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玫瑰

晚餐寒羽用得很愉悅。

淩君渡還記得他的口味,都是按着他的喜好布置,明明是一個微不足道很小的細節,寒羽卻莫名有些感動。

“我還沒問你,你是怎麽忽然當上了皇帝,真奇怪,我以為你不喜歡這個位置的,當初你看上去完全沒有那個想法。”

酒足飯飽,寒羽不由問出心中疑惑。

淩君渡愕然:“……是因為一些意外,總之不是什麽好事,哥哥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見他拒絕回答,寒羽也不打算多問。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的,他以前就知道淩君渡的未來不會太平凡,剛才問出來只是有點驚訝他的成就如此……大。

當上了皇帝啊。

是有點奇怪,但怎麽說,這都是他養大的孩子,品行完全沒得問題。

寒羽心中莫名升起一種自家孩子考上清華北大的成就感。

“宅子大概多少天可以重新布置完?新建一個的話太久了,我想你應該也不會這麽麻煩,應該拿做宅子改改讓我住。”

寒羽的眼神充滿信任,淩君渡莫名心虛不敢看他。

他還未說話,寒羽轉了轉四周,雖然什麽也看不到,但寒羽的習慣還沒改過來,還以為自己在以前精神力一掃就可以知道四周環境。

他說:“對了,你應該二十八了,娶妻了嗎?或者有沒有妃子,這個年紀,應該孩子都幾歲了吧?”

也不怪寒羽這麽想,這裏是封建社會,二十八确實挺老的,雖然寒羽還是覺得很小,畢竟放在人魚裏,還是個沒成年的寶寶。

他這麽直白地問出來,臉上是認真的神色,仿佛只是尋常的家常話,如果放在關愛晚輩的長輩上,确實沒什麽問題,可淩君渡覺得很心梗。

明明他也不反感自己親吻他,為什麽還是這麽遲鈍,難道非得他來個強硬手段才敢認清現實嗎?

淩君渡的心情無比複雜。

一方面,他雖然自認心理陰暗就要瘋掉,另一方面,他又不願意逼迫寒羽,他從來不會傷害寒羽,讓寒羽感到不适。

寒羽沒得到他的回應,湊過來看他。

“嗯?”

淩君渡輕咳一聲,別過臉。

“你說宅子的事啊,這個,應該十天半個月也就弄好了,哥哥不用擔心。”

對比自家崽子的晚年幸福生活,宅子其實不重要,寒羽就像是大過年看見家中死不結婚也不談對象晚輩的八卦親戚,心中忽然升起洶洶的關心。

“這個回頭再說,我問你結婚的事呢,你難道這麽久都沒有結婚嗎?你都二十八了!”

最後一句,寒羽有點震驚的說。

淩君渡避重就輕轉移話題:“……哥哥!你是嫌棄我老了嗎?”

寒羽連忙否認。

“怎麽可能,我只是有點震驚,你們封建社會的人不都結婚挺早的嗎,我還記得你那個四哥十六歲就生了崽……”

提及淩君決,淩君渡眼裏飛快閃過戾氣,飛速地讓寒羽都沒有發現就不見了。

“哥哥不也沒有娶妻嗎?”淩君渡反問寒羽回去。

寒羽一愣,笑起來:“這不一樣。”

“我們的……嗯,雖然我沒告訴你,你也是知道的,其實我們并不是一個物種,就像蜉蝣朝生夕死貓狗大多三十四而死,我們的壽命和你們人類的壽命也不明一樣。”

“或許,你們耄耋之年的時候,說不定別的物種還未成年。”這一句,寒羽是帶了些玩笑似的在說,他并不像吓到淩君渡。

淩君渡有些沉默,沉默的青年似乎并沒有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或者說,他知道只是不願意承認。

淩君渡沒有沉默多久,幾乎沒過十幾秒的時間,他笑了笑,道。

“所以哥哥是想說你還沒有成年的意思嗎?”所以才不會尋找伴侶。

寒羽愣了愣,不知道他怎麽想到這裏,有些哭笑不得:“我已經成年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在我成年後的第一天,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東方大陸的人。”這個有着熟悉膚色瞳孔的、令人懷念的大陸。

淩君渡看上去好像忽然松了一口氣,寒羽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繼續說道。

“而且,我也不一定喜歡女孩子,我喜歡的是和我一樣的人,或者人魚。”

寒羽絲毫不知道他說出的這句話不亞于一個小小的火星子碰上一個澆滿火藥的炸彈,轟隆一聲——

淩君渡忽然覺得似乎前方也沒有那麽的煎熬。

他眼神露出喜色,毫不掩飾。

寒羽不知道他為什麽做出這樣的變化,神情看上去似乎和平時沒什麽兩樣,仍然渾不知覺。

淩君渡說:“那哥哥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嗎?”這話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期冀。

“沒有啊,我還小呢,談什麽戀愛,腐爛的生活等着我去臨幸,我,要吃遍天下美食,走遍大陸!”

寒羽毫不掩飾地說道。

“……”

……是個不錯的願望。

淩君渡深深看了眼寒羽,神情看上去像是被寒羽的話引起觸動。

寒羽拍拍他的肩膀:“你也覺得這樣的生活很棒是不是?”

淩君渡吶吶憋出幾個字:“……是挺不錯的。”怎麽可能,我當初找來世界各地的東西就是為了讓你不離開端朝,結果你卻說,你要走遍大陸吃美食?

艹。

淩君渡又不想當皇帝了。

想起不知道在大海哪個角落吃土的淩君寒,還有幾個扶不上牆的兄弟,他感到深深無力。

連禪位都沒有靠譜的繼承人!

好氣。

含翠宮沒有配備宮女,都是些小太監,雖然淩君渡覺得寒羽不需要保護也能在某些危險情況下自保,但他還是派了一些影衛過來守着,免得出現意外。

此時,就有一個影衛忽然出現。

“發生了何事?”

淩君渡臉上出現半刻影衛打擾到他的不虞,卻在寒羽看過來的瞬間消失不見。

“他是來保護我的嗎?”

“是的。”淩君渡先回答寒羽。

影衛一般都是冷酷無情的樣子,他也不例外,裹着黑色頭巾,衣服也是黑色。

寒羽對他挺好奇,睜大眼睛看他。

影衛說:“在殿外捉到了幾個宮女,她們是那個……”

影衛不知道怎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知道淩君渡以淩君寒的身份收下了很多被淩君渡下令斬殺的人,用淩君寒的身份給予某些怪異的關懷。

也因此,這些被救下的人奉“淩君寒”為神明,自作主張地認為,“淩君寒”是被淩君渡構害的先皇嫡子,而他們就是為“淩君寒”出生入死,在這殘忍的皇宮竊取機密的間諜。

此時被捉的就是這些人中的幾個。

淩君渡顯然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他捏了捏額頭,失笑出聲:“随便打一頓扔出去就好。”

影衛:懂了。

這是讓他放水意思意思打一頓。

影衛很快下去,不見身影。

寒羽對這些宮女沒有興趣,因為信任淩君渡也沒多問。

但這麽一打擾,寒羽也沒了和淩君渡閑聊的意思,他知道帝皇都很忙,催促淩君渡去處理公事,自己一個人去皇宮裏逛一逛。

淩君渡給了寒羽一個令牌随身帶着,雖然很多人都知道寒羽在這裏的特殊性,但難免還會有些不長腦子也不長眼的人,這塊令牌可以避免一些。

淩君渡深知自己在外的名聲,殘暴無道、殘忍、沒有人性、暴君,都是在形容他。

那塊令牌,見牌如見他,以他的名聲,想必沒人敢招惹寒羽。

淩君渡才放心離開。

也許是夜晚月色過于柔和,跟在淩君渡身邊的內侍何然忽然覺得他的陛下此刻臉上的神情算得上溫柔得過頭,甚至給他一種錯覺,若是此時他向陛下求取禦書房內的宣紙,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這個神情很快就消失,讓何然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一場幻覺。

淩君渡和寒羽見面時,不讓人跟着,以至于何然并不知道,他的陛下,在寒羽面前,可比現在柔和多了。

那才是正常人該有的樣子,溫柔謙遜、沒有絲毫不耐煩,柔和的、順從的,單單沒有殘暴。

何然只知道,寒羽定然在淩君渡眼裏是個挺重要的人,不然那塊令牌不會出現在寒羽身上。

要知道,就連淩君寒,也沒有收到這個令牌。

但這就足以讓何然感到心情不錯。

他的陛下雖然瞧着可怕,但其實心地還是不錯的,終于遇到一個喜歡的,是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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