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秀展

“這是準備去哪裏?”李歲末問。

顧林夕垂頭站到一邊,秦戰瞥過李歲末身上新換的衣服:“換衣服。”

李歲末拍拍衣角,笑說:“那正好,一起吧。”

顧林夕咬着嘴唇,跟着李歲末和秦戰上了車,李歲末動作快,拉開了車後座的門就蹿上去,顧林夕一頓,原以為她會坐副駕駛的。

“上車啊,看着我幹嘛?”李歲末樂了,“喔,你是不是覺得副駕駛應該給女主人坐?”

李歲末挑眉:“你既然有這種覺悟,為什麽還要一邊纏着秦戰一邊又滿嘴仁義道德,癡癡怨怨你以為寫小說呢?”

還真是小說,李歲末腹诽。

顧林夕臉色驟然變黑,她攥着衣角,單薄的身體仿佛更纖細了。

原來秦戰喜歡這種幹癟癟的骨頭人。

李歲末興致缺缺的移開眼。

原書裏怎麽說的?

——顧林夕拉開副駕駛坐上去,她碎發淩亂,精神不濟,身子本來就羸弱,這下更像風中的一頁紙,随時都可以被風卷走,她本沒有錯,錯的是在不正确的時間給秦戰遞了一把傘,從此情不自禁,深陷泥澤。

大概就是以愛之名,行綠茶之實?

“末末。”秦戰有些無奈。

秦戰的嗓音溫潤,對她說話是無奈到縱容,他身為男主角,在原身做盡壞事之前,其實一直游移在兩個女人之間,不然怎麽體現出原書裏男女主角之間的恩怨癡纏?

李歲末頓時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為了防止暈車,她關上手機,阖眼小憩,直到車停在了商場樓下,秦戰帶着顧林夕走進麗薩的服裝店,李歲末才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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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薩呢?”

秦戰男友力爆棚,第一次買衣服就帶顧林夕來找麗薩。

麗薩以前是國際知名女性服裝的設計師,現在回國經營自己店并給秦卿做私人訂制,也是圈裏鼎鼎有名的人物了。

同時也是書中顧林夕的貴人。

銷售認識秦戰,去樓上叫麗薩了,李歲末抱着手站在一邊,想了想把這件事告訴給了付燕曉。

【麗薩回來了。】

付燕曉:【我馬上就過來!】

李歲末笑了笑,扯了一下熨燙得沒有一點折痕的衣擺。

等了一會,麗薩還沒下來。

李歲末:“麻煩你告訴麗薩,我過來了。”

銷售打量了她一眼,很快認出面前這個白的晃眼的姑娘以前來過,還有她身上碼數偏小的西裝,是店裏剛送出去的限量版。

她不敢怠慢,忙跑去樓上。

李歲末無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秦戰在幫顧林夕挑衣服,顧林夕站的筆直,她素顏,一身裝扮很簡單,看起來和周圍設計感十足的屋子有點格格不入。只有不卑不亢的氣質足夠被點評一二了。

李歲末輕呲,以前看書的時候,估計是身境相似,所以很容易帶入顧林夕的角色,結果穿書成女主角死對頭才知道,一個女孩蓄意奪走她的一切財富、未來和原身頗有好感的秦戰。她那裏還提得起什麽好感?

更何況,顧林夕設計害她?她不會放過顧林夕的!

麗薩下來的很快,她第一眼看到站在店裏氣質出塵的顧林夕,眸光亮了亮,忙走過去執起顧林夕的雙手。

李歲末看戲一樣,坐在一邊聽麗薩吹噓顧林夕的氣質。

“你真的是個骨感美人!”

顧林夕下意識挺直了些腰背,小聲說:“您過譽了。”

秦戰笑,拍了一下顧林夕的肩:“麗薩說的沒錯。”

說實話骨感美人其實也不錯的,除了肉少一點,沒有任何問題,完全能撐起麗薩設計的裙子。

她最近一直在準備參加下個月月初Y國的一個秀場比賽,秀展開場在即,她的模特因為貪吃長胖了十斤,她現在正急缺缺少一個氣質相符的模特。

按理說,如果找西方人可能更貼和秀展主題,但合适的模特身材過于高挑不說,也太過于耀眼奪目了,像顧林夕這種亞洲人其實也不錯。

只是恐怕只适合她的整場設計裏的第一套裙子。

李歲末捧着臉看着,期間顧林夕頻頻看向她,似乎是怕李歲末從中作梗破壞她結交名流的機會。

李歲末納悶,她真就長了一張反派臉?

也沒一會,在秦戰的鼓勵下,顧林夕答應了做麗薩的模特。

“你簡直救了我!嗨,戰,這是你的女朋友?”麗薩問。

顧林夕和秦戰都怔在原地。

很快,麗薩反應過來,很抱歉的說:“抱歉,聽說你要聯姻了,不是這位小姐?”

秦戰搖頭,目光錯開看向李歲末。

麗薩遺憾:“可你們看起來很般配!”

顧林夕笑容勉強。

李歲末看着門外,付燕曉跳下車跑了過來,嘴裏直呼:“嗨!麗薩!”

麗薩頓時頭大如鬥,轉身想去樓上回避,被角落裏蹿出來的李歲末攔住了去路。

“……”

“麗薩!你躲什麽!”

“咦,秦戰你也在?你來賠末末的嗎?”

所有人都以為秦戰應該和李歲末在一起。

顧林夕的臉色愈發蒼白了,她一身沾着咖啡污漬的衣服還沒換,在李歲末和同樣明豔動人的付燕曉還有衣着精致的秦戰之間,像個融不進去的局外人。

她們和秦戰的關系,遠比自己這種暧昧不清的說不明白的關系來的深厚。

顧林夕眼角嗜淚,在一邊随便攥了條裙子跑進了更衣間。

秦戰看着,不悅的瞪了一眼付燕曉。

李歲末輕咳了一下。

付燕曉莫名其妙:“你瞪我幹什麽?因為剛才那個女人?”

李歲末心裏笑死了,秦戰還是太嫩了,還沒有霸道總裁的氣質,如果是秦卿瞪自己一眼,頭皮發麻都是輕的。

“…………”

她想秦卿幹嘛?李歲末敲了敲腦袋,“麗薩,付小姐有事請你幫忙。”

付燕曉滿血複活,忙說:“維多利亞的秀場!你幫我做件裙子吧!”

麗薩拒絕:“付小姐,馬上就到秀場了,現在做衣服已經來不及了!”

付燕曉:“我知道,不做新的,你給我介紹一個設計師,我不滿意之前的設計方案,我要換條裙子去秀場!”

“我知道,找不到模特的設計師一定很多!”

麗薩皺眉:“月光很美!”

“可是不适合我!”付燕曉大叫,“傻逼設計師說我穿着那件裙子,不能體現裙子的萬分之一美!”

終于等到了。李歲末笑,拍了一下付燕曉,“你把月光給我吧。”

付燕曉翻了個白眼:“你少來,誰還不知道,李家連請帖都沒有。”

李歲末笑:“自然是有的。”

就在昨天,溫鍋後,趙意答應了替她找請帖,只是維多利亞的請帖,身份高的半年之前就能收到請帖,李家本來也有,但是李歲末和秦戰的事情上報紙之後,主辦方就收走了她的請帖。

想到這,李歲末忍不住罵了一句秦卿。

趙意答應了,只說貼子吃緊,在開場一周多以前拿到,還要花點手段,讓她耐心等等。

唔,秦卿也說要給她送一張,只是不知道随口一說,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秦卿出手,一張請帖而已,應該不難吧。

書裏寫過,“月光”這條裙子美的讓人自慚形穢,秀場裏看過裙子的人無數,卻沒一個人穿過。它高高挂在那裏,因為對試穿者過于苛刻的身體條件讓人望而卻步。

包括顧林夕,在被放棄之前,這條裙子曾經屬于付燕曉。

四大家族的實力也不是蓋的,只是李家沒落了。

付燕曉打量李歲末:“行啊,那你讓麗薩給我換裙子。”

“……”

李歲末笑盈盈的看向麗薩,其實心裏沒什麽底氣,她說:“秦卿經常提起你。”

麗薩笑,認出李歲末穿的小西裝是她的作品。

“你是?”

李歲末勾了勾嘴角:“秦戰的未婚妻。”

秦家的正牌未婚妻,麗薩馬上堆起笑臉:“您和秦先生看起來很般配呢。”

掀開簾子出來的顧林夕:“……”

真可憐,李歲末看了顧林夕一眼,她沒出手但相信顧林夕今天的受到的傷害一定不輕。

她可沒說慌,也只是稱述事實而已。

付燕曉在一邊捂着嘴笑,麗薩看見顧林夕出來,也有點尴尬,她剛才當面調侃,明顯是知道顧林夕和秦戰關系不一般,還說兩個人很配呢!結果轉頭就拍起李歲末的馬屁了!

顧林夕哭着跑了,李歲末心頭大悅。

麗薩苦着臉,這下好了,一次得罪了三個人!

從麗薩的店離開,付燕曉留下來量尺寸,李歲末順便量了身體的具體尺寸後,就把數據給了付燕曉,付燕曉和她身高相當,就答應讓設計師把“月光”改成她的大小。

除此之外,李歲末還莫名其妙得了半天假,回了家之後,她有點無聊,睡到傍晚才起。

等日暮西沉醒來,她無所事事點開了一部電視劇,看了會,準備精進一下自己的演技。為接下來緊鑼密鼓的劇情點做準備。

秀場結束就是八月,還有四個月就是年末。

原身和秦戰的訂婚宴就在冬天,那時天空飄雪,仿若她的死期。

客廳放着電視,是披着武俠皮的狗血三角戀劇,劇裏的女配角色恰好姓秦,演員還是個實力派,演戲時臉上盡是嘲諷和不屑,還隐約透着不悅。

有一點點秦卿的感覺,李歲末心不在焉的想着。

反派演的生動形象,比李歲末半吊子的演技不知道好去哪裏了。李歲末就想照着電視學演戲。

女配涕泗橫流,一雙眼怒目圓瞪的咆哮:“我喜歡你!我喜歡的都要發瘋了!你憑什麽質疑我對你的喜歡!”

李歲末輕咳了咳,拿着遙控把電視劇聲音調小了些,又覺得羞恥,在沙發邊坐着小聲的跟着電視讀:“我……我喜歡你,我喜歡的都要發瘋了,你憑什麽……”

“你憑什麽質疑我對你的喜歡……”

“咳!”她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坐在沙發上拘謹的把手放在膝蓋上,腳趾抓在地毯裏,很羞恥的蜷縮起來。

電視劇女配又把臺詞說了一遍。

李歲末:“……”

她學的很混亂,因為演員和秦卿有兩分相似的長相,她心裏帶入的對象,就一會是秦戰一會是秦卿。

到最後,秦卿撐着櫃門,把她抵在牆上的場景好幾次反複的出現在她腦海裏。

李歲末敲了敲腦袋,提高了些音量:“你憑什麽質疑我對你的喜歡……”

秦卿這個笑面虎!可千萬千萬不能被她蒙蔽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亢,動作也越來越投入,隔着房門,聲音從沒關嚴的門下空隙流到門外。

秦卿聽見聲音,按動門鈴的動作一頓。

她平生都沒聽過牆角,這次卻凝神去聽去屋子裏傳來的聲音,像是斷斷續續的喜歡字眼。

秦卿觑了一眼貓眼和頭頂角落的監控。

李歲末知道她來了?

等屋子裏安靜下來,秦卿落指敲門。

李歲末抹了眼角的眼淚,她剛才喊的撕心裂肺,除了開頭狗血羞恥的臺詞,後面的正常了不少,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像入戲了似的。

她想起,莫約四個月以後,她只身站在雪地裏,秦戰拔腿去追顧林夕,秦家設計的訂婚現場宏偉壯觀,親朋的祝賀變成了數之不盡的嘲諷,父親的投資虧損嚴重,他還要和季雯靜離婚。

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就在旦夕之間,她造了什麽孽!僅半年時間,就要體驗從山巅到泥地的生活,她不甘心!

門鈴聲打破她的沉思,李歲末踩着地板去開門。

“秦,秦卿姐。”

秦卿進屋換鞋,拿出一封請帖遞給李歲末。

上面是黑金鑲邊的維多利亞字樣。秦卿真的把請帖給她送來了!

李歲末心跳加快,眼角剛下去的潮熱又漫了上來。

“不請我坐坐?”秦卿說。

李歲末恭恭敬敬的把人讓進屋,又去給秦卿倒了杯熱水。

“咖啡。”秦卿點了一下杯沿。

李歲末:“……我家沒有咖啡。”

秦卿皺眉,忍住沒有挪動屁股立即走人。

電視劇還在播,裏面露出一張和秦卿有兩分相似的臉。

李歲末看的入神,秦卿觑了她一眼,轉過頭,單手支着下巴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

請神容易送神難,李歲末表面一瞬不瞬的看着電視,背地裏手心都捏出汗了,秦卿還不走?

客廳氛圍安靜,兩人都沒有說話,秦卿也算沉的住氣,一直陪李歲末看電視。

李歲末腳都坐麻了,她換了個姿勢,轉頭去看秦卿,秦卿支着臉睡着了。

她的睫毛濃密纖長,阖眼時長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她似乎很累,唇色不重,但唇形豐滿,五官明豔別有風情。

——是太具風情了,這種輕熟的女性,往往男女通殺!

秦卿睡着了,身上的氣場就沒那麽強了,栗色長發慵懶随意的散在腦後。

這張禍國殃民的臉,明明一副多情的長相,卻從來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秦卿以後會和誰在一起,李歲末可惜的嘆了口氣,秦卿這種人,平時看誰都是一副無波無瀾的眼神,當她熱切的愛上一個人時,會是什麽樣的?

李歲末惡狠狠地想,如果有人來像男女主那樣來虐虐秦卿就好了。

寡淡薄情而又禁欲的人,某一天解除禁制的樣子……

“咳,想想就很刺激啊。”李歲末長籲一口氣,幸好她對秦卿沒那種想法。

她給秦卿找了一張毯子,蓋在秦卿的身上時,目光短暫停留在秦卿敞開的衣襟口。

唔,還挺有料的,秦卿的對象是真□□!就是不知道秦卿對象是男是女了。

夜涼如水,李歲末住的小區叫景苑,市價不低,風景也美,從窗外望去,恰好看見了繁星滿天的夜空。

“……”

秦卿是被廚房的噪音吵醒的,客廳沒開燈,只身後的飯廳點了一盞微弱的夜燈,她望着天幕,眉目間流轉着風情,下一刻她清醒了,眼底就是一派清明。

睡着了?秦卿按了下眉心。然後注意到廚房傳來的聲音。

李歲末端着碗筷出來,注意到沙發上一顆黑腦袋動了動,抿着唇喊了秦卿一聲。

“餓了嗎?”

秦卿支着身子起來,她的衣襟睡皺了一點,但是不亂,三個多小時,她幾乎連動作都沒變過。

看在李歲末眼裏,秦卿簡直是尊不近人情的佛陀。

也不能這麽說,至少最近秦卿對自己的态度有點好轉了。

“嗯。”秦卿起身,毯子從她腿上滑落,她盯着毛毯看了兩秒,眉心松展開來,走到飯廳。李歲末擺好碗筷,說:“吃吧。”

秦卿唔了一聲,拿起筷子夾菜,李歲末的廚藝并不好,飯菜的味道都普普通通,她今天沒有叫酒店送飯菜過來,想着親手做的才顯得有誠意,好還秦卿送請帖還有辦公室替她解圍的人情。

“怎麽樣?”即便知道自己手藝平平,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

秦卿擡眸觑了一眼李歲末,吃了兩口,就放下碗筷了。

李歲末:“……”還不如不問!

秦卿拿起杯子,杯子裏泡了枸杞紅棗,她一愣,紅唇壓在杯沿低頭嘗了一口。

白開水泡的枸杞加紅棗。秦卿放下杯子,眉頭又緊了一分。

李歲末咳了咳,為了避免尴尬,她就把客廳的電視打開了,電視接着傍晚的放,她很快又沉浸在了劇情裏。

狗血是真狗血,好看也是真好看!

秦卿看了一眼,又瞥見那個模樣和自己有兩分相似的演員。

李歲末:“跟你有點像是吧?”

秦卿:“好看嗎?”

李歲末以為她問的電視劇,脆生生的回答:“好看啊!”

秦卿颔首,捧起碗筷很給面子的又吃了幾口飯菜。

李歲末:“???”

秦卿臨走的時候在玄幻換鞋,李歲末圍裙還沒脫,松垮垮的挂在肩膀上,長發在腦後紮成了一只馬尾,頭發也有些淩亂,她雙手交疊在身前,小模樣要多乖就有多乖的看着秦卿。

“您慢走。”

秦卿看着她想了想,說:“你要是想和戰兒解除婚約,大可以向父母提,秦家沒有異議。”

李歲末一愣,這哪跟哪很啊?!

秦卿:“其他的就別想了,你年紀小……現在也不合适。”

“……”

李歲末不明所以,還沒反應過來。

“我今天來就是來為這件事。”秦卿補充了一句。

李歲末小臉煞的變白了!秦卿拿一張請帖給她,就是為了讓自己離開秦戰?!

秦卿颔首,見她總算明白自己在說什麽,才放心準備離開。這種事鬧出去也是醜聞,不用明說,提點兩句,李歲末能懂是最好不過的了。

“有事就找我,別再去找趙意。”

李歲末點頭,只能白着臉把人送走。

秦卿太狠了!但秦卿剛才的意思,是不是願意庇護她了?

李歲末看了眼放在沙發茶幾上的請帖,早知道換成支票多好……一時間,她心裏喜憂參半……

維多利亞秀展将在Y國舉行,此行三天兩夜,又要出國,李歲末就回了趟A市。

回到A市,李歲末才恍然自己穿書才一個月,但已經對季雯靜有了點依賴之情。

季雯靜的電話打的很勤快,通常三兩天就要跟她聊聊天,微信更是頻繁,一來二去加上原身的記憶,李歲末對季雯靜也很好感。

“媽!”李歲末小跑過去,胸口漲盈盈的,季雯靜對親女兒是真的好的沒話說,看原身被她寵成的嬌縱樣就知道了。

李歲末有了那些記憶後,也常常羨慕原身和母親的關系。

她是孤兒,從小最羨慕的就是被媽媽攏在懷裏的小朋友。

季雯靜臉色不怎麽好,李歲末撲過去的時候就發現了,她憔悴了些,神色有笑着都掩飾不掉的疲憊。

“媽……”

“爸呢?”

季雯靜把她引進屋,笑罵:“回來也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啊!”

李歲末坐下,任由季雯靜替她擦掉額頭的薄汗,又問:“爸呢?”

季雯靜嘆氣:“你爸已經走了好幾天了,去澳洲。”

“去哪裏幹嘛?”

季雯靜:“家裏總不能一直靠連鎖超市盈利,別的企業都往外發展了,你爸爸就想走走偏路。”

“犯法?!”李歲末猛然提高音量。

“不是不是!”季雯靜被她吓一跳,打了一下李歲末的手背,“說什麽呢!是準備去開廠,那邊的人力還有資源成本都低!就是那邊的民風彪悍,我怕你爸去了出事!”

“但是等市場通了以後,我們家就不用再從中間商哪裏去進貨了!”

李歲末沉思,李家是開超市的,全國連鎖超市大小不一有上萬家,裏面引進各家商戶的産品,前兩年李恩升開始自己研究産品,想嘗試把控産業鏈,最近半年就利用自家的超市輸出了一種材料特殊的玻璃手工制品。

本來已經小有成就,可這種原材料都是從別人那裏進貨來的,一開始市場稀奇銷量不錯後,原材料就開始頻繁漲價,李恩升受制頗多,急于求變之下,他準備深入當地,去尋找可以替代的原材料。

“廠商不願意降價?”

季雯靜搖頭,“合夥人毀約了,原材料數據那邊不願意透露。”

李歲末揉眉:“沒事媽,我會想辦法的!”

季雯靜嗔怪:“傻丫頭,你有什麽辦法?”

李歲末笑,如果沒記錯,李恩升的合夥人妻子也會參與這次維多利亞秀展,秀場上見一面,應該不難。

“你突然回來幹什麽?”季雯靜問。

李歲末搖頭,只說想她了,她突然就不準備說出自己要去秀展的事了,萬一她做不到,季雯靜就不需要知道這件事。

一周很快過去,李歲末在家呆了兩天就飛回海市,這幾天她很忙,付燕曉介紹的設計師不願意見她,只安排了一堆人,拿着儀器尺子隔三差五的上門來量李歲末。

最後還要讓她脫光了量,李歲末百般推辭,那邊才換了個女設計過來,就這樣都還差點甩手不管她了,李歲末自诩也是設計師,也很少見過這種怪脾氣的人!

一般模特會賦予設計師靈感,有些時候,靈感枯竭陷入困境,見一見衣服的承載者,未必不能重燃希望。

意思傳達過去,很快,老頭讓人給她帶了消息回來。

“不自量力!”

李歲末:“……靠!”

秀場主題名為“維多利亞”,衣服的設計靈感源自維多利亞時期的貴婦,因此所有的裙子都以突出維多利亞時期貴婦和小姐們超然的氣質為判定标準。

為此,主辦方就特地請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貴婦和小姐們一起參加,并發布邀請函,希望她們試能穿衣服,從內到外的展示貴族氣息。

走秀的形式也不同于傳統的T臺,而是把貴族小姐們聚集在一個特別大的莊園,貴婦和小姐們的行程就是喝喝茶,看紳士們賽賽馬,再在偌大的後花園裏悠然的散散步,等美好的一天結束時,隐藏在各個角落裏的評委們就會亮出自己的評分。

秦家在國外名氣很大,在國內也是響當當的百年世家。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李歲末知道,這次的評委裏有秦戰。

無他,莊園是秦卿提供的。

秦戰帶着顧林夕出席,就是為了讓這個塵埃裏的姑娘當一次公主,而他會成為她的王子。

顧林夕在秀展的打扮可謂驚豔了秦戰。

而書裏,原身因為李家忙于事業,又漸漸淪為了二流富商而無緣這次秀場。

這次交際很重要,說不定能挽回李家的困局。

秀場當天,維多利亞現場人滿為患。

李歲末和付燕曉相約換裙子之後再碰面,兩人不是一個航班,只能入場再見了。

機場專車接送,來接李歲末的卡宴上貼了一個秦字樣的貼紙。

李歲末看了兩秒,是因為請帖是秦卿給的?

她抿唇,在司機的大驚小怪下,撕掉了貼紙。

她姓李,不姓秦!

司機:“……”

車開了兩個多小時,到莊園,少女夫人們要第一時間去更衣,裙子早就提前一天被專機送了過來,李歲末也迫不及待的準備換上裙子。

一路直奔更衣間,李歲末撩起門簾,步入更衣室時,她和換好衣服的顧林夕就迎面相對,顧林夕穿了一身藍,衣料是輕透薄紗,胸襟壓的低,露出大片鎖骨和微微起伏跌宕的曲線。

她沒有用裙撐,因為這件衣服的名字就叫“灰姑娘。”不穿裙撐,反而更能顯示出顧林夕水中浮漂一樣的氣質。

李歲末沖她笑了聲,顧林夕這麽有心機,就該叫黑姑娘才對!

喔,她都快忘了,這本書的名字就叫灰姑娘來着。秦戰是王子,顧林夕是灰姑娘,王子和灰姑娘注定在一起,她這個炮灰無異于和灰姑娘争奪王子的惡毒繼姐,下場注定凄涼。

李歲末不再看她,也懶得提醒顧林夕換好衣服後,要從正門離開,那邊可以直接進入內場的馬賽現場,結果顧林夕是頭也不回的往人潮最密集的後門去了。

李歲末扯了扯嘴角,錯就錯了,她又不是什麽聖母!

衣裙的陳列區,白皮、黃皮、黑皮來自各個地方的很多姑娘婦人有些穿着便裝、有些換了蓬蓬裙,三三兩兩聚在一塊,點評着對方的衣物。

李歲末走過去,驚訝自己竟然居然也能聽懂一些?

原身是有多優秀?結果在秦戰這個歪脖子樹上吊死了?

裙子陳列在玻璃罩裏,屬于李歲末的那一條,面前圍了好些人。她們都在打量這條裙子,裙擺像月光流水,設計理念還融入了東方元素。

侍者接到消息,這件衣服的承載者已經到了,他們奉命取下來,要把這件藝術品送去更衣室,衆人一陣唏噓!她們也很想試試這件藝術品!

顧林夕提着裙擺鑽了出去,她今天很美,就連化妝師都對她贊不絕口,這樣的自己應該讓秦戰看看才對。

出去之後,人潮洶湧,她還沒能看到秦戰,就被突然而至的人潮卷着往馬場的方向去了。

“嘿!戰,你的甜心呢?”

大衛幾人站在高處,位置就正對着更衣室的門口。為了配合秀場主題,他們都做紳士打扮。

衣服的選料、裁剪、色彩搭配無一不精致,畢竟貴女們是來玩的,這群人則是秀場的投資商爸爸,更是萬萬不能懈怠的對象,衣服都由主辦方爸爸提供。

恰好就是秦卿設計公司接手的,準備了整整小半年的大項目!

秦戰沒說話,大衛又轉頭去看秦卿,“秦?你怎麽不去換裙子?”

這麽多人裏,只有秦卿長相貌美無雙還不願意試試秀場的裙子。

周凱大笑:“讓她穿?那這場比賽不用做了!”

大衛煞有介事的點頭:“是,秦是我見過最有風韻的女人,打破了東西方的審美差異。”

趙意翻了個白眼,她調整裙擺又理了理要把自己勒斷氣的束腰,說:“只是打破了你的審美而已,我不行了!我要去把這身累贅換下來!”

“唉?”周凱喊了她一聲,“不是說要豔壓群芳拿冠?”

趙意提着裙擺扶着太陽帽跌跌撞撞的跑遠:“還是喘氣要緊!”

秦卿動了動唇:“該去準備馬賽了。”

“唉!那個誰不是還沒出來嗎?再看看!”周凱大叫。

大衛:“是啊,戰的甜心呢?”

秦戰神色複雜,秦卿觑了他一眼,站在原地。

趙意鑽進更衣間跟一個換好衣服也提着裙擺出來的女孩撞在了一起。

女孩被撞的晃了一下,忙扶了一下帽子,站穩之後,她優雅的向趙意屈一下身子。

她的裙子顏色不是純白,是一種接近白金的顏色,像月華!

頭發高高挽起藏在帽子裏,小巧精致的禮帽扣在頭頂,從上而下的薄紗遮住她的發頂和半張小臉,露出精致的輪廓和小巧的下巴,設計複雜的裙擺被裙撐撐的飽滿,同樣豐富的地方還有束得細細的腰肢。

她披着和紅唇相映的酒紅透明披肩,戴着純白的蕾絲手套,舉手投足間矜貴的像畫裏走出來的古歐小姐。

然在外國人眼裏,她又是典型的亞洲長相,穿着維多利亞時期貴族的衣裙,竟然也有了異域風情!

她行走在花叢裏,貴女美的像一捧月光,又燙眼的像一把烈焰。

“戰?是你的甜心!”大衛大吵大鬧。

秦戰眺首去看,以為是顧林夕出來了。

“是你?”趙意驚豔道。

李歲末笑了一下:“好看吧?”

這種古歐風格的宴會型秀場,即便是原身也沒參加過,她對自己的裝扮很滿意。

趙意這下連衣服也不換了,站直了前後扶着腰,湊近李歲末:“一起去看馬賽?”

李歲末退了兩步,不動聲色的和趙意拉開距離,瞥了一眼她的腰,說:“你不是被勒的慌

?再不脫掉,一會內髒擠出來了怎麽辦?”

趙意:“……”

“奧!上帝啊!活的維多利亞!”大衛驚呼,他踩着靴子手裏,招呼身邊的夥伴看過去。

那位小姐擡扶着帽子,另一只手輕掩着裙擺,起風了,她的裙擺随風舞動搖曳生姿,頭上的薄紗也被吹起一角。

“是李!”大衛放下酒杯,遠遠的就招手喊:“李!”

周凱學着大衛誇張的喊了一聲:“奧,戰!看來不是你的甜心呢。”

秦卿莫名的,也跟着揚了揚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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