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神父(三)二合一 “是故意的”……

溫予思考了一下昨晚做的夢。

艾理斯變成一個生活在北境貧民窟的一個五歲大的女孩, 家中還有兩個雙胞胎姐姐,下面還有一個三歲大的幼弟,全家人靠着父母幫人打工的微薄收入過活, 別說上學,就連飯都沒吃飽過。

就這樣在夢中磕磕絆絆長到十多歲, 艾理斯, 又或者說在夢中叫“愛麗”的小姑娘開始跟着兩個雙胞胎姐姐前往附近的紡織工廠打工, 三人結伴出行,早出晚歸, 一段時間相安無事。

直到某天夜裏, 她們三人被一群不知道從哪來的小混混堵在了巷子裏,這群小混混與平日裏貧民窟那些瘦不拉幾的二流子不同,各個膀大腰圓, 肌肉虬結。

兩位姐姐近些年哪怕餓的面黃肌瘦也無法掩蓋她們屬于少女的活力與芬芳,小混混們對此可以說極為熟練, 便想上前拉扯。

艾理斯在夢中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他眼睜睜地看着兩位姐姐将“愛麗”藏在身後,兩人想與小混混糾纏, 趁機讓“愛麗”逃跑。

“愛麗”作為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 更別說從小就生活在貧民窟, 早熟懂事的她很明白姐姐們正在試圖找出一條生路,她悄悄地貼着牆壁往後面的垃圾桶裏縮,雙眼瞪得大大的試圖記住這些惡徒的長相。

可惜兩個弱女子哪怕再能說會道, 也無法全身逃離這個漆黑的死胡同, 更別說叫人了,就當艾理斯以為這個家庭即将遭遇噩耗,這場噩夢又會醒來的時候, 一個看不清長相的銀發男子突然從天而降,一腳就把那個拉住姐姐手的大漢踹到在地。

兩個姐姐受驚地收回手,緊緊地貼着牆壁,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小混混們一看見來人,原本嚣張的氣焰立即澆滅,甚至有些恐懼地往外頭沖去。

但似乎撞上了什麽看不見的屏障,哪怕他們再努力地往外沖,依舊是在原地踏步。

“是你們自己帶我去大本營還是我挨個打過去?”那銀發男子說道,“我本來還不想打你們,但誰叫你們來這種地方惡心我眼睛的。”

見逃脫無望,小混混們原本就龐大的身軀又進一步膨脹開來,棕黑的毛發爬上了他們的臉龐,原本就偏綠的瞳孔在幽暗的小巷中發出微微的亮光。

他們其中有人朝銀發男子撲了上去,但誰也沒看清發生了什麽,只見兩個龐大的身軀重重地倒在地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愛麗忍不住驚呼出聲,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好對着她。

其他變身的小混混見反殺的希望也沒有,不禁就起了死也要拉人墊背的惡念,而幼小的愛麗突然發出的驚呼毫無例外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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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其中有一個狼人低吼着,毫不猶豫朝她的胸前捅了一爪,鮮血從胸膛汩汩流出,劇痛讓愛麗幼小的身軀抽搐了兩下,她睜大着眼睛看着悲痛欲絕想朝她奔過來的二姐被一臉痛苦的大姐拉住,一時甚至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原來那個大哥哥不是來救她們的啊……

艾理斯只感覺到愛麗最後的想法,便也眼前一黑,清醒了過來。

即使他在夢中像是過了十多年,但醒過來之後仍舊只是一個平常的夜晚。

和正常的夢境一樣,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和思想,就連夢中見到的其他人也無法看清長相。

就比如愛麗知道她有一對長相一模一樣的姐姐,但艾理斯完全無法看清她們兩個人的樣子,潛意識又告訴他,這兩個姐姐實際上就長這樣。

艾理斯不應該知道這些夢代表什麽,但溫予還是很清楚的。

那流裏流氣看不清長相的小混混八成就是來找樂子的狼人,那個銀發男子也能很清楚地猜出來就是百年前還未沉睡的西奧多。

嘶,細思極恐,愛麗的兩個姐姐不會是安和米娜吧?

雙胞胎這個既視感太強烈了,溫予合理懷疑這兩姐妹就是這次事件之後被西奧多帶走的。

艾理斯還做了不少夢,夢中無一例外出現的都是含有超自然現象的人或者事,為此他的祈禱更加虔誠,他相信主會賜予他新的力量。

從中級神學院畢業,艾理斯毫無例外地被推往了上一級的學院,接着又被上一任教廷中負責淨化的大神父看上,成為了實習的神父候選者之一。

火箭一樣的晉升速度,無疑引起了衆人的眼紅,相較另兩位家中有權有勢的候選者,艾理斯可以說是弱小無助的典型人物了。

“喂,艾理斯!”穿着精致的白袍的少年一副居高臨下的表情叫道,“今晚的彌撒場合的打掃你來做吧?彼得神父的課程我和喬治去就好了,你有什麽問題我們幫你帶。”

“希望在我們回來之前你能把場地打掃幹淨,不然明天馬倫大神父問起來,我可不會幫你說話的。”

艾理斯将手中的書放下,似乎有些錯愕,但還是朝少年露出一個微笑,“好的,代我向彼得神父問聲好。”

“幫我問一下書本第二百五十三頁的術語如何解釋就好了。”

少年不再回話,轉身離開,只留下艾理斯一人在房間裏慢悠悠地翻着明天要學習的書籍。

門外另一個鉑金發色的少年見裏面的人出來,将什麽東西朝身後藏了藏,松了口氣道:“艾理斯他又答應了?”

“他什麽時候拒絕過我的話?”白衣少年不屑地笑了笑,“不就是個說話都硬氣不起來的廢物,不知道為什麽大神父要将他一起收下來。”

“布萊克,萬一他沒打掃幹淨,明天馬倫神父問起來,那可是我們的責任。”喬治把晚上打算詢問的書裝進包裏,臉上滿是憂慮,“我總覺得他哪裏不對勁,你說,他憑什麽把彼得神父授課的消息告訴我們?”

布萊克一臉見鬼地“哈”了一聲,“你最近是不是吃錯藥了?艾理斯他不是從頭到尾都這副老好人的樣子,估計現在還覺得幫我做事是他的榮幸。”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麽好怕的。”

喬治想了想,覺得蠻有道理,原本有些憂慮的心也放安穩了。

“走了走了,要是能在彼得神父那混個眼熟,我們就有機會出外勤了。”布萊克一臉自信。

“那他有沒有說什麽?”

“似乎說了幫他問個啥問題來着,我記不清了。”布萊克無所謂地揮了揮手,一臉厭惡,“反正估計又是個顯示自己實力的問題吧,成天就知道捧着書裝乖學生……”

兩人不再讨論這個話題,重新談起晚上的課程。

在房間看書的艾理斯看了看鐘表,露出了一個惬意的笑。

想必那兩個傻子已經直沖沖地去彼得神父的雷點蹦迪了。

他慢悠悠地走進準備彌撒的房間,看着一地的灰塵默默打開了燈,輕柔的風和清澈的水在他的指尖纏繞,偌大的房間轉瞬就光潔如新。

艾理斯順便擺弄了一下衛生用具的位置,看起來就像是有人使用過的樣子。

接着他又重新掏出本書在這個房間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另一邊,布萊克和喬治興沖沖地趕到了彼得神父講課的房間,卻發現裏面一個學生都沒有,年過半百的老神父坐在椅子上,一副在等待什麽的樣子。

“嗯?”見兩人推門進來,彼得神父有些驚訝,“怎麽是你們兩來?艾理斯呢?”

“額……”沒搞清楚是什麽狀況,布萊克下意識回道:“他說自己不想來。”

“不想來?”彼得神父的眉頭皺了皺,合上手中的書本,“那你們來是有什麽事嗎?”

布萊克還想說什麽,喬治連忙把他往後拽,一邊回道:“我們是有一些疑問想請教您。”

“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彼得神父聲音冷冷的,“我記得開始就有說過除非我傳喚,不然不要私下來找我。”

為了防止候選者賄賂神父,這項規定是人盡皆知的。

布萊克想到違反規定的後果,面如土色,不顧喬治的暗示連說道:“不是您說的晚上會有答疑課嗎?”

“哪裏聽說的。”

布萊克渾身震了震,一臉不可置信。

當時的場景是這樣的——

艾理斯捧着書走在路上,平時一直表情淡淡的臉上頭一次露出特別燦爛的笑,仿佛有什麽天大的好事降臨。

布萊克見不得他一副占了天大便宜的樣子,上去頂了頂他的肩膀,看艾理斯被他推了個踉跄後才一臉好奇地問道:“喲?這不是艾理斯嗎,發生什麽天大的好事這麽高興,說出來大家一起分享一下啊。”

艾理斯收斂了笑容,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步,但還是老實說道:“彼得大神父願意開設課程教我一些知識,我自然是很高興的。”

布萊克和查理對視一眼,他們竟沒有聽說過彼得神父要開設課程的事情,莫非是彼得神父特地告訴他的?

兩人不禁有些嫉妒眼前這個一窮二白只有臉能看的書呆子。

好在艾理斯率先開口道:“想必神父不會介意大家一起學習的,我估計會去的人有很多,明晚我們可以一起去。”

可是布萊克和查理知道,明天就是輪到他們打掃彌撒場地的日子了,艾理斯這話聽在他們耳裏,仿佛是在諷刺他們不能去一般。

兩人表面答應得好好的,但在心裏已經暗自決定一定要給艾理斯一個教訓。

“要不就讓他替我們打掃衛生吧?我們說幫他帶些問題就好了。”

“反正我從來沒見過他拒絕任何人……”

布萊克回想起當時的場景,竟覺得有些諷刺,艾理斯那個賤民竟然如此愚弄他,而他還毫不自知地往坑裏跳。

喬治看着布萊克面色扭曲,暗道不好,連忙上前一步說道:“我們确實是從艾理斯那聽說您今晚授課解惑的事情的,但……”

彼得神父慢慢起身,他是負責解決邪崇的祈禮神父,身材強壯,格鬥技能高超,本身戰鬥力可以說極強的了。

“所以說艾理斯怎麽就不想來了呢?”

喬治看着高大健壯的神父朝他走來,冷汗從額角滲出,甚至有些呼吸不穩。

“其實是他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說讓我們來幫忙問一些問題。”

喬治連忙推了推布萊克,示意他趕緊把艾理斯說的問題複述出來。

但布魯斯此時又氣又恨,還沉浸在艾理斯竟然敢哄騙他的怒火中,怎麽可能記得艾理斯随口一提的問題,自然是半晌都答不上來。

彼得神父看着兩人互相推诿一臉驚懼的表情,心中漸漸明了,他臉色沉沉地說道:“我再問你們最後一次,艾理斯為什麽沒來?”

難道要他們親口說出将自己的活丢給艾理斯幹這種事?

那樣別說被彼得神父責備了,光他們的師長——馬倫神父一旦得知這個消息,怕是會直接以“嫉妒”的罪名将他們踢出去。

尴尬又惶恐的情緒在兩人間傳遞,布萊克雙眼泛紅,開始思考自己要拿出多少錢才能留在這裏。

他們的家族世代從商,想要步入政界極為困難,而成為大神父便是唯一的捷徑,更何況他都堅持到這裏了,怎麽可能讓自己功虧一篑。

看着彼得神父越皺越緊的眉頭,喬治還是妥協了,他家世不如布萊克好,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對不起神父,是我們讓艾理斯幫我們打掃馬倫神父要用的彌撒室。”喬治一臉愧疚地說,“本來我也想留下來幫他一起打掃的,但是布萊克說想要借我的書來問一些問題,我就只好……艾理斯也是答應了的!”

這個時代神學的書極其貴重,神徒們也只有保管權沒有所有權,因此在面對自己負責的書籍時,基本每個神徒都會寸步不離,因此喬治這個理由并不算出格。

布萊克瞪大雙眼看着旁邊這個平日裏與自己關系親近的少年,只見他一臉委屈無助,話裏話外都在往他身上扣鍋,一時間氣得臉話都說不出來了。

“艾理斯答應的嗎?”彼得神父想想艾理斯的性格,覺得他确實做得出來,但明明他們有約在先……

他眯着眼看着面前兩個身體健碩、面色紅潤的少年,又想起艾理斯看起來風一吹就倒的小身板,覺得裏面有貓膩。

布萊克終于把心中那口氣咽了下去,他惡狠狠地瞪了喬治一眼,對神父說道:“确實是他本人親口答應的,他讓我幫他問一下書本第二百五十三頁的術語。”

每個神父所掌握的知識都不一樣,他們大部分人都只會跟随一兩個神父學習,只有艾理斯被衆多神父青睐,破格允許他跟随每個神父學習各種知識。

而布萊克和喬治兩人也是平日裏有學彼得神父課程的,只是直屬于馬倫神父,除了上課時間一般不會與其他神父見面。

彼得神父微微思索,馬上明白了艾理斯想向他詢問的知識——“節制”與“暴怒”。

“凡較力争勝的,諸事都有節制。他們不過是要得能壞的冠冕,我們确是要得不能壞的冠冕。”[1]

“輕易發怒的,行事愚妄。設立詭計的,被人恨惡。”[2]

終于彼得神父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艾理斯這孩子……心還是太軟了。”

“你們兩個先回去吧。”

沒想到輕而易舉地就被彼得神父放過了,兩人驚訝地擡起頭,下一刻就發現面前的門已經被關上了。

既然已經逃過一劫,那麽就到了該算其他賬的時候了。

布萊克惡狠狠地瞪了喬治一眼,說道:“我從未想過你竟然如此惡毒,将這些事情嫁禍給我。”

喬治一臉無辜和歉意:“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但與其怨我,你還不如想想艾理斯為什麽騙我們。”

說起這個布萊克果然火冒三丈,他一把扯過喬治手中的袋子就邁大步朝住處走去。

房間內,彼得神父輕聲嘆了口氣,開始考慮怎麽把艾理斯從馬倫那裏要過來。

這孩子明明已經看透了同窗的本性,卻依然以一種包容的态度去對待他們……甚至為了讓他們不受罰還以這種方式來暗示自己。

想到艾理斯在生活中遭受到的各種不公平待遇,以及他一直樂觀平和的态度,彼得神父的心越來越軟了。

“沒想到他已經讀到那麽後面的章節,看來下次可以教給他更多的知識了。”彼得神父拿起自己正在看的書,朝後面翻了幾頁,“不過……那兩個壞胚子可不能真的這麽算了。”

另一邊,估算了下時間差不多了的艾理斯伸了個懶腰,拿着書慢悠悠地走出房間。

“嗯?怎麽是你在這?”艾理斯剛将門關上,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夜安,馬倫神父。”艾理斯慢慢回過頭,朝他行了個禮。

馬倫神父是他直屬的師長,因為主職是替人們祛災和給新生兒洗禮,經常不在學院,找不着人,沒想到今晚反倒是碰上了。

“我記得是讓布萊克和喬治來打掃的。”馬倫神父的性格很好,就是有點強迫症,碰到計劃被打亂會比較難受。

艾理斯将書本抱在胸前,臉上的表情依然平和,“他們兩人要去聽彼得神父的課程,所以說我就來幫忙打掃了。”

馬倫神父雖有些不滿他們臨時換人,但也沒說什麽。

艾理斯見狀微微讓開身子,方便神父進去,自己也跟在他的身後重新半掩上了門。

“我只是回來拿一些明天要用的道具,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馬倫神父看着幹淨清爽的房間,心裏很滿意,連帶着語氣都溫柔了許多。

艾理斯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神父,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您……”

見神父轉過頭,他低頭在書上翻找着。

只是還沒等書翻到那頁,遠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艾理斯——你給我出來!”布萊克用力地推開門,門撞擊在牆壁上發出“咚”的巨大聲響,然後又反彈開去。

“你為什麽——”要害我三個字還卡在喉嚨裏,布萊克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這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布萊克!”馬倫神父被吓了一跳,厲聲呵斥道,“你的禮儀都學到哪裏去了?”

“對不起……”布萊克嚣張的氣焰瞬間被澆滅,像是個打了敗仗的公雞,一頭黃毛都有氣無力地耷拉着。

“你來了正好,我還想問為什麽交給你打掃的任務,卻是艾理斯完成的?”馬倫神父的個子不高,站在布萊克面前竟然比他還矮了一些,但布萊克此刻卻直接想縮到地裏。

怎麽可能,馬倫神父明明要到明天中午才回來的,他這種計劃苛刻到秒的人怎麽可能提前回來?

布萊克眼神瞟到艾理斯一成不變的淡淡微笑,心中大駭,一瞬間全都明白了。

艾理斯這個家夥……完全是有備而來。

他仿佛進入了一個看不着形狀,也摸不着底的圈套,努力地在試圖補酒,卻一步步地跌了進去,伸手不見五指。

但事到如今,他也沒什麽好掙紮的了,布萊克嗫嚅道:“我跟喬治去找彼得神父聽課了……”

“我明天會去問問他的。”馬倫神父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聖經,轉頭說道,“那麽你可以解釋一下,這麽氣急敗壞地闖進來是想幹什麽?”

布萊克這才想起自己剛才氣急敗壞的模樣,脊背發涼,他平時雖然也比較沖動,但也懂得學院的禮儀,除了私底下有針對過艾理斯外,他從未有什麽出格的舉動。

除了今天……

他沖動地沒有查證事實,就直接去找馬倫神父,甚至在神父面前都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晚上更是沒腦子一般直接一腳踹開門,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憤怒一般。

布萊克越想越害怕,艾理斯平時裏的一舉一動都在他腦海裏浮現,怎麽看都像是有深意,他突然想起喬治對他說的話——“我總覺得他哪裏不對勁。”

是不對勁,這個人太不對勁了!

艾理斯的的笑容在他看來就仿佛魔鬼在朝他招手一般,布萊克竟然有些想轉身就跑。

馬倫神父半晌等不到回答,定睛看去,只見布萊克臉上的汗跟水一樣一滴一滴地掉在衣襟上,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他臉色一沉,取下挂在胸口的十字架朝布萊克額頭貼過去,只見發出“滋滋”的聲響,他的額頭出現了一個焦黑色的印記,整個人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學院裏怎麽會有邪崇進來!”馬倫神父咬着後槽牙,整個臉看起來格外猙獰,他轉頭看向艾理斯。

“過來!”

艾理斯很乖巧地往他身邊走去,垂下頭。

冰涼的帶着汗漬的十字架印在他額頭上,艾理斯只是微微眨了眨眼,并無任何反應。

馬倫神父的臉色暫緩,對他說道:“你先将布萊克帶到禁閉室去,其餘的事項等我明天回來再說。”

“好的,神父。”艾理斯不再提自己想要問的問題,而是乖巧地将癱軟在地上的布萊克扶起來,絲毫不顧他身上的汗液。

“好在艾理斯沒被邪崇污染,不然就少了一個好苗子了。”看着艾理斯慢慢消失在走廊深處,馬倫神父自言自語道,“世道太亂了啊……”

而将布萊克丢進禁閉室的艾理斯,厭惡地擦了擦額頭上微濕的痕跡,轉身往房間走去。

久久,清洗了一遍的他朝鏡中的自己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微笑,淺棕色的眼睛微微泛着紅光,在昏黃的燈光中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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