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半點朱唇誰敢嘗

清樂緩過神來,笨拙的行着禮,“清樂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寧靖玺道,“起身吧!”

“謝陛下!”

行禮過後又是一陣沉默,清樂時不時擡頭觑着寧靖玺,人卻呆得老實,無往常半點無賴慵懶的神态。

寧靖玺瞧着有些不大舒坦,張口道,“你往日裏不是話多得很嗎?怎的現在這般安靜了。”

清樂不自在的攪着袖子,悶悶的回話,“清樂不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所以……”

寧靖玺聽了這話,反倒不喜了,刺了句,  “往日倒不見你這般有自知之明!”

“那往日裏清樂也不知公子是陛下啊!”清樂的話脫口而出,話畢後懊惱的捂着嘴,小心翼翼的窺着寧靖玺的臉色。

寧靖玺瞧着清樂這炸毛的模樣,倒真是本性難移,這乖順的模樣恐怕也就只能在吓着時裝裝而已。

寧靖玺這般一想,倒是舒心了不少。

這皇帝的身份已叫旁人懼及了他,往日裏也無人敢待他這般随意,故而怕他的人也無須多一個清樂,寧靖玺點撥着對方,“你什麽樣子朕沒見過,若真要治你罪,你還能活到現在?”

寧靖玺嫌棄的撇了清樂一眼,“你在盡歡樓裏怎樣待朕的往後便怎樣,你這番不倫不類的,朕瞧着鬧心!”

“當真和在樓裏一樣?當真不會治罪?”聽得這話,清樂猛的湊前一步,兩眼發亮的盯着寧靖玺。

寧靖玺額首,“朕恕你無罪!”

清樂雙手合掌,笑得暢快,“那就好!”

清樂小步的跑到寧靖玺的身側,拉着對方衣袖,訴說着自己受到的驚吓,“陛下你可真壞,瞞了清樂這般久,可沒把我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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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靖玺上下掃了清樂一眼,除了方才慫了些,他可沒看出清樂哪裏被吓到了。

不過現下寧靖玺也不想把人真給吓壞了,語氣縱着道,“朕若是不瞞着點,你怕是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那兒的話!”清樂笑得得意,挨着寧靖玺嬌聲道,“陛下可別冤枉人,清樂可是很乖的!”

這話寧靖玺不接,轉而使喚着清樂,“你乖?那就給朕好好磨墨!”

寧靖玺說罷便收了心思,閱起奏折,清樂也識趣的不再言語,認認真真的磨着墨硯。

這墨一磨就是大半個時辰,期間寧靖玺真真是連個頭都不曾擡起。

清樂這墨越是磨越是覺得納悶,這人将她接進皇宮,難道當真是一時興起?

不待清樂想明白,殿門口進了人,是趙志。

趙志快速走到臺下,俯身禀告,“禀陛下,靖華公主與驸馬來觐見。”

“傳!”寧靖玺張口道,他将折子放下,也沒叫身側的清樂避讓開。

趙志走時餘光掃了清樂的身影,不想這于姑娘倒是能耐,這般快就拽住了陛下的歡心,連靖華公主來了也沒避讓,可見只要在宮裏有一席之地了。

“是陛下!”

趙志退了出去,很快的殿門口再次出現了兩道身影。

“臣妹見過陛下!”

“臣拜見陛下!”

“免禮!”寧靖玺喊道。

靖華起身後瞥見了清樂的身影,眉宇微緊,後宮的妃嫔她都識得,可唯獨這張面孔生得很。

什麽時候皇兄又納了個妃嫔,她竟是半點風聲都沒收到。

一側的陳卓昱瞧見清樂出現在崇樂帝身側時,心眼頓時提了起來。

他怎麽也沒想到,再次見面竟會是在皇宮裏,于清樂一介煙花女子,怎的就攀上了陛下,還入了宮。

臣卓昱心思浮浮沉沉的,低斂的眸色忽明忽暗。

寧靖玺率先張口問道,“靖華見過母後了?”

“回皇兄,臣妹剛從母後處出來,思及皇兄,便與驸馬過來謝恩!”

賜婚聖旨是寧靖玺下的,按理他們确實要來謝恩的。

寧靖玺淡淡的看着二人,餘光撇了下清樂的神色,慢條斯理的與靖華交談,“驸馬是你自己看中的,這已經是成了親的人,往後皇妹便收收性子,安心的過日子,別再叫母後費心了!”

依着民間習俗,今日乃回門時,崇樂帝這番話細細聽來是點撥,可落入靖華耳中卻不大舒服了。

靖華一向傲然自得,出生時便是嫡公主,長大後親哥又是皇帝,更是尊榮之至,嫁的人是狀元郎,且上無公婆侍奉,這日子自是她想怎麽過就怎麽過的。

何至于需要崇樂帝這番特意提醒。

寧靖華雖對這番話不大入耳,可人卻聰明得很,絕不在寧靖玺跟前表露分毫。

寧靖華盈盈笑道,“多謝皇兄關懷,臣妹記下了。”

寧靖華望了眼清樂,思及昨日華侍衛的回話,探着道,“方才臣妹與母後聊了一番,母後道皇兄最近一直在勤政殿處理奏折,不曾到後宮散散心。

母後憂心您一心為政事,累壞了身子,皇兄有時間不防多走動走動,這樣母後也高興!”

寧靖玺神情冷淡凝着靖華,嘴角微勾,“母後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關心朕的…身體!”

話至尾端,寧靖玺語氣中竟是帶了絲嘲諷。

靖華權當聽不懂他話中的暗示,面色溫潤的笑着,“母後她也是關心皇兄!”

靖華餘光撇向一側的清樂,話風突而轉變,“不過若是母後曉得皇兄你身側已有佳人照顧,想來也就不會這般憂心了!”

寧靖華擡眸望着清樂,柔聲問道,“靖華不識,敢問娘娘是哪個宮的?”

清樂見寧靖玺不語,便也曉得對方無意掩瞞什麽!

清樂俯身道,“回公主,小女子清樂!”

“清樂?”這個名字似曾相識,靖華凝眸思索片刻,方才想起了這名字從何處聽過!

靖華瞬間凝起了眉頭,語氣中竟也帶上了絲情緒,“于清樂?響徹崇京城的于清樂,引得無數世家子弟,才子富商追捧的盡歡樓于清樂!”

靖華見清樂不語,便也曉得自己猜對了,當即譏諷出聲,“那可真是久仰大名了,于姑娘聲名遠播,便是本殿也請不動的?”

煙花之名遠播可不是什麽好事,便生清樂聽得面不改色,“公主殿下過譽了!”

“呵…!”靖華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如此厚顏無恥的女人,竟也敢在她的婚禮上添堵,還與驸馬有着不幹不淨的過往。

如今更是不得了,攀上了皇兄,可真是好手段。

靖華當即便向寧靖玺進言,“皇兄一向勤政愛民,不戀女色,母後時常憂心皇兄,曾言後宮妃嫔位份空缺,臣妹懇請皇兄重提三年一度大選,以澤天下!”

寧靖玺眉頭微跳,竟不知靖華何時也這般沖動了,也敢當面幹涉起他後宮的事體。

寧靖玺冷言提醒着,“靖華,你越矩了!”

選秀事體如何,該由皇後或太後抉擇和提議,再不濟也該由前朝大臣進言,決不是靖華公主該幹涉的。

只是寧靖玺年齡漸長,膝下子嗣無一人,故而叫人心思浮動,而作為嫡妹的寧靖華,亦是其中一員。

寧靖華俯身拜禮,懇切的再言,“臣妹自知不該多言,可皇兄,于清樂出身有礙,決不該出現在皇宮,更不能待在皇兄身旁,還請皇兄三思!”

“放肆!”寧靖玺怒而呵斥,冷眸盯着靖華,緩而告之,“靖華,你越發沒有規矩了!”

“皇兄!”

“公主!”陳卓昱懼于崇樂帝威嚴,忙攔下了靖華的話,低聲勸說着,“慎言!”

寧靖華怒目相視,揮手間甩開了對方的手,她雖不喜陳卓昱的阻攔,可到底也冷靜了下來。

寧靖華低斂着眼簾,權衡再三,終是忍了下來。

皇兄一向待她親厚,可如今卻為了個低下的女子而呵斥于她,靖華将這筆賬記在了清樂頭上。

來日方長,于清樂此人,她絕不能留,靖華暗下決心。

殿內氣氛凝固,陳卓昱轉而看向清樂,試圖将話題移到她身上,叫她知難而退。

“于姑娘,此番事起源于你,殿下之言雖有些過激,卻并非無道理。

陛下乃崇國君主,一人之上,群臣注視,若是你的身份洩露了,于陛下聲譽有礙。

你若真心待陛下,傾慕陛下,便該為陛下考慮,只要情意真切,又何須拘于名份呢!”

清樂聽得這話,轉頭看了寧靖玺一眼,見他撐在腿上的手閑适幾分,便也曉得他不曾将陳卓昱的話擱在心上。

清樂擡眸俯視着臺下的陳卓昱,這人端得一派君子風,做事卻叫人惡心得很。

“驸馬爺這張嘴,可真是能說會道,險些都說得清樂深感愧疚呢!”

陳卓昱拱手作禮,姿态誠懇,“卓昱所言,皆是為陛下與姑娘着想。”

畢竟以着清樂的身份,一旦事體鬧大了,迫于輿論之下,定然會被賜死的,陳卓昱自認自己是在幫清樂。

“那還真是多謝驸馬的關心了,只是清樂怕是要叫你失望了!”

“于姑娘!”陳卓昱蹙眉盯着對方,嘆息道,“你又何必拘于一個名份呢?”

“呵…!”清樂掩嘴嗤笑,晃着身子上前一步,“驸馬這話卻是好笑得很,世人皆知,聘者為妻,奔為妾,無名無分便是無媒茍合,驸馬是在勸我如此嗎?”

這話說的可是大逆不道了,落在陳卓昱耳中亦是嚴重質疑了,畢竟熟讀聖賢書的他又怎能認可無媒茍合這等事體呢?

“卓昱絕無此意!”

清樂冷然再言,“好,那便當你說的是真話,那清樂再請問驸馬爺一個問題,如驸馬般寒窗苦讀十年,忽而有人勸你放棄科舉,驸馬可願?”

“自是不願!”陳卓昱脫口而出,“這等無禮的要求怎可答應!”

“可如這等無禮的要求正是驸馬方才所言!”清樂點破着話中之意。

陳卓昱愣住,随後臉色微沉,自知是被清樂給算計了,“這…怎可一概而論?”

清樂可瞧不得他這番僞君子的面貌,“如何不能,于驸馬而言,寒窗苦讀十年尚且不不願放棄,可名份卻事關女子一生榮辱,你便能輕言勸清樂不要,驸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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