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爸, 你最近這幾天怎麽不去金水灣了?”敖岐一邊品嘗着桌子上的美味,終于忍不住看了一眼他老爸。
神奇啊, 自從那個女人有了孩子之後,他爸每天最少都要跑一趟金水灣的,怎麽這兩天這麽老實的在老宅裏面呆着了?
“吃飯。”敖放夾菜的手微微一頓,很快那張臉拉得老長,看也不看敖岐一眼, 沉聲說道。
這就是不想聊的意思咯?敖岐看了他爸一眼, 果然那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
算了,不想說就不說吧,反正他可以去公司找陳哥來問一下。
到了公司,敖岐去陳瓶的辦公室走了一趟, 不過意外的是, 辦公室裏面居然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甚至他沒有看見陳瓶的那個專用水壺!
作為年輕人之中養生最講究的一個,陳瓶一直是帶着水壺來上班的, 聽說裏面每天枸杞決明子各種有益的方式輪着換來泡, 每次他路過都能看見那個水壺, 今天這是怎麽了?
這麽早, 他爸也還沒來呢,不可能是出去辦差了吧?
敖岐沒有想到的是, 陳瓶還真的是出去辦差事去了。
“……關局, 你這可是給我們找了一個大麻煩。”林業接過關局長手裏遞過來的文件, 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什麽叫做因為他們市裏多發命案懸而未決所以現在需要全力配合中都下來的特派員?真當他們都是傻子嗎?這些命案之所以沒有解決, 顯然是因為背後都是非人類在作案,這根本就不應該歸到他們刑偵組來管。
想到這裏,林業翻到最下面看了一眼上面的章印,果然,加蓋的章附近就有他打過交道的那個部門的章,想來也是了,上面特派下來的,還是要和地頭蛇先打交道。
關局長端起自己的杯子灌了一大口茶,神情苦澀,“你以為我想嗎?這是人在局裏坐,麻煩從天上來。”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上頭的電話不說,口氣裏那種譴責的意味很濃,要不是他對對方有所了解,還真的以為是因為他們這些命案沒有解決所以才會這樣了。
“那現在那邊是什麽意思?他們查案,還要我們跟着去跑腿嗎?”林業把文件随手放好,從桌子上拿起了一支筆和紙,随手寫寫畫畫起來。
“總之他們查案,你們只是協助,在你們能夠做到的範圍之內做應該做的事,你應該心中有數。”關局長一語雙關。
林業一聽,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目光裏帶着點審視地看向關局長。
後者那張臉上沒有挂着笑容,反而是一本正經地看着,眨眨眼,又沖着牆壁上挂着的準則擠了擠眼睛,林業頓時心裏有數了。
“還有一點,古隊長不負責參與這次的調查,他和宋膑另外有案子要查。”關局長又補了一句。
林業正打算擡步的動作微不可查的停頓了一下,很快又拿起那份文件,走出了辦公室。
門被關上,關局長撐起身子,把桌面上那張紙拿過來一看,上面寫着的,是一個聯系電話,他想了想,很快明白了什麽,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影視城。
作為市內一個出名的拍攝基地,影視城一直是市裏标志性的旅游勝地之一,每天都會有不少游客過來觀光,不過有些地方會被劇組給包下來不對外開放,雖然會讓來游玩的人稍微帶着一點遺憾,但是卻也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在穿着花花綠綠的游客之中,一行人看起來煞氣沖天地走在人群裏,為首的女人昂着頭看起來高傲無比,她的身邊兩個人臉上露出一副難堪的表情,眼底時不時閃過一絲屈辱。
而他們身後,有四個男人圍着一個老人,看這群人的架勢,不少人遠遠的就避開了他們,只有少數拎不清狀況的意味他們是演員,想要拍照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自己的手機/相機莫名其妙就出現了問題。
又是一個女生的驚呼,她的手上手機正在冒着青煙,顯然是不知道為什麽手機突然燒壞了。
那兩個人跟着女人的一男一女中,女人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不忍的神色,看着他們跟着的那個女人手指不斷在動,終于說出了口。
“他們只是不知道你們的身份,以為你們是演員想要拍個照片而已,沒必要把他們的手機都弄壞吧?”
而且她細心的觀察了一下,被弄壞的手機基本上都是某個國際知名品牌,最起碼也要五六千一部,還有那些相機就更加不用說了,上萬都比比皆是,就這麽被這個女人全部給弄壞了。
在前面走着的本钏腳步一頓,扭過頭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這個蠢女人,“你這是在教訓我?”都說小地方的人不會辦事,看來果然是這樣,居然會為了這些無所謂的路人打抱不平?
方芹看她的臉色,硬着頭皮咬牙說道,“你們其實完全可以低調一點的,我們做事的原則,難道不是不打擾市民嗎?”
“蠢貨。”本钏瞬間冷着臉,雙眼中像是不要錢一樣沖着方芹發射冰刀一般的眼神。
她的手指繼續不斷在動,又有新的受害者增加,她才高高在上一般勾起一點嘴角,“你懂什麽?我們辦事的原則,就是要讓別人都怕我們,這樣,辦案的速度才能夠快。”
這根本就不是我們辦事的原則!而是你們這群人自己的原則吧!方芹強忍住努力,內心在不停咆哮着,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隊長的位置不過是出了一次事情,現在居然又出現了新的問題。
“方芹。”旁邊的陳天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向下壓了壓,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閉嘴,不說不問。
方芹有些憋屈地扭過頭看着他,一眼就發現了陳天同樣隐忍得眼睛都快要冒火了,臉上卻還是一副平靜的模樣。
她頓時深呼吸了幾口,往陳天的身邊靠了靠,安靜了下來。
“靠他那麽近做什麽?你們的任務是保護我的安全!怎麽,你們兩個,莫不是有一腿?”本钏吹了吹自己的指甲,冷冷地看了一眼方芹那張臉,頗為不爽地開口。
放晴咬着牙,和陳天稍微分開了些,繼續跟在這個女人的身後。
他們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一個劇組的外面,一個負責和他們接頭的人立即迎了上來。
本钏沖着陳天努努嘴,自己則是站在一邊吹指甲。
陳天強壓着內心的不滿,他到底是個明白人,這次不管中都那邊是個什麽态度,但是這個女人既然是有後臺的人,那麽他和方芹兩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人都惹不起這個女人。
更加不用說的是,他們背後那個被四個男人包圍起來的老頭子,一看就身份不低,實力更加不用說了,他明明在這個人的面前走着,卻莫名的感覺到了,一股極強的壓迫感從他的身後不斷地傳過來,這也是為什麽,他制止方芹的真正原因。
這個叫做本钏的女人不可能在他們這裏呆多久,遲早會回中都去的,沒必要在這段時間裏面,把他們兩個人都給折了進去。
負責人叫阿昌,是這個影視城的一個小負責人,不過基本上所有劇組的人都認識他,辦起事情來也比較方便。
他一看見這群人兇神惡煞的,就知道這次的事情估計是有點不大好辦了,趕緊端着一張笑臉走上前來,和陳天打交道。
“你們就是聯系我的人吧?大家叫我阿昌就行了,這裏由我負責,不知道你們幾位,是打算先從哪裏轉起?”
陳天扭頭看着身後的幾人,意思很明顯,他不過是個打雜的,決定不了。
本钏也沒有什麽概念,她扭頭看了一眼睿老。
睿老微微擡起他的眼皮,站得遠了,阿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怎麽感覺這個看起來氣勢挺足的老頭眼皮子上面,好像有點淤痕啊?
“先去最近發生那個命案現場看看吧。”
阿昌大驚!趕緊讨好地笑了笑,“麻煩諸位說話的時候稍微……”他比了個隐蔽的手勢,陪着笑說道:“這裏畢竟是公衆場合,要是事情鬧大了,就不太好處理了。”
影視城可是一個商業産業,真的要是鬧出什麽新聞來了,他的職位還要不要了?
本钏看着他這幅膽小的模樣,冷冷一笑,“現在知道怕了?命案發生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們怕?還敢繼續在這裏賺錢?可別不是命案和你們有什麽關系吧?”
陳天和方芹的眉頭同時一皺,這個女人明明知道命案和這些普通人沒有關系,她這口氣是什麽意思?
阿昌被她這麽一說,臉上也有點挂不住了。
這是來查案子的還是怎麽的呢?說話什麽意思?
“咱們現如今可是法治社會,說些什麽話都要講究點證據的,我們這邊是好心配合辦案,清清白白幹幹淨淨,如果你們有什麽證據,請拿出來再說這話,這可是诽謗,是能論罪名的。”阿昌臉色有些不大好看,說話也有點不太客氣了。
老實說他也是看在證件的份上,才給國家方面一點面子,但是不代表他就能任由這些人信口開河啊!今天這裏這些話要是随便傳一句出去,他們影視城還不如直接關門得了呢!
“你!”本钏沒想到這個猥瑣的男人居然這麽伶牙俐齒,一跺腳,有些惱羞成怒就要繼續分辨,“好了,钏钏,你少說幾句沒人把你當啞巴。這一位說得有道理,凡事啊,還是要将證據。”睿老的聲音在兩個人的背後響起,他向前走了幾步,沖着阿昌招寵物似的招招手。
“趕緊帶路吧。”
媽的!阿昌扭過頭,眼不見為淨,臉上卻微微扭曲起來,都什麽玩意兒?把自己當成什麽人了呢?這姿态擺得這麽高!
陳天和方芹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影視城內很大,他們露過的亭臺樓閣、街道小巷,到處都是古香古色,甚至還能看見不少游客為了拍照穿着各式各樣的古代服裝,在這片地方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走了大概有十來分鐘,他們被帶到一家被封起來的建築門口,注目一看,這兩層小樓還不小,門口的牌匾上面,赫然挂着《春風樓》三個大字。
“這裏是……”陳天眼神好,一眼就看見那個叫本钏的女人露出一臉屈辱的臉上,猜到她肯定誤會了什麽,趕緊先問了出來。
阿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裏就是上一單命案現場,按照警方的要求,我們把這裏給封起來了,沒有游客可以進來,你們快進來吧,我得把這門給關上,省得有游客看見了。”
大家魚貫而入,阿昌也咔噠一聲,把門栓插上。
“跟我來,在二樓的一個房間。”
衆人紛紛跟上他的腳步,陳天比較細心,他注意到這個地方的布置相當的奢靡,腳下的樓梯居然還鋪着粉色的布料,顯然是為了給這個樓裏增添一點不一樣的氣氛。
一行人跟着上了二樓,路過了好幾間蘭芳、雅芝、蓮亭的房間,最後阿昌在一間挂着雪梅的門前,示意他們過來。
“就是這一間了。”
睿老點點頭,“打開吧。”
阿昌卻沒有動手,反而稍微後退了一步,臉上帶着讪笑。
“怎麽?”陳天奇怪地問。
阿昌看看他,又看看睿老他們,想了想,試探地問。
“你們相不相信,有鬼魂啊?”
“嗤。”本钏在旁邊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阿昌根本看也不看她,完全忽視他,只注視着陳天和睿老他們的臉色。
陳天和方芹對視一眼,奇了怪了,他們來的時候用的是刑偵隊的身份,這個男人怎麽會這麽突然問這句話?
想了想,陳天決定還是把這個包袱扔給別人,他也看着睿老不說話。
一群無禮的小輩,睿老皺着眉頭,今日他被這些小輩打量了數次,甚至這個叫做阿昌的男人還一路盯着他不挪開視線,這些小輩莫不是家裏都沒有好好的教官他們嗎?
只是心裏那只精怪的去向到底占了上風,睿老沉聲開口,“大明,你去開門。”
“哦。”名叫大明的男人一張臉木讷中帶着習以為常,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直接走過去,阿昌頓時連跳三步離開了門口,小心翼翼地站在遠處看着大明的舉動。
下一秒,大明呆板地直接打開了門。
風,一股惡臭的風從門內沖了出來,衆人差一點沒被這風的味道給熏得半死,睿老的臉上卻倏地一下發亮起來。
“是這裏沒錯了!”他頓時邁開了步子,大步走了進去。
“睿老!”大寶緊張兮兮地叫了一聲,趕緊跟了上去。路過大明的身邊時,還不忘記在他的腳上踩了一腳,露出一個頗為得意的神色,這才進去了房間。
其他幾個人紛紛效仿,都沖着大明露出了一個譏諷的嘲笑。
本钏倒是沒有踩,只是她的臉色很差,在旁邊扶着柱子一副欲嘔的模樣,看得阿昌心驚膽戰地開始大聲說道。
“你可千萬別吐啊!弄髒了這裏的地板,是要賠錢……”
“嘔——!”本钏根本沒聽見他說什麽,直接在地上大吐特吐起來。
阿昌的臉頓時綠了,媽的!掏出手機直接毫不客氣地錄了一段視頻。他回去就把賬單給寄過去!要是沒人給錢,他絕對要曝光這個女人!
陳天和方芹對視一眼,繞過了呆站在門口的大明,也走進房間看看是什麽情況。
臭,無比的惡臭。
一進門,比剛才那股風更加臭的味道幾乎讓他們要窒息了。
房間裏面就像是他們看過的古裝電視一樣,擺設不算很複雜,在床榻的面前,有一個十分明顯的血印子,看起來像是個成年女性的身軀大小。
只是那血印子看起來血的顏色未免也太深了,陳天和方芹都是學過這方面的知識的,忍不住都有點吃驚,這看起來,像是直接在這裏流血致死啊。
睿老正趴在地上,毫無形象地嗅着這片地面。
很臭,但是臭味之中,夾雜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香味。很淡,但是卻不難發現。
他的臉上頓時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看樣子他的猜測果然沒錯,那東西還沒有成精,但是已經快要成精了,它現在,肯定需要大量的精血還有陰氣,這麽一來,他之前看中的那個男人,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的誘餌了。
他露出一個讓陳天和方芹都忍不住發寒的笑容來,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穿得厚實無比,看見那個老頭的笑容的時候,卻只覺得天地仿佛都快要凍成冰塊了。
警局。
“我聽說了,這次上面來人,你要去應付他們。”古辭敲了敲門,順手推開走了進去。
林業正在收拾桌面上的東西,聞言忍不住露出了一個苦笑。
“是啊,這可不是什麽好差事。”不管那邊的人好不好應付,總之這次肯定又要和非人類的生物打交道了。老實說,就算他已經碰到了幾次了,還是覺得不習慣。
畢竟比起人來,他對那些東西一無所知不說,甚至連對付它們的辦法都沒有。
“嗯哼,所以我拿了這個,給你。”古辭煞有其事地點點頭,然後沖着他攤開自己的手心,裏面赫然是林業之前向巫黔購買的防身用符箓。
微微一愣,林業搖搖頭,拿出一個錦囊,“我已經有了,你的你好好放着吧,說不準,哪天就能救你一命。”
無畏地擺擺手,古辭說道,“沒關系,反正我這次和宋膑那小子去查案,要也是碰上一些我們能處理的東西,不像你。”他頓了頓,“我可不希望,因為上面的一次要求配合查案,到時候丢了我最寶貝的副隊長的性命,你要知道,這麽十幾年的默契,新人可沒有的。”
林業看着他的眼睛,想了想,伸手接了過來。
“那就承你一份情了。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次的案子也不容易,要多加小心。上一次我們的跟蹤打草驚蛇,這下他們可能不會那麽輕易地讓你們發現什麽線索了。”
“我當然是希望再活五百年,放心吧,我的小命我還是珍惜的。至于線索,我已經有了新的眉目了,等你和那邊的事情辦完了,這次的案件,應該也就能告一段落了。”他說道這裏,忍不住重重嘆了一口氣。
他這次也是很不容易,好歹從文書工作裏抽出身來,但是卻是這樣殘忍的案子。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希望沒有這麽兇殘得以至于關局讓他這個病人上陣的案件發生。
雖然寫報告很煩會讓他覺得生不如死,但是和那些年輕的生命比起來,都算不上什麽。、
“那你注意點。”林業把最後的東西收拾完畢,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一樣。”古辭伸出拳頭和他碰了碰,兩個人分道揚镳,各自為了案件忙碌起來了。
——分割線——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後再撥……”
放下手裏的電話,敖岐難掩臉上的失望神色。這已經是第三天了,林業不接他的電話三天了。
把手裏要處理的最後一份文件掙紮地看完,敖岐正打算随手一扔,腦子裏又浮現起林業那張認真正直的臉,想了想,還是強硬地逼着自己把文件再看一遍,确認了沒有問題之後,才軟軟的在桌子上趴了下來。
好空虛。總覺得,心裏好像空空的。
把手掌按在胸口上面,心髒裏傳出來的心跳聲噗通噗通,不快,但是很有規律。可是敖岐卻覺得,這像是來自別人的心跳聲,而不是他自己的。
他自己的心跳聲,似乎是從三天前開始,就漸漸地變得聽不清了。
“他在做什麽呢……難道是因為有案子要辦嗎?”把臉埋在桌子上面,敖岐掩飾着眼底露出來的軟弱表情。
林業是個很好的人,所以很少會這樣不接電話,也不回電話。他的禮儀似乎是天生的,不管是誰的打過,他如果錯過了,事後都會打過來才對。
但是都已經三天了,他三天沒有接到電話了,林業的電話也不是打不通,那他為什麽一直不接自己的電話呢?
敖岐覺得自己想不明白。
“篤篤。”敲門聲響起,驚醒了沉浸中思緒中的敖岐。他猛地擡起頭,眼睛掃過時鐘上的時間,快下班了,應該是秘書過來把文件帶走的時候了。
“進來吧。”他提着嗓子喊了一聲,很快秘書就推門走了進來。
“總經理,我來取文件。”
“嗯,拿走吧,都處理好了。”敖岐順手把文件遞給她。
後者接了過來,眼睛不經意地掃過了敖岐的臉,稍微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抽出一只手點着自己的鼻尖示意。
“這裏,有個印子。”
敖岐懵懂地看了她一眼,随後反應過來什麽,拿起手機看了看。果然,應該是因為他之前趴在桌面上的原因,鼻尖上有一點紅紅的。
“沒事吧?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多,太累了?”秘書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雖然敖岐才來上班沒多久,他們也不得不從秘書團被空降到這位少爺的身邊做事,但是秘書倒是不覺得有什麽不甘心的。
畢竟敖岐想當然就是下一任總裁了,他們提前跟着這一位辦事,到時候也能算是跟在皇子身邊看着他登基的大臣,自然不是什麽壞事。
更何況,敖岐的脾氣比起他們的敖總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們剛開始的時候還擔心這一位會不會像傳聞中一樣,無所事事不說,還精通各種纨绔子弟的技能,擔心得要死。
結果等人來了才發現,不僅有禮貌又愛笑,因為年紀小笑起來還特別萌特別軟,和敖總簡直就不像是父子!
跟在這一位的身邊,他們感覺發際線都往回長了一毫米了,能不喜歡敖岐嗎?
這時也是,她看着敖岐這幅有點呆呆的模樣,忍不住就想多嘴問一句,關心一下。
敖岐擡頭有點發愣地看着她,腦子裏空白的思緒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被人關心了?
艱難地琢磨了許久,敖岐才有點不太确定地試探問道,“我有一點煩心事……”
秘書頓時拉開了他面前的椅子,儀态萬千地坐下,“總經理要是不嫌棄,我可以做總經理的垃圾桶。”
敖岐嘴唇蠕動了兩下,他怎麽覺得,秘書的動作好像有點太迅速了一些?但是他現在确實想找人分享一下他的糾結,想了半天,他還是開口把事情簡單的大概過了一遍。
秘書沉吟了起來,“也就是說,你現在很擔心他,但是又害怕對方是因為不想和你再聯系了,所以有點為難?”
她幾乎要在心裏尖叫了!天啊!總經理怎麽真的這麽軟?好好欺負的感覺嘤嘤嘤!超級可愛的,居然談朋友也這麽軟萌軟萌的,天啊嚕那個負心的女人是誰?要是被她知道了,她要把那個人大卸八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敖岐被她這麽一說,想了一下,居然覺得好像沒錯,有些遲疑地點點頭,“大、大概吧?”可能他就是這麽想的?
秘書正襟危坐,咳了兩下潤潤嗓子,拿出自己怪阿姨哄小孩吃糖的态度來。
“總經理,我覺得這裏面你可能有點誤會。首先第一,既然你說了,對方的工作特殊,存在可能不回複的情況的話,我覺得你還是先別下定論的好。第二,對方既然之前和你相處得很好,也會回複你的電話和信息,你又沒有什麽地方得罪對方,那對方忽然翻臉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她琢磨了一下,“第三呢,我覺得作為朋友來說,要是對方出現這種情況,安全起見,總經理你應該去看一下确認對方是否安然無恙比較好。萬一……”
萬一那個女人就是耍你劈腿了!當然是現場捉奸啪啪啪打臉從此江湖不見啊!
但是這些話她沒說,反而是細心地說道,“萬一對方可能發生了什麽意外呢?不得不這樣考慮一樣比較好。”
嘤嘤嘤,那個女人千萬是要出事了,否則讓他們軟萌的總經理這麽心情七上八下的擔心了三天,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罪過!
敖岐頓時豁然開朗,他眉眼彎彎笑了起來,有點可愛又有點萌得人心肝顫顫的。
“你說的對,我不應該自己亂想,還是應該去找他比較好一點,那我先下班了,其他的事情,麻煩你們辛苦一點了。”
說完他就倉促地收拾了一下東西,拿起自己的汽車鑰匙,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秘書深藏功與名地抱着文件回到位置上,另一個秘書忍不住伸頭問她。
“小可愛這是怎麽了?突然就風風火火地走了。”
“人家擔心心上人呢,真的太可愛了,好想養一只這麽軟這麽萌還甜的小奶狗啊!”
敖岐坐到了車上,這才想起來,警局他是不方便再去的,不然肯定又會有人說林業的閑話了,不然直接去林業家裏?
這麽一向,敖岐發動起車子,直接往林業的家裏開去。
半個小時後,他失望地看着沒有燈光的房子,沒有人在家嗎?
那他應該去哪裏找人?
敖岐開着車無頭蒼蠅似的轉悠,最後居然無意識之下,把車開到了事務所這邊來。
程彌生正好出門丢一下廚餘垃圾,這些他們每天吃完晚飯就會順手清理,否則的話房子肯定會有不少讓人心煩的生物跑進來,比如說某三害什麽的。
他的眼睛自從開始鍛煉之後就變得越來越好,不過是隔着車窗看了一眼,他頓時發現了敖岐的那張臉。
他對這個人還有點印象,畢竟和小夕聊得來的人不多,這個人算是他知道的一個了。
想了想,把垃圾一扔,程彌生走過來車窗旁邊,敲了敲。
敖岐下意識下了車窗,一個有點冷淡又熟悉的聲音響起,“你在這裏幹什麽?找小夕嗎?”
他一扭頭,就看見了程彌生那張臉和身後事務所的背景,再一想他說的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不、不是,我是想找林業,但是他不在家,電話也沒人接,我有點擔心,但是不知道怎麽的,就開來這邊了。”
程彌生聽他這麽一說,頓時想起師傅說過的一句話。
有些人會受到命運的指引,找到事務所這裏來。
現在看來,敖岐看起來就像是這樣的人啊。
“那你進來吧,找人的話,師傅還是挺在行的。”程彌生一語驚醒夢中人,敖岐腦子裏頓時像是亮起了一盞燈泡一樣,對啊!巫黔他是天師嘛!找人他應該很厲害的!
巫黔剛收拾趕緊地方,正在和時謙你侬我侬地喂水果,他們自從前天說開了之後,恩愛指數就令人發指。
尤其是巫黔一旦放開了,他作為男人來說,尤其是一個寫文的作者,閱盡千本萬本小黃文過的人,熱情起來讓時謙都有些招架不住,痛并快樂着享受着來自戀人的親密舉動。
心裏又美又有點受傷,為什麽他明明是在上面的人,但是每次主動的,都是阿黔呢?
敖岐一走進來,就被巫黔咬着切好的水果笑得一臉深意喂到兩頰微紅的時謙嘴裏這一幕驚呆了。
程彌生跟在他身後,立馬就發現了這一點,趕緊打斷了他師傅可能教壞小孩的舉動。
“師傅,敖岐來了。”
舌尖習慣性地在時謙被吸吮得豔紅的薄唇上一舔,巫黔聽到了程彌生的話,這才擡起頭來,就看見敖岐臉上燒得通紅,就差沒頭頂冒煙了,忍不住有點想笑。不過考慮到小孩子的自尊心,他還是輕輕地把時謙的頭擡起來放到了抱枕上,自己站起來把人迎進來。
“怎麽了,來找小夕玩嗎?”他的思維和程彌生差不多,都以為敖岐這是空閑了,過來找小夥伴了。
敖岐盯着一張番茄臉,趕緊搖搖頭,眼神瞬間變得落寞無比,他把事情和巫黔說了一遍,眼底裏帶着期盼地看着巫黔,希望他能夠為他解決這個心裏的難題。
“這樣啊。”巫黔露出一個輕松的表情,“你等一會兒,很快就能知道了。”
他坐在沙發上,眼睛一閉,很快開始在搜索起林業的蹤影來。
不得不說,他之前受那小子的影響,對他賣出去的符箓都起了一點點小心思,每一張符箓上面都附有他的靈力,必要的時候,他可以通過這樣的靈力來找到賣出去符箓的所在。
本來這只是他一個小心思,沒想到現如今,居然還真的用得上了。
靜下心,巫黔開始使用五感查找起屬于他自己的靈力來。
他的靈力很特別,在意識裏來說,像是黑夜中唯一的一道白熾燈燈光,尤其是他的體質變化了之後,他的純陽之體讓他的靈力變得更加容易被發現,更加的有存在感了。
一條條街道搜索過去,巫黔的額頭上漸漸地沁出了一點點汗珠。
時謙看見這一幕,順手從巫黔的褲袋裏掏出來一包濕紙巾為他輕輕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找到了。”巫黔睜開眼,正好看見時謙專注看着自己的眼神,心裏一動,忍不住心裏的躍動,直接就親了上去。
程彌生:……,感覺師傅好像變了一個人。
敖岐:……我應不應該現在問啊?在線等,急!
“在哪裏?”時謙和他唇齒交纏了一會兒,一邊輕聲笑着一邊幫旁邊的兩個小崽子問了出來。
“不好說,要找地圖看一下才知道。”巫黔站起身,他的感知只能夠感知到大體的方位,他又沒有自帶GPS地位系統,怎麽可能知道那是什麽地方。
敖岐趕緊掏出他的手機,“我這上面有地圖!”
巫黔點點頭,“東南方向,距離是直線4.13公裏。”
打開手機,敖岐趕緊按照巫黔說的輸入了數據,地圖上很快跳轉出了一個頁面,衆人紛紛探頭一看,程彌生露出一個有點驚訝的目光,“我知道這裏,這不是我們訓練場附近嗎?聽說是一個廢棄的老舊廠子了,那地方別說人了,鬼都沒有一只。”
敖岐頓時緊張起來了,“該不會、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相比起他的緊張,巫黔倒是挺淡定的,“應該沒有,我能夠感覺到他在小範圍的移動,人肯定是沒事的,不過這麽偏僻,可能是在辦案什麽的?不方便接電話吧?”
要是人死了,他賣出去的符其實就會自動化為灰燼的,這是為了防止符箓被有心人拿去利用,巫黔設下的又一個小設計之一。
敖岐還是比較相信他的,聽他這麽一說,忍不住松了一大口氣,身體一軟,好懸沒直接摔在地上。
程彌生快手快腳扶了他一把,把人給摻扶到了沙發上坐着。
下一秒,敖岐肚子裏就跟打雷似的響了起來。
巫黔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懷疑地問,“你該不會,還沒有吃飯吧?”
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起來,敖岐怎麽好意思說他最近因為在想這些,都沒有什麽胃口。今天的晚飯更是到現在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
“行了,不用說了,我去給你下點面條吧。彌生你把剛才的水果給他拿一點頂一下。”巫黔拍了拍這小子的腦袋,倒也是個真性情的人,看樣子,是有夠擔心林業的了。
程彌生嗯了一聲,起身去了。
敖岐鬧着一張大紅臉,對面還坐着被巫黔親來親去導致嘴唇豔麗得讓人沒辦法從上面移開目光的時謙,更加坐立不安了。
“你可以大大方方地看。”時謙突然開口,語氣裏甚至還帶着一絲絲的得意。他這可都是和阿黔感情濃厚的證據,當然不怕被別人看的。
“不、不了。”敖岐瘋狂搖頭,磕磕巴巴地說道。他絕對沒有要偷看的意思啊!是眼睛它自己幹的!
“沒關系,我不在意,這叫感情好。”時謙幹脆直白地炫耀了起來。他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名為男人餍足的氣息,原來就舉世無雙的面容在這種餍足的襯托下,簡直就像是一個超強型人形自走春/藥,幾乎只是對上他的眼睛,都要被那雙暗金色的眼眸給吸進去一般,讓人簡直沒有辦法直視他的雙眼。
尤其是那紅潤的嘴唇,搶眼至極,甚至會讓旁觀人感覺到莫名的害羞起來,敖岐就是這樣,他臉紅心跳的,心髒噗通噗通劇烈跳動着,腦子裏被燒成一片漿糊,眼睛看着時謙那副餍足的表情,視線裏的紅潤薄唇漸漸地,出現在了一個讓他日思夜想了許多天的男人身上。
猛地低下頭,敖岐耳膜仿佛已經要被心跳聲震裂,他的臉色卻在一瞬間變得慘白無比。他剛才在想什麽?他怎麽會把那個人想成那副模樣?!
“好了,因為時間比較急,都是些之前我做好的吃的,我給你配了一碗面條,不夠鍋裏面還有。”巫黔端着兩道肉菜走了出來,那天他就注意到了,這小子和小夕的口味其實差不多,重口味愛吃肉,正好冰箱裏有他備下的,稍微熱一下就能吃了。
不過……
他的目光可疑地落在敖岐的那張慘白的臉色上,又看了一眼時謙,這是怎麽了?怎麽忽然臉就白成這樣了?
後者搖搖頭,一臉無辜地看着他,雙眼裏的暗金色像是泛着水光一樣,宛若實質能夠流出來的感覺讓巫黔有點忍不住——伸出手,遮住了這雙讓他每每總是情不自禁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