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替身也風流(6) (1)

“那我就讓人搬東西過來了?”林肅輕聲問道。

卿唐不答, 林肅親了親他的臉頰道:“你不答我便當你同意了。”

“少爺……”卿唐的聲音濕漉漉的, 明顯還在不好意思。

林肅卻是手腳利落, 白天剛說, 晚上卿唐的東西便已經全部搬過來了, 辦事的人還是西康。

他如今說了親, 做了管事,心思活絡會揣摩, 自然知道卿唐在林肅心中的地位, 不敢怠慢分毫, 下面說嘴饒舌的都被罰了個遍,也讓卿唐在府中過的舒坦很多。

林肅要上朝當值, 卿唐雖是羞澀,卻也将東西一一歸置好, 沐浴時更是用上了花瓣。

雖說少爺不能抱人,可睡在一處自然要哪裏都幹幹淨淨的才好。

熱氣蒸騰, 花香怡人, 卿唐将花瓣抓了一把在手臂上磨着, 磨完了再聞一下, 确定有些許香氣後單手抹了一下臉。

臉上也不知是熱氣折騰還是羞澀的, 總而言之是又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又想做。

水聲嘩啦, 也就導致門被推開的細微聲音沒有清晰傳入卿唐的耳中,林肅進門時就已經聽下人說卿唐在沐浴了,而且已經沐浴快半個時辰了。

刻意放輕了腳步,林肅繞過屏風的時候并沒有驚動那正在沐浴的人, 水汽缭繞中少年的骨骼仍然纖瘦,水珠順着背上的肌膚蜿蜒,粉紅剔透,倒真像将那花瓣的顏色浸泡了進去一樣。

卿唐愛美,同林肅在一起後便愈發注意讓自己的每一處都變得完美,發絲每每都用芝麻葉清洗,自是烏黑發亮,日出時便不随意在外面走動,便是出去也要帶上傘,至于皮膚,這個時代的妝粉有的雖是不錯,可是效果卻比不上林肅親手調制出來的膏體,卿唐日日都用,倒真是越養越是漂亮。

男人好色,卿唐自是沒将林肅例外出去,如此注意是為什麽當真是一目了然了,不過他既然喜歡林肅便是支持的,畢竟愛美也不是女子專屬。

卿唐終于打理好了自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卻是透過水霧看到了那個偷窺的人,他下意識的沒入水中,眼睛被水汽潤的濕漉漉的:“少爺!!!你,你怎麽在這裏?!”

“我在偷窺啊。”林肅十分的光明正大,還順帶從倚着屏風的姿态站直了。

“君子非禮勿視……”卿唐嘴唇顫抖,不知道該譴責他還是該害羞,心思糾結到甚至想要拍水。

“做君子無此豔福,”林肅拉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拉到了眼前道,“那我日後便不做君子好了,為小卿唐做個小人也是極好的。”

“那卿唐豈不是誤了少爺?”卿唐的聲音也濕漉漉的。

林肅勾唇笑道:“非是美人之過,而是少爺我色心起,把持不住之過。”

他這話聲聲入耳,卿唐只覺得手心足心皆是發癢,一直癢到了心裏,他仰頭道:“少爺,你能不能……”

親親我。

話未說完,林肅便已經摟住他的背,吻住他的唇,全然不顧衣擺浸濕,文人斯文。

一吻盡,卿唐胸膛起伏着将自己沒入水中,只留下嘴巴以上的:“少爺你先出去更衣,卿唐等會兒就出來。”

話說完,卻是嘴巴也沒入了水中,只留下眼睛就那麽眨啊眨的看人。

林肅直接将外袍脫下擰幹,并未再停留,只是笑着叮囑道:“別把自己嗆到了,快出來吧。”

他轉身離開,卿唐從水中擡頭,摸了摸自己的唇竟是癡了。

他從前在倌館中厭惡與男子之事,只提到便害怕不已,如今只是被親吻便心生渴望,原不是厭惡男子,而是厭惡與陌生的心中不喜之人。

若是與少爺,他竟是一千一萬個願意的,便是痛些,當真如教引所說的血流成河也是願意的。

可惜少爺此一生也不能與人那般,可只是如此,他也是知足的。

卿唐跨出浴桶穿上了輕薄的衣衫,轉過屏風時林肅卻是坐在床邊看着書等他。

便是不能做,卿唐也是深吸了一口氣覺得緊張不已,佯裝鎮定的走了過去道:“少爺累了一天了在看什麽書?”

林肅擡眼看他,笑着問道:“好奇?”

卿唐怎會好奇什麽書上的內容,他不過是沒話找話罷了,可話到這裏只能接下去:“嗯,好奇何書能讓少爺這般如癡如醉。”

“你這話倒像是跟這書拈酸吃醋似的。”林肅傾身過去将人攏在了懷中。

卿唐臉紅道:“我……并無此意。”

“你既是想看,一同看便是。”林肅将書展開放在了他的眼前,書封上規規矩矩,寫着雜游記,其中畫面卻是清晰至極,甚至還帶着彩繪,比之卿唐在倌館中看過的不知精致多少。

林肅不動聲色,仿佛看的是什麽史學著作,便是拿到外人面前也只會覺得他刻苦,可卿唐卻是坐立難安:“怎…怎會是這種書?!這……”

“西康買來孝敬的,他如今娶了妻,那位賢妻聰慧,自是指點了一二,讓他辦事更加活泛。”林肅伸手撓了撓他的下巴道,“莫非卿唐從前沒有看過這樣的圖冊?可我怎麽記得你之前還說看春宮圖……”

他的嘴被卿唐伸手捂住,當真是撲鼻的花香,不枉費卿唐用花瓣沐浴了半個時辰之久,卿唐面色通紅:“您,您別說了!”

再說他都要跟那蒸熟的螃蟹媲美了。

少爺這人外表看着俊雅正經,怎得說這話時無半點文人的含蓄呢?

“好,不說,我們用做的。”林肅拉過了他的手腕,松開了床帳直接抱着人躺下,“原本想等到有了大功求陛下賜婚再要你的,誰知我們卿唐竟這般的心急。”

“你惡人先……唔……”

書本被毫不留情的丢在了地面上,書頁翻展,若是讓外人看了,當真是毫無讀書人半分的體面了。

抱在一起睡覺是睡了,可是純睡覺是不可能的,卿唐醒來的時候微微蹙了蹙眉,一個微微翻身,只覺得腰酸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一只溫熱的手撫在了腰上,輕輕揉着,倒是能舒服幾分。

嗯?一只手。

卿唐睜開了眼睛,愣愣的看着躺在身旁的男人,下意識喚道:“少爺……”

“嗯。”林肅的聲音中帶了些慵懶,那是猛獸被滿足過的懶洋洋。

卿唐耳朵動了一下,腦海中閃過零星的畫面,動了動腦袋發現自己竟是躺在少爺手臂上的:“我們……你,少爺你不是不能人道麽?!”

林肅挑眉:“我何時說過我不能人道?”

卿唐迷茫:“您不是說你身有……隐疾?”

“我記得我的原話是不能同女子行房的隐疾,與男子卻是無礙的。”林肅很是無辜道,“小卿唐下次聽少爺我說話要聽全乎了,不然後悔只能怪你自己了。”

卿唐倒是并未後悔,他只是覺得他看起來雅正的少爺好像也是故意的:“您之前說您說的話也不能全信,不會是為現在預備的吧?”

“小卿唐真是聰明,腦子轉的真快。”林肅笑着誇獎道。

卿唐氣惱的拍了他的胸膛一下:“您,您怎麽能這樣呢?!”

林肅握住了他的手直接道:“我錯了,打這麽重小心手疼。”

卿唐直接有火不能發,還硬給肚子裏塞了一肚子糖:“那之前我誤會的時候少爺怎麽不解釋呢?白白遭受了這麽長時間的誤會。”

他說話綿軟,哪裏還有之前的惱怒。

林肅将人抱在懷裏,拍着他的背道:“別人誤會想要敬而遠之少爺我都不在意,只要小卿唐你不嫌棄便好了。”

“卿唐哪裏會嫌棄少爺,”卿唐靠在他的懷裏輕聲說道,“只是卿唐是得寸進尺的人,從前覺得同您在一處便是好的,便是你娶妻生子我也能看着,如今若您想要娶妻生子卻是不成的,若是有那一日……”

他的話滞了滞,仰頭看着林肅鼓勵的眼神咬牙道:“若有那一日,定是要與您同歸于盡的。”

“同歸于盡是不可能了。”林肅挑起了他的下巴輕笑道,“得寸進尺是可行的,昨天只是兩次,今日可能就會想要三次,到了明日說不定就得四次,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

“少爺!!!”卿唐直接坐起來打他,真真正正的惱羞成怒了,“得寸進尺不是這般用的!”

這人當真是壞的很。

待兩人起床時已經是日頭高高懸挂在頭頂了,卿唐才知道林肅昨日下職時便請了休沐。

還說什麽他心急,這人分明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生氣了?別生氣,過幾日殿試放榜結束,我帶你去城外騎馬怎麽樣?”林肅哄道。

君子六藝中騎射也是一項,林肅的馬騎的極好,卿唐卻在此處遭遇了與作畫一樣的滑鐵盧。

只是他外表看着軟,性子卻是不服輸的,如今的作畫已然有了林肅三分功力,便是拿出去給文人們鑒賞也是不虛的,自然不會因為一時學不會騎馬而放棄。

“好。”卿唐高興了起來。

城中學習騎馬多有不便,比不得郊外寬敞,若有一日能夠與少爺并驅齊行,當真是恣意了。

三年一度春闱科考,還未等殿試放榜之時,林家老宅之人便已經入了京城,林肅帶人去接,城門口十裏外一番孝子姿态當真是做足了,無人能夠議論半分。

林父從馬車上下來,看見林肅的時候幾乎不敢認,他印象中的兒子沉默寡言,性子最是怪癖,後來不知怎得變得牙尖嘴利了起來,便是中了狀元,林父也總覺得或許是狗屎運。

如今一見,若是在大街上,他當真不敢将如此光風霁月,謙謙君子之人認作自己的兒子:“你如今倒是變化極大。”

“乃是陛下調教得當,同僚們相互影響之故。”林肅笑道。

繼室也是下車,見到林肅之時也是同林父一樣的感受:“致遠如今一看就是做大官的人了。”

“母親慎言,京中官員諸多,勝過致遠者多矣,母親便是不為致遠考慮,也該為望兒考慮才是,若是還未中進士便惹了嫌隙,日後可是有苦頭吃的。”林肅笑着提醒道。

繼室之子林望今年不過十五,鄉試都是未過,哪裏談得上什麽進士,她雖知林肅日後家産都是要自己兒子繼承的,可見到人時卻是習慣使然,不自覺便想要嘲諷兩句。

“兄長。”林望模樣倒是端正,行禮的舉動也挑不出什麽錯來,看着态度模樣倒是比繼室清醒許多。

林肅點頭道:“此處非說話之處,還是請父親歸家安置後再敘話吧。”

一行人上了馬車,待到林家宅邸時卿唐迎了出來:“少爺回來了。”

繼室下車,她是沒見過齊清逸的,客套笑道:“致遠,這是哪位官爺家的小公子啊,模樣生的可真是俊俏。”

林父卻是偶然見過齊清逸的,觀他二人舉止親密,不避諱旁人,有心說兩句,卻是想起兒子的身體,只能肅着臉道:“什麽小公子,這是致遠院裏的人。”

“見過老爺夫人。”卿唐沉了一口氣行禮道,規規矩矩,不帶扭捏驕矜,“我是卿唐,如今随少爺姓,叫林卿唐。”

繼室卻是聽懂了林老爺話裏的意思,面色變了變,咳嗽了一聲道:“原來是個小厮,什麽你呀我的,也是沒點兒……”

她的目光對上了林肅的,瞬間喉嚨的話給咽了下去。

一行人進了林家宅邸,五進的院子着實寬敞,繼室入了內院,茶水飯食都已經準備好了,卿唐笑道:“老爺夫人舟車勞頓,請洗漱後用飯吧。”

繼室剛才得了林肅的冷眼,自是不敢朝林肅說什麽,只對着卿唐去了:“你一個下人,也敢管主家的事麽?”

卿唐手指緊了緊,正待說話,卻被林肅按住了肩膀冷聲道:“母親如今真是好大的威風。”

他在門外的笑臉已經全然不見,那雙眼睛看的繼室背後發涼,頗為沒底氣道:“我說的也沒錯……”

“母親錯了,卿唐主理這家中事務,不是以管事的身份,還是以當家主母的身份。”林肅直言道,“他如今雖無名分,但在致遠心中為妻,待到日後致遠再得功績,也會求陛下将他賜婚于我,還望母親知曉。”

“他一個男子,怎能為妻?!”林父拍了一下桌子道,“天地分陰陽,陰陽才是相合之道,若是兩陽相遇,過滿則溢啊!”

林肅嗤笑了一聲:“父親如此說倒也有趣,您去問問誰家女兒願意嫁給一個天閹之人,便是願意嫁,日後我的田産鋪子也是妻子最近,可能就輪不到弟弟了。”

林望在一旁站着,顯然還在震驚林肅與卿唐的關系,聞此言時開口道:“父親,母親息怒,大哥也是無奈之舉,父親仁慈,定不忍兄長孤苦一生,無人依靠的,我雖為弟,可日後也要娶妻,不能時時照應。”

“望兒倒是個明白人。”林肅攬了卿唐的肩膀道,“父親說陰陽相合,如今我為陰,他為陽,正是相合,贍養父母乃是為人子之本分,可若待在孩兒府中讓二位心中不快,便只能讓二位搬出去了,畢竟這家宅乃是陛下所賜,孩兒不能搬,自然只能行忠君之事了,二位淨手過後用些吃食休息吧,孩兒先告退了。”

“你!”林父氣的不輕。

繼室也是面色白的厲害,若真被趕出去,只怕是臉面都要丢盡了:“老爺,如今怎麽辦啊?那位可是個小倌出身啊。”

“他找個男人便罷了,還什麽妻子,若讓他人知曉我林家找了一個小倌當少夫人,這臉面要還是不要了!”林父氣的将杯盞砸了出去。

林肅帶着卿唐出來,剛剛轉過彎便看見杯盞碎片飛了出來,卿唐下意識激靈了一下,待出了那處院落,他嘆了口氣開口道:“我還是讓少爺煩心了。”

他出身不好,便是再如何以文學遮掩,再如何會那些琴棋書畫,君子六藝,也掩蓋不了他出身倌館的事實。

平常人家尚且以他們為恥,更何況是官家。

“你又如何能選的了自己的出身。”林肅臉上不見怒色,只是彈了一下他的腦袋道,“若讓他們處在你那樣的位置上,未必比你活的更好。”

“那如今要怎麽辦?”卿唐見他不生氣,自己便也不氣了。

他從前危難時經歷流言蜚語頗多尚且不會哭哭啼啼,如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更不在意無關緊要的人的說法了,即便那是少爺得父親母親。

“面子上過的去便是了,家裏一應皆是你管,繼母若問你要,不必理會她,想見便見,不想見便不見,若真的受了委屈便告訴我知道。”林肅拉着他的手從院子裏穿過,毫不避諱。

來往下人早已習慣,皆是低頭前行,并未置喙半分。

林肅同他說着,卻不見他回應,轉頭時對上卿唐仰慕的眼神笑道:“看什麽?”

“少爺雖是出身比旁人好,可處境也是極壞的,若少爺處于我的位置,必然不用他人相救便能自救,少爺便是卿唐的榜樣。”卿唐笑道。

林肅愣了一下,若自己處于他的位置,必然不受那搓磨,直接變了服飾衣衫遠離那處,更名換姓,尋個無人認識他的地方從頭開始。

可卿唐從前并不似他一樣手段層出不窮,總有辦法脫困,至于如今:“若是如今你還在那般境地,也可憑借賣藝不賣身為自己贖身了。”

“卿唐能有如今的本事,也是仰仗少爺。”卿唐笑道,“少爺今日也乏了,可要我回去給你捏捏肩解乏?”

“小卿唐還未當上主母便已經如此賢惠了,若真是娶進家門,林某此生足矣。”林肅勾了一下他的鼻尖道。

卿唐笑了,卻是跟随其身後道:“其實如今便已經足夠了,少爺不必為我的事情去請求皇上,給天下人添話柄,少爺心中覺得我是妻,我便是妻。”

林肅笑道:“你不是素來稱自己貪得無厭,得寸進尺的麽?此事你不必退讓,也不必煩惱,你在我心中自是妻子,可是要讓天下人認同你是我的妻子,便要你坐在那個位置上,名正言順的做我的妻子,不讓他人诟病一分一毫,自古寵妾滅妻之事便是因為心中有所偏愛,心中認定皆是不作數的,你也知男人皆是場面話說的漂亮,卻未必能夠兌現,別只用耳朵去聽,用眼睛去看,我說到做到。”

他說的輕松,不似山盟海誓,卻讓卿唐覺得內心受到了沖擊。

他也讀過話本,知道芳心錯付,更聽過坊間傳聞,未婚時恩愛隽永,婚後卻是不成體統之事,只有少爺與他們不同,他雖說一些挑逗人的話,卻不輕易許諾,可若許出了諾言,便是真正的一諾千金。

讓他能夠傾心的也不是少爺說的有多好,他雖會為那些話語心髒鼓動不休,卻知道從一開始他愛慕的便是少爺在做什麽,便是二人靜坐一室并無言談,只看着他便覺得心中滿足了。

“那我便看着。”卿唐站在原地,看着他離了幾步的背影,小步跑着跟到了他的身邊,握住了他垂下的手道。

殿試結束,翰林院又添新員,從前與林肅一同入翰林院的人又是考了一次才被安排到朝堂的各個位置,距離林肅的官階已然拉開。

雖是朝中填補,可是昭陽帝仍然不那麽滿意:“新上任的皆是手段稚嫩,每天上的折子倒是憂國憂民,可是提出的建議卻少有能夠落到實處的,若都能如林愛卿一般就好了。”

“若都如臣一般,陛下才要頭疼。”林肅恭敬道。

06連連點頭:【肯定連皇位都要丢。】

一個宿主就是千年的老狐貍了,若是整個朝堂都是宿主這樣的,本源世界都能炸了。

昭陽帝也覺得有一個林肅就夠了:“愛卿說的也在理。”

“正是,”林肅淡定道,“新晉之人雖是稚嫩,卻也好為陛下調教,待日後多加磨砺,自然也就能撐得住事情了,陛下不必着急。”

“與林愛卿說話真是讓朕心情舒暢,不如此等調教之事就讓林愛卿來做吧。”昭陽帝笑道。

林肅恭敬行禮:“臣萬不敢行此事,此乃帶頭行朋黨之道,若是他人皆是效法,便是臣的罪過了。”

這事可不是個好差事,做好了有人說,做不好也會有人說,吃力又不讨好,林肅自然想着法的拒絕。

昭陽帝與他同朝三年,雖不至于徹底看透林肅此人,卻也知道他極為聰慧,便是不做官也能生活的極好,畢竟不是哪個官員都對農田水利知之甚詳的,只撚一把土便知道旱災的緣由。

若他要攬權,昭陽帝也會放權,可林肅明顯對權勢富貴的渴求不大,他之所以坐在這個位置上也不是什麽忠君愛國,而是因為這個位置能夠讓他活的順暢,得他的恩榮也是為免那些文人們的口舌。

“朕相信你。”昭陽帝道。

林肅誠惶誠恐:“陛下,臣不相信自己。”

“哦?若愛卿無能力,何以身居要職?”昭陽帝威脅道。

林肅跪地道:“若陛下要罰,微臣必當領命。”

昭陽帝正想着法的想把他往戶部尚書的位置上安呢,畢竟從這人入了戶部,他就再也無從前捉襟見肘的感覺,正是暢意花錢的時候,怎麽舍得把人給貶沒了:“愛卿說笑了,朕豈是那等不明是非,随意貶人的昏君,你不就是想給你家那個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麽,此事你若辦成了,朕便恩赦他的過往,取消他的賤籍,讓他也能進恩科如何?”

為這一個資格,多少奴籍之人拼盡一生都掙紮不出來,畢竟除去奴籍之人除非是亂世立大功,或是有重臣名士立功做保,否則能夠得陛下一個恩赦那是難于登天的事情。

林肅行禮謝道:“謝陛下隆恩,微臣定當盡心竭力,不敢有絲毫怠慢。”

他這态度幹脆利落,哪裏還有之前半分的遲疑猶豫,什麽朋黨,什麽帶頭作用都跟說着玩似的。

林肅離開時昭陽帝就有那麽點兒不是滋味:“你說他這是不是在這裏算計朕呢?”

一旁內侍笑道:“陛下,這可是您先答應的。”

“他也就為了家裏那個叫……林卿唐的對吧。”昭陽帝摩挲着下巴道,“倒是個癡情的,只是不知到底生的有多漂亮,你之前去見過,是怎麽樣的人?”

內侍回想笑道:“那可是一位妙人,樣貌上同之前的庶人齊清逸有八分相似,可氣韻不同,雖是出身倌館,可品性上佳,琴棋書畫皆是不輸那齊清逸的。”

“當真?”昭陽帝有些好奇了,“你不是說他出身倌館,那裏也教的那樣好?”

“陛下說笑了,是林大人會教人,您不也誇林大人的字畫皆是一流嘛,能得三分功力便已是出類拔萃了。”內侍笑道。

“若是如此,日後那人若能入朝堂,倒當真值得一見了。”昭陽帝沉吟片刻笑了一下道,“罷了,深情也好。”

癡戀男子,又無子嗣,家中繼母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便是權勢滔天也是為他所用,林肅是個聰明的人,知道怎麽安他的心,親自遞了把柄在他這裏,倒是讓人省心。

京城之內還有國學,陛下特準林肅在此授課,一經開課,新上任的京官和剛剛進入翰林院的一甲進士和庶吉士當真是十分積極,連一應老官都好奇林肅此人到底是如何得聖心,升官那麽快的。

林肅既然答應了昭陽帝,也交換了條件,自然要将事情做好,免得他一個戶部的侍郎時不時便要跨越職權替各部解決問題。

“為官之道,在于忠君愛國,”林肅說話不疾不徐,“至于何謂忠君愛國,便是解陛下之憂煩,解民生之疾苦,處處落到實處,而非口頭之語,只以戶部為利,一應稅收銀錢都要了解通透……”

文人做官,既是能夠熟讀詩書經義,做出錦繡文章,又怎麽可能學不會實業,只是無人引導,只以為拉幫結派,彈劾他人便能步步高升,卻不知走歪了道路。

自然,話術也是十分重要的,分明是一件好事卻因為言語而讓人誤解厭惡,便是再好的事也成了壞事。

這種事情林肅也會講,可他卻是以解決昭陽帝的煩惱為先的,所以少說話多做事就要給新任的官員們灌輸進去。

他初講之時也會有人不服:“林大人說做戶部之事還要懂經商之道,商乃末籍,此道豈不是折損我等文人風骨?”

“商雖為末籍,可卻也是天下萬民之中的一個,士農工商,士為最高,卻連最末之人會的東西都不會,談何了解他們,又淩駕于他們之上?”林肅徐徐說道,“你不解,便不知有些奸商是如何偷稅漏稅,讓國庫不豐的,是也不是?若只靠板子,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又不知道耽誤多少時間,讓陛下煩心。”

“若是要學那些,不若讓那些人來做官便是,何苦要寒窗苦讀,飽讀詩書,此時倒是用不上了。”還有人問道。

林肅再答:“腹有詩書,才能讓爾等居于士人之中,行走坐卧皆不同于他人,有章法氣度,讓百姓尊重敬服,詩書養人之風骨,行走坐卧如諸位這般姿态端莊,若讓未曾讀書之人來此,今日未必能夠聽得懂林某所說,若是随意寬去鞋襪,亂坐一團,或是在我講授時飲食作樂,出口成髒,不成體統,豈不惹人笑話?”

諸人皆有低笑之聲,卻是贊成了。

“有傳言林大人有……龍陽之好,此舉也為天下士人之表率麽?”有人試探問道,“可覺得此舉有礙子嗣繁盛?”

“在下以為只要一心一意,男子女子又有何妨?莫非有龍陽之好者同好,無龍陽之好者便不成親生子了麽?”林肅也未同他生氣。

時代教育使然,從小的觀念與習慣有時候是難以改變的,不像他經歷良多,什麽物種結成伴侶都見過,只管好自己便是,何苦管他人不合常理。

林肅授課結束,出了國學卻是看到了門口停着的林府的馬車,他剛剛看過去,卿唐便掀起車簾同他招手:“少爺。”

新晉官員有的不識,有的卻是見過齊清逸的,跟随林肅身後見到,有人感慨道:“還真是像。”

“照我說不像,你何曾見過那位笑的如這位一般,若真是位女子,我定然……”

“你定然什麽?人家可有林大人了,哪裏看得上你。”

他們雖是讨論,言語間對林肅卻是恭敬,往日他們只覺得那些大員皆是高高在上,一言不合就能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少有林大人這樣平易近人者,若只論學問是非之時,便是意見相左也只會辯個明白通透,而不會随意生氣,動辄便斥責自己妄言。

“若能在科舉之前便能以林大人為師,說不定還能進個一甲呢。”一個庶吉士說道。

“那你如今便可拜師,再去考上一回。”有人調笑道。

“還是不必了。”

不管學問如何,貢院九日之苦實在是不敢再領受了。

林肅那邊上了馬車,卿唐先是遞上了解暑的涼茶,笑道:“少爺近幾日辛苦了。”

“這車上倒是涼快。”林肅坐定後道。

卿唐笑道:“我按照少爺的法子在車上置了冰,車壁也加厚了,算着少爺下職的時間來的。”

“怎麽不待在府裏,府裏不是更舒服?”林肅放下了杯盞問道。

卿唐挪了挪屁股,坐在了他的身側,用手摸着他的臉頰道:“我剛碰了那置冰的花瓶,涼不涼。”

他手指如玉,倒真是沁涼,林肅抓了他的手放在了掌心:“她又對着你指桑罵槐了是不是?”

林父升官來到京城,繼室一開始還安分,可是近日卻似乎覺得林肅日後無子嗣,以後都要依靠她兒子了,又是嚣張了起來,林肅這幾日事忙,沒顧得上,倒像是放任一樣。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哪家婆婆還不會對兒媳婦絮叨上幾句,不是什麽大礙的。”卿唐倚着他的手臂道,“我就不能是想你才來的麽?”

這個時代的女子難為,媳婦熬成了婆卻也是喜歡刁難新的兒媳婦,像是要發洩從前的火氣似的。

那繼母若是這原身的親娘,或是對原身極好便也罷了,林肅自會讓上三分,奈何這拿個雞毛還喜歡當令箭,便也怪不得他了。

“你自認是我的妻,我便不能讓你受委屈。”林肅知道以卿唐如今的身份不好直言頂撞,否則便是以下犯上,可這種禍患早晚也得解決,一次言語警告不管用,便只能用點兒手段了。

林肅既下定主意要懲治,不過兩日,林望便因為醉酒鬧事被關進了大牢中,林父得知時去想去看人,卻愣是沒有見到,繼室得知時那一院直接鬧的不成了樣子。

“這怎麽就關進大牢了呢?望兒平時都是滴酒不沾的啊,老爺,你可得救救我們望兒啊!”繼室哭哭啼啼,林父沒有實權,卻是萬般無奈。

林望乃是嫡子,林父自己解決不了來找林肅的時候都覺得面上無光:“致遠,如今你弟弟受了牢獄之災,你可能幫襯一二?”

“刑部與戶部不通,我若随意伸手,若被禦史參上一本,只怕官位難保。”林肅行禮後坐在一旁笑道。

繼室眼角含淚,顯然是真着急了:“哪就那麽嚴重了?不過是喝酒打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看誰的佛面?看母親你的麽?”林肅好整以暇道。

繼室愣愣的看着他,又是轉眼去看了林父:“老爺……”

“您既是求父親,又何必來我這裏。”林肅端起了茶杯道,“送父親母親回去吧,不過是幾天牢獄之災,動不了什麽筋骨的。”

他話語輕描淡寫,好像那不是他的親弟弟一樣,林父深吸了一口氣道:“林致遠,你還當望兒是你的親弟弟麽?你繼母或許與你無親,可望兒可是與你沾親帶故的,從未忤逆過你這個長兄,你這般搓磨……”

“若要求人,便要拿出個求人的态度出來。”林肅笑道,“您便是參我不孝,也要拿出證據來不是。不過您若是參我一本,我便讓人斷林望一指,若是十指盡斷,你說他要如何提筆寫字,取中做官呢?”

他這話着實陰冷,哪裏是林父這樣的文人日常所見,繼室咽了一口唾沫道:“你的意思是這次望兒是你送進去的?!”

“是。”林肅坦然承認道,“母親既讓我不舒服了,我便也得讓您不舒服了。”

“什麽意思?”繼室問的時候頗為心虛。

林肅瞄了她一眼道:“你自己心理清楚,卿唐雖出身不好,可我認他為妻,讓他管這個家,見他歡喜便歡喜,他不暢快我便也不暢快,你若做好母親,即便只是面子上過得去,随您賞花聚會,擺足架子我也不會管,可偏偏要閑來無事,指桑罵槐,從前那一套倒是用的順手。”

“你就為了一個小倌?!”林父臉色漲紅,不可置信。

林肅神情淡漠,開口笑道:“您若瞧不起妓館中人,我便将母親送進去待兩天,想必您也就習慣了,放心,這種事情我會做的自然,讓人以為是偶然,必不會給自己留下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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