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天下第一富商(7) (1)

話雖然粗淺, 可卻是有道理的。

“哦?林兄弟當真是有為人臣子的本份, 此次有功, 你想要什麽獎勵?”蕭煌确定自己的計劃可以瞞過沈塘和雲洄,卻不确定能夠瞞或眼前這個男人。

他從未遇到這樣的人, 只是對視一眼, 就好像見過自己的內心都剖白在了人前。

不管此人能不能用, 這樣的人都不能留!

“怎麽回事?”

“啊!!你幹什麽?!”

“抓住他!”

這邊互相問好,那被押送的刺客處卻是發生了一些變故, 被押送之人紛紛倒地, 只有為首之人趁機掙脫,竟是拔了侍衛的刀沖了過來。

一切都在剎那之間,所有人都以為那刺客是奔着蕭煌去的,侍衛前去相護,可那刀卻轉而刺向了一旁的林肅。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下, 蕭煌的唇角勾了起來,林肅瞥了他一眼, 側目看向了那近在咫尺的刀鋒, 刀雖快, 內力也強, 但對于目前的他來講不是什麽大事。

真正讓林肅錯愕的不是那刀鋒, 而是那驀然擋在他面前的身影。

身體被撲的踉跄, 沈塘抱着他的手臂驀然收緊,一股血腥的味道彌漫到了鼻端,濃郁至極。

這一向愛美怕疼的孔雀此時即便臉色煞白, 也努力擡頭道:“你幹什麽不躲?!”

他忘了。

林肅将他從身上扯開扶住,單手對上了那一砍沒砍到人再度攻過來的刺客,側身躲過刀刃,只需一招便足以将那刀繳械。

那刀脫手而出,卻被林肅直接甩向了另外一個看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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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煌本是眼見着沈塘不要命的幫忙擋刀覺得懊惱,卻是猝不及防見到了那刀尖直指自己的胸膛而來,若是當胸穿過,他有幾條命也不夠用的。

他不能死!

普通人在危機關頭未必有避險的能力,蕭煌卻是有能力拉過旁邊的人用來幫他擋這一刀,不管是誰,為了他死都是值得的。

但是那人影擋在了他的面前,刀直接穿過那人肩胛時蕭煌對上了雲洄錯愕至極的臉。

那目光之中的震驚和陌生直直刺入他的胸膛。

他難得吞咽了一下口水,驀然看向了那已經将刺客踩在腳下的男人,只得到了一個充斥着冰冷和惡意的眼神。

林肅的腳踩下去足以讓那刺客經脈盡斷,他很少生氣,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只覺得怒火上湧。

生命皆是可貴的,從孕育到誕生再到成長需要花費無數的心血,賦予無數的努力,林肅珍惜生命,所以他很少手染鮮血,但這不代表他不會殺人。

那刺客還留了一口氣,再也爬不起來,林肅抱起沈塘将一旁的桌面清空讓他趴在了上面。

“林肅,我是不是要死了?”沈塘的呼吸有些微弱,卻還在那裏說話。

隔着衣服看不清他背後的傷勢,但是血跡已經順着他的後背從衣擺上滴落了下去,這樣的血量必定是傷到了大動脈,林肅最嚴重的估測是傷到了他的脊柱。

後面的衣服被随手撕開,金線斷裂成片,那向來白淨的後背此時一片血紅駭人的模樣,林肅檢查了一下,在确認沒有傷到脊柱時松了一口氣,取出了一枚藥丸塞進了他的嘴裏道:“別說話,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唔……我相信你。”沈塘含着藥丸有些昏昏欲睡,卻被口中驀然刺激的感覺弄得瞬間清醒,只覺得口鼻之間皆是刺激至極的味道,“呸,呸,這是什麽?!疼!!!你在幹什麽!”

“不想後背留疤就不要動。”林肅給他抹的是系統出品的藥膏,否則以這個時代的藥物即便他使盡渾身解數也救不了這個人的命。

畢竟只止血輸血以目前的科技就做不到。

星幣花下去了自然有好藥,藥膏剛止血時有些刺激,但是效果很好,那本來幾乎往外噴湧的傷口慢慢抿了血跡,只是想要完全複合還需要一段日子。

再次扯下沈塘雪白的亵衣給他包紮好傷口,這一身千兩的衣服也是毀了個淋漓極致,沈塘雖恢複了知覺,但失血過多帶來的乏力并未緩解,但即便腦子還有些昏沉,卻也看得見蕭煌那邊的場景。

剛才雖只是一瞥,他也看見了蕭煌拉着雲洄擋刀的場面。

“子玉,子玉……傳太醫,快傳太醫!”蕭煌抱着雲子玉喊道。

侍衛将那刺客首領和一衆屍體匆匆擡了下去,有人匆匆忙忙的應了是去叫太醫了,蕭煌低頭想要看看雲洄的傷勢,卻感覺到了他的掙紮。

雲洄的右肩之上全是血,将雪白的衣衫印染的比沈塘那裏還要吓人,他雖疼的恨不得死過去,可比死更可怕的是眼前的這個人。

他以前從未想過一個人會用命護他,更沒有想過一個之前還在用命護他的人轉瞬之間便用他擋刀。

“子玉,你聽我解釋。”蕭煌腦子裏嗡嗡作響,現在的一切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說錯話。

他能定下這樣的計劃,是因為他在意雲洄,之前的一切都很順利,只有剛才。

“我腦子糊塗了,我以為是別人,如果想起來是你,我不會那麽做,”蕭煌着急的解釋道,“子玉,你也看見了,剛才那一瞬如果我不拉別人我就會死,刀是被林肅擲過來的,他想讓我死,子玉,我只是出自本能。”

雲子玉看着他的目光愈發陌生了,如果蕭煌不說這段話,他只是道歉,雲子玉或許還能繼續與他為友,因為人在緊急要命的情況下自保無可厚非,可是擋刀的人是他和是別人……

這個人将人命輕賤的可怕,雲洄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他見過人心險惡,只是以前從未懷疑蕭煌此人,只因他也是嫡子,他也是落難,他以為他們同病相憐,會能體會理解彼此,便是剛才他也不是沒有打算為他擋刀的,救命之恩湧泉相報,可誰曾想被搶先了一步。

現在看來,他真的不太了解這個人。

“多謝殿下解釋,還請林兄賜藥。”雲洄看向了已經給沈塘包紮完畢的林肅,即便剛才是這個人擲過來了刀,他也能夠體諒他對沈塘的着急心疼而未看清方向。

或者他是故意的,他也感激他讓他看清了一個人,重活一次,他只想好好珍惜自己的這條命,他想活下去。

“林兄既然通醫術,還請救雲洄一命。”蕭煌同樣請求道,即便他現在很想殺了這個男人。

他從未如此忌憚過一個人,如果剛剛不是拉了雲洄,林肅是真的想殺了他,也能殺了他。

“我若救的不得當,宸王可會就此降罪?”林肅并不過去。

蕭煌雖然最愛的是他自己,但是他的确是對雲洄有情意的,這個人讓他不舒服了,他又怎麽能讓他過的安樂。

“自然,若你救了他,剛才事情本王可以不追究。”蕭煌妥協道。

林肅仍然老神在在,甚至有心情将沈塘的衣服整理好道:“不追究?宸王殿下大可追究,我也好将今日的全部真相公布于衆。”

此事牽扯甚多,蕭煌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剛才的把柄未必能夠掣肘此人,而他自導自演刺殺文官的事情一旦曝光,将會為天下文人所唾棄。

蕭煌一時無法,只是手臂有幾分憤怒的顫栗,那邊沈塘卻是拉了拉林肅的衣袖道:“子玉是我的朋友,林肅,你能不能幫幫他?”

沈塘面色仍然白的厲害,沒有往日一分的鮮活,林肅千算萬算,卻漏了他還是雲子玉的朋友。

“夫君的話自然要聽從的。”林肅轉身走到了蕭煌的面前,直接伸手将雲洄抱了起來,在蕭煌強忍憤怒的視線中道,“宸王殿下也太沒有憐香惜玉之心,看雲公子掙紮的費力還要強行抱着,真不知是害他還是救他。”

蕭煌手指捏的咔噠作響,卻只能看着林肅将雲洄放在了桌上。

林肅按壓了幾下傷口,拉過了雲洄的衣袖送到了他的嘴邊:“咬住,我要拔刀了。”

他這态度看起來着實有些敷衍了事,蕭煌想要說什麽,卻見雲洄毫不猶豫的咬住了衣袖。

林肅将藥粉灑在了他的傷口旁,只一下便将刀拔出丢在了地上,血液湧出來的那一刻他封住了雲洄肩胛處的穴道後直接上藥,上的藥自然只是這個世界的藥。

沈塘有錢,連侍衛的刀都用的極好的材料,這會導致其成為利器,輕輕一劃便可造成創傷,但也意味着刀刃極薄,雖然貫穿的傷口深了些,但雲洄運氣不錯,沒有傷到要害,只是傷口看起來駭人一些罷了。

他自己配置的藥粉自然要比外面售賣的好,但想要完全留不下任何傷痕那是不可能。

傷口處理好,随手包紮,林肅系好了帶子說道:“好了,雲公子是想留在沈府繼續養傷,還是跟着宸王殿下離開這裏?”

他不問還好,一問這話,蕭煌看他的眼睛跟淬了毒一樣。

他這毒氣都快溢出來了,如果不是06不能與各個世界的人對話,一定會告訴他:光瞪眼有什麽用,眼神能殺人的話它家宿主都死了千百萬遍了。

“多謝宸王殿下費心,子玉受傷不宜挪動,想必景琛和祖父都不會拒絕子玉在此處養傷的。”雲洄平躺着道,他的話客氣的很,但就是太客氣了才讓蕭煌覺得難受。

在對手的面前多番示弱暴露自己的把柄實在非他所為,蕭煌冷笑了一聲道:“告辭。”

他帶着人匆匆離去,倒是讓他匆匆趕來的太醫茫然無措:“這病人在哪兒呢?”

“這裏。”林肅揚了一聲,看那老太醫匆匆過來,示意雲洄那邊道,“這是今年的金科狀元,還請太醫檢查一下傷口。”

太醫放下了藥箱,餘光瞄到了沈塘滿身是血的模樣,嘶了一聲:“這位不是傷的更重,可要先看一下?”

“不必了,他乃商家之子,用不太醫這雙聖手,多謝了。”林肅将沈塘抱了起來,又吩咐下人給他準備廂房後離開了。

“喂!”沈塘被他抱着倒是穩當,傷口也沒有一開始疼的那麽鑽心了,可是仍然有那麽點兒擔心。

雖然他家夫人很是厲害,什麽什麽都會,還能把蕭煌的臉氣成墨盤,但是醫術上肯定還是太醫比較可信一些。

林肅停下挑眉問道:“怎麽了?”

“既然太醫都來了,就讓他看看呗,大不了多付些銀錢。”沈塘說話就有那麽點兒心虛,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何心虛,但是剛才夫人生氣的那一幕太可怕了。

那踩手就跟踩豆腐似的,他家夫人到底對他忍讓了多少?

“你不信我?”林肅問他,“那我把你交給太醫醫治好了。”

“沒有沒有,我自然是信你的。”沈塘讪笑道,“但是什麽事情都讓你做了,大夫幹什麽不是。”

“好,我給你安排。”林肅開口道。

沈塘剛剛放下可心來,就聽那太醫在背後大呼小叫:“這傷口包紮的極好,只是此藥從何而來?可否告知出處?”

小厮答他:“這就是沈家藥坊的止血散,不過是我們少夫人新研制出來的,可是有什麽問題?”

“不不不,此藥效極好,老夫行醫多年,萬萬沒想到還有此種搭配的方法,可否見你家少夫人一面?”老太醫還在那裏詢問。

林肅已經抱着沈塘出了院子。

“……那藥是你研制的?”沈塘小心翼翼的問道。

林肅嗯了一聲,就是沒給臺階下。沈塘抓心撓肺的,卻沒有辦法收回剛才說的話,早知道夫人醫術這麽好,他剛才還懷疑……作為夫君這就很不應該。

“夫人……”沈塘的語氣中有幾分可憐巴巴,襯着那慘白的臉色就更是可憐了幾分。

“給你用的藥比那個好,好好養傷,受傷期間便不用藥玉了。”林肅将他放在了床上,讓人端來了熱水親自給他換下衣服擦洗身上的血跡。

沈塘嘟囔道:“你這樣我都要期盼天天傷着了。”

林肅解開了他的衣帶,挑眉道:“說什麽呢?”

他語氣好像有些危險,沈塘咳了兩聲道:“沒沒沒,沒什麽,你繼續。”

他現在真的跟他爹一樣了,沒種,慫,怕夫人,以前不該嘲笑他爹的,現在感覺好像把自己都嘲笑進去了。

林肅繼續低頭給他擦身。

他動作溫柔,沈塘攥着他垂落下來的衣帶,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必那麽逞強,以前只有自己一個人扛,現在天塌下來這個人也會幫他扛着的:“林肅,剛才我還以為活不下來了。”

他撲上去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也沒有想自己為什麽會撲上去,只滿心滿眼的想着一定要讓這個人活着,不能讓他受傷,不然得多痛啊。

林肅的手頓了一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道:“知道危險還過去擋刀,你的功夫呢?”

“我忘了……”沈塘嘆氣,那個時候真的是只剩本能了,哪裏還記得功夫。

“下次別這麽做了,我能保護好自己。”林肅摸了摸他的臉道,“近日得多給你吃些補血的東西,臉白的讓人心疼。”

“這個我不能保證。”沈塘握住了他的手道,“我怕你出事,林肅,你別有事……”

“好,我保證。”林肅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擡頭的時候剛才強撐着的人已經睡着了。

渾身擦洗,又重新包紮換掉了床上所有用品,沈夫人和沈老爺到的時候也只看到了一個好好躺在床上的沈塘。

甚至因為睡熟了,臉上難得多出了一絲血氣。

“塘兒傷哪兒了?”沈夫人去掀被子,眼睛裏面全是眼淚。

沈塘被林肅調整成了趴着睡,一掀開便能看見繃帶,貫穿前胸後背的繃帶将二人吓得面色慘白,若非林肅給他們說只是皮外傷,又給看了傷口确實不是很深,只怕兩位當真是要暈過去。

“塘兒早年練武便容易弄得滿身是傷,後來學成了便不容易受傷了,可我卻比以前更擔心他,生怕他哪日一招不慎的。”沈夫人嘆氣,卻沒有舍得弄醒兒子,只能與林肅絮叨兩句,“你是個有本事的,只盼日後能護他一二便好。”

“這個您放心,夫夫一體,我定會護他周全。”林肅答應道。

沈家二老并未久留,只是說了後續有什麽情況及時彙報着便離開了。

期間之事沈塘睡得沉了些一概不知,林肅将他的錦被拉好,卻未坐在床邊,而是出去帶上了門,在庭院中落座。

今日不是十五,月亮并不圓,但難得皎潔毫無遮擋,還有星河遍布,讓人有被籠罩在其中極為渺小的感覺。

06的機械心滴了兩聲開口了:【宿主需要心理輔導麽?】

今日它難得檢測到了宿主情緒波動很大,而給情緒失控的宿主提供心理輔導也是系統存在的意義之一。

因為有些宿主很可能迷失在某一個世界,這在條約上是被允許的,甚至當星幣攢的足夠多的時候,可以申請調出某個世界的某一個人作為終身的伴侶,成為本源世界中的一員。

與之相對的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想要像它的宿主這樣做任務像玩一樣的宿主還是很少的,即便是像它的宿主這樣的,也需要完成很多的S級評分才行,也就導致有些人可能一時興起最後堅持不下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願意為一個人去死的愛到底是什麽?】林肅沒有說需不需要,只是單純的有些疑問。

06對這個問題實在迷茫:【我可以給您提供各項數據,根據各項數據顯示,其他世界的情侶在願意為對方而死時體內的腎上腺素……】

【不用了。】林肅果斷拒絕了。

他知道愛情産生的原理,說白了不過是人體內荷爾蒙和多巴胺的分泌導致,決定想跟一個人上床和跟一個人日久天長,這種都是可以控制的。

如果将一個人的這兩項激素永遠壓制在水平線以下,這個人動情的概率将無限接近于零。

林肅也不缺乏這兩種激素的分泌,只是十分有限,他有點兒喜歡玩這種戀愛游戲,被人愛着的感覺的确是令人愉悅的,但他讨厭超過控制的事情。

比如豁出性命去愛上一個人,在任務世界中當然可以,因為沒了性命也可以回到本源世界,但是如果因此失去本源世界的性命,林肅絕對做不出來,也沒有人需要他那樣去做。

所以即便他看似在一段感情中游刃有餘,其實并不能明白那樣的不顧一切到底是怎樣辦到的?

那是很神奇的一個領域,沈塘跟他不同,沈塘只有一次生命,結束就代表着消失,可他義無反顧。

【宿主想要嘗試一下戀愛的感覺麽?】06試圖搭話。

林肅給出了回應:【自然是想的。】

一直游刃有餘其實是很無聊的,因為內心存在着畏懼,所以會讨厭,會懼怕,但同時嘗試也會産生難以名狀的刺激感和挑戰性。

大概就跟一直平穩生活的人去參加跳傘是一個性質,他有嘗試的想法,但能不能讓他興奮是跳傘的事情。

想要找到一個讓他愛上的人也是很難的事情。

【我可以為您調節……】06自告奮勇。

【不用了,我不想模拟。】林肅果斷拒絕系統的自告奮勇。

系統可以調節激素,當然可以模拟陷入愛情的感覺,只是沒有對象,跟對某樣物品有瘾沒有什麽區別。

一些戀物癖也是由此産生的。

【那您只能多談戀愛了,努力找到一個您能愛上的人。】06建議道,【也就是您目前正在做的事情。】

林肅沒有搭話,而是站起了身朝室內走去,系統是最簡單直白的,但有時候越直白反而越透徹,對于沈塘的舉動他真的不必多思什麽,因為不管自己有心還是無心,都會在這段關系中努力做到最好。

多思無益。

06機械臉疑惑:【宿主?】

【多謝,茅塞頓開了。】林肅推門輕聲進去。

06想說我還沒有茅塞頓開呢。

人類可真是複雜的生物。

進屋的時候沈塘仍在睡着,林肅滅掉了內室的燈,坐在外室屏風處翻看着沈塘記錄下來的關于蕭煌做過的那些事情,原世界線中的記錄都是以雲洄為主線的,對于蕭煌本人事件的記錄很難追究到細節,但是有了沈塘的這份記錄,想要将人拉下來就簡單多了。

這個時代嫡庶尊卑分明,但是以林肅的角度來看,既然都是娶進門的,生下來的孩子也都是一樣的,不過是同父異母。

不論父母如何,孩子都承襲了血脈,沒有誰比誰血脈低賤的道理。

所以拉蕭煌下來林肅毫無壓力。

林肅夜間是在塌上睡的,本來是想守夜,沒想到直到第二日晨間才醒來,睜開眼就對上了沈塘趴在那裏看過來的視線。

好好修整了一夜的沈塘明顯臉色好了很多,帶了幾分剛剛從被窩裏面出來的暖融融,那麽直勾勾的盯着人,十分能夠引起荷爾蒙的分泌。

“難得看你睡的那麽熟的樣子。”沈塘趴在那裏挪了挪,“可是昨天累着了?”

“傷口還疼麽?”林肅醒來就不再睡了,起身過來摸了摸他的背問道。

“說來也神奇,我昨天還痛的死去活來,今天倒是不怎麽疼了,難不成你的藥如此管用,已經結疤了?”沈塘想要摸摸自己的後背,但考慮動作的難度較大選擇了放棄,不過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十分緊要的事情,“你那個藥膏會不會留疤啊?會不會留下那種很難看的疤痕?”

雖然說男人有時候帶傷是有點兒英雄氣概,但是那麽長一條的留在身上,跟個長蜈蚣一樣爬滿背,一日兩日還好,時間長了連他都會覺得倒胃口。

一旦倒了胃口,還怎麽可愛的起來?

他娘那麽努力的保有青春美滿,還不是因為了解男人的劣根性,因為連他自己都是喜歡好看的人的。

“我要說是會呢?”林肅看他如今的模樣就覺得可愛,難免想要逗他。

剛才還滿滿都是陽光,打算随時開屏的花孔雀頓時跟經歷風吹雨打一樣貼在了床上,渾身散發着一種生無可戀的氣息:“夫人,以後正面上我……”

林肅沒忍住笑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保證恢複以後很原來一樣,不會留下傷痕的。”

花孔雀愛美,若是沒有尾羽又怎麽招展的起來,林肅當然要保證不能折損他的樣貌,這樣兩個人都開心。

沈塘眼睛亮了,側頭道:“你說真的?”

“自然。”林肅摸着下巴道,“當然,如果你去找太醫來看,或許能夠留下一些英勇的痕跡。”

“不,我不要英勇的痕跡,我要夫人幫我看。”沈塘一聽沒有留疤的可能,心情都美妙了很多,即使負傷在身,也試圖展露一下魅力,“這日光下看夫君的背,有何感想?”

“頗有白日宣淫的快感。”林肅睜着眼睛說瞎話,在沈塘看不見的地方在那腰窩上戳了一下,“夫君此處還生了兩個酒窩,甚是可愛。”

沈塘癢的渾身激靈,遂不敢再浪,拍着林肅的腿道:“快上藥,不可白日胡鬧讓人看笑話。”

沈塘的傷好的極快,為了應對外界也只是說當初受了皮肉之傷所以好得快些,但是為了避免再用藥玉,沈少爺時不時還得裝裝痛。

雲洄的傷卻沒有好的那樣快,因為傷得重,還告了假,兵部尚書府來接人他都沒有回去,因為他發現兵部尚書府的門檻未必攔得住蕭煌,而在沈家待着,蕭煌一步也未曾踏入其中。

如果不是他不想來,那就是他在忌憚着什麽,忌憚之人自然不是沈塘,那就只能是林肅了。

雲洄能出門時被邀花亭小坐,也得以了解那日賞花宴事情的原委,沈塘雖知他們不會是同路人,卻也不想雲洄真的跳入火坑之中,當真是一樁樁一件件講的明白。

連當初蕭煌勸他為大業犧牲正妻之位也毫無隐瞞。

故意受傷博取信任,因為被察覺所以想要殺人滅口,面對危險時拉他當擋刀的那一個。

這些事的爆出并未讓雲洄有大的震顫,就好像他一開始就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一樣。

“至于那一刀,林肅那日本是沖着蕭煌去的,沒想到傷到了你,當真對不住。”沈塘想起那日林肅發怒時的模樣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動。

他是不想惹自己夫人生氣,但是夫人為他之事生氣,着實是讓人心生心悅。

“無事,挨一刀認清一個人,倒是免去後面的性命之憂。”雲洄此時看的很清,“只是此時與蕭煌對上,他若發難,沈家未必抵擋得住。”

“先帝的子嗣不止蕭煌一人,不必擔心。”林肅并不怎麽加入他二人的談話,只有關鍵時刻才會補充一兩句。

雲洄觀他二人言談舉止,又哪裏猜不出當初賞花宴時他們是裝出來的,只是沈塘說他是夫君,可二人之間做主的分明是林肅。“不論如何,別把自己和家人搭進去。”雲洄不打算再參與朝堂争鬥,比起這種無休止的權勢争鬥,他更想離開京城做些實事,“若是到了最壞的地步,可以找我祖父幫忙。”

“好。”沈塘覺得他大約也是放下了。

“相交多日,還不知林兄表字為何,總是稱呼姓氏總覺得有些見外。”雲洄問道。

公事談完,說到私事人反而輕松很多。

男子多以表字相稱,很少直呼姓名,交換表字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雲洄卻發現沈塘在朝林肅投眼神問詢。

雲洄若有所思:“若是不方便……”

“倒沒有什麽不方便,”林肅開口笑道,“在下表字雁歸。”

“是你?!”雲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驚覺自己失禮又坐了回去拱手道,“原來真是雁歸兄,第一次見你時便覺你與家中藏畫有幾分氣韻相同,便一直想要見見畫師,未曾想到竟是一葉障目,不識泰山。”

他神情之中有全然的欣賞之意,林肅只是平淡回禮:“子玉兄過獎,林某尚有不足之處。”

“那畫囊括萬裏志向,非游覽山河,心有鴻鹄之志者不可畫就,雁歸兄自謙了。”雲洄着實有敬佩之意,“若是雁歸兄參與此次科考,這狀元之名未必能夠落于子玉手中,只是……”

他驀然想到了林肅嫁人一事,卻是與鴻鹄之志有些許偏差,可如此直白的問,實在是冒犯至極,雲洄思慮道:“雁歸兄可是有難言之隐?”

“未曾有過難言之隐。”林肅答他,見他仍然疑惑,笑道,“子玉兄所說畫作不過在下随手畫就,于林某而言,鴻鹄之志虛無缥缈,實乃最大的空話,志向存于心間,眼睛卻應該看到腳下,腳踏實地的去做事,只要不忘志,鴻鹄之志便也不算鴻鹄了。”

雲洄第一次聽人如此說,先是愣在原地,心中思量萬千,立足于當下,實則天地更寬廣,心定,腳動,不談空話,只論實事,便是士農工商又有何妨?

“雁歸兄大才。”雲洄竟是起身朝他行禮。

沈塘在一旁聽着他二人文鄒鄒的說來說去,又是插不上話,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他從前只知那些文人極愛雁歸先生,但也僅限于字畫一類,而如今雲洄看林肅的眼睛當真是在發光。

觀此情此景,沈塘的心裏難免就會有那麽點兒小堵,子玉的容貌也是生的不錯,還與夫人相當能夠談得來,要是再接觸接觸……

“夫君可是坐累了?”林肅在沈塘還沒有開始往下一步想的時候問道,“你新傷未愈,也不宜在風口久坐,回去休息吧。”

沈塘驀然回神:“還好,有些疲乏,不妨事。”

休想将他一人遣回去,若真留下這兩人單獨談話,指不定能談到明天早上。

作為沈家的少夫人,也該注意與陌生男子的距離不是?

然而話都沒有說出來,林肅又低頭說道:“我吩咐廚房給你做的魚片粥應該好了,再炖可要過時候了。”

“我一人回去麽?”沈塘最近吃清淡的吃的着實有些饞肉,但是一人回去實在有些……難受。

“自然我同夫君一同回去。”林肅一句話便足以讓沈塘挂上笑容。

雲洄還是第一次見沈塘因為一人變化瞬間變化喜怒,而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也當真是生平僅見。

兩人起身告辭,雲洄也不挽留,只是看着他二人成雙成對既是羨慕,又有些不解。

在他認知中,文人墨客總是喜歡紮堆在一處,吟詩作對,尋覓知己,如雁歸先生這樣的人也會尋可與他讨論詩詞的人,可他卻找了沈塘。

不是說沈塘不好,他樂理極通,可詩詞歌賦極為一般,且不好此道,是雲洄最難以想象與雁歸先生成對之人。

疑惑有了,往往就想尋求答案,雲洄并不靠近他們,只在遠處看着。

有人時他二人尚且收斂,只是眉目之間的情意遮擋不住,林肅好誇人,沈塘與他在一起時總是歡喜的很,林肅并不喜過奢堆砌于自己身上,可是對于沈塘華麗的着裝卻無半分置喙。

而若無人之時,二人之間的場面當真是讓雲洄看的臉紅。

沈塘曾經風流,引無數人愛慕,吸引姑娘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雲洄本以為此生再不見能出其右者,如今卻是見到了。

不管沈塘如何折騰,最後被壓制住臉紅不已的都是那個曾經引得旁人臉紅的沈少爺。

雲洄告訴自己不要看,可每每總是忍不住,只覺得面頰發燙,實非君子所為,卻每每看他二人親昵覺得心中脹滿。

愛人之間時時恪守道德規矩,到底是在堅守什麽呢?雲洄偶爾問自己,卻沒有答案。

這導致他看的頻率頻繁上升。

06很是不解:【主角受似乎對您二人的戀情十分關注,是喜歡您麽?】

【不是,是好學生偷看小黃書上瘾。】林肅簡單舉例。

規矩這種東西守的太過人就容易疲憊,物極必反,人心總是有不守規矩的那一面的。

沈塘被他親着,自然察覺了他一瞬的走神,扶着他的臉道:“想什麽呢?”

“想雲子玉這次能看多久。”林肅笑着答他。

雲子玉離得很遠,沈塘從未察覺到,這還是林肅第一次告訴他,就這效果頓時讓剛才屏開的老花哨的孔雀恨不得将自己團吧團吧埋花壇裏去:“你知道還……”

旁人他自然不在意,可雲子玉在他心裏那可是文人雅士的代表,跟這種事情基本不沾邊的,差不多就快不食人間煙火了。

“他看了又不止一次,此時羞澀已經來不及了。”林肅戳他捂臉的手道。

沈塘将手驀然放了下來,嚴肅又八卦的問道:“看了幾次?”

“十幾次。”林肅笑着答他。

那一瞬間沈塘的神情宛如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真是沒想到子玉還有此等愛好,看來以前着實應該拉他去樂坊聽曲的。”

以前拉怕不是要挨怼。

人有年齡成長,自然也有性情變化,以後的雲子玉會變成什麽樣子跟林肅本人關系不大。

朝堂之上風起雲湧,宸王蕭煌勢力凸現,正在皇帝忌憚之時,一向逍遙度日的寧王卻是走入了朝堂,不顯山不露水便掣肘的蕭煌有苦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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