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煎熬

那天晚上我忘了我是怎麽度過的，我只記得我似乎喝光了冰箱裏所有的啤酒，我只記得我憤怒的舉起拳頭一拳一拳用力的砸向堅硬的牆壁。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的手背腫了一片，很費勁的完成洗臉刷牙的動作。穿好衣服準備出門時，我又看到了書桌上那兩張電影票，3D阿凡達，我去他媽的3D阿凡達！我不顧手上的傷勢，抓起電影票就撕了個粉碎！

我到建設銀行的時候是七點五十五，趙倩倩已經到了，還是牛仔衣，不過今天系個條灰色的，寬大的圍巾，足以遮住半邊臉。我心裏冷笑，原來你也怕被人認出來，原來你也覺得丢人……

周末早上銀行這裏人很少，她就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精致的面容有些憔悴，不自覺讓人心生愛憐。手裏拎着兩杯豆漿，還有三個包子。見我過來她趕緊站起來，問道“沒吃早餐吧？”我沒有理她，她把手裏的豆漿遞給我“我賣了兩份，你喝……”

說實話我心裏真的很想把她的豆漿扔地上，最不濟也冷冷拒絕她，可是碰觸到她可憐兮兮的目光，我還是接過了她手裏的豆漿。

接着趙倩倩又從袋子裏拿出一個包子，放到嘴裏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低頭一看，是茄子的，這才放心的對我說“茄子是我的，給你買了倆肉的！”說完把袋子遞到我手上。我接過包子并沒有吃，也沒有說話，只是淺淺的喝了口豆漿，便走向自動取款機。

過了大概三分鐘，我拿着三千五百塊錢放到趙倩倩手上，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注意安全”。

趙倩倩把錢裝進包裏，一臉感激的看着我“謝謝你，陳曉，真的謝謝你，發了工資我一定馬上還你！”

我淡淡的“嗯”了，沉默了一會兒說“沒有什麽事情那我就先走了。”說完就準備離開，這時候趙倩倩卻拉住了我的手，低着頭小聲對我說“能不能……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我害怕。”

回過頭看着她可憐的模樣，不知道為何我的心頭一陣刺痛，我點點頭，帶着不耐煩的口氣說道“那就趕緊走吧。”說完就掙開她的手，快步走在前方。

那天早上我和趙倩倩坐着出租車到了南京市人民醫院，十七塊錢的車費，下車時她搶着把錢付了。那張二十塊錢上車後就一直被她攥在手裏，攥了一路，就是為了不讓我給錢，這個柔弱中帶着倔犟的姑娘。

周末醫院人挺多的，挂號，排隊，交錢，我一直守在趙倩倩身邊寸步不離。一早上我和她并沒有說幾句話，她就安靜的坐在我身邊，我們兩個人都顯得特別沉默。直到醫生叫趙倩倩的名字，她忽然慌了，無助的看着我，我安慰她進去吧，幾分鐘就完了。

我和她走到手術室門口，她忽然轉過身子緊緊抱住了我，把頭埋在我胸口，我聞到她頭發上淡淡的洗發水香味，很好聞。她身體顫抖着，用力的抽泣着，把眼淚和鼻涕蹭在我的衣服上。我也伸出雙手輕輕的拍着她的背，示意她不要擔心。

随後她就跟着一個中年女醫生進去了，大概有一個小時吧，那時候我才知道電視上說的三分鐘解決意外煩惱原來是騙人的。她出來後眉頭緊皺，臉色白的厲害，我上去扶着她，問道“我送你回家吧？”

“你想讓我媽打死我嗎？”她的情緒很不穩定，要不是看她現在這個樣子，我真想直接把她扔下走人。

我出門攔了輛出租車，找了附近一個賓館開了房間，将趙倩倩扶到床上，幫她蓋好被子，又給她到了杯熱水放在床頭。

她就一直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直到我把水放在她旁邊，她才看着我，忽然緊張的問道“你要走了嗎？”

“不走……”我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絲毫不顧趙倩倩的感受，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接着我們又是一陣沉默。

“你是不是很讨厭我？”良久之後趙倩倩打破了沉默。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平靜的說了句“解釋一下吧……”

從小趙倩倩的家庭條件就不錯，所以他不用像我一樣自卑的活在校園裏，也不用背負一絲生活的壓力。

她在高中三時認識了一個男生，隔壁班的，追了她很久，不過被她以高考為由拒絕了他。之後她上了南京電子科技大學，那個男生也追她到南京電子科技大學，這次她被打動了。

他們在一起，大學三年一直規規矩矩，到了大四那年，兩個人都忍不住了，于是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小賓館裏發生了關系，那時趙倩倩曾一度以為可以愛到地老天荒。

直到畢業的前一天，倆人還在賓館溫存。第二天那男的就被家裏安排去了美國，走的時候連聲招呼也沒打。

之後趙倩倩就去了趙飛虎的建築公司，兩個月後發現自己懷孕了，很榮幸這件事情她只告訴了我一個人，為什麽呢？因為我長的像傻*逼嗎？！

這個故事并不長，趙倩倩僅用了二十分鐘就給我敘述完了。

我當時的心情很難用語言描述，同情伴随厭惡？悲哀夾雜憤怒？總之很複雜。

趙倩倩還算聰明，早上走的時候給家人說去朋友那玩兒幾天。

她在在那家叫做虹陽的賓館住了三天，三天之後身體差不多恢複就回家了。在這三天裏，我白天在工地上班，晚上下班過來陪她，一直到淩晨一兩點回家。第二天的時候，晚上下班我特意買了只烏雞在家炖好，給她帶了過來。呵呵，結果把趙倩倩感動哭了……

之後一切歸于平淡，我繼續拼命的工作着，半個月後趙倩倩又來找過我一次。那次是她第一次來我屋裏，淩亂的場面并沒有把她吓住，而且她還說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閑聊了一會兒她從包裏拿出三千七百塊錢，向我遞過來，“咯，這是三千七百塊錢，借你三千五百塊，還有住賓館的錢，加上二百，夠不夠我就只有這些了。”

我沒有接她遞過來的錢，只是說道“我又不急用，你不必把自己逼的這麽緊張。”

她還是把錢放桌子上了，低着頭小聲的說了句“我不想欠你太多。”

“你不欠我什麽”我回應她。

她沉默着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說她要走了，有空找我去樓下聊天。

其實我很怕見到趙倩倩，每次只要想到她我的心裏就好像憋了一團火一樣難受。我深知此間原因，我喜歡她，卻接受不了她的過去……

趙倩倩有錯嗎？我後來才想明白，她從一開始就沒有錯，都是我的原因吧。我沒有談過戀愛，但她卻跟別的男人上過床，甚至打過胎，這些都是造就我內心極度不平衡的原因。

可我沒有談戀愛并不代表我不想談，是因為我自卑是因為沒有資格談。趙倩倩與我不同，她沒有我這麽多的困擾，所以她像普通女孩一樣，把自己身體給了自己喜歡的人，盡管最後結局凄慘，但她一直就是一個受害者，我說不上她哪裏錯了。

不過想明白這些已經是幾個月以後了。

零六年春節公司放了一個月的假，趙倩倩跟着她父母回去老家了，她老家在宿遷，離南京不遠，我沒有去過，但她多次給我有描述，應該是一個很美的城市吧。在她回家的這段日子裏我們通過三次電話，每次都聊了有半個鐘頭，兩次是她打給我的，最後一次是我打給她的。

春節晚上我沒有回西安，公司也有同事沒家，是工地上的預算員，他叫馬迪，大我五歲，那年他三十歲，還沒有結婚，大概他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吧。

他平時跟我關系挺不錯，中午常一起出去吃飯，後來我才了解到他也是西安的，不過他來南京很久了，十七歲就在南京的工地上打拼，那時候他沒有學歷只能做個小工。不過馬迪确實很厲害，最後靠自己的學習與努力考了成教專科還有預算員。

春節馬迪也沒有回家，我和他在我租住的新宇城小區過的年，我們兩個大男人煮了煮了一鍋餃子，又拌了碟小菜，喝着趙飛虎送我的茅臺陳釀。

馬迪對趙飛虎對我的态度很是羨慕，我給他講了我和趙飛虎在火車上相遇的事情，我說沒辦法，這就是緣分啊。

看完春晚已是淩晨，我們兩個毫無困意，然後馬迪淫笑着說道“走，小陳，哥帶你去個好地方。”看他表情我就知道答案了，不過這種事情以前如何我不确定，但那時候我卻并不反感，那是我陪趙倩倩打完胎第三個月。

這三個月裏我的感情一直很煎熬，我覺得我需要發洩一下，放縱一下。于是那天晚上我跟着馬迪打車去了鎖金村，看的出他經常來，輕車熟路的帶我走進一家門頭挂着彩燈，門扇半開的小鋪子。大年三十晚上，裏邊還挺熱鬧，一群穿着性感暴露的女孩坐在床上玩紙牌，她們都是小姐。

（未完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