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賈鑫回了辦公室，丁華過來請示：“布路回了申钺的住處後，到現在為此他們都沒有出門。要繼續監視他們？”

賈鑫靠在他的椅背上左右搖晃旋轉着座椅，“讓人盯着吧，小心點，別讓他們發現。你說，布路是不是很可疑？”

丁華道：“我們的工作就是懷疑別人，任何人在我們眼裏都顯得可疑。”

賈鑫自言自語道：“那他的可疑程度也超出一般人太多了。”他不再說話，卻又沒叫丁華離開，丁華筆直地站在一旁等候指示。過了一會兒，賈鑫終于從嘴角扯出個笑容，“小丁，你去查一下關楷正的聯系方式。”

布路帶申钺去了他事務所，進軍區時要身份驗證，不過申钺并不在任何一張通緝名單上，很順利地通過了電腦掃描，拿到了通行證明。他們穿過辦公廳往布路的辦公室走，一路上都有人向布路問好，“老板，早上好！”

辛欣在中途加入他們的隊伍，“早上好，老板，這位是？”她友好的對申钺笑了笑。

他們走了最盡頭處，布路推開自己辦公室門走進去，“我的朋友，如果我有事要處理，你就照顧着點，別讓人來煩他。”

辛欣點頭，把申钺判定為重要保護動物，笑眯眯地看着他，“希望你在這裏能過得愉快。你想喝點什麽？”

布路道：“給他來杯熱牛奶，兩勺蜂蜜。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适合咖啡因。”

辛欣答應着離開了。

申钺莫名地看着他們把什麽都打點好，不過這沒什麽不好，這種無關緊要的事由別人替他安排好他并不介意，想來布路也是知道這一點。

很快，熱牛奶被送到了申钺手上，他喝了一口，似乎是不錯，他這才意識到布路比他想象中的更了解他。他雙手捧着杯子，似乎在汲取溫暖，隔着玻璃牆，外面的員工都在忙錄，布路在呂新城的辦公室裏和他讨論一個項目的進度。

申钺走了辦公廳裏，有人聚在一起争論丹加的局勢，申钺停下來收聽，一個男人在說：“當然支持革命軍，獨裁者罔顧人民的權益，終将走向末路。”另一人道：“現在的确是革命軍在節節勝利，聽說他們已經占領了大部分地區，但是已經有虐俘的新聞被曝光了，這些革命軍最後怕就是新一代的獨裁者。”

“人有時候真是惡心……”申钺嘆息着嘟囔了一聲，沒想到這聲低語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辦公室的這些人老早就注意到申钺路過他們時停下了，一聽他發言了，馬上有人問道：“那你認為這種情況要怎麽處理才能得到一個最好的結果。”他們都是處理問題的專家，世界上的任何問題他們都會拎出來探讨一下有沒有解決方案。

申钺抿了一小口牛奶，溫和地笑道：“那就徹底打碎重新開始。”說完他捧着牛奶杯走開，聽到身後的有人表示贊同：“客觀上來說是可行的，打破原有的固定框架，讓人民的思維從原有模式中跳出來，不能只是換一個政府，而是要思想要改變……”申钺輕笑，他說的可不只是打破什麽固定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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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欣在他身後注視他走遠，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幹淨無辜的人也會說這麽冷酷的話，不過或許就是這樣他才會是布路的朋友吧。

申钺穿過休息室走上了鋪着人造草皮的天臺，在木制長椅上坐了下來，這裏視野不錯，可以看見附近的一大片樹林，陽光慷慨地灑下來，溫暖到炙熱，皮膚被曬得有些發紅，可靈魂依然冰冷空洞。

布路和呂新城談完後沒看到申钺，他把辛欣喊過來：“他呢？”

辛欣很少看到布路會露出這麽焦急的神色，她看向休息室外的天臺，“在天臺上。”但從他們這個角度看不到天臺上有人，他們匆匆走進休息室，落地窗外的确沒有人，推開門走上天臺，還是空無一人。

“人呢？！”布路沖回辦公室喊道，“有誰看到早上和我一起過來的人？！”

喧鬧的辦公室真空般安靜了一秒，有個姑娘先反應過來：“我看到他走進了那邊的安全通道。”她指向的安全通道就在休息室隔壁。

布路跑過去，辛欣也跟在他後面，布路道：“你去樓上找，我下樓。”

申钺的确就在樓下，他下樓後往那片生機勃勃的樹林走去，他發現有人在跟着他，“這裏空氣不錯，你找我有事？”對方見他已經發覺了，便從樹後走了出來，申钺打量着他，黑色短發，很年輕，不會超過25歲，在申钺的記憶中沒有這個人，“你是誰，找我？”

“你是申钺？”

申钺警覺地看着對方，“是……”他堪堪說完一個字，對方就撲了過來，申钺敏捷的往旁邊閃開，但對方的技巧更好，申钺被他絆住，然後被揪住領口猛地被撞到一棵大樹上，申钺的背被粗糙的樹皮磨得生疼，他惱怒地瞪着那人，“你最好有個這麽做的好借口！”

“你是不是制定了炸毀萬衆大廈的計劃？”

哦，糟糕，要債的，雖然不是自己欠下的債。申钺瞟向周圍，見鬼，這裏環境也太好了吧，人口密度居然這麽小，一個人影也沒有，“你說什麽？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想也知道不能承認，他邊辯解邊掙紮，兩個扭打起來，申钺狠狠地給了對方一手肘，但對方以牙還牙地在他胃上揍了一拳，申钺差點把之前喝的牛奶都吐出來，“靠！……”對方見他沒有反擊之力了，便松開他退後了兩步，他剛緩了口氣，一擡頭卻見對方正手上握着把槍對準了他，并緩慢到給人壓力地打開了槍上的保險。申钺翻了個白眼，“啧，你早拿出槍來不就好了。”何必特地打上一架，現在身上不知青了多少塊。

“許悟！許悟！……”布路在遠處喊着，然後終于發現他們在這邊，往這邊跑過來，跑近後一看吓得心都要跳出胸腔，“關楷正！放下槍！”布路用奧運冠軍沖刺的速度往這邊沖過來，他身後還跟着兩個裝備着武器的軍人。

關楷正？申钺聽布路說過，他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他雙眼通紅，毫不掩飾其中的刻骨恨意，但他的動作沒有被激動的情緒所影響，他手中的槍仍然拿得很穩。申钺對布路喊道：“沒事，誤會而已。”然後直視關楷正的雙眼，“你只是想要一次談話對吧？那麽我們就坐下談談。”

關楷正一放下槍，布路就沖到了近前，“許悟，你沒事吧？”他拉着申钺上上下下地把他檢查了一遍。

申钺和關楷正，還有布路，重新回到了天臺上，圍着張小圓桌坐下。辛欣看到申钺後松了口氣，朝他一笑。申钺像接到什麽信號一般了然笑道：“給我再來杯牛奶，我胃有些難受。”辛欣一怔，然後欣然答應。

布路臉色陰沉，他看向關楷正，“怎麽回事，你怎麽在這裏？是賈鑫告訴你的？”只有賈鑫知道他現在和申钺在一起。

關楷正不答反問：“你和他什麽關系，你認識他，你們為什麽會在一起？”

“我是他很早以前認識的人。”申钺道，“你要問的不是萬衆大廈的事？”

關楷正瞪着申钺：“你會告訴我？”

“為什麽不？”申钺慢吞吞地說道，“這事跟我沒關系。有些人無聊時偶爾會找些奇怪的事做，例如制定些瘋狂的構想之類的，然後他可能會發到某個私密的論壇，至于誰會去看這些東西，誰又會像過家家一樣去實現這些構想，這沒人能知道。如果你要那個論壇的網址，那麽我正好知道，有紙筆嗎？”申钺接過布路給他的筆和便簽本，寫了個網址下來，撕下那頁便簽，推到關楷正面前。

關楷正懷疑地看了看他們，最終還是把那張紙放進了口袋裏。

申钺道：“我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你看我和布路也算是朋友，我不會不顧朋友的安危的，所以你找錯人了。”

關楷正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相信。但是今天抱歉。”他不自在地對布路點點頭，然後捏了捏口袋裏的便簽，對申钺道，“還有謝謝……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