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黏着

江泠沒把車停在醫院停車場,而是繞到了醫院後門,進了個陶桃從不知道的停車場裏。

這個停車場不大,不過敞亮得很,裏頭也沒停多少車,看起來隐蔽又安全。

江泠把車停好後陶桃便站在車邊等他,江泠走上前去牽着他的手拉着他進了電梯,見陶桃有些緊張,便加重握住他的力道,輕聲安慰道,“這位醫生是方圓的父親,方伯。方伯不會多說什麽,放心。”

聽了江泠的話,陶桃又想起方圓來。

陶桃總覺得方圓對自己是有點敵意的,雖然陶桃也不明白是否是自己想多了,不過估摸着這位方伯定是不會對外說,陶桃才稍稍放心了些,點頭道,“那就好。”

電梯直接上了8樓,門一打開陶桃就看到了站在電梯外的一位穿白大褂的醫生,看上去年紀不小,頭發也有些花白,微微弓着背,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眼鏡,隔着鏡片能看到他柔和的雙眼。

看上去是個好相處的人。

陶桃下意識想要松開江泠的手,可江泠卻先一步牽着他走了出去。

“方伯,麻煩您了。”

方伯眯着眼朝江泠笑,又側着頭去看躲在江泠後面的陶桃,慈眉善目地對他笑,“你就是陶桃吧?真年輕呀。”

陶桃抿了抿唇從江泠身側走出來,朝方伯微微鞠躬,“您好方伯,麻煩您了。”

方伯依舊笑眯眯的,搖了搖頭,“不麻煩不麻煩。聽江泠說你胃不好,先跟我去做幾項常規檢查吧。”

陶桃點頭,松開了江泠的手跟在方伯身後。

手上突然一空,江泠有些不适,他的腳上前一步想要跟上,卻被方伯回頭瞪了一眼,只好停下躍躍欲試的腳步,等在了檢查室外頭。

進了檢查室的門,方伯停下來回頭往外看了看,隐約能看到個人影在外頭走來走去。

方伯沒忍住笑了聲,朝陶桃努了努嘴,“瞧瞧,這小子擔心你擔心得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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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桃順着方伯的眼神看了過去,從半透明玻璃處能看到些江泠的輪廓。

陶桃心頭一暖,忍不住想笑。

“這小子我可是看着長大的,這麽多年就沒見他這樣寶貝誰,你是頭一個。”

方伯一邊往前走一邊說着話,語氣不輕不重,卻又擲地有聲。

“不過江泠是個固執的人,他認準了的沒人能改變。所以別傷害他。”

陶桃腳步一堵,看向方伯的背影,總覺得肩頭像是壓下了滿是期待與信任的重擔,格外沉重。

沒聽到陶桃的聲音,方伯回過頭來看着陶桃,眉頭緊皺,臉色凝重,不再是方才和善的樣子,比起一個醫生,此刻的方伯更像一位始終支持着江泠并且站在他身後的長者。

“能做到嗎。不傷害他。”

陶桃突然明白了江泠可以一直勇敢,一直無畏的原因。

陶桃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唇,重重點頭。

“我和您一樣希望他幸福快樂。”

方伯深深看了陶桃兩眼,忽然一笑,“好了,檢查去吧,晚了的話那小子得擔心了。”

方伯帶着陶桃做了幾項常規檢查後,看了看報告,沒讓陶桃再進一步檢查。

陶桃還以為要做胃鏡,到了醫院才想自己吃了早餐的事,這會兒聽方伯說不用做別的,陶桃還有些愣。

“那我不用做胃鏡嗎?”

方伯擡眼看他,點頭,“江泠沒說要做,胃鏡做過了多少會不舒服,他讓我先給你看看有沒有問題,有問題再詳細檢查。”

方伯的話讓陶桃覺得自己快要被江泠的愛包圍了,他心頭暖意橫生,迫不及待想要去見江泠。

想牽他的手,想吻他的嘴唇,還想擁抱他。

江泠收到方伯的信息後便進了辦公室,陶桃一見到他,一雙本就好看的眼幾乎是剎那間就亮了起來,幾個大步上前不由自主站到他身邊。

“你怎麽進來了?不是在外面等我嗎?”

江泠微微一笑,牽起陶桃的手,“來看看報告。”

“方伯,沒問題吧?”

方伯點頭,将報告遞給江泠,“不信我的話就自己看。”

江泠接過來看了眼,倒也看不太明白,又把報告遞了回去,“信您。沒問題的話我就帶他先走了。”

“等等。”方伯出聲叫住了他們,“江泠,你過來,我有點事跟你說。”

陶桃識趣地松開了江泠的手,指了指門外,“我去外面等你。”

陶桃站在外面沒等一會兒江泠就出來了,臉色還有些難看。

陶桃擔心地湊了上去,“怎麽了?方伯說什麽了嗎?”

江泠的眼神從陶桃身上飄過,又落在別處。他牽着陶桃的手搖了搖頭,拽着陶桃就往前走。

從醫院回去的路上陶桃一直在想方伯到底對江泠說了什麽,陶桃知道和自己有關,卻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事。陶桃有點擔心是自己的身體狀況出了問題。

陶桃也不是怕死,只是有了江泠,他就總想多陪陪他。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各有各的心思,到了家後陶桃就悶悶不樂起來,看得江泠忍不住心疼,進了屋就抱住了陶桃。

江泠用下巴輕蹭着陶桃的頭頂,深嗅着他發絲間的香氣,“別多想,方伯只是說你體虛,讓我多給你補補。”

陶桃耷拉着的腦袋一擡,仰頭看他,“真的?”

瞧着他這副精怪的樣子,江泠低笑出聲。

“騙你做什麽。”

陶桃的臉色瞬間明媚起來,一下子撲進江泠的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腰,小臉在他胸口亂蹭。

“吓死我了,這又不是什麽大事你不早說。”

陶桃蹭得江泠渾身緊繃起來,他緊了緊拳,将陶桃推開了些,臉色有些不大自在。

“我去打個電話問問劇組情況。”

陶桃點頭,松開江泠,“去吧。”

江泠大步上樓後并沒有去打電話,而是靠在牆上深深吸了口氣,平複着自己湧動的愛意。

片刻後,江泠才下樓。

陶桃這會兒正從書架上挑了書窩在沙發上,江泠一眼就看到了他。

小小的一只蜷縮在那裏,陽光落在他身上,讓他周身發亮,當真像一顆小桃子。

江泠閉了閉眼,深深舒了口氣。

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抑制這随時想要吃掉他的欲望,也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告訴陶桃,讓他收斂點他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的誘惑。

這種左右為難又情難自已的感覺屬實不大自由,卻又沒由來的讓江泠覺得幸福。

江泠從樓上下來時,陶桃正陷在沙發裏看書,看上去很輕松。

江泠忍不住放慢腳步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還未等江泠開口,陶桃已經自覺地挪到了江泠身邊,靠在他身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看書。

雖然捧着沒讀過的書,可陶桃卻有些看不下去。

他仰頭看了看江泠,見江泠正對着ipad看得聚精會神,陶桃不願打擾他,便默不作聲繼續盯着書看,看了半天也沒看進去一個字,明明在江泠來之前還覺得好看的書,如今竟在江泠的光芒中被奪走了風光,只剩下乏味的文字了。

陶桃索性合上了書放到一邊,靠在沙發上盯着江泠看。

江泠認真工作的樣子陶桃不是沒見過,只是這時候看着覺得更加喜歡。

這樣靜靜看着江泠,陶桃身心愉悅,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舒張開來,那是這麽多年從未有過的幸福感。

細細想來陶桃才發現從到宋家的那天起自己就渾身緊繃,學着做一個好兒子,一個好弟弟,一顆好棋子。沒有人問他想做什麽,也沒有人去同情他這個失去母親的孩子,失去了避風的港,他只能跌跌撞撞成長,也一直沒有停止受傷。

陶桃沒有想過,在二十多歲的年紀還能重新擁有一片只屬于自己的海,一個可以任意倚靠的人,還能享受多年不見的舒适。

陶桃有些鼻頭發酸,忍不住伸手抱住江泠的腰,将臉埋進了他的懷裏。

江泠正在看招标的文件,陶桃這麽一抱,江泠便分了心,騰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柔聲輕問,“困了?”

陶桃搖頭,嘟囔着叫了他一聲。

“江泠。”

江泠輕聲“嗯”着,像在哄一個孩子,“怎麽了。”

陶桃搖頭,“沒事,就是想叫你。”

“我在這裏會不會打擾你?”

江泠笑了下,拉開陶桃的手,又戳了戳他的臉,“我如果說‘會’,你就會不粘着我?”

陶桃想了下,搖頭,“那不行,我還是想挨着你。”

陶桃說話的時候眼神真誠,看得江泠心頭一動,很想吻他。

江泠已經俯下了身,嘴唇也就要觸碰到陶桃的嘴角,可想起方伯說的話,江泠又臨時調轉了方向,吻了吻陶桃的額頭。

“那就挨着吧。”

陶桃閉上眼卻沒等到嘴唇上的溫度,只是感受到額間有冰涼的唇瓣略過,他有些失落,卻又不好表現出來,只能憋在心裏,鼓着腮幫子撇了撇嘴,重新挨着江泠坐好。

等陶桃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竟然因為江泠沒有吻自己而別扭,陶桃有點想笑。

陶桃突然明白了前一陣子亓予在微信裏給自己發的話。

“遇到他以後,我覺得我和以前不一樣了。我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好是壞,但我沒辦法拒絕。因為只要是和他相關的,我都喜歡。”

起初陶桃不懂,這種不一樣到底是怎麽不一樣,是像自己對宋蟬喧那樣,還是別的樣子。

現在陶桃懂了,并且享受這種改變。

因為這都是和江泠息息相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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