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萬衆大廈周圍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周圍的人仍然很多，看來還沒能清完場。賈鑫開車門下了車，布路也要跟着下去，被辛欣伸手拉住，“你的衣服！整理好再出去，就算你有王子的底子，也經不起乞丐裝束的糟蹋，別想敗壞我們事務所的形象！”賈鑫搖頭笑着把車門關上。

布路無言，怎麽就乞丐了？他把襯衫下擺整理好，衣袖放下，領帶系整齊，西裝外套也穿上，“可以了？”

辛欣皺眉撫平他西裝外套上的褶皺，“湊合吧。”

布路假裝沮喪地嘆氣，拉開車門下車。

大廈前人來人往，都神情焦慮，穿着警裝的人在不停地跑動安排各項事務。布路往賈鑫那邊走去，那裏已經有好些人聚集了，仍然大多數都是認識的，看布路來了，都簡單地向他點頭打了個招呼。

布路仰頭看着大廈，“那個恐怖分子有再和你們聯系嗎？”

旁邊的人答道：“沒有，也不知道是惡作劇還是真有炸彈在樓裏。”

“恐怕是真的有炸彈，不過拆彈組找不到，應該說是沒那麽多時間把整棟樓都翻完，翻完了也沒那麽快把炸彈都拆除。”說話的是個剛從越野車上跳下來的年輕人，他黑發黑眼，身邊還有個同伴，他們都是一身便裝，看不出是哪個部門的人。

賈鑫笑着走過來，“趙晴，關楷正，我沒記錯名字吧？你們也來了啊。”

趙晴笑道：“賈主任，很榮幸你還記得我們。我們過來，嗯，學習一下，我們老頭是這麽和我們說的。”他和關楷正都是公安部總部的，過來看看情況。

布路插話問道：“剛才你說這大廈裏有炸彈？”

趙晴側過身來看向布路，他露出個有些驚訝又有些疑惑的神情，然後笑道：“對，有炸彈。”

布路沒問他為什麽那麽肯定，“那放炸彈的人的真實目的是什麽？”

趙晴搖頭，“不知道。但按我的理解，就是恐怖活動，他就算拿到了錢，恐怕也一樣會引爆炸彈。”

布路笑道：“我也這麽認為，而且大廈裏的炸彈肯定不會只有一處有。”

大家神情凝重。趙晴看着眼前的玻璃大廈思索着什麽。布路悄悄地拿了手機發短信給辛欣：查一下趙晴的身份和簡歷，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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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欣拿了手機看短信，她沒往布路這邊看一眼，就走到一邊去打電話了。很快，布路的手機上收到了一份趙晴的簡歷。趙晴是獨子，一路順風順水，大學上的是軍校，成績優異，出來後進了公安部。布路從手機上擡頭，趙晴正和他同事關楷正站一起，正和其他人一起看向大廈，并讨論着什麽。

趙晴察覺到布路的注視，回頭看向這邊，布路心想公安部的人果然警覺。

趙晴走過來笑道：“嗨，我們以前有沒有見過？”說完他自己先笑了，這是真是最爛的搭讪臺詞，“算了，當我沒問，雖然你看着眼熟，但我們應該是沒見過。”他擺擺手，轉身往回走。

布路笑着跟上去，“說不定我們真見過。我是布路，全職咨詢事務所的人。”

趙晴偏頭看向布路，“全職咨詢事務所的老板？這麽說來我對你眼熟也是正常的。”布路和政府的合作很廣泛，在公安部出現，并被自己偶然看見也是正常的。

布路搖頭道：“難說，或許我們真的是認識的……”

關楷正快步走了過來，一手圈上趙晴的肩膀，“嘿，我們也進去看看情況，怎樣？”

趙晴聳聳肩，“行啊。”

他們走到車邊，穿上安全衣等裝備，然後逆着人流往大廈走去。

布路小跑着追上去，“我也和你們一起去。”

趙晴和關楷正對視一眼，“這不好吧？”

辛欣也追過來了，拉住布路的胳膊，“老板，你就別湊熱鬧了，你有個好歹，事務所的人會讓我去陪葬的。”

布路擡手看手腕上的表，“才兩點多，我會在四點前出來的。”

大廈裏的人不斷的從電梯中出來，被引向大廈外，趙晴和關楷正走進了安全通道，跑上了樓梯。

走樓梯，75層……辛欣吐了吐口水，“老板，我們出去吧？”

布路很堅決，“你出去等我，我上去看看！”他掙開辛欣，快步跑上了樓梯。

辛欣惱怒地看着自己一身貼身的套裙，還有10厘米的高跟鞋，低聲咒罵着走向大廈外，中途還被維持次序的警員攔住叮囑她別亂走妨礙工作。辛欣陰郁地撥打事務所的電話，告訴他們老板進到目前全國最危險的大廈裏去了。事務所的另一個主管呂新城表示他正在趕過來，不久就到，他是布路的合夥人，平時溫文爾雅、慢條斯理，但現在也急了，辛欣聽到他在電話那邊催司機再開快些。

趙晴回頭看跟在他們身後的布路，“體力不錯嘛！”他們已經跑了十五層樓了，地下室到十五樓都已經排查過了，找出了兩個炸彈，正在拆彈中，其他人都在十五樓以上繼續排查。

布路笑道：“我可不是文職人員。我想問你……”

趙晴和關楷正的對講機響了，趙晴擡手示意布路一會再說，對講機中拆彈專家說這些炸彈的信號是連通在一起的，一個炸彈被引爆後其餘的炸彈都會被引爆。

關楷正道：“和我們的設想一樣。現在也只能拆了一個是一個了。”

布路跟在趙晴後面繼續跑樓梯，“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做的，還有是為什麽，總不會真是為了一千萬吧？”

關楷正奇怪地問：“為什麽不能為了錢？”

布路道：“因為恐怖分子都是理想主義者，怎麽會世俗到為了錢玷污自己的理想呢？”

“……”關楷正向趙晴使眼色：這什麽怪人？

趙晴道：“那你的看法是？”

“停下來歇會兒呗？”布路靠在樓梯的欄杆上喘氣，趙晴和關楷正也停了下來，趙晴把身上帶的水喝了口，然後把水瓶扔給了布路。布路接住開了瓶蓋，仰頭喝了口，抹了抹嘴，“要錢是為了掩蓋他們的真實目的，大家都只注意炸彈，別的事情都沒人顧得上了。”

關楷正咋舌：“你有兩下子啊。”

趙晴對布路的說法并沒顯露出驚訝，只微微一笑，有些憐憫又有些嘲諷，“人啊，向來複雜得很，一箭幾雕很正常，所有原因都是真實原因，只是或許會有輕重之分。”

布路慢慢地眨了一下眼，“趙晴，我想問你一件事，你……”他的話被趙晴伸手攔下了，因為樓上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聲音并不大，趙晴神色卻有些凝重，他側耳聽了聽，然後拉着布路往樓下退去，關楷正也沒出聲，他們退出樓梯間，退到33樓走廊，布路細聽了一會，悄聲問道，“怎麽回事？”

關楷正也看向趙晴，“有什麽不對勁？”

趙晴道：“樓上的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我們的人，但是也是受過訓練的。”

關楷正點頭，他調整了耳麥，聯系上其他人，說了一下情況，對方表示馬上會派一組人去33樓查看。

布路問到：“現在呢，我們下樓去？”

趙晴靠在安全門邊看情況，腳步聲又傳來了，并在靠近。趙晴朝關楷正比劃了一個往裏走的手勢，然後一起往走廊深處快步走去，沿途的每一扇門都推不開，走廊是環形的，雖然看不到，但能聽到追過來的人就在他們後面。

趙晴撲到一扇門上拿出工具開鎖，關楷正舉着槍警惕地看着走廊。布路也取出了自己的手槍，合法注冊的，正好他今天帶在了身上。對方也放慢了腳步，很謹慎地慢慢往這邊靠過來。門開了，趙晴招呼了關楷正和布路，他們躲進了房間，舉着槍搜查了一遍，安全。

布路從貓眼往外看去，走廊上出現了一群穿着迷彩服的人，他勾勾手指，讓趙晴來看。趙晴把眼睛貼近貓眼，等那些人走遠後才輕聲道：“不是我們的人，僞裝的。”他走到窗戶邊往外看去，樓下的人已經變得稀少了，看來疏散得差不多了，不遠的創世神教堂前倒是站了很多人，他們都雙手交握放在胸前。

關楷正再次聯系警方的人員，說了這裏的情況，他們表示馬上來支援，但因為電梯還在上層，他們還在樓梯上。

很快腳步聲重新在走廊響起，間斷的撞門聲也傳了過來，三人都疑惑地皺眉，布路道：“我懷疑他們聽得到你們的無線電內容，現在他們正在搜查這一層，看來是針對我們來的？”

趙晴和關楷正關掉了無線電，咒罵着四處找出路，窗戶走不了，外面的玻璃牆壁光滑一片，怕只有蜘蛛俠才能在上面自由活動。他們找到通風口，搬了辦公桌到下面，踩上去把檔板卸下來，關楷正爬了上去，然後趙晴推布路也上去，布路禮讓道：“你先走。”

趙晴啧了聲道：“那不行，我們得為人民服務，你快點。”

布路笑笑沒再多作争辯，動作靈活地爬進了了通風口，然後趙晴也緊跟在他身後。

關楷正問道：“我們往上還是往下？”

布路道：“上下都一樣危險，但還是往下吧，至少下面的有炸彈的概率小些。”他說着回頭看看趙睛。

趙晴推了把布路的腿，“別停下，你得罪什麽人了？我和老關這種無名之輩，可不會有人這麽大動幹戈的來要我們的命。”

布路嘆氣：“我不知道啊，不一定是沖我來的吧，要殺我，那去我的事務所裝炸彈不就好了，要殺你們倒是沒法去公安部裝炸彈。”

“狡辯。”趙晴笑道，“你那事務所在軍區裏面，怎麽有人能進去裝炸彈？說說吧，你到底得罪什麽人了？”

“從國內到國外，我得罪的人數都數不過來，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全部告訴你。”

關楷正道：“你們很聊得來嘛？”

布路笑了：“對，相見恨晚，趙晴，你要不要跳槽到我們事務所，待遇從優，可以詳談。”

關楷正道：“看來你得罪的人裏面打算再添上安全部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