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只一眼,祝正卿就看出了許佳晴和陳應龍之間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關系。
再聯想到孟則知要和許佳晴離婚的事情,祝正卿瞬間坐直了身體,自動腦補出了一出大戲。
連帶着他看向孟則知的目光都變了色。
其實祝正卿猜的也不差。
陳應龍暗戀許佳晴三十多年是真,乃至于為了得到許佳晴,不惜在蔣啓揚的撺掇下給前身下毒。
前身中毒之後,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從一個溫文爾雅的大學教授變成了一個易暴易怒的家暴男。
可人總不會無緣無故的發火吧!
問題可不正是出在陳應龍和許佳晴身上。
當年前身為了他三哥,把家裏準備用來換新房子的六十萬拱手于人,許佳晴一氣之下把前身趕出了家門。
當時他們住的房子是許佳晴的陪嫁。
許家人勸了又勸,這才沒把事情鬧大。
可到底是傷了前身的面子。
別忘了,前身送出去的錢都是他一點一點的攢下來的,可沒花許佳晴一分一厘。
但前身也知道,賬不能這麽算。錢都是他攢的沒錯,可許佳晴為了他們這個小家同樣付出了不少。
這件事情裏的确是他對不住許佳晴。
前身雖然理智,可到底不是聖人,心裏免不了會覺得憋屈。
但為了這個家,前身還是得伏低做小,讨好許佳晴。
卻不想因為這事,許佳晴心底對他已經産生了隔閡。
陳應龍趁機黏了上來,噓寒問暖,好不體貼。
一邊是死心塌地愛慕着自己的鑽石王老五,一邊是哪怕虧待自己也要拿掏空家底去補貼親戚的丈夫,許佳晴心中自是百感交集,一來二去的,免不了的和陳應龍熱絡了起來。
前身看在眼裏,心裏雖然不太舒服,但他相信許佳晴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來,畢竟兩人十幾年的感情擺在那裏。更何況他三哥的事情剛過去沒多久,家裏的氣氛好不容易緩和了一些,他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再次惹怒許佳晴,造成不必要的家庭糾紛。
原本這些隔閡和不滿都會在許佳晴肚子裏的孩子出生之後煙消雲散,包括前身他媽對許佳晴的厭惡。
畢竟前身他媽對許佳晴所有的惡意都是建立在許佳晴生不出孩子的基礎上的,哪怕最後許佳晴只生了一個女孩,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并不是她不重男輕女,而是有前身三哥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在,讓她覺得女孩也不差,大不了以後招贅就是了,反正前身不差錢。
可誰讓這世上多了蔣啓揚這個變數呢?
前身中毒之後,陳應龍就像是打開了內心陰暗一面的開關一樣,手段越發低劣。
前身不止一次收到陌生人發過來的許佳晴和陳應龍兩人的親密照,親吻的、一起跳舞的、結伴出入酒店的……新的舊的,真的假的都有。
最開始的時候前身頭腦還是很清醒的,知道是有人在故意挑撥他和許佳晴的關系。
可是随着前身中毒越深,越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終于在一次提前下班時,被陳應龍送許佳晴回家、兩人在家門口有說有笑的樣子給刺激到了,多日來的不滿和憋屈如同火山噴發一樣的爆發了出來,然後他對許佳晴動了手,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就這麽一點一點的磨滅了許佳晴對他的一腔愛意。
或許許佳晴的初衷只是不滿前身卯足了勁補貼兄姐的行為,所以想找一個‘懂’她的人傾訴,她也從頭到尾都沒有背叛過前身,這麽一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情。
前提是,不會出事!
可結果呢,陳應龍借助許佳晴的信任,光明正大的進到了他家裏,然後将那一小瓶神經毒素混進了前身的洗面奶裏。
正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是許佳晴給了陳應龍野望和機會。
前身落到那般田地,許佳晴未必沒有責任。
前身怨她嗎?
怎麽可能不怨!
否則孟則知接到的任務就不會只是報複蔣啓揚和陳應龍,以及恢複前身名譽這兩件了。
作為一個局外人,孟則知看的分明。
這也是他敢催着許佳晴辦理離婚證的底氣所在。
對此,陳應龍并未多想,在他眼裏,孟則知已經是個死人了,他這會兒所表現出來的鎮定和沉穩,在陳應龍眼裏都可以寫作陰沉。
不過也就這樣了,他和許佳晴結婚之日,就是孟則知名聲掃地之時。
這才是對情敵最狠的折磨。
想到這裏,陳應龍冷笑一聲,擁着許佳晴向樓上走去。
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孟則知放下手中的刀叉,看向祝正卿:“不好意思,讓祝教授見笑了!”
看着孟則知一臉淡然,顯然是沒把離婚的事情看的太重的樣子,祝正卿眸光微閃,善意的建議道:“反正我們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不如就回去吧,我帶你去實驗室轉轉。”
“也好。”孟則知點了點頭,他也不想再見到陳應龍,膈應。
結完賬,兩人驅車回了京城大學。
生物系一直都是京城大學的短板,名下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個衛生部重點實驗室和一個教育部重點實驗室。(實驗室級別分國家實驗室、國家重點實驗室、省/部級實驗室、市級實驗室、校/所級實驗室)。
學校領導也是下了狠心要振興生物系,否則也不會費盡心思的把祝正卿從哈佛請回來。
祝正卿初來乍到,資歷也淺,不可能捋掉實驗室原本的一把手,讓祝正卿空降過去。但要把人塞進實驗室給人打下手,折辱人不說,未免有浪費人才的嫌疑。
所以學校幹脆給他建了一個實驗室,挂的是校級實驗室的牌子,規格卻超過了省級實驗室。
好歹六個億都扔出去了,學校也就不心疼這大幾千萬了,反正有國家補貼。
這會兒實驗室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只是因為剛開學,具體人員安排還有待商榷,所以實驗室裏并沒有其他人。
孟則知粗略的掃了一眼,心裏很滿意,他預計要用到的儀器這裏基本上都有。
“我做實驗産生的費用就按照學校制定的實驗儀器外借計費标準來算,每周一結。”
“好。”祝正卿也沒多問,一方面是相信萬教授的眼光,不覺得孟則知會做違法亂紀的事情;另一方面在他看來既然孟則知做的是私人實驗,對外應該是保密的,那就更沒有問的必要了。
說着,祝正卿的目光落在了牆邊安全櫃上露出來的一小截塑料帶上,大概是搬運儀器的師傅沒注意落下來的。
他走過去,伸出手,沒夠着,又踮起腳,還是差了那麽一小截。
孟則知見了,輕笑一聲,擡腳上前,伸手抓住塑料帶,往下一拉——
祝正卿轉過身,正對上一張削薄微彎的嘴唇,然後就看見塑料帶那頭帶着一捆壓實的紙箱砸在了孟則知背上。
孟則知一個踉跄,撲向了祝正卿。
空氣安靜了一瞬,孟則知壓在祝正卿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這會兒他聞清楚了,不是荷葉也不是薄荷,是紫蘇,帶着一股微不可聞的甜。
祝正卿呼吸一緩,那張唇在他的視野中放大了一倍不止,過近的距離,仿佛下一刻就要貼上他的側臉。
濕熱的呼吸撲打在他臉上,祝正卿的心不可避免的亂了一瞬。
孟則知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祝正卿光滑細膩的臉頰上,恍惚間,他甚至能看清楚對方臉上的汗毛在他呼出的熱氣中顫巍巍的抖動的樣子。
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的樣子。
孟則知只覺得喉嚨有些發幹。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足足半分鐘,直到孟則知的手機響了起來。
孟則知率先回過神來,勉強壓下心底怪異的感覺,心虛的往後退了兩步,摸出口袋裏的手機,說道:“我先接個電話。”
說完,他拿着手機,轉身出了實驗室。
祝正卿抿唇,看着孟則知的背影,心亂如麻。
操!
老男人……老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