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發燒了
車在路上颠簸,她腦袋暈暈沉沉地,仿佛睡着了,又像是一直半夢半醒。
一個震耳欲聾的雷聲過後,安蕾皺着眉睜開眼,車停在路邊,車裏開着暖氣,她身上蓋着符千陽的外衣,可還覺得冷。
旁邊駕駛位上是空的。
車窗外夜幕降臨,已是黑糊糊一片,雨還是沒有停,風小了些,雨刮的間隙裏看到車燈前照亮的一米。一個人影晃過車燈,開門上了車。
符千陽擦了擦臉上的水,濕漉漉的頭發搭在額前。濕透的襯衣凸顯他健壯的臂膀,空氣中彌漫着他的氣息讓安蕾感覺緊張。
“醒了?”他問。
“嗯,我們這到哪了?”
“還有30公裏。前面的積水太深了,過不去,只能等水退一些。你感覺怎麽樣?冷嗎?”
“頭有些疼。”
“路對面有個超市和旅館,要是這雨不停的話,只能到那邊的小店裏先住一晚了。”符千陽一邊說着一邊把袋子裏的面包和牛奶拿出來遞給安蕾,觸碰到她的手,安蕾不禁打了個顫,說道,“你手好冷。”
兩人都沉默了一陣,筆直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前方,不知道各自在想些什麽。
忽然一只冰涼的手蓋在安蕾的手上,她的心跳又猛然加速起來。
“你發燒了?”他問。
安蕾承認,她确實想多了。
臉上感覺一陣灼熱,幸好是黑夜裏不會被發現。
符千陽俯過身來,安蕾不自覺地退開,他的手還是準确無誤地摸到了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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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燙。”符千陽說。
怎會不燙,安蕾羞得耳朵都被燒紅了,她把他的手撥開,說,“好累,要睡會。”
不知道他在哪裏按了個鍵,安蕾的靠椅緩緩放平,她挪了挪身子,很快進入了夢鄉。
安蕾再次醒來,頭疼欲裂。
身旁的符千陽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件深藍色的t恤,靠在座椅上休息,均勻平緩的呼吸,不時路過的車燈照亮他安靜完美的側臉。
渾身疲軟難受,安蕾還是撐着眼睛欣賞這件上帝創造的藝術品,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得好好珍惜。
她一陣促防不及的咳嗽把符千陽弄醒,他起身問,“怎麽了?”
安蕾想說沒事,無奈咳個不停。
符千陽的大手蓋過來,原本想躲開,無奈五指山已經壓在她額頭上。
“你燒得不輕,得上醫院。”
符千陽的手冰涼涼的,安蕾有說不出的舒心。
“我出去一會。”說完打開剛從超市裏買來的傘,下了車,五秒鐘後又折回來,把門打開,說,“鎖好車門,別出來。”
符千陽出去後,時間走得很慢,過了一整夜似的,安蕾覺得越來越冷,不停地打顫,在黑糊糊的車廂裏,也許是因為穿着他的衣服,對符千陽莫名地産生一種依賴和期盼。
有人拍了拍車,安蕾開了車鎖,符千陽進鑽進車裏,褲腿和鞋子都是水淋淋的黃泥。
“前面有個醫院,大概300米。水太深車開不過去,只能走過去了。”
“普通的傷風感冒,喝點水睡一覺就可以了,沒必要上醫院。”安蕾從小就怕打針吃藥。
“不行。”
“為什麽?”
他想了一下,說,“你會傳染給我的。”
這理由真是……
他下車看了一下水勢,繞道車這邊,打開門将傘遞給安蕾,說,“拿着。”然後背過去,俯下身,“上來,我背你過去。”
“我自己能走。”
“你知道水多深嗎?”
“有多深?”
“別廢話,快上來!”
“我能先上個洗手間嗎?”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因為符千陽說,“尿我身上吧。”
雨水唰唰地打在傘上,風呼呼把頭發吹得七零八落,水嘩嘩地流也不知道有多深,面前的是一道道湍急的洪流一個個漩渦,符千陽背着安蕾一步一步走進洪流,他走得很慢很小心,水最深的時候浸到安蕾的膝蓋,她能感覺流水一陣一陣的沖擊。
安蕾摟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背上,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欣喜。
雨聲很大,她細細聽着他的喘息。雨水的寒冷讓她理性上希望快點走出這股洪流,但千陽溫熱的體溫又讓她感性上希望時間就此停留。
大概走了有半小時,才到了醫院,醫院不算大,6層樓,醫院屋檐下站着幾個躲雨的人。她原本想下來,但符千陽一直把她背到醫生面前。
“怎麽了?”醫生問。
“發燒。”符千陽低下身把她放在凳子上,他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滴着雨水混着汗水。
醫生讓量了體溫,乖乖,竟有三十九度八,難怪她頭疼得這麽厲害。
之後符千陽挂號,交費,辦理住院手續,忙得不亦樂乎,醫院走道裏的人看他來來去去,都偷偷打量他,一臉貴氣,對人彬彬有禮,衣服濕透,頭發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卻一點也不顯落魄,在這麽小的一家醫院裏怎麽看怎麽打眼。
一切辦理妥當進了病房,安蕾躺床上,打上了點滴。
符千陽出去買些東西。
過了半個小時,符千陽拎了兩袋東西回來。
一袋是吃的,牛奶、面包、巧克力、蘋果……
另一袋是衣服,雖然不好看,但是從外到內一應俱全。
“讓護士幫你換下衣服吧。”符千陽說着按呼叫鈴。
“不用了,都快幹了。”
“不行。”每次他說不的時候聲音不大,卻有不可阻擋的氣勢。
安蕾從購物袋裏翻出一個內褲的盒子,上面标着“s”。
“小號的……”安蕾窘。
“沒敢多看,随手拿的……”他別過臉去,只能看到泛紅的耳背。
安蕾偷偷看了一眼文胸,加加大號的。
“……”
他到底是眼力不行,還是有所暗示?
剛坐下沒多久,符千陽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
——哦,小武。
——嗯,我找到她了,現在跟她一起。
——在醫院,她有些發燒。
——是在哪個地方?我們還沒過環山。
——知道了。
符千陽收線對安蕾說,“前面有座小橋塌方,估計明天都通不了車。沒關系,你就在這安心養病。”
沒說兩句話,符千陽手機又響了。
他有禮貌地對安蕾說“稍等”。這是符千陽的習慣,每次接電話的時候如果正跟人說話,他都不忘很紳士地說聲稍等,就連上次在禮堂彩排他逗個一歲半小朋友時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