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抹東西了?
聽見下樓的腳步聲,前臺擡起趴着的頭:“不住了?”
“住。”厲醒川本來已經走過去,聞言又頓足,“幫我換間房,那間的空調是壞的。”
“不是跟你說了沒房了嗎,實在要換只能換小床的,錢不退啊。”
“小床也行。”
說完他又掏出兩張一百的放在櫃面:“勞駕你上樓幫我把空調打開,換個幹淨的壺燒壺熱水。沒有幹淨的就幫我出去買個新的,錢不夠我回來再給你。”
前臺一下子來了精神:“行!”
厲醒川這才出去開車,十分鐘不到就到了小區,遠遠的見一個人背着個包、提着個袋子站在單元樓門口,脖子伸得長長的。
“醒川!”
大約也是顧慮可能出現的熟人和樓上的親媽,淩意雖然高興,到底還有所收斂,只是在醒川出現的第一刻就盯着他,一圈又一圈的笑意自唇邊往眼角漾。
厲醒川把摩托橫着停下,兩條腿撐住地,身體往前挪了一些:“床單帶了麽。”
“帶了,在這兒呢。”他提起袋子示意,“我還拿了枕套被罩,吃的也拿了,還有水果。”
動作夠快的。
“沒你的頭盔,上來抱緊點兒。”厲醒川示意他上車。
淩意便跨上去,大袋子擱在兩人之間,雙手艱難抱住他的腰。厲醒川頭也不回,伸手就把袋子抽出來放自己面前了,“腦子不轉彎是不是。”
淩意淺淺一笑,胳膊将他抱緊。
這個年從這一刻開始。
厲醒川沒直接把人帶回賓館去,而是在附近又兜了一圈。不死心,還想再找找有沒有條件更好的酒店。淩意也不問為什麽,也不喊冷,只是把十指交纏收緊,牢牢扣住他的腰。
十來分鐘後摩托速度降下來,厲醒川回頭看了淩意一眼,然後伸手指指自己的頭。
淩意不明所以,還以為他的頭盔出了什麽問題,猶猶豫豫地伸手去正。結果厲醒川頭一躲,幹脆把車停下:“讓你把帽子戴上,你碰我幹什麽?”
“我以為你讓我扶頭盔呢……”他馬上老老實實把羽絨服的帽子戴起來,拉鏈拉到頂,只露出一對清澈靈動的眼睛:“我們還要兜很久嗎?”
“怎麽,你趕時間?”
“不不,我就是覺得你要是想兜風咱們可以走湖邊那條道,那邊空氣比較好。”
其實是因為那兒遠,可以多兜一會兒。
他充當向導,将自己和醒川引到環湖路上。那裏空氣冷冽微腥,吹到臉上似乎有水珠凝住,像愛人的手溫柔撫摸。
中途等紅綠燈時厲醒川回頭,見淩意垂着眸,睫毛濕濕的搭着眼睑,嘴唇凍得微微發白,便一言不發把車停到路邊。
“怎麽不走了?”
淩意兩條腿蜷在車架上,身體略微前傾,下一刻羽絨服帽子就被扒掉。厲醒川取下頭盔,戴到了他的頭上。
“你不戴了?”
“悶得慌。”
好像是很悶。他嘴唇只是微微一動,就觸碰到醒川留在頭盔裏的水汽,溫溫的涼涼的。
嚴格說起來這是兩人第一次兜風,沒想到發生在大年初一的淩晨,對厲醒川而言完全陌生的城市和馬路。所以人生往往難以預測。
濕的風吹過頭皮有種絕佳的清醒效果,但兩個人這一段時間裏都不甚清醒。好像湖心有引力,将二人吸進感情的漩渦裏。他們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想,只是繞着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工湖浪費汽油,手跟腿都凍得發僵也像是不察覺。
大約年輕,所以心是熱的。
慢慢開了一圈後厲醒川忽然提速,把淩意吓得一激靈,雙手登時死死收緊。但醒川仿佛刻意逗他,慢下來不久又陡然加速,勁風險些将淩意給吹下車去!
淩意驚呼一聲,慌亂地抱緊前面的人,“慢點醒川。”
厲醒川低頭看了眼腰前的手,一言不發地繼續騎,将近一刻鐘後才将人載回賓館。下車時淩意腿軟得像面條,踩在地上還在發飄。
“你平時都開這麽快啊?”
“快嗎。”
“這還不快嗎?”他瞠目結舌的同時又憂心忡忡,“這種速度要是跟誰碰一下,非摔得頭破血流不可。”
肉包鐵當然危險,追求的就是危險的刺激,厲醒川跟他無法溝通。
等站在賓館門口,淩意傻了眼。
“嘉年華?”
一看醒川都快走到樓梯口了,他忙不疊追進去,“怎麽不找個好一點的地方。”
“明早你不用回去?”
“……要回去。”
不僅要回去,還要起個大早趕在家裏人起床之前回去。
“我懶得送你。”所以住近處方便。
“那我明早走的時候小聲一點,你不用起來了。”
新換的房間在三樓,的确比之前的小了不少,不過也幹淨一些。一打開門,撲面而來的不是塵味而是暖空氣,看來空調起碼是好的。前臺收了錢事辦得不錯,嶄新锃亮的不鏽鋼熱水壺正咕嘟嘟冒白汽,旁邊還有一摞一次性紙杯,估計是猜到他嫌棄這兒的玻璃杯。
進屋以後厲醒川即刻脫外套洗手洗臉。彎腰接水時,腰被人從後面猝不及防抱住。
“醒川,你是來找我的吧。”
擡起頭,從鏡中看到一張依戀的側頰。才回家這麽兩天淩意似乎就瘦了,下巴更削尖了些,鼻翼脫了點皮。
厲醒川由他挂在身上,照常低頭洗臉,熱水順脖頸流進前襟,“不找你找誰。”
語氣漫不經心。
淩意調整了一下位置,氣息透過毛衣沁到他背上。方形鏡裏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從正面只能看到兩雙手、弓着的背。
“你怎麽這麽好。”
好到大年夜因為一通無言的電話趕到這裏。
洗完臉厲醒川不願用毛巾,轉身将後腰抵在陶瓷水池邊,水滴懸在下颌。淩意望着他,望了一會兒後,嘴唇驀地貼上去,一點點吮盡他下巴上的水。一寸一寸,慢慢往上,沿胡渣吮至嘴角,到這裏就止步。
厲醒川既不阻止也不迎合,兩只手撐在水池兩側,雙腿一前一後曲着,背向後微彎。
因為個子不如他高,淩意得微微踮腳,腰從毛衣裏露出來,怕失去平衡便将雙手挂在他脖子上。吻完下颌又去吻喉結,身體慢慢向前傾,吻到最後兩只交纏在醒川頸後的手已經抵住鏡子。
漸漸的,厲醒川不再那麽冷若冰山。他雙手從淩意的背摸下去,不輕不重地攬住裸露的腰。
“不冷麽。”
說話的時候他喉結在柔軟的唇間上下滑動,淩意含住不松,然後輕輕搖頭。
的确不冷,淩意的腰溫度不低,凹進去的小腹更是發燙,肚臍處輕輕起伏。厲醒川覺得如果自己真使勁,手裏的腰也許輕易就能折斷。
他虎口掐了一下。
淩意輕喊:“疼。”
說話時有淺淺薄荷香氣自頸間浮至醒川鼻間,很清冽。
等所有的水吻盡,淩意擡眸看他,不言也不語。厲醒川頭一回産生一種招架不住的感覺。淩意不知道醒川早就親過自己了,還以為他不肯邁出那一步,因此也不提要求。
但其實沉默也是一種要求。
厲醒川不想在這種地方做。雖然淩意不在乎,但他不想讓淩意覺得自己沒把他的第一次當回事。
他伸手擋住淩意的眼睛,“別纏着我,讓我吃點兒東西。”
淩意似乎失望,十指握住他的手拿下來,雙眸直直撞進他瞳底深處,“你餓了?”
厲醒川确實餓了。
兩人回到房間,他一一回複老師、長輩的新年問候,淩意就把飯菜一樣樣擺出來。吃完飯他又去沖了個澡,再出來時見淩意背對自己跪在床上,一點一點展平格紋床單上的褶皺。
他倚在門邊沒作聲。
鋪完床淩意又去套枕套、被罩,短短幾分鐘就将賓館的床變了個樣。跟白床單比起來,從家裏帶來的這套要溫馨得多,還沒睡上去已經讓人心生倦懶。
一扭頭見到他,淩意說:“你在椅子上先坐一下,我馬上好。”
厲醒川沒去坐,“你出來跟阿姨說了沒有。”
“沒有。你呢,怎麽跟厲阿姨說的?”
“說思昀病了。”
淩意聞言斂着眸笑,雙手将被子抖開,白細的腰再度露出來,“大過年的咒他得病,難怪他會給你打電話。對了,你哪天回去,要不要多玩幾天。”
“你們這兒有什麽可玩的。”
“怎麽沒有?”
“有什麽。”厲醒川不緊不慢。
淩意沒回頭。他手抻着被套兩個角,胳膊打得很開,輕輕把被套抖成一個平面,“我啊。”
房間裏默然半晌,厲醒川再開口似乎不感興趣:“你有什麽可玩的。”
淩意滞住:“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不想試。”
淩意一聽,賭氣放下被子,回頭發現厲醒川正看着自己,眼神波瀾不驚。他扔開被子撲過去,整個人跳到醒川身上,仰頭望着他,“你試試。”
厲醒川匆忙把人接住,身體向後一退,背咚一聲撞到窗棱上。他蹙起眉:“不怕摔?”
“你不是接住我了嗎。”淩意眼神很固執,話說得還算委婉,“醒川,咱們睡覺吧,很晚了。”
【後文略,見作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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