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時至中旬, 秋老虎已經過了，海市進入綿延無期的雨季，像是要把幹旱了大半年的地給一次性澆灌個夠本一樣, 雨一下就沒完沒了了。
李歲末啪的合上窗, 把風聲雨聲全部隔絕在外, 她回頭，秦灣又停電了。
她攏緊了外襯下樓, 客廳裏幾個傭人都在點蠟燭。
李歲末驚訝：“要點這麽多？”
鐘姨笑了笑：“電機房的鑰匙被看管庫房的老陸帶走了, 今晚都來不了電，把蠟燭點的亮堂些，你們上下樓還有加班回家的都方便些。”
李歲末唔了一聲，又問：“老是停電，怎麽不把秦灣的電路重新修整一下？”
鐘姨：“這是老宅子了, 電路重新布, 至少要一個月, 太太念舊還嫌費事, 一拖就拖了好多年了, 每逢大雨就斷電。”
李歲末牽了牽嘴角, 大廳裏, 十步的距離就點了一支蠟燭, 昏黃的燈光搖曳着，竟然有點溫暖的感覺。
鐘姨指揮人輕點, 走路蹑手蹑腳的，說：“……輕點，輕點，別撞倒吵醒了。”
為了蠟燭防止倒下來點燃地毯，鐘姨特意用的燭臺加燈罩控制, 這下不擔心漏火，只擔心噼裏啪啦的東西撞得東倒西歪的驚醒了樓上睡覺的柳若和秦奶奶。
“末末怎麽下來了？是吵到你了？”鐘姨就問。
李歲末攏了攏外襯，裏面是件吊帶的小短裙，長腿和小臂露着，看起來風吹就要倒似的。
“沒關窗戶，被風驚醒了。”李歲末笑着說。
鐘姨：“末末小姐，是不是最近飯菜不合胃口，我怎麽看着你瘦了些了？”
李歲末捏了捏自己臉，問：“有嗎？”
傭人圍過來，仔仔細細的看她，臉小了一圈，平時看不怎麽明顯，現在突然一打量，就發現以前帶着嬰兒肥的臉現在蛻成巴掌大的瓜子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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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麽回事？”
“瘦的這麽快？”
“我明天重新定一個食譜，你這樣可不行……”
李歲末哈哈大笑，外襯從肩膀上滑落，她又撈回來。
大雨滂沱，酒吧街的生意卻紅火的很，在雨幕裏，氤氲的燈光可以蒸起一些雨中的霧氣，遠遠看着，加上雨滴滴落在柏油路上，再嘩啦啦濺起來，整個環境就像是夢境一樣。
“在看什麽？”趙一端着酒過來，手肘搭在秦卿的肩膀上問。
秦卿擡了擡下巴，微擡杯底，薄唇啓來，紅酒就順着唇縫流入她的肺腑。
“顧林夕來了，通知一下秦戰。”
趙意嗤笑：“我告訴戰兒？幹嘛？”
秦卿側頭想了想，“合作的事。”她五指沖趙意比了一個數。
趙意最近在求一筆合作款項，數額不低，秦卿一直沒松口。
是以秦卿突然答應，趙意驚訝不小，她放下杯子忙問：“真的？”
秦卿：“真的。”
“行，那我就親愛的弟弟打個電話，”趙意轉頭看秦卿，“喂，需要幫你回避嗎？”
秦卿點頭。
“喂，戰兒？”趙意舉着手機，站到了秦卿身邊，“喔，碰到顧林夕了，特地跟你說一下。”
秦戰：“阿意姐，我姐呢？”
趙意：“你姐的行蹤，我怎麽會知道。”
秦戰聲音比較小，趙意撥開了外放，秦戰頓了一下，也不糾結秦卿了，只說：“我和林夕，不準備再來往了。”
趙意挑眉，然後電話挂斷。
秦卿莞爾，又看向外面被一個大腹便便老總生拉硬拽的顧林夕：“給他拍照。”
趙意剛拍下來，酒店門口的保安就沖下來分開了顧林夕和那個老總。
趙意：“……真要發給戰兒？”
秦卿懶洋洋的嗯了一聲，趙意咂出其他意思了，把照片發出去，登時就收到秦戰詢問地址的信息。
“……你不會想撮合這兩個吧？”趙意問。
秦卿便大方承認了。
趙意：“……靠！”
“你這牆角，挖的可真別致！你怎麽不去弄李歲末？”
秦卿笑：“等她自己徹底死心。”
“……”這鋤頭揮得好，傷害點全使在自己弟弟身上了？！
趙意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沒多久，秦戰趕到，秦卿在窗邊看到，然後就放下了酒杯坐電梯下樓回家。
……
……
“末末小姐，湯好了，你喝點當宵夜補補身子。”鐘姨招呼李歲末去喝湯。
李歲末走到廚房，看着鍋裏沸鍋的湯輕笑，“謝謝你，鐘姨，我這就喝，你先去休息吧。”
鐘姨已經快五十了，不如年輕人能熬早就困了，她叮囑李歲末：“這個湯一定要喝熱的，你就守着湯鍋喝，也不多就一小盅，喝完了今晚睡的安穩，明天精神性也好！”
“知道了。”
鐘姨：“記得喝！”
李歲末挽了一下頭發，讪讪發笑，書裏原身不知道是不是這樣漸漸消瘦的。
那會原身只知道父母之間關系日漸冷淡，自己對男主角的感情醒悟太晚，還有自己從前不願意屈服于聯姻的驕傲，一點一點都在侵吞原身對未來暢想和驕傲。
也因為這樣，受不了天上地下差別生活的原身就受了些打擊，開始消瘦下來。
李歲末在鐘姨和傭人的嘀嘀咕咕之間懶洋洋打了哈欠，今夜大雨，是秦戰和顧林夕重逢的日子。
男女主角感情複燃，顧林夕撕破了虛僞的嘴臉，明明白白坦白了自己的需求，反而激起了一個男人的尊嚴。
書裏怎麽說的？
李歲末：“你為什麽會以為我能愛上一個普普通通毫無建樹的人，為什麽我就要平凡無奈過一輩子！可就算這樣我又有什麽錯呢！我遇見你的時候，喜歡你的時候，你那麽狼狽！誰知道你恰好是秦氏的公子！”
“……身世和財力的這些一切，也不過是你讓我更為迷戀你的籌碼而已！”
“噗。”李歲末呲笑出聲，旋即大笑，她擦了一下眼尾滲出的淚水，渾然沒感覺在她投入的念着這一大段臺詞時身後靠近的身影。
“在幹什麽？”秦卿問，吓了李歲末一跳，她睡覺警覺手裏的勺子拿歪差點掉了下來。
身側貼上一具溫熱的身體，秦卿抵着她，兩指抽走李歲末的湯匙和湯碗。
“沒休息好？怎麽總是一驚一乍的。”秦卿問。
李歲末挂着黑眼圈，柔柔弱弱，葡萄眼在燭光下晃悠着水氣，看着秦卿面帶羞囧的不願意說話？
靠！剛才那麽羞恥的話沒被秦卿聽見吧！
李歲末心底抓狂！面上還要裝着鎮定，咽了兩口口水，她問秦卿：“你怎麽回來了？”
秦卿挑眉：“這是我家。”
李歲末：“……”
秦卿最近回秦灣回的勤快，李歲末幾乎是隔天就能見到她，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了，跟突然變孝順了一樣，以前怎麽沒見她這麽勤快呢？
秦卿：“戰兒呢？”
李歲末：“不在。”
秦卿點頭，漫不經心的說：“我回來之前好像碰到他了，果然不在？”
“……”秦戰不是去酒吧買醉嗎？那個環境？秦卿去什麽？！
李歲末頓時來了精神，問：“你也去酒吧？”
……她問完就後悔了，按照此情此景，她不是看過書提前知道劇情的讀者，作為原身，她那裏知道秦戰有沒有去酒吧啊！同理，秦卿和秦戰恰巧遇見的地方她又怎麽會知道是不是酒吧？
說漏嘴了！李歲末暗罵，懊惱的摸了一下嘴角，還好，看來秦戰和顧林夕已經碰上了，她也不算劇透，沒吐血就好……
秦卿皺眉：“你還在跟蹤秦戰？”
李歲末：“……沒。”
秦卿就阖上唇不說話了，她屁事很想問一問，李歲末是不是叫人在跟蹤自己。
秦卿點頭，端着李歲末的碗，把裏面的湯仰頭一口喝下。
紅唇在碗邊印下一個淺淺的痕跡，碗被塞了回來，李歲末怔愣，捧着碗垂眸，一個形狀姣好的唇印，在滿堂燭光下，竟然也的清清楚楚。
李歲末傻了好半天，直到秦卿提醒她上樓睡覺，這才回過神來。
“喔，就來。”
秦卿等在樓梯口，随手撿了一支蠟燭，招呼李歲末動作快點。
“又停電了……”李歲末沒話找話。
秦卿：“嗯，改天叫人來重整電路。”
李歲末揉了一下鼻子：“喔。”
上了樓，兩人在房間相隔着一道走廊的地方分路。
秦卿突然說：“你來秦家，是因為錢？”
李歲末：“……”
秦卿：“身世錢財，不過是你更為迷戀的籌碼？”
燭光下，秦卿的眼睛裏像藏着一只想要奪食的狼。
李歲末在心裏暗暗罵了一句！都怪她戲瘾上身！說什麽大實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