于插手。
這種事情最好讓沈塘全權去辦,結果出來他才會做到完全的信任。
而蕭煌的品格能否經得住猝不及防的考驗,那就得看他本人行事如何了。
鹿鳴宴上并不愉快,因為皇帝到場甚晚,且喝的有些醉熏熏,更是借着酒意品評了雲洄的樣貌,頗有調戲輕薄之意,之後又之坐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匆匆離去,讓整場鹿鳴宴除了尴尬便是尴尬。
鹿鳴宴後此事不知從誰口中傳出,且廣為流傳,此事不宜在明面上讨論,可私底下嘆氣之聲可以說是不絕于耳。
“皇帝荒淫無道,連鹿鳴宴都是匆匆從女人堆裏趕過去的,這樣的人怎配為君?!”沈塘眸中有些許怒氣。
他雖為首富,卻也不是如外人所見一般一帆風順,不僅要納極重的稅,還得支持蕭煌,更是有官員時不時借着由頭打秋風,若非他事事周轉得當,這沈家早就敗落。
而這混亂的局面,一切皆起于當今皇帝昏聩無能,沉迷酒色,不理朝政。
一樁樁一件件都足以打上昏君的名頭,沈塘心中怒氣堆積已久,也是借着這次鹿鳴宴的事情才在林肅面前發洩了出來。
“嗯,你說的對。”林肅并不發表言論。
不論是說當今陛下昏聩無能的言論,還是說蕭煌疑心甚重,橫征暴斂,眼前的這位目前估計都聽不進去。
“君子所見略同。”沈塘得他肯定,又是吐了一番苦水,“若非這皇帝,沈家的財富斷然不止眼前這些。”
“你受委屈了,”林肅摸了摸他的眼尾道,“但如此重壓之下你還能周全妥當,保沈家屹立不倒,讓爹娘頤養天年,這般才能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沈塘本還氣着,被他這一通誇的氣都沉底了,硬是讓他有幾分飄飄然。
旁人誇他自然沒有這般效果,可是林肅是誰啊?他可是雲子玉都仰慕的人物,還是他沈塘所愛之人,雙重加持之下,沈公子不想開屏都得開屏了。
“本公子自然不輸他人的,你當真覺得我厲害?”沈塘美的揮了幾下扇子,又轉過來問道。
“嗯,當真覺得你厲害,不僅才能出衆,造福于民,還生的極好,這京城內外勝過你之人屈指可數。”林肅很是平常的誇着。
但就是這樣随口說出來的話才讓沈塘喜不自勝,甚至路過那鏡子之前還要瞟上兩眼。
林肅說他生的好。
待他左右打量完,覺得哪兒哪兒都好的時候低身湊近了林肅身前:“夫人說話甚是好聽,可想要什麽獎勵?”
“什麽獎勵都行?”林肅擡眸似笑非笑道。
沈塘眼神開始發直,突然理解了那昏君為何好美色,只因美色為人皆所好:“自然。”
“好,我最近新得了一物,若是用上,定然對你身體極好,我只盼與夫君白頭偕老,夫君定然也是如此的吧?”林肅情真意切道。
沈塘只覺此話窩心至極:“自然,是何物?”
直到夜間他看到了匣子中的藥玉,聽了其用法,整個人都要風中淩亂了:“林肅!此物怎可用在人的身上?!”
“夫君莫非要言而無信?”林肅眸中似有失望。
若是平時沈塘很是吃這一套,可是此時卻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你休想對我做什麽!”
此事絕不能開先例,一旦開了口子就再也合不上了。
他此時宛如一只要被拔毛的孔雀一樣,整個人都處于極度戒備狀态,弱小可憐又無助,然而在林肅這個禽獸的眼裏通通都成了可愛。
以欺負為樂趣?不,他可是為了他的夫君好。
“林肅……能不能換個條件?”沈塘不想做個失信的人,可是這絕對超過了他的底線。
但其他事情林肅都好商量,只有這件事情不能妥協,倒不是他想玩什麽,而是男子天生并不适合承歡,若是不保養得宜,一時舒爽暢快了,到晚年卻是要受罪的。
前兩位即便抗拒也乖乖聽話了,到沈塘這裏自然不能破例。
“不能。”林肅回答的很堅定,與以往的柔和截然不同,并且給他闡明了不用此物往後幾十年的弊端,硬生生把花孔雀血氣十足的臉給吓白了,最後附帶了一句鼓勵的話,“夫君可是男子漢大丈夫,刀槍劍雨都不怕,必不會因為這小小的物件就輕易退縮,失去男子骨氣對不對?”
沈塘:“……”
對個鬼,你這家夥就滿嘴謊話!
在這一點上,沈少爺真是難得的清醒之人。
物件自然是用上了,就是孔雀跟尾巴被捆起來一樣,渾身都散發着生無可戀的氣息。
沈夫人關心兒子,一點兒變化都能看出來,更何況如此明顯的變化:“塘兒最近這是怎麽了?可是生意上出了什麽問題?”
沈塘有苦難言,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對娘說,而當着娘的面告自己夫人的狀只會讓以後家宅不寧,夫人雖然不仁,但他作為夫君卻不能不義。
“南邊出了些小問題,就沒有睡好,娘別擔心。”沈塘努力打起精神,腳下卻踩了林肅一腳。
林肅淡定如初,臉色都沒有變一下。
沈夫人沒有再問,只叮囑了他兩句注意健康不再多言。
早飯結束,夫夫二人離開後,沈老爺挪出了上面帶着一個鞋印的腳道:“塘兒是不是對我這個爹有什麽不滿?”
“他想踩的可不是你。”沈夫人沒好氣道。
那夫夫二人本是如膠似漆的,今日兒子卻是眼睛看見了都快要裝沒看見了,旁人察覺不了什麽,但是娘是最懂兒子的。
“哦,那他們夫夫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吧?”沈老爺道,“這明顯受欺負的是兒子,夫人要不要管一管?”
“你個榆木腦袋,沒看塘兒護着麽?”沈夫人沒好氣的戳了一下他的腦袋,“想必不是什麽大事,他們之間的事情咱們少摻和,對身體好。”
她能到了如此年齡還保養得宜,就是不愛摻和不該摻和的事的緣故。
沈塘踩了人本是解氣,奈何與林肅并行時卻沒有發現腳印,可他剛才分明踩了個結實,頓時顧不上對林肅無視了:“你剛才有被我踩到麽?”
林肅搖頭笑道:“剛才夫君的腳落在了爹的鞋面上,想必此時已經被娘看到了。”
“那你還如此淡定!”沈塘頓時急了,“若是娘找你的茬……我未必幫你的。”
林肅失笑:“放心吧,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
沈夫人了解兒子,可沈塘卻未必了解他娘,能被沈老爺多年寵着愛着,不看其他女人一眼的女人,怎麽會是個簡單角色。
聰明的女人凡事都懂得講分寸,相處得宜。
此事的後續沈夫人連過問都沒有,沈塘舉辦的賞花宴便已經到了。
荷塘綿延,其上蓮花多色交織,倒是給這酷暑帶來了一絲涼意。
沈塘來之前已經有不少舉人在此處吟詩作對了,不管對的好不好,也總有人稱贊一兩句,當為樂趣所在。
沈家是富商,雖是富貴但是乃是商籍,按理來說是不會有這麽多文人自降身份前來的,但一有雲洄這個狀元都給了面子,他們倒不能過分清高,二來傳說此宴有雁歸先生的墨寶鑒賞,自是吸引無數文人前來觀摩。
沈塘到時雲洄已經被諸多文人包圍,雖是一臉清雅笑意,但明顯應付的有些疲憊,以至于一看到沈塘二人便避開人群走了過來:“景琛,林兄,多日不見二位了。”
“子玉最近事忙,我也不好多打擾,此次你得了狀元,我的禮擇日便到,可不許推拒。”沈塘見他時仍是熱情的,只是他拉了雲子玉轉身就走,倒把一同前來的林肅給落在了身後。
雲洄有心提醒,卻見新婚那日還笑意滿臉的林肅也只是瞥了這邊一眼,便轉身朝另外一個方向去了。夫夫二人這是感情不慕麽?
“你不送什麽貴重禮物我便收了。”雲洄與他笑道,目光卻瞥見林肅獨自坐于湖石之上身影道,“今日難得這麽多人來,你不向大家介紹林兄麽?”
“國朝雖有男後慣例,但是男子嫁人也是妻,應當注意與陌生男子之間的距離,”沈塘理所當然道,“子玉關心他倒比關心我多。”
他這話說的頗有歧義,雲洄不過是因為林肅身上獨特的氣質想要讓他二人夫夫琴瑟和鳴一些,沒想到還能牽扯到這層誤會上:“是我不對,只是覺得男子嫁人已是自折羽翼,他願如此當真是真心一片,只希望你能好好待他。”
沈塘啞口無言,好像有些羞愧,心裏卻是在嘀咕。
他對他夫人都要好到天上去了,誰家夫君也不能讓夫人夜夜都壓在身上不是,還有那個藥玉!
06在盡職盡責的給林肅彙報那邊的情況:【宿主您是成功的。】
成功讓主角受都誤會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它家宿主絕對是超強的。
【蕭煌來了。】06提醒道。
沈塘那邊還未說什麽,便聽一陣行禮請安之聲。
“宸王殿下來了……”
“宸王殿下。”
即便蕭煌身份尴尬,他也是皇室中人,他一來這些文人舉子們都有些沉默了。
蕭煌讓諸人平身,看着雲洄道:“子玉說的在理,夫妻和睦,舉案齊眉,夫君在外才好行事,男子嫁人不易,景琛日後便是有了妾室也不可行寵妾滅妻之舉,若是本王心儀之人為男子,必捧上正妻之位,也讓其能一展宏圖。”
他的目光始終定格在雲洄身上,讓雲洄頗有幾分怪異之感,仿佛這話不是對沈塘說的,而是對他說的。
他雖支持元後嫡子,卻從未想過以男子身份嫁于他人,更何況如今他初入朝,正想一展抱負,并不想糾纏于兒女情長之事。
雲洄視線回避,蕭煌微微蹙眉,卻聽沈塘說道:“宸王說的在理,但我沈家素來只娶妻,不納妾。”
“不納妾?!”
“這豈不是要斷子絕孫?”
諸人嘩然,沈塘娶的若是女子便也罷了,只會讓人覺得專一,但他娶的是男子,便是生的再如何俊美,也是個不能下蛋的公雞。
若是沈家絕後,這首富的財富豈不是無人繼承?
沈老爺和沈夫人能同意?
他此話引得衆人嘩然,也讓蕭煌有幾分下不來臺,衆所周知,宸王府上可是有通房妾室的,雖無庶子降生,可之前不是沒有妾室懷孕的消息傳出來的。
有傳言宸王不喜庶子,便是懷上了也讓人打掉了。
雖說庶子在嫡子之前出生實屬不該,但少有人說是懷孕了還打掉親骨肉的。
正是話間,林肅捏着一支開到極致的荷花遞到了沈塘面前,無半分矯揉造作,反而比之在場的文人還多了些氣韻:“夫君,你要的花我摘來了。”
剛才也不是人人留意林肅去向,只以為他真是去摘花了,沈塘順着臺階下來,雖然眉目間還有些冷淡,卻不像之前所說的那樣那般刻薄:“多謝夫人,夫人費心了。”
說好的彼此冷漠,他家夫人這一副愛在心頭口難開的模樣是為何?
不明白,還不能問,只能繼續演戲。
文人們雖來赴宴,卻與沈塘并無太多的話說,只是飲酒兩三杯,三三兩兩的紮堆,已漸成小團體之勢。
這樣的局面在雁歸先生的字畫捧上來後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剛才還四散的人直接彙聚在了一處。
沈塘拿着一個卷軸鋪平道:“此物乃是雁歸先生新作,雁歸先生高義,今日賦詩榜首者可拿走這一幅。”
雁歸先生的字畫如今已經炒到了三千兩一幅,但不管價值幾何,都是有價無市。
如今能憑賦詩獲得,當真是意外之喜。
“我等先謝過雁歸先生了。”
“克己奉公,好字!”
“若能得此字,必然懸挂床頭日日自省。”
“雁歸先生此字的确是有深意。”
進士入朝為官,雖是年輕,但是假以時日都能夠成為棟梁,支撐一方朝堂,但其中利益交錯,想要守住初心,當需時時自省。
只說此深意,沈塘就對林肅甘拜下風。
此字一出,氣氛熱鬧了起來,連雲洄都有幾分心生向往:“雁歸先生這四個字極好。”
“我先來!”已有人率先要賦詩。
雲洄按捺激動,本是靜心想聽,卻聽蕭煌在耳旁說道:“子玉,剛才是我……”
“此事押後再談,”雲洄笑道,“那是私事。”
大庭廣衆之下說雖有諸人見證,或可引為佳話,但是他已從畫中窺見平生志願,實在不願被困在內宅之中勾心鬥角一生。
蕭煌的話語打住,在場只聽有人吟詩喝彩之聲。
【主角攻受意見不和,如果命運事業被影響,可能是影響宿主最後的評分。】06提醒道。
林肅站在人群之外朝被衆人包圍在中間的沈塘眨了一下眼睛:【感情這種東西,喜歡你時你做什麽都是對的,不喜歡你了說什麽都是錯的,不和之事再正常不過。】
世間愛侶皆有分手的可能,不會因為是主角就例外的,既定的命運被打亂了節奏,牽扯的紅線也極有可能會斷掉。
06沉默了一下還是選擇提醒:【宿主,評分。】
林肅沒理它,06迅速get到了它家宿主的意思,評分那種東西算個逑。
讓宿主看不順眼,只能說這個主角攻比較倒黴了。
鬥詩的場面雖然展露了這群文人不那麽斯文的一面,但總體而言還算是平和的。
“王爺,喝茶。”小厮各處送着茶水。
蕭煌只是随意瞄了一眼,正打算取過茶盞的時候眼睛卻被一道光芒耀了一下,下意識的危機感讓他将茶盞丢到了那小厮的方向。茶盞未曾落地,一聲脆響,水漬皆是濺了出來。
一聲慘叫,那本來執着匕首的小厮驀然捂着臉蹲在了地上,頓時吸引了無數人的視線。
“怎麽了這是?”
“宸王殿下?”
“有刺客!”蕭煌此話剛出,又有幾個小厮抛下托盤直接抽出劍攻了過來。
數道攻擊,剛好将蕭煌與雲洄包圍在了中間,蕭煌會武,但雲洄卻是實實在在的手無縛雞之力,倉皇之下腰身被抱,摟着他的男人将面前的桌子踢飛出去,奪了一人的劍與其他人纏鬥了起來。
刺客似乎只為針對蕭煌,在場文人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鑽桌子的鑽桌子,奔逃的奔逃,只是那到了門口之人卻是被劍硬生生指着又後退了進來。
林肅眯起眼睛看着被包在中間的蕭煌與雲洄,微微蹙眉後轉向了沈塘:“怎麽回事?”
花孔雀即便要測試,也不應該将諸人置身于險地之中才對。
“不是我的人。”沈塘被這突然的局面也是弄得錯亂,剛想動身之時卻聽一蒙面之人執着劍指着一文人道:“別亂動,否則在場的人都別想活!”
那蒙面人聲音沙啞,聽不出确定的聲線,那指着的文人渾身顫栗,求助般的看向了沈塘:“沈少爺別…別輕舉妄動。”
在場中還有不少蒙面之人指着那些剛剛還在暢談風月的文人墨客,硬生生讓闖進來的護衛也只能僵持在原地,看着蕭煌與那些刺客們的纏鬥。
刺客人多,且武功看起來皆是不弱,蕭煌武功雖高,但是還要護着雲洄,更是束手束腳,一招不慎竟是被劍砍傷了右臂。
“蕭煌!”雲洄瞪大了眼睛,此時已經顧不得叫他的字了。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蕭煌的臉色明顯變白,卻仍然将雲洄護在懷裏。
【傷是真的。】06彙報道。
【嗯,但人是假的。】林肅看似被制,其實心裏有數。
若是真的刺客,哪裏會管什麽文人墨客,只會将在場之人皆殺了了事,這樣才不會走漏任何的消息。
但是他們沒有,且直奔着蕭煌而去,雖然看似劍劍殺機,可是卻避開了要害處。
沈塘是很厲害,但他厲害在經商的手段上,他暗中籌謀一件事情的能力未必比得過蕭煌這個原世界線中未來的皇帝。
林肅雖不甚喜歡他,卻從未輕看過他。
将計就計,握住了沈塘的把柄,還能彌補之前在雲洄面前的印象。
畢竟沒有什麽事情比救命之恩更讓人感動的了。
“怎麽辦?”沈塘跟林肅使眼色,他雖武功不錯,但是想要同時解決所有人也是不可能的。
要真是在他的賞花宴傷了哪個,只怕罪名會全數安在他沈家的頭上。
他不知自己都沒有辦法的時候為什麽獨獨想找林肅幫忙解決,但是心中卻莫名對這個男人有着別樣的自信,若他出手,一定沒問題的。
花孔雀眼巴巴的看着,林肅當然也不會真把他往火坑裏推,他從懷裏取出了一顆藥丸,直接丢進了一旁的水盞之中,因為動作很快除沈塘外無人看見。
淡淡的香氣不知從何處飄來,其中摻雜着花香,卻讓人的頭腦有些發暈,直到第一個執劍的人倒下,沈塘搖搖欲墜感受不到內力的時候被林肅一把抱住,口中塞入了藥丸。
那藥丸入口即化,剛才感受不到的內力卻是瞬間回來了,等沈塘站起回望的時候,就看到了剛才還劍拔弩張的人倒了一地,連蕭煌都只是堪堪用劍支撐,目光卻是直直射向了林肅。
在場之人并未昏迷,卻是人人手腳無力,而在一堆倒着的人中只有沈塘二人鶴立雞群,難免不引人多想。
“沈塘,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你……”
“自然是本少爺。”沈塘朝林肅伸出手道,“解藥呢?”
林肅将一個瓷瓶放在了他的手中道:“融入水中,一口便可解毒。”
“那你剛剛給我塞一顆。”沈塘照他的方法做,然後端着碗先給就近的幾人喂了幾口道,“剛才情急,刺客太多,若非夫人及時用了秘藥,沈某實在無其他辦法保諸位平安。”
他的動作迅速,被喂下藥的人卻是站了起來,幫他一起給人喂藥,倒是讓剛才指責他的人面色通紅,待能坐起之時拱手道歉道:“是吳某人狹隘了。”
“不妨事。”沈塘也沒有想得他們感激,但只要髒水別潑到沈家頭上就是萬事大吉了。
“殿下。”沈塘将茶盞端到了蕭煌的面前,“剛才得罪了。”
蕭煌就勢服下,恢複力氣後接過了茶盞扶起了一旁的雲洄給他喂藥道:“剛才若非你夫人急中生智,本王未必能夠像此時一樣只是輕傷,只是今日刺客必須查明來處。”
“這個是自然的,”沈塘拱手道,“您不怪罪沈家就好。”
“不怪罪,非你之罪,即便你看護不利,這解圍之事也足以抵消罪過了。”蕭煌面色淡淡,只在雲洄起來時有着關切,“你沒事吧。”
“沒事,你的傷口。”雲洄還記得剛才他為自己擋刀的場面,心中除了關切還有些震撼。
若前世有人如此相護于他,他也不必含冤而死。
“沒事,等會兒包紮一下就好了,景琛,安排你的人将這些刺客都綁起來吧。”蕭煌說道。
“我明白。”沈塘轉身去吩咐了。
雖然計劃沒有按照他的流程走,但是蕭煌舍身護雲洄,應該還不算徹底的涼薄吧。
或許他以後會削弱沈家的力量,但應該不至于要了他沈塘的命。
林肅也會有估算錯誤的時候,這樣也就可以将那人從另外一根枝頭商量着拉過來看看了。
刺客被盡數綁好,幸好無人員傷亡,那些文人也沒有再待下來的興致了,紛紛起身告辭,沈塘只能相送并讓人送上金銀賠禮道歉。
蕭煌的傷口被雲洄小心包紮好,被攙扶着來到了那些被綁的牢固的綁匪面前問道:“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
那些刺客的面罩皆是被取下,此時那領頭的人嘲諷道:“是沈塘沈公子派我們來的。”
沈塘剛剛從門外送客回來,聽到這一句時頓時臉上裝出來的笑容都消失無蹤了:“你血口噴人,我若想刺殺,怎會選在今日給自己頭上扣鍋?”
“沈公子可是說了,這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