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廢太子x賢良皇後(三)

“我當然知道沒有人能決定自己的出身。”

傅靈君在自己的繡樓上,表面刺繡,實則和腦內的系統聊天。

“但那些正妻們得多膈應庶子庶女啊。小三光明正大地入門,還要養小三的孩子?”

系統道:【嚴格來講,在宿主的世界中,能三妻四妾的王公貴族小妾一般都比正室先進門。】

傅靈君噎了一下,道:“但這是古代,妾和妻的地位不一樣,再說了咱們的任務不就是為了幫嫡女逆襲嗎?”

系統沒有說話,它的數據庫不足以支持它和宿主辯論。

傅靈君卻像想說服誰似的喋喋不休:“我這個世界的娘本來就是為了自己的女兒,你想想自己的親女兒嫁出去守活寡,妾生女卻能平步青雲,是我也要嘔死了。”

系統道:【男權社會,嫁雞随雞,嫁狗随狗。】

“什麽事都是自己争取的。”傅靈君說,“我可不會像本來的傅靈君一樣窩囊。”

此時的傅瑜君出了蘭香院,去了與蘭香院相隔不算太遠的荷香居。

傅承恩共有一個嫡子兩個庶子,傅陸氏對待除傅瑜君外的庶子女們其實都還不錯,但庶女可以嫁出去為傅府謀好處,庶子對她來說就弊大于利了。

傅榮澤,傅承恩的庶次子。前生傅瑜君曾資助過他。傅陸氏有意無意地放養了兩個庶子,傅現澤被縱得游手好閑,傅榮澤則是表面游手好閑,實際聰明通透。

傅榮澤極好商賈之術,現下雖才十來歲,但在整個汴京的三教九流中卻已小有名氣。

“大,大姐怎麽會來?”

傅榮澤見到傅瑜君,很是吃驚。自傅瑜君回府後,府中出了很多流言,當年的預言知道的人不少,但傅陸氏封口得厲害,所以除開府中的老仆,捧高踩低的年輕仆從都在私下裏編排她飽受苛待的原因。約莫是瞧出了府中的氛圍,傅瑜君很少出門。

“是想找五弟幫姐姐一個忙。”傅瑜君說,拿出幾顆金豆子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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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榮澤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臉頰上印出兩個酒窩:“大姐有什麽事盡管說,這麽客氣幹什麽呀!”

傅瑜君瞧他口嫌體正直地抓走金豆,笑道:“這件事非你不可,五弟,事成之後姐姐還會給你這個數。”

她晃了晃五指。

傅榮澤一怔,猶豫地把金豆放回桌上:“那大姐先說要我幫什麽忙?”

“我要你幫的忙,就是……”

朝陽西斜,眨眼已到午後。

金紅色的日光照進傅府,更顯得傅府雕梁畫棟,富貴榮華。

傅靈君出了繡樓,又向系統抱怨了許多。

“你的金手指要是再大一點就好了。”她道,“雖然能控制我繡好,但我天天都要枯坐一天,骨頭都要壞了。”

系統道:【這就是挂機的弊病,如果宿主自己動手,身體就不容易僵硬。】

“我自己繡怎麽比得過她?”傅靈君蹙眉道,“傅瑜君有‘女主光環’,在尼姑庵長大還能憑刺繡功夫聞名汴京,這根本一點都不科學。”

系統:【……】

傅靈君抱怨了一陣,就回自己的院落去了。

暮色四合,傅府的各院主屋都點起了八角宮燈。穿着鮮嫩青黃二色的丫頭們叽叽喳喳地議論,傅承恩差人傳信回來,今晚便會回府。

傅瑜君回府已久,卻只在初時見過傅承恩一面,傅承恩比她們想象得還不待見這個庶女。

“二小姐。”終于有婢女到如意苑中報信,“老爺回來了。”

【有好戲看了。】傅靈君對系統說,叫蘭香伺候她換衣梳妝。

傅瑜君穿過一個又一個走廊,走廊上時不時便能見到行禮的丫鬟。引路的婢女走在最前,一直到安和院正屋才福身退下。

屋前的丫頭撩開簾子:“大小姐好。”

傅瑜君對她點頭,進門。傅承恩正坐在上首,傅陸氏就坐在他的身邊。

“父親,母親。”傅瑜君近前斂衽而禮。

“嗯。”傅承恩淡淡地應了,掃見她一身樸素,眉頭便皺緊了。

“這孩子,今天老爺回來,你怎麽穿得這麽素淨?”二夫人梅氏開口了。

傅瑜君恭敬道:“今日初一,瑜君與二妹到相國寺為父親母親祈福。按佛門慣例,素衣持齋能為父親母親求得更多的福報。”

“啊!”梅氏不由看了傅承恩一眼,“那你可是有心了。”

傅承恩沒說什麽,問陸氏:“靈兒呢?”

“說是在換衣服。”陸氏笑道,“她可盼着你回來呢,前幾天你忙得,連家門都不入了。靈兒為你在相國寺前布施結緣,聽說還偶遇了太子……”

傅承恩原本微蹙的眉頭就松開了:“馬上就要秀選了,女孩兒家還是少抛頭露面的好。”

陸氏含笑應是。

男主人回歸,傅府就在荷花廳中設宴。

暗紅奢華的酸枝木桌上,三大件八冷盤,八熱盤還沒上齊就已占了滿滿一桌。

傅瑜君說要持齋便不沾一點兒葷腥,冷盤她只夾過瓜子和長果仁,熱盤她只夾過燴口蘑與清炒山藥。

第七道熱菜是清湯白菜,傅瑜君還未執筷,梅氏就道:“這道白菜看着是素,其實葷腥俱沾。”

傅靈君也道:“大姐久居廟庵,不知這清湯白菜的湯底是雞鴨排骨熬制,內有乾坤。”

“既沾葷腥,那我便不用了。”傅瑜君溫和一笑。

席上的氣氛不知不覺就古怪了起來,梅氏剛出口時未想那麽多,但瞧傅瑜君只動那兩三道素菜,怎麽想都覺得自己先前那話像是在故意為難。

傅承恩沉默片刻,道:“齋日那麽多,何時持戒都來得及。”

“其實也是瑜君慣吃素了。”傅瑜君羞赧地道,“多謝父親關心。”

傅榮澤倏忽夾了塊蒸鴨放進傅瑜君碗裏:“咱們一家人吃飯,怎麽能讓大姐姐一人茹素呢?”

傅現澤很無心機地道:“是啊是啊,只大姐姐一個人吃素,搞得我們都不好意思了。”

傅瑜君“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陸氏。

陸氏目光一冷,道:“你為老爺與我吃齋祈福,本來是件好事,可如今這是家宴,你這般大家都不自在。若真有孝心,又何必拘泥于這形式上的東西?”

傅瑜君忙起身賠罪。

傅承恩皺眉道:“坐下!”

傅瑜君小心翼翼地坐回了位置。

“久居庵廟,慣吃素也怪你不得。”傅承恩道,“不過從今往後除了齋日,還是不必苛求自己。秀選之日馬上就要到了,老是一幅病恹恹的樣子像什麽話?”

傅瑜君連忙應是。

“以後家宴之日都不許如此。”傅承恩一語定乾坤。

“系統。”傅靈君自心中道,“這走向是怎麽回事?”

傅承恩明明默許陸氏的克扣,現在竟似要為傅瑜君出頭了。

系統道:【根據數據庫分析,傅承恩在做面子上的功夫。】

陸氏克扣傅瑜君的飲食,卻給傅瑜君安排比其他庶子女更好的住處。今日傅承恩若坐視傅瑜君在剛回府的第一場家宴上茹素,原本就很應付的遮羞布就徹底沒了。

家宴結束,傅瑜君吃了七分飽,沒遇到什麽刁難就回蘭香院去了。

傅榮澤看了一場戲,更将傅瑜君給他的任務放在了心上。

陸氏回到自己院落,遣退了衆丫鬟。

“那丫頭好重的心機!”她咬牙切齒地對自己的貼身仆婦道,“席間她故意看我那一眼,可是想叫府裏上下都說我苛待庶女?!”

“就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故意的了。”林媽媽道,“左右她翻不了天去,只若是故意的,夫人不如早做準備。”

“去把長春叫來。”陸氏冷冷地道,“她這麽處心積慮,我倒偏要叫她竹籃打水一場空!!”

三月的雨悄無聲息地就濕潤了整個汴京,輕若牛毛,細如針尖。

紅袖給傅瑜君收拾梳妝臺,一支帶着檀香味的上上簽就躺在某個花紋斑駁的釵盒裏。

“小姐?”紅袖忍不住将那竹簽取了出來,“這是什麽。”

“是我在廟中求來的簽。”傅瑜君從窗邊走過去,接過了竹簽。

“這可是喜事哩!”紅袖高興道,“我也常求簽的,但可從沒求到過上上簽!”

“事在人為。”傅瑜君搖頭,将竹簽放回釵盒,“命運一事,終究只有三分靠運而已。”

“小姐從前也求到過上上簽嗎?”紅袖好奇地問。

“我只求到過中簽。”傅瑜君說。

前生她在相國寺也求了簽,簽解是:冬來嶺上一枝梅,葉落枝枯總不催。但得陽春悄急至,依然還我作花魁。

不算是好簽。

春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紅袖自雨歇後出門,提着個裝滿了殘布線頭的小簍。

傅榮澤正好撞到了她,問:“紅袖,大姐姐在嗎?”

紅袖忙道:“大小姐就在院內。”

傅榮澤便進了蘭香院,一見傅瑜君就興奮地道:“大姐,我來收尾款了!”

傅瑜君含笑将他迎進屋內,為他沏了一盞熱茶。

“近來府外流言已起。”傅榮澤若有所指,“大姐多加小心。”

傅瑜君将說好的尾款給了他,道:“你瞧見我挂在屋檐下的鳥籠了嗎?”

傅榮澤點頭,疑惑道,“姐姐要養鳥兒嗎?”

“不。”傅瑜君道,“我是想捉鳥!”

“籠門已經打開,誘餌已經備好……”她盈盈笑道,“就差撞進籠裏的鳥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就進宮了,蹦.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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