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貳

第十三章——貳

做我們這行的從來沒有星期六星期天這麽一說,若是換成那種一線的主持人,恐怕是連假期都沒有的。

自上次主持了臺慶之後,我的人品好像是爆發了似的,接了一檔省臺上星的節目,還有一檔市臺的節目,趙姐都說,我離出頭不遠了,省臺的條件和市臺那可是天地的差別,等混到省臺,我就沖出T市,走向全國了,小媛那個丫頭也每天作星星眼狀,說,默語姐,紅了之後可不要忘了她。

好不容易在滿滿的日程表裏找了一個空擋,原本說好要找丁綮萱那只豬去唱K的,結果,她學校臨時有事兒,結果就把我一個人抛下了,想叫李以霄來接我,可是他在城南開學術研讨會,我很是郁悶,心理醫生還要開學術研讨會嗎?

于是,在這個酷熱的星期二的下午,我戴着墨鏡,頂着大太陽很是無聊的在街上晃蕩。

走着走着就到了高中時常去的那家冷飲店。

那個時候,它還只是在街角的小小角落裏,不過,酒香不怕巷子深,很多孩子還是很喜歡這裏的冷飲,又便宜又美味。現在,這家冷飲店已經擴大了店面,只有老板還是原來那張熟悉的臉孔。

“哎?你來啦?好長時間沒來了,不過你們當名人的是不能常來這些公共場所吧。”老板熱情的招呼我過去,因為從高中開始就常來的緣故,我和老板也算是熟識了。

可能是因為我來的這個時間不錯,沒多少客人,只有老板一個人在看店,或許那幫被她雇傭的小姑娘也能在這天放上假半天。

“阿姨,我哪算名人啊,前幾天就想來的,可是工作太忙,抽不開身。”我笑笑,“阿姨,給我來份兒‘檸檬奶昔’吧。”

“給我也來一份‘檸檬奶昔’。”

我回頭看去,張着嘴,半天說不出來話。

“怎麽,你傻啦?”聲音的主人戲谑的看着我。

“那,那,那,那翎!”我竟然做出了非常不符合我年齡的動作,我撲過去,抓住那翎的肩膀跳了起來。

那翎笑着打開我的手,說:“羅默語,你還當主持人呢!不僅說話結巴,連性格都這麽不穩重,還真當你還是十七歲啊!”

“你還說,這幾年你就沒和我們聯系過!”我扯着她的袖子,“聽說你賺大錢了,富婆,讓我傍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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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丫身邊多少大款我還不知道麽,想蒙我,門兒都沒有,你現在的價值就是被我利用,利用你去傍那些大款!”

“呸!你個沒出息的!”

那翎大學也是學經濟的,記得高中的時侯看小說,有不少女主都是邂逅那種大公司的年輕帥氣的總裁之類之類的,然後開始一段浪漫的愛情,當時那翎就說,她不要處于弱勢的位置等待那些男人“臨幸”,她要自己做女王,所以,她現在在開一家公司,是我們這些人裏賺錢最多的。

我們兩個坐在我們最熟悉的那個靠窗的位置,從東南西北聊到南北西東,這時老板的奶昔也做好了,我狠狠的呡了一口,大呼好爽。

那翎也吃了一口,問我:“聽說,你和許唯落分了?”

“啊?啊。”我繼續埋頭苦吃

那翎繼續笑的沒心沒肺:“當時她們告訴我這件事情的時候我還說真是太好了,我們宿舍的竟然能把到校草,有你的。”

“那時候不是小嗎?長大了才覺得不合适。”

“羅默語,當着我的面你也別說謊,你們這幾個小混蛋的事兒,知道的最清楚的就是我了,不就是因為方紫淇和寧泺麽?想當初,我以為即便你們幾個之間有問題,也不代表我就要和哪一方決裂兒占到另一方去,因為你們這樣就和結婚後發現不合适再離婚一樣,我身處的位置就像是離了婚的兩個人的孩子,不可能和哪一方老死不相往來,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一直相信你們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但那都是善意的,最多再加點人性的小自私。不過方紫淇也忒狠了點兒,就和個瘋子似的,我當初就知道她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其實比誰都豁得出去,不過我就納了悶了,她丫瘋了怎麽的非要往你身上豁。”

“你還真是消息靈通,”我笑了笑,吃口奶昔:“至于方紫淇,我也不知道啊,人家見了我就是笑,我這手連伸都伸不出去。”我對着那翎擡起自己的手,做揮舞狀,剎住閘,又縮了回來。

“行了,你現在混得也挺好的,李以霄對你怎麽樣?”

“挺好的。”

那翎一拍桌子,道:“我呸!挺好的,把你挺好成這麽個熊樣!你和人家訂婚了你就安安穩穩的準備以後嫁給人家,要不你就去找許唯落,和他說清楚,也和李以霄說清楚,你說你羅默語憑什麽啊,憑什麽耗費人家青年才俊的大好時光?”

“我......”

“羅默語,你就是優柔寡斷,而且特愛自己編故事,根據各種小細節編故事,看着幾個單詞就開始答題,怪不得你四級考了四次才過!”她用勺子狠狠的攪拌杯中的奶昔,很是澎湃。

“得得,我就是有選擇綜合症,我就是鴕鳥,行了吧,把頭埋在沙子裏有安全感。”我看着她那冒火的眼神簡直一副要把我吃了的模樣就不寒而栗,“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你最近還寂寞嗎?”

我半開着玩笑,想要給剛才火爆的話題翻篇兒。

沒成想,那翎還真是變了變臉,居然給我多愁善感起來,裝什麽林妹妹啊,你最多只是個“翎大媽”!

就在我懷疑我是不是聾了的時候,那翎說話了。

“默子,其實雖然我當初是那麽決絕的離開了賈航,不過今天想起來,我一點都不後悔,因為他的确給不了我要的,我是愛他,我都現在我都敢說,他賈航是我最愛的一個,而且,經歷過這麽多男人,能像當初那麽真心對我的,只有他一個,所以,應該說每每想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總覺得有點可惜了,我知道,那麽純粹的感情,說要放棄有多不容易,除非真的是條件不允許。可是,默子,你和我不一樣,咱倆想要的生活不一樣,我是那種為了理想可以犧牲一切的那種書裏寫的壞女人,你呢,你沒有我的欲望,所以,你們還是有可能的。”

我把奶昔杯子刮的幹幹淨淨,擡頭對那翎說:“那翎,你想的并不完全正确,我不是傻子,我不會永遠天真的像十七歲,我現在是二十七歲,我所經歷的不允許我再像以前那樣任性,我變了,可能變得不是那麽明顯,這麽多年沒變的是你,你還是以前那個敢愛敢恨,行事果斷的那翎,而我,卻不是那個能單戀許唯落好多年的我了,當初的事情是誤會,但是耐不住他現在把我忘了,不過這也是正好,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如果你讓我現在去找他,我要把自己置之何地又把寧泺至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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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翎一直聊到太陽下山,出門的時候她指指門口那臺锃光瓦亮的車,問我要不要她送我,我回說不必,李以霄等下回來接我,她也沒客氣,說正好她有個飯局,先走一步。

我就站在冰店門口等着,沒過五分鐘,我就看見了李以霄的車。

坐在車裏,聽着廣播裏的音樂,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今天我遇到那翎了。”我恹恹地開口。

李以霄心情好像很不錯,說:“哦?最近你遇見的故人可真多。”

我不回答他,自顧自的說着。

“以霄,你說,方紫淇要是沒告訴我那一切的真相,我是不是就不會覺得愧疚,覺得我對不起許唯落,相反的,我會認為是許唯落對不起我,就算我再喜歡他,我是不是就能恨他,或者忘掉他?不會像現在這樣子,拿不起放不下的。”

說完這些話以後我也吓了一跳,原來,我是放不下他,在這種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我才說出了我心裏最真實的想法。

許唯落走了以後,我的記憶才開始一點點慢慢的恢複,我想起了那晚的事情,我才真正開始審視我和我許唯落之間的關系。

他走,是因為我忘了他,還是因為他覺得沒臉見我?

如果他回來了,我還會要他嗎?

直到一年之後的某天,我再次遇到方紫淇,當時我很想繞道走的,因為我看到她就有種說不出來的厭惡。

對,不是恨,是厭惡。

雖然她做了那麽多事,但我沒有證據把她送進公安局,我也不想和她對罵,那樣只會降低我的水準。

從前我們不過是因為一些年少時的小矛盾而難以做好姐妹,我以為,之後我們的再次相遇雖然無法讓我們再回到從前的那種親密無間,最起碼,我們還能做朋友。

太傻了。

有的人能捅你一次刀子,就能捅你第二刀,第三刀,直到把你千刀萬剮。

可是方紫淇居然笑得分外妖嬈的來到我面前告訴我事實,許唯落不過是發現了她的陰謀,但是為了怕我傷心才找她來談一談,那個孩子,不是許唯落的,是方紫淇的繼父的。

我當時就懵了,我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能瘋狂到什麽地步,因為想讓我家破人亡,她什麽都出賣了,她的身體,她的愛情,她的自尊。

她選擇告訴我事實不是想讓我好過一點,而是因為她了解我,了解我對許唯落的感情,我為了一個謊言把他推開,我該有多麽的後悔和痛恨自己,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好過。

“你是個瘋子!”

“對,我是瘋了。你憑什麽,你們憑什麽?我要把你們毀滅,一個個毀滅。”

看着她扭動着身軀離開的背影,我有種沖動,想把她送到精神病院。

所以,後來當我知道何楚被她迷得七葷八素的時候,我知道,她不是說假的,她要毀滅我,也要把我周圍的人一個個毀滅。

我勸何楚,他對我的話并不理睬,寧願和我斷絕兄妹關系也要和方紫淇在一起,我把方紫淇對我做的一切告訴他,卻只換來他的一巴掌,而這一巴掌也把我們兩個的關系徹底打散了。

“小語,哪來那麽多如果當初,再繼續這麽如果當初,我看,你都要回到你媽肚子裏去了。”李以霄的回答把我拉回現實,我應道:“如果可以,我現在還真想回到我媽肚子裏去,回去之前還得給她留張便條,說,你肚子裏這個是禍害,還是直接把她做掉吧。”

車外的風景向後奔去,一幢幢高樓大廈讓我感覺有一絲絲的壓抑,于是我搖下玻璃,想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李以霄也關掉了空調,把窗戶都打開,笑道:“心情不好是該吹吹風,要吹就吹個痛快。”

我胳膊放在窗上,支起腦袋,看着李以霄說:“你說你上輩子是不是欠我的要對我這麽好?

“我不是欠你的,我是欠他的。”

我嘿嘿一笑,說:“你看,就算他不記得我了,我也還是在享受他的福利。”

“我對你好并不完全因為他,他愛你,所以,我也願意愛你。我愛你,所以我願意對你好。”

我笑笑,又看向窗外,深深呼吸。

我喜歡夜晚,尤其是夏天的夜晚。

“以霄,要不,咱倆結婚吧。”

我的聲音很小,在此起彼伏的喧鬧聲中,我不确定李以霄是否真的聽到了。

當我們到家的時候,李以霄坐在車上一直沒下去,我也陪着他一直坐着。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聽到他說:

“小語,如果你覺得這是你想做的,那麽好,我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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