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叛逆
雖然嘴上說着不在意,可亓予的話還是鑽進了陶桃的心裏,讓他有些心煩氣短,這酒跟着就喝多了去。
宋蟬喧輸了密碼進屋時,剛推開門就瞧見地上四仰八叉躺着兩個人,他們手邊腳邊則散着十來個空空如也的啤酒罐,空氣裏也是一股子垃圾食品味道,四處還彌漫着難聞的酒氣。
宋蟬喧眉頭微微蹙了下,別過頭喚了聲身後的鄭經理。
“去把亓予送回亓家。”
宋蟬喧的話讓鄭經理有些詫異,亓家家教嚴,要是讓亓總知道亓予喝成這樣非得動怒不可,怎麽宋蟬喧還讓自己把亓予送回亓家去。像是不敢相信宋蟬喧的話,鄭經理跟着又問了句,“先生,是……是送回亓總那裏?”
宋蟬喧冷冷得“嗯”了聲,沒再多說什麽便彎腰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拖鞋換上,走到地毯旁蹲下身将陶桃堆在肚皮上的衣擺拉了下來,又輕手輕腳得将手伸到陶桃腰下和腿後,将他打橫抱了起來。
陶桃雖然喝迷糊了,但也沒睡死,感覺到有人在碰自己,他生理性厭惡,剛想掙脫便聞到了一股子熟悉的煙草味,那味道是陶桃這些年早就刻在心裏的。
陶桃吃力得睜開了眼,想看清面前的是是不是宋蟬喧,不過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顆腦袋,也看不清人臉。
陶桃的手勾在宋蟬喧的脖子上,沖他打了個酒嗝,咧嘴笑了下。
“誰啊……”
見他醒了,宋蟬喧低頭看他,腳步放慢了些,用腳踢開了卧室的門,一邊将他放在床上,一邊替他理了理頭發,柔聲道,“是我。怎麽喝了這麽多酒,我不是說了不讓你喝酒嗎。”
陶桃沒太聽清他的話,就聽到他說喝酒的事了,便不高興得皺起眉來,沖宋蟬喧翻了個白眼。
“我就喝……我就喝!要你……嗝!要你管……”
陶桃這般大膽的話倒是沒讓宋蟬喧吃驚,不過卻讓外頭的鄭經理有些惶恐。
跟了宋蟬喧這些年,他還從沒見過有人敢這樣同宋蟬喧說話的。
鄭經理正屏氣凝神等着宋蟬喧的反應,可只聽到宋蟬喧半是哄騙半是遷就的聲音從裏屋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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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管你不管你,快睡吧。”
鄭經理驚得下巴差點砸在地上。他愣愣得看了眼那扇門,心裏有些沒主意。
之前他一直以為宋蟬喧是不在乎這個弟弟的,至少是不那麽在乎。可現如今鄭經理又覺得,或許宋蟬喧對陶桃,除了利用之外,也餘有些許溫情吧。
只是在這樣的家庭裏,在夫人的控制之下,這份溫情還留有多少生存空間,恐怕連宋蟬喧自己都不知道。
宋蟬喧安頓好陶桃後便走了出來,見鄭經理還在,他的臉色冷了冷,擡起下巴朝地毯上躺着的亓予看了眼,“把亓予弄走。”
鄭經理這才回過神來,應了聲便快步走到亓予身邊,一把将亓予拽了起來,半抗在肩上像拖一頭死豬一樣給拖了出去。
屋子裏靜下來後,宋蟬喧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解開袖扣,撩起襯衫袖口收拾起雜亂的客廳。
第二天一早陶桃就被胃疼給折磨醒了。他雖然酒量差喝了點酒就神志不清,但胃不舒服喝不得酒,第二天總是要疼得抽筋,這會兒頭疼胃疼攪得他渾身難受,喘氣都有些費力,只好爬起來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找胃藥,扣了幾粒胃藥出來又發現屋裏沒水,只能撐着身子往外走。
陶桃走到客廳才想起來自己昨晚是和亓予喝的酒,看了眼沙發才發現沒有亓予這號人,就連昨晚那些酒瓶和炸雞骨頭都不見了。
陶桃覺得有些瘆的慌。
“醒了。”
宋蟬喧從客房走了出來,理了理身上的襯衫,笑着看陶桃。
陶桃被他吓了一跳,往後急急得退了兩步又扯得胃更疼,當下臉就白了。
宋蟬喧沒多想,只當他是吓到了,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頭,又走到廚房倒了兩杯溫水,将一杯推到一邊,“昨晚喝了不少酒,這會兒怕是有些不舒服,先喝點水。”
陶桃還是沒回過神來,呆呆得走過去用沒有拿藥的手端起杯子抿了口,有些溫度的水讓他的胃舒服了些許,但還是疼。
陶桃将手裏的杯子放下來,擡眼看着宋蟬喧。因為剛剛起來還沒整理頭發,所以他看上去比以往幹淨利落的樣子要多了些朝氣,陶桃很喜歡他這樣。
想起昨晚自己喝醉了的樣子,陶桃抿了抿唇有些緊張,“哥……昨晚……是你照顧我的?”
宋蟬喧“嗯”了一聲,不客氣得拍了拍他的頭,“不是說了不許喝酒嗎,怎麽不聽話。”
還不等陶桃回答,宋蟬喧接着道,“罷了罷了,就只一次。”
“我讓鄭經理買了熱粥來,你洗漱完來吃,待會兒不是還要出去嗎,不要耽誤時間了。”
宋蟬喧的話讓陶桃突然從歡喜和幻想中驚醒。他剛剛還在想宋蟬喧是怎麽抱着自己回的房間,又是怎麽把自己放到床上的,自己有沒有對他說什麽,他又是否對自己說了什麽。雖然記不得昨夜的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沒被換下,可陶桃光是想想都覺得高興。
但宋蟬喧沒讓他高興多一會兒,此刻他用溫柔的聲音說着公事公辦的話,陶桃這才明白他昨夜來恐怕只是想說這件事,而他包容自己昨夜的任性和叛逆甚至願意在這裏留下一夜,給自己這樣一個清晨的念想,也不過是為了這次的任務罷了。
陶桃心中陡然一涼,就連胃疼也不那麽明顯了。
宋蟬喧沒留意到陶桃的反應,他微微擡手輕輕抱了抱陶桃,但并未觸碰到他多少。
宋蟬喧的呼吸就在陶桃臉側,每一次傳來的溫熱都讓陶桃覺得這呼吸的溫度既是溫柔鄉,也是殺人刀。
“陶桃。”
“從今天起你就要去學習了。哥舍不得你。”
“答應哥,好好學習,有問題就告訴我。等你學完了,哥接你回家。”
宋蟬喧的聲音特別溫柔,柔得陶桃都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陶桃明白,他的溫柔不是因為自己是陶桃,而是因為陶桃做了他希望的事。
陶桃笑了下,卻沒有高興的味道。
“哥,我不會給你丢臉的。”
宋蟬喧還要回家換一身衣服,鄭經理來了之後他便随鄭經理一起離開了,只給陶桃留下了一些不切實際的溫柔和一碗清晨的粥。
看着那碗粥,陶桃想起以前那句“深夜的酒不如清晨的粥”。
以前陶桃覺得或許真是這樣,可現在陶桃卻覺得,這樣的粥倒不如深夜的酒。
陶桃喝了藥吃了粥,又給亓予發了微信問他昨晚是怎麽回去的,不過亓予沒有回複。
陶桃坐在沙發上等了會兒,門鈴便響了起來,接着就是陶桃的手機鈴聲。
陶桃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鄭經理昨天說的那個孫悅。
陶桃吸了口氣,接了起來,還未等他說話,對面便開了口。
“陶桃先生是吧?我在您家門口了,您開一下門。”
陶桃應了聲,忙跑過去開門。
門口站着兩個男人,一個個頭矮些,胖些,頭發倒也不很多了,戴着一副眼鏡,看上去很是精明,估摸着有四十出頭,應該就是孫悅。
他身邊站着個年紀輕輕的青年,穿得幹幹淨淨,個頭不矮但也算不得很高,陶桃估摸着應該比自己稍微矮一點,不過很年輕,笑嘻嘻的,很好相處的樣子。
陶桃将門全部拉開,迎他們進來,“你們好,不好意思久等了。”
孫悅擺了擺手,剛想進來就想起要換鞋,又停在了門口,“陶先生,時間差不多要出發了,我們路上再詳談吧。你的衣服我們都準備好了,按照鄭經理給的尺碼和你平時風格備了很多,護膚用品也都備好了,除了這些你有什麽東西要帶的嗎?”
陶桃回頭看了眼幹淨整潔卻又空蕩蕩的屋子,覺得這裏的一切都不屬于自己。
他笑了下,搖頭,“沒有了,走吧。”
跟着孫悅上了保姆車,陶桃便看到了空着的座位上厚厚的紙張。
孫悅将手裏的平板遞給陶桃,噼裏啪啦開始說話。
“待會兒我們會到一個表演老師的家裏,她家在郊區會有點距離,所以路上我來說說接下來的安排。”
“我們傲海傳媒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傳媒公司,除了行雲流水傳媒公司,我們應該能算上第二,不過這也沒有固定排名。傲海旗下藝人很多,不過我聽鄭經理說你對這方面不感興趣所以我說了你也不知道,沒事兒,等之後有機會會見到同門師兄師姐。”
“現在傲海對你的安排是先學習半個月,在此期間去試鏡鄭經理那邊安排好的《烏龜》看看,順利的話學習結束就可以進組了。這将會是你的第一部 戲,也是和影帝江泠老師合作的戲,所以曝光不會少,你要利用好你這張臉的優勢,在影片中的每一個鏡頭都要讓人能記住你。但同時因為是尚導的戲,所以各方面都是頂配,你要注意不能差太多不然尚導可能會臨時換人。”
孫悅說了一大串有些嘴幹,喝了口水又指了指陶桃旁邊的那一沓紙,“那些是你學習期間要看的劇本,這半個月突擊訓練會用這些劇本訓練。”
“對了,這次學習機會難得,周老師很少會開這種課,況且還讓你住在那邊,實屬難得,這麽多年也就幾個一線大腕有這樣的機會,你這次估計是鄭經理花了很大功夫争取的。”
孫悅說着,瞳孔微縮,眯了眯眼,“我不知道你和鄭經理或者說你和宋總什麽關系,我也不感興趣,在這一行裏有個靠山也是好事。”
“但是有靠山沒能力和有靠山有能力是兩碼事,沒能力的話,靠山再大也紅不了多久。所以陶先生,可以問一下,你想入行的原因是什麽?你想走到什麽樣的位置?只有了解這些我們才能相互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