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曾許白首約

清樂的态度不溫不火的,叫人無從下手。

也罷,湛瑾淮收了再探究的念頭,此番他來尋清樂為的是涼州赈災一事,這才是正經大事。

至于母妃說了什麽惹得清樂這般不耐,湛瑾淮想左右不過是女人間的鬥争,來來去去也就那點事兒,不打緊的,大不了他事後再尋了母妃問明事尾,再向清樂解釋一二便可。

膳食擺好後,湛瑾淮親自盛了碗湯給清樂,  “先喝碗湯暖暖胃口!”舉止親昵自然,全然不将往日的争執放在心上,這等涵量清樂自嘆不如。

清樂凝視着湛瑾淮瞧了半響,他面不改色的擡着湯碗,不曾惱怒半分。

清樂忽的展顏笑了起來,“有勞了!”清樂接了過去,端得自然,既然湛瑾淮要獻殷勤,她受着便是,左右這點東西她還是受得起的。

這頓飯吃得倒是默契,一個布菜,一個食用,連玉喜這個貼身侍婢都無用武之地。

待得清樂擱下碗筷,玉喜她們收拾殆盡離開屋內時,湛瑾淮閑話家常般道,“今日朝堂上,父皇頒了赈災的聖旨,赈災的人選是秦将軍—秦俊華。”

聽到這話時,清樂把玩手帕的手頓了一下,稍縱即逝的小動作不曾有人察覺。

清樂擡眸瞥向湛瑾淮,坦然的接着話,“王爺跟我提這個作甚,這朝堂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且不管父皇派了何人去赈災,都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清樂臉不紅心不跳的添着堵,“想來這秦将軍定是有什麽過人之處,方才叫父皇交此重任了,只是可憐那涼州百姓無端受了這遭災難了……”

湛瑾淮原也沒想過人選的事情臨元帝是因為誰的意願而改變的,自然也不曾深究清樂說這話時的神情。

他之所以提及這事,是為了詢問清樂是否與秦俊華熟悉。

“那秦俊華是個骁勇善戰之人,往日裏追随晉王時為臨朝立下不少功勞,行事亦是幹淨利落得很,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赈災人選。”

清樂擰起眉看向湛瑾淮,倒是難得這人會在她面前誇贊晉王府的将領,只是這不走心的贊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兜兜轉轉的探着話,何時淮王也玩弄起這手段來了,當真叫她有些不習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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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今日來尋我,莫不是就為在我面前誇贊幾句秦将軍?”這話說出來清樂自己都不信。

湛瑾淮難得的有些窘迫的斂了眼眸。

這倒是越發的叫清樂好奇對方的來意呢?

湛瑾淮的目光深深的凝了清樂片刻,他突然發現如今清樂與他交流時,總是喜歡給他添堵,似乎這般才叫她舒心些,當真叫湛瑾淮鬧心得很。

清樂巴眨着大大的眼睛,毫不避諱的直視着對方。

有求于人的又不是她,清樂無所顧忌的挑釁着對方的忍耐。

湛瑾淮幽幽的吐了口濁氣,自顧自的忽視着清樂的讨嫌往下說,“涼州的知府是季家人,本王的母族;季斐他貪墨官銀,致堤壩決堤,犯下大錯,導致涼州百姓流離失所,本王沒能及時管束他的犯錯,心中對涼州百姓有愧,總希望有機會能彌補一二的!”

湛瑾淮說到此處還不忘探了眼清樂的神情,清樂附和的點頭認可。

清樂道,“王爺不必內疚,那季斐犯錯與您也牽扯不上多少關系,且他貪污一事,想來父皇亦不會輕饒了的!”

別說什麽輕饒了,死都是小事,涼州千萬百姓的性命如何是一條人命可抵的,那季斐一家少不得是要抄家流放的,嚴重的話指不定會滅族。

清樂這話可不是什麽安慰,就一個陳述的事實,湛瑾淮就是明白這點,才更是擔憂涼州的事情被徹查出來。

他雖不曾指示季斐貪墨官銀,卻也利用對方做了旁的事情,仔細究來亦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湛瑾淮難以坦然。

“話雖如此,但我終是于心難安!”湛瑾淮狀似無意道,“如今涼州災情嚴重,我欲要捐些布食給百姓,也不知道秦将軍會否願意接受本王的心意?”

湛瑾淮話至尾處一轉,“對了,阿樂可與秦将軍相識?”

清樂愣了一下後才反應過來,湛瑾淮這是要借自己的情面見秦俊華呢?

清樂想通這點後心中也有了計較,面上輕笑的回着話,“自是相識的,而且還熟悉得很呢?畢竟啊……當年父王可是差點就認了秦将軍為義子呢?”

義子?湛瑾淮聽到這個稱呼時眼孔微縮了下,倒不曾想秦俊華和晉王府還有這等淵源。

湛瑾淮心思熱絡了些許,更是多了幾分欲将秦俊華收入麾下的決心了。

湛瑾淮笑了,“王妃與秦将軍相識,這便好辦了,本王稍後便寫了拜帖上門,邀秦将軍一敘,聊表心意,屆時還要勞煩阿樂談和一二了!”

“王爺心系百姓是臨朝的幸事,亦是涼州百姓的福音,清樂自當盡全力!”

湛瑾淮得了準信後無心多留,清樂也識趣的将人送離了清華苑。

秦俊華接了聖旨,定然是要快速的離開上京,前往涼州,所以留給湛瑾淮的時間不多,他也有些拿捏不準對方會否赴宴。

正當淮王靜心等候之際,秦俊華也接到了淮王府拜帖一事。

秦俊華瞧着拜帖的府門,本是想拒絕的,畢竟淮王府間接着和涼州貪污一事牽扯不少關系,他作為赈災官員這個時候該避嫌的。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淮王妃三字上時,終是不忍拒絕了。

秦俊華回複來人道,“回去告訴你們王爺,秦某定按時赴宴!”

“是秦将軍,奴才告退!”

沉寂許久的淮王府因為這麽一場宴席而熱鬧了起來,清樂和湛瑾淮冰冷的關系也難得緩和了些許。

“臣見過王爺、王妃!”秦俊華筆直的身軀在見到兩人時,微鞠行禮。

湛瑾淮上前一步親自扶起了對方,以示親近,“秦将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謝王爺、王妃!”秦俊華禮避開湛瑾淮的手,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

秦俊華不冷不熱的态度叫湛瑾淮有些尴尬,他到底是一國親王,何時被人如此冷待過。

淮王認為适當的禮賢下士是拉攏人心的手段,可若是上趕着的作态卻是有失身份了。

湛瑾淮淡笑的将手背在了身後,他轉頭看向清樂,笑而不語!

清樂會意的上前緩和着氣氛,“自晉王府一別,多日不見,秦将軍近來可好?”

“臣一切安好,勞王妃挂心了!”

清樂輕笑道,“今日唐突邀請将軍前來府邸,希望沒耽擱您的事情,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王妃嚴重了,并未耽擱什麽事情,能得淮王府盛請,臣的榮幸!”面對着郡主時,秦俊華面色柔和了許多,語氣亦顯得和諧。

“如此便好!”清樂笑道,“今日府上備下了些簡單的佳肴美酒,你與王爺同朝為君效勞,定能相談甚歡,我們不妨坐下慢慢聊?”

湛瑾淮附和道,“是啊秦将軍,膳食已準備妥當,不妨先落座再聊!”

秦俊華拱手,“恭敬不如從命,王爺、王妃請!”

酒過三巡,閑話聊盡,湛瑾淮這才斟酌着張口探話,“涼州洪災,不僅涼州百姓受難,便是上京這些時日亦人心慌慌,幸而父皇果決,定了秦将軍去赈災,本王只盼着能早日免去涼州百姓之苦啊……”

淮王一番話說得真情切意,不管此話目的為何?秦俊華都不得不應對一二。

“王爺宅心仁厚,心系百姓,臣敬您一杯!”

秦俊華說罷揚頭便飲了一杯,淮王亦随後。

淮王與其連連喝了幾杯,話也沒說到正點上,倒是叫一旁的清樂看得起興。

這秦俊華雖為武官,可那心思倒是不少,每每都能在緊要關頭總是左顧右言的,連帶的還灌了淮王好些酒,倒像是故意的。

一番應對下來,淮王估計也瞧出了這點,索性也不顧及那點體面,開門見山道,“此番西下涼州,秦将軍心中可有對策了?”

這話問得直白,秦俊華避無可避。

秦俊華擱下酒杯,手撐在大腿上,沉吟了片刻,含糊其辭道,“如今臣也不知涼州究竟是何境況,未知全貌,不敢輕下決策!”

湛瑾淮道,“雖說如今暫且不知涼州境況如何,但亦可想象得到;自古洪災無情,所到之處致百姓衣食不保,居無定所,如今當務之急則是安定百姓,重建涼州秩序,秦将軍覺得本王說的可有理?”

“有理!”秦俊華點頭。

“秦将軍是個務實之人,待到涼州後,定能理順事物,争取早日平複災情,令百姓重歸家園,本王想沒什麽比這什麽都更為重要了,相信父皇亦希望涼州早上恢複原狀。”

秦俊華擡眸對上淮王的目光,嚴峻的臉頰微微扯動了嘴角,“赈災平民怨是臣的職責所在,臣定不負聖恩,争取早日平定災情,還涼州百姓一個家園。”

湛瑾淮聽了展露笑意,“将軍是涼州人,比之旁人更是清楚當地民情,施展工作想來更為便捷,定會萬事順利的!”

“承王爺吉言!”

雖然秦俊華話說得滴水不漏,但淮王從他的态度中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這一遭倒是不枉費了。

只要秦俊華将重心放在平災情,重建涼州這方面上,他便能有時間将事情抹幹淨,叫人查無可查。

清樂适時的張口說話,不至于叫場面冷卻下來,“秦将軍難得來上府,王爺就莫要在酒席上說這些鬧心事了,來!秦将軍,我敬你一杯,為着今兒個高興飲一杯!”

秦俊華擡起酒杯致禮,“王妃豁達,臣共飲此杯!”

湛瑾淮不落後的擡酒共飲,“本王也敬将軍一杯!”

客盡酒歡,末了湛瑾淮意思的捐了一箱白銀給涼州百姓,“本王略盡微薄之力,助将軍赈災!”

“如此臣代涼州百姓謝過王爺仁心。”

清樂亦意思的添了個錦盒遞給秦俊華,“這盒子裏有些一些銀票首飾,不多,就當我也為涼州百姓盡些心意!”

秦俊華親自接了過去,盒子很輕,他也沒多想便收下了,倒是湛瑾淮被清樂的舉動弄得愣了片刻。

湛瑾淮捐銀兩是以王府的名義,他着實沒料到清樂會另外再捐一份。

對上湛瑾淮困惑的目光,清樂笑得坦然,倒叫他覺得自己多想了。

天色已晚,秦俊華明日一早得啓程出發,故而也不打算再停留,“今日多謝王爺、王妃款待,臣不勝榮幸,只如今天色不早了,臣就不打擾了,就此告辭!”

湛瑾淮道,“如此本王便不留将軍了,李晗,代本王送送秦将軍!”

“告辭!”

“慢走!”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已完成,今日後可以專心日更了,感謝一路陪伴的親們,謝謝你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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