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身受重傷

“你們是想去哪?”身後傳來崔豔溫柔如水的聲音,但充滿了肅殺。

“你別忘了,是誰治好了你臉上的傷?你這麽快就背棄于我麽。”崔豔身形極快,移到蕭子宣身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上官宓一掌。

上官宓普通人身子骨,吃不住這一掌內力,五髒俱損,一口鮮血湧了出來。

“妻主!”蕭子宣一聲驚呼,跌倒在地,下颚卻還被崔豔捏着,只能眼巴巴得看着上官宓倒地。

“小美人,你別忘了,你臉上還有那塊毒瘡的時候,她是怎麽對你的。”崔豔笑得極是妖冶,連耳畔那顆紅釘也閃閃動人。但那一雙桃花眼卻不帶任何溫度。

蕭子宣忽然回想起新婚燕爾那天,上官宓仔細瞧了他的臉一眼,就吓得踉踉跄跄,心頭不禁一陣絞痛。

是啊,如果不是他這張臉,她又如何能對他另眼相看呢。

蕭子宣不自覺的摸上自己的臉頰,眼裏充滿了痛楚。

仿佛呼吸也要停滞了。

上官宓見他這樣,心裏也不好受,對崔豔厲聲道:“你不要胡說八道,往日我是有對不住子宣的地方,可過了今日,一切都不一樣了。他不是以前那個蕭子宣,我也不是以前那個上官宓。”

崔豔冷哼一聲:“哼,月圓之日就快到了,到時候藥力失效,他臉上的瘡又會回來,到時看你怎麽說。”

說完,崔豔就打開紙窗,一汪冷月照了進來。

窗外一陣風吹過,呼地滅了燭火,室內頓時幽暗起來,只剩那慘白的月光流瀉在光滑的地面上。

蕭子宣的碧色長衫,清冷,煥發動人。

長發,如絲一般,順垂于背。

泛着月光冷冷的色調,潔白,無暇。

黝黑的長發下,赫然是一張長了毒瘡的臉,仿佛在絕美的畫卷上點上一滴腌臜的濃墨,令人百感交彙,可惜可怖。

蕭子宣掃過銅鏡,看到了自己重新恢複舊貌的臉,差點昏過去。

餘光瞥到上官宓,她正凝視着他。

“我真的不嫌棄你。”上官宓左眼滑下一行清淚。

她忍住五髒六腑的劇痛,爬到蕭子宣的身邊,血滴落濺得衣裳一片濃稠,像是水墨畫上的一朵牡丹花,雍容,華貴。

她吻上他的唇,口齒間彌漫着血腥,和鹹鹹的淚水,不是她的,是他的。

“別哭了。”上官宓撫上他的臉,替他拭幹淚水,卻不想越來越多。

她親吻着他的淚水,親吻着那塊駭人的疤,仿佛在親吻一個易碎的珍寶,那般小心翼翼。

“你一點兒也不醜,不管別人怎麽說,在我心裏,你是最美的。”

分不清是誰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在衣衫上。

崔豔怒不可遏地抄起寶劍向上官宓刺去,她雙眼通紅,一雙銀牙恨不得咬碎:“兩個賤人,死到臨頭了還不忘卿卿我我,我讓你們去地獄做一對鴛鴦。”

上官宓見那利劍刺來,本能地把蕭子宣往身後一掩,蕭子宣驚訝得瞪大眼睛,拼命把上官宓往後拉,兩人這麽扭成一團誰都不肯先放手。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從上官宓眼前飛過,崔豔來不及收手,那利劍就這麽刺進了她的胸膛。

“紅玉!”崔豔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一幕,手哆哆嗦嗦地放掉了利劍。

段紅玉倒在崔豔的懷裏,那一瞬間她幾乎目眦盡裂,聲嘶力竭:“不……”

“你為什麽……”

段紅玉奄奄一息,彌留之際,她努力扯出笑容,撫摸上崔豔的臉:“我本來就是多活了幾年的人……這病無藥可治……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痛苦……我……”她頓了頓道:“不想再看你造殺孽……你的性情是因為我……變得這樣乖戾……我死了權當是贖罪……死在你的劍下我心甘情願……”

崔豔蹙眉道:“你別說了,我要把你救活,我不會讓你死的。”

崔豔對上官宓厲聲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麽,快來治啊,我要她活着!”

段紅玉将她的嘴一捂,深吸一口氣道:“沒用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單戀……臨死才發現你其實……也在乎我,哈哈……”

“豔,下輩子下輩子我一定要做個男人,我們會長相厮守永不分離,那時候我一定會找到你,就像我對你的承諾一樣,永世不會更改。”這是她最後一句話。

崔豔眼睜睜地看着段紅玉在自己懷裏咽了氣,原本捂住她嘴巴的手也瞬間失力耷拉了下來。

她愣了良久,久到時間都快靜止了。

“不——我不在乎你,我一點兒也不在乎你,你死了還要我在乎你,你好自私啊,你聽見沒有,給我活過來活過來!”崔豔最後的悲鳴轉為低號。

那炳曠世奇劍插在她的胸膛,伴随着她的生命。

一代紅衣女俠的傳奇終于隕落。

再沒有一個人知道‘柔腸劍’的傳說,和這段不容于世俗的畸戀。

崔豔顧不上上官宓二人,徑直抱着段紅玉的屍首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消失在紅玉島的夜色之中。

上官宓看着地上的一攤血跡,忙回過神來,她問蕭子宣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

蕭子宣搖搖頭:“你怎麽樣,剛才你中了他的掌。”

上官宓輕笑道:“我沒有事,快回去和大家會合吧。”

蕭子宣應允一聲,扶着上官宓走了出去。

一段不長的路,上官宓硬是走了半個時辰,中途在林間休息了兩次。蕭子宣從來沒有見過上官宓這樣,可他現在什麽也做不了。

有時候他甚至在想,如果上官宓早一點出現,如果沒有發生過這一段故事,他會不會愛上上官宓,但是結果卻令他震驚。假設的回答是,他依然會喜歡上她,愛就是不問如果,不問值得,只是那一眼那一瞬,便是永恒。

她出現在了他生命中,猝不及防,但攪得天翻地覆。

有時候他不得不承認天意的強大。

他一路上想了很多,直到見到解海棠,她柔紅色的紗衣迎風飛舞,臉上充滿了焦急的神色。

直到這一瞬間,他一直扶着的上官宓才徹底失了力,軟在了地上。

一摸,衣襟裏全是血。

上官宓傷的很重,據解海棠說她的內髒在出血,如果不能及時制止就有生命危險。

本來沒有這麽嚴重,方才樹林一段路走的颠簸,又受了驚吓,急火攻心才出血如此嚴重。

古燈臺給上官宓輸了點內力,暫時護住了心脈,雲雲總總的,太複雜,蕭子宣也不理解。

他只知道,上官宓傷的不輕,快死了。

燭火閃閃跳動,蕭子宣用一根細蘆葦挑撥着燈芯,數那滴落的蠟淚。

一滴,不會死。

兩滴,會死。

三滴,不會死。

……

十一滴,不會死。

十二滴,會死。

會死?他忽然直起腰板,眉頭絞在一起。

雖然發生了這麽多事,他也曾恨過她,但是他也不是希望上官宓死的。

他伏在她胸口前,細細地聽她的心跳。

咚、咚、咚,一下接着一下。

仿佛給蕭子宣吃了一粒又一粒定心丸。摸着她慘白的似鬼一般的臉頰,都已經這麽憔悴了還是那麽好看,比起崔豔來也不落下風,她被稱為南诏鬼醫也是名副其實了。想起上官宓在黑暗中給他的那個吻,這說明上官宓還是有點兒在乎他,是麽。哪怕是一點兒,蕭子宣這麽想着,心忽然發痛。

作者有話要說:

嗯啊,如果說這篇文就寫到他們誤會解除從此過上幸福小日子就結束,各位怎麽看呢。

還是接着想看他們婚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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