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強吻

江泠從岚山苑離開時已經是九點多了,他沒有回恒盛,而是直接回了定西路。

回去的路上方圓來了一通電話,問來問去不過是想問他下午去了哪裏。

“去了岚山苑。”

江泠沒有瞞方圓,方圓聽他這麽說,臉色驟變。

“岚山苑?你……你去找老爺子了?”

江泠點頭,“有什麽問題。”

方圓緊張地幹咽着,吱唔道,“沒、沒問題……只是……你和葉總說了嗎?葉總不是最反感……”

“不是因為恒盛。”還不等方圓說完,江泠就開口擋住了他的話,“找外公是因為森達。”

“森達?”方圓心裏有些慌。

江泠“嗯”了一聲,把車開進車庫裏,不打算再多說。

“宋蟬喧擺了我一道,我沒有白白吃苦受罪的道理。”

“我倒要看看他宋蟬喧舍不舍得森達背上盜竊商業機密的官司。”

方圓的心緊緊揪在一起,他強行鎮定下來,手卻在抖。

“你……你要告森達?可是陶桃那邊……”

江泠懶得同他多言,應付着道,“不論是誰,做錯了事,走錯了路,都得受到應有的懲罰。”

江泠說完便挂斷了電話。聽着手機裏的忙音,方圓腳下不穩差點摔倒。

他慌忙坐下,扯開束縛的領帶,大口大口喘着氣。

人還沒進屋,江泠就在找尋陶桃的身影。

雖然看不見陶桃,但不知為何,江泠心中并無擔憂。從前他還會擔心陶桃離開,但現在他卻篤定陶桃不會離開自己。

正如自己離不開他。

江泠輕手輕腳進了屋便瞧見沙發旁露出了幾縷黑發,他心裏兀得柔軟下來,走過去蹲在陶桃面前,仔仔細細端詳起他的臉來。

陶桃生得一張好看的臉,這一點不可否認。

但是在娛樂圈這樣的環境裏,好看的人數不勝數,若只是因為一張臉,江泠不會這樣喜歡他。

江泠盯着陶桃的臉想了很久也不明白自己是從何時起又是因為什麽着了他的迷。

或許是在他一次次放棄傷害自己時,或許是在他一遍遍練習演戲時,又或許是在看向他堅韌的雙眼時,又或許是在他對每一個人微笑時。

有太多片刻讓江泠覺得喜歡,也有太多原因讓江泠無法不喜歡。

到了如今江泠才明白,愛情不是算術題,沒有固定答案也沒有标準格式,這件事因人而異,也無需找尋理由。

江泠并沒有叫醒陶桃,他只是吻了吻他,便将他抱到了樓上。

陶桃睡得太沉,就連換了個地方都沒意識到。

不過在江泠松開他要走時,陶桃卻本能地抱住了他,沒有張開的嘴中喃喃着他的名字。

“江泠……陪我……別走……”

江泠的心在那一刻柔軟得一塌糊塗。

他眼角發紅,眼中閃過晶瑩的淚光。

片刻後,江泠掀開被子的一角鑽了進去,緊緊将陶桃抱在懷裏。

“不走。”

“永遠都不走,永遠都陪你。”

江泠到家的時候,宋蟬喧還在公司。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沒有關,鄭經理連敲了好幾下門宋蟬喧都沒應,他伸頭看着辦公室裏背對大門坐着的宋蟬喧,忍不住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他這是在陶桃那裏受了什麽刺激,一回來就陰沉着臉,怕是傷了心。

鄭經理緊了緊手裏的文件,挺直腰杆走了進去,輕輕叫了一聲。

“先生,您要的文件拿來了。”

宋蟬喧這才回過神來。

他轉動着座椅,面向鄭經理,臉色還是很難看。

“放這。”

鄭經理忙把手裏的文件放在了桌上,又後退了兩步,卻還沒走。

宋蟬喧擡眼看了看他,問道,“還有什麽事。”

鄭經理絞着手欲言又止。

宋蟬喧凝眉,不悅地道,“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

鄭經理幹咽了兩下,低下頭去。

“是劉小姐……她今天打了您很多次電話您都沒接,您去定西路的時候她打來了公司,說是待會兒來給您送宵夜。”

宋蟬喧臉色驟變,眉頭皺得更緊了。

“荒唐。她當這裏是什麽地方。”

“別讓她進來,就說我不在。”

鄭經理糾結着看向宋蟬喧,“可是……您這一陣子忙于競标的事冷落了劉小姐,恐怕……國泰那邊會有情緒。”

“而且眼下正是需要國泰的時候……您看……”

鄭經理的話還沒說完,宋蟬喧便煩躁地将手裏的文件扔了出去,惡狠狠地站了起來。

“你是總經理還是我是?!現在我連拒絕一個人的權利都沒有了?!”

“說了不見就是不見!給我滾出去!”

宋蟬喧的火氣來得突然,鄭經理吓了一跳,他不敢再說什麽,忙蹲下身收好文件,顫顫巍巍地放回桌上,慌忙退出了辦公室,關上了門。

走回總裁辦,鄭經理還驚魂未定。

他跟了宋蟬喧這麽多年,還從來沒見宋蟬喧發這麽大的脾氣,實在是惶恐。

鄭經理想了想,還是覺得這種時候不能得罪國泰,便讓手底下的人去選了一條項鏈送到劉萊那裏,又客客氣氣地給劉萊打了個電話,當然是以宋蟬喧的名義,這才算唬弄過去。

解決完劉萊,鄭經理隔着走道看向透明辦公室裏正雙手扶着桌子的宋蟬喧,有些于心不忍。

其實說到底,這宋家如何,宋氏如何,和宋蟬喧的關系也沒有那麽大。哪怕宋卿現在是在療養院裏,可這宋氏真正的掌權人還是她,宋蟬喧手裏的股份連第四股東都算不得,那些股份還不是宋卿給的,是宋蟬喧這麽多年一點一點收的,說白了,他跟這棟大樓裏的人一樣,都是宋氏宏偉藍圖中的一塊紅磚,只不過他這塊磚要更結實一點罷了。

想到宋蟬喧正面臨的重重困境,鄭經理忍不住長嘆了口氣。

這人生,不管是誰的,都沒有輕松容易一說。

房間裏靜得可怕,宋蟬喧甚至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那是壓抑的怒火。

哪怕此刻閉着眼,宋蟬喧還是會看到陶桃一動不動被江泠抱着的樣子。

他竟然那樣聽話那樣乖巧,像一只受傷的兔子。可他對自己卻厲聲厲色,就好像自己會扒了他的皮一樣。

宋蟬喧讨厭這樣的認知,在陶桃那裏感受到的挫敗比在江泠那裏感受到的要更加讓他痛苦。

宋蟬喧覺得腦中胸中都亂成一團,他不知道事情怎麽就變成了今天的樣子。原以為江泠會因為恒盛與曝光的事與陶桃生了嫌隙,在知道江泠并沒有反對劇組的澄清聲明時,宋蟬喧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抓住了陶桃的一只手。

可他沒有料到,那只手又被江泠拉了回去。

宋蟬喧疲憊地扶住座椅坐了下來,這一樁樁事幾乎要抽幹他的血,他甚至覺得自己可能無法活着走出這棟大樓。

劉萊闖進總裁辦時,宋蟬喧正因為一通電話而忙于查閱關于江家的信息。

劉萊剛進大樓鄭經理就收到了信息,只不過樓下的人不敢阻攔劉萊,劉萊便直接闖到了總裁辦。鄭經理不敢放她進來,趁宋蟬喧還沒發現,他趕緊把劉萊堵在了總裁辦門口。

“劉小姐,您怎麽來了,先生這會兒正跟人在餐廳談事呢。”

劉萊冷眼看着鄭經理虛僞的笑,冷哼出聲,從包裏将裝着項鏈的絲絨盒丢給鄭經理,“用這種手段哄了多少小姑娘?我可不吃這一套。”

“我有事要見他。”

鄭經理尴尬地将項鏈收到身後,保持着得體的笑,“先生真的不在。”

劉萊白了他一眼,“是我自己走進去,還是我揍你一頓再進去,你自己選擇。”

劉萊的話讓鄭經理後背一涼,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劉家老爺子以前是個武術運動員,劉萊從小耳濡目染,身上也有點功底,這要是動起手來,自己還不是她的對手。可想起辦公室裏的宋蟬喧,鄭經理又不敢放行。

“劉小姐,您別為難我了,先生真的不在。”

見鄭經理油鹽不進,劉萊懶得和他廢話。她掏出手機翻出一個網頁遞給鄭經理看,冷聲道,“看清楚了,我來找他是因為陶桃的事。”

鄭經理瞥了眼手機上的內容,頓時臉色慘白。

趁着他出神的功夫,劉萊一把推開他,大步大步往辦公室走。

站在總經理辦公室門口,劉萊盯着辦公室裏垂頭忙碌的宋蟬喧看了片刻。

他們隔得有些遠,劉萊看不清他的樣貌,卻總覺得他很難過。

劉萊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氣,蜷曲着手指叩響那扇門,還未等到裏頭的人應聲她便推門走了進去。

開門聲讓宋蟬喧擡起了頭,看着門口的劉萊,宋蟬喧的臉色陰沉下來,又很快勾起嘴角輕笑着,眼神也跟着柔軟起來。

“你怎麽來了。”

劉萊站在門口看他,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雖然心裏難受,可劉萊還是臉色如常。她踩着高跟鞋走到宋蟬喧身邊,沒有廢話,直接将手機遞給他。

“我來找你是有正事。”

“聽說恒盛競标案和江泠出櫃都是你安排的,我看這火候還不夠,又給你添了一把。”

劉萊說着,緊張地看向宋蟬喧,“怎麽樣,這把火燒得旺多了。”

手機屏幕中陶桃的臉那樣清晰,每一張照片都能看到他的臉。宋蟬喧的臉一點一點發青,額頭的青筋也顯而易見。

宋蟬喧一把将手機反扣在桌面,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拳死死攥着,臉和脖子漲得通紅,就這麽兇神惡煞地瞪着劉萊。

“是你做的。”

他的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劉萊将眼神從宋蟬喧的手上挪開,仰頭迎上他的目光。

那雙眼似是迸射着銳利的堅冰,讓劉萊覺得胸口驟冷。

“是我。”

宋蟬喧的手已經不自覺擡了起來,若不是用盡了自制力,他的手此刻已經掐住了劉萊的脖子。

宋蟬喧緊咬牙根壓抑着自己,手臂因為隐忍而凸顯着可怕的青筋。

“誰給你的膽子。”

劉萊冷笑着,滿臉不屑。

“我幫我自己的未婚夫,要誰給我膽子?”

“你不就是想讓恒盛倒臺嗎,你都把自己的弟弟送了過去,不就是為了這樣嗎。”

“但是宋蟬喧,你既然已經做了壞人,又何必留着一點甜頭?你要做,就做絕,何必遮遮掩掩,你瞧瞧,現在這樣不是正好?”

“你!”宋蟬喧憤憤轉身,手已經伸到了劉萊面前,卻又生生忍住。

看着宋蟬喧發紅的雙眼,劉萊的心涼透了。

“怎麽,想打我?”

劉萊說着,又往前一步,仰頭看着宋蟬喧,像是一眼就能将他看穿。

“宋蟬喧,我明明就幫了你,你怎麽這麽生氣?”

“你生氣的原因,不會是因為陶桃吧。”

宋蟬喧腮幫微動,沒有說話。

他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劉萊卻在心裏給他找了千千萬萬個理由。

劉萊閉了閉眼,笑着搖頭。

“宋蟬喧,我警告你,你是我的未婚夫。除非我悔婚,否則你這輩子都只能是我劉萊的男人。”

“以前你怎麽樣我都無所謂,但從現在你,我不容許你心裏再有別人。”

“不論那個人是男是女。”

劉萊心裏發酸,喉間哽咽了下。

她傾身從桌上将自己的手機拿了回來,又雙手搭在宋蟬喧的肩上,踮起腳尖要吻宋蟬喧。

宋蟬喧本能地側頭想躲,卻被劉萊一把捧住臉,掰正了頭。

劉萊狠狠地在他嘴角吻了吻,又利落地松開,眼中只剩下志在必得。

“就算你忍不住,也要給我藏好了。”

“再有下一次可就不是幾張照片這麽簡單了。”

劉萊說完便走,背影挺得筆直,灑脫豁達。

直到走進電梯,她高傲的頭顱才低垂下來,眼中的熱淚才慢慢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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