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唔，”江重漱掉嘴裏的泡沫，“要回的，我媽昨天剛給我發消息讓我元旦回家。”
席欽：“……哦。”
該死，晚了一步。
“有什麽事嗎？”江重取下洗臉毛巾用溫水浸濕。
“沒事，就問問。”
“你不回嗎？”江重想了一下，“這學期你好像都沒回過家。”
“嗯。”席欽看了江重一眼，“我弟今年高三了，我怕回去又忍不住揍他，到時候他考得不好還賴在我身上。”
“你那弟弟怎麽那麽讨厭啊！”江重氣憤道，“都高三了還不懂事嗎？”
席欽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你為什麽不覺得是我在欺負他？”
“你不像那種人。”
江重不知道為什麽席欽會有一個只比他小三級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只覺得席欽才是受欺負的那一個，忍不住安慰他：“沒事，很多出省去上大學的人一學期也不回家的，你把自己當成和他們一樣就好了。”
“好。”席欽應道。
江重聽見席欽這麽乖巧的回答更心疼了，再次像個老父親般地拍拍席欽的肩膀：“你放心，我會一直相信你的。”
席欽心裏十分感動，低聲道：“江重，你再這樣……”我就真的忍不住了。
江重誤以為席欽不喜歡被拍肩膀，尬笑了兩聲走進寝室內：“我洗好了。”
十二月三十一日，江重下課後先把書放回寝室，書包換成他生日時席欽送給他斜挎包，裝上數據線等随身物品，一身輕松地就準備回家了。
臨別前，江重笑着對鄧樂天說：“要有新情況記得告訴我們。”
鄧樂天成功約到了心儀的妹子在元旦節的那天一起共進晚餐，為此他還特意在網上加急購買了一身新衣服。
別問江重怎麽知道的，問就是鄧樂天下單前征詢了412全寝最會搭配的人——江重的意見。
畢竟江重高中的時候可是“校園明星”，在搭配方面狠狠下過功夫。
“希望會有。”鄧樂天點頭道。
“那我們走了。”同鄧樂天、肖源簡單告別後，江重和等着與他一起出校門的席欽離開了寝室。
江重打車到家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與之相反的是家裏一片亮堂。
江重自己用鑰匙開了門，沒在客廳見到人後，江重徑直去了廚房，果然在廚房裏找到了江母。
江母名叫鄭吟秋，是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也是個愛丈夫愛兒子的妻子和母親。
鄭吟秋熱愛工作，同時也喜歡做飯。
可惜事業家庭兼顧得不是很好，高強度的工作總會讓她騰不出多少時間來陪伴自己的兒子。
江重小時候也在心裏抱怨過，但随着長大，他漸漸能明白很多成年人的無奈。
父母帶給了他富裕的家庭條件，讓他在用錢方面不存在顧慮，他很感激，也心疼父母工作起來很辛苦。
只要一有時間，江母都會親自下廚給江重做他喜歡吃的菜。
江重雖從小缺少陪伴，但他從來沒缺少愛。
“媽，我回來了。”
鄭吟秋正在盛菜，聞言笑眯眯地轉頭，放下盤子對着江重張開雙臂：“兒子回來了，好久沒見了，快來讓媽媽抱一下。”
江重笑着上前去擁抱住鄭吟秋。
鄭吟秋很喜歡用肢體語言表達愛意，江重小時候每次都會被她搓圓捏扁地抱住。
後來江重長大了，長高長壯實了，就變成江重抱着她。
“你先上去洗個澡休息一下。”抱完後鄭吟秋轉身繼續盛菜，“等你爸爸回來就能吃飯了。”
“我爸什麽時候回來？”
“快了，你來之前他剛給我打電話說已經下班了。”
江重點點頭，上了二樓他的房間裏洗澡換衣服。
穿衣服的時候聽見了車開進來的聲音，下樓時果然看見江父剛好進到玄關處。
鄭吟秋正在向他要抱抱。
江重等了一會兒，等江父擁抱完江母并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下，才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樣子下樓。
“爸。”江重叫他。
“回來了。”江父眼裏帶着笑，“最近怎麽樣？”
江重：“……挺好的，我之前聽我媽說你頸椎疼，沒事吧？”
江父：“沒啥事，坐久了導致的，現在好多了。”
江重：“那就好。”
“哎呀，你們倆有完沒完。”鄭吟秋看不下去了，“□□，這麽久沒見兒子了，你不抱抱他嗎？”
江父不自在地咳嗽兩聲。
江重忍着笑主動上前輕輕擁了下江父的肩膀。
江父名叫江承業，是個不茍言笑的生意人，也是個寵愛妻子和兒子的丈夫和父親。
他的溫柔只展現在鄭吟秋的面前，江重有幸窺得冰山一角。
其實江重小時候也得到過那種溫柔爸爸的待遇，但随着江重長大，江承業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怎麽，每次和江重說話都十分刻板官方。
“好了，準備吃飯了，□□去洗手。”鄭吟秋安排道。
鄭吟秋做了很多菜，都是江重和江父喜歡吃的。
但經過江重多年來的細心觀察，發現江父喜歡吃的東西實際上大都是江母喜歡的。
想到這兒，江重突然想到了席欽。
他之前一直覺得席欽的口味和他的很像，但經過上一次……
席欽明顯知道他的喜惡，能恰到好處地做他喜歡吃的并規避他不喜歡的，江重現在不确定真相是不是他所以為的那樣。
“兒子？”鄭吟秋又叫了江重一遍，“你想什麽呢？”
“沒什麽。”江重回過神，“怎麽了？”
“我剛剛問你哪天放假？”
“1月15號。”
鄭吟秋點點頭：“到時候我和你爸爸抽空和你出去玩玩，上回國慶被你腳傷耽誤了，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沒有特別想去的。”江重說，“你們不用抽時間，年底不是最忙的嗎？有空的時候在家陪我也一樣。”
飯後，江父帶着江母出去散步消食。
留江重一個人在家……洗碗！
【江重：你說他們過不過分，虐狗虐到親兒子身上】
席欽收到江重發來的消息時，剛好也在收拾外賣盒。
【席欽：叔叔阿姨感情真好】
【江重：這倒是真的】
【江重：就是兩個人都忙了點，相處的時間不多】
【席欽：每個人追求不同】
【江重：雖然我很羨慕他們，但我還是希望以後的另一半不要這麽忙】
席欽看着這句話，反反複複地在聊天框裏打滿字又删去。
如此幾個來回，終于打出了滿意的話，正要點擊發送。
【江重：不說了，我洗碗去了】
席欽再次删掉。
【席欽：好，去吧】
江重把手機摁息屏扔到沙發上，無奈地嘆了口氣。
又出現了，那個熟悉的“對方正在輸入”。
江父江母散步沒散多久，江重剛洗完碗他們就回來了。
“外面真冷啊。”鄭吟秋進門後脫了外套，感嘆道，“還是家裏舒服。”
“嗯，”江父幫她把外套挂上，“晚些可能會下雪。”
鄭吟秋想着許久沒見江重，回來後非拉着他一起看電影。
看到劇情不夠精彩的地方，鄭吟秋忍不住同江重說話：“兒子，談女朋友了嗎？”
江重：“……”
明明看的是喜劇，這麽突然問這個了？
江重：“沒有。”
“不應該啊……”鄭吟秋心想，現在的小孩不都初高中就開始早戀嗎？以前她和江父也沒有強制說不讓江重早戀，怎麽江重就還沒談過戀愛？
白長了這麽帥一張臉。
“談戀愛還有應不應該的嗎？”江重不想鄭吟秋再提起女朋友的事，說，“我還不到20歲，媽你不會就開始催婚了吧。”
“沒有，媽媽就随便問問。”
鄭吟秋想了想繼續說：“不過也可以談了。”
江父江母都是極其精明的人，江重怕說多錯多，只得應道：“碰到喜歡的，合适的自然就談了。”
如江父所言，當晚真的下雪了，在新的一年來臨之際。
江重是聽席欽說的。
那時他已經上了床準備睡覺，剛放下手機就收到席欽的來電。
“喂，席欽？”
“下雪了。”席欽的聲音清晰地傳進江重的耳朵裏，“學校這邊下雪了，你家那兒下了嗎？”
“等我看看。”江重房間裏的窗簾拉着，他下床去掀起一角，驚喜道，“我家這邊也下了，看上去很大。”
雪花紛紛攘攘地從天空飄落，而後融化在樹葉上，在草地上，在鋪着水泥地磚的小路上。
“我還說你家那邊要是沒下的話我拍給你看呢。”席欽說。
江重笑了一下：“幹嘛需要這麽麻煩，又不是只下這一回，我家這邊要是沒下的話回學校我也能看啊。”
“不一樣。”席欽強調，“不一樣的。”
“哪不一樣？”
“今晚是跨年夜，明早起來就是新的一年了。”
江重正要說話，外面突然傳來歡呼聲，臨近的幾間別墅裏有人在大聲地倒計時。
江重心有所感，拿下耳邊的手機看了一眼。
大概兩秒鐘後，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從20xx年12月31日23:59變成了20xx年1月1日00:00。
江重的心随着時間的變換劇烈地跳動起來，連忙把手機放回耳邊對席欽說：“不需要明早起來，現在已經是新的一年了，新年快樂！”
席欽笑着回他：“新年快樂！”
說完後兩人突然沉默下來，江重能聽見席欽那邊傳來的細微的呼吸聲。
過了将近一分鐘。
“江重，”席欽非常認真地叫了江重的名字，“你覺得我們倆之間的感情基礎夠牢了嗎？”
江重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心髒再次劇烈跳動，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席欽又開口了：“我剛剛許了一個新年願望，你能幫我實現嗎？”
“什……什麽願望？”江重艱難地問。
“你能幫我實現嗎？”席欽執着道。
江重努力控制着聲線不抖：“你說了我才知道我能不能辦到。”
“你可以的。”席欽說，“我希望，江重能做我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