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左然的話如同一滴水落在滾燙的油鍋裏, 響的噼裏啪啦的。
所有人先朝左安看過去,又統一朝齊靖淵看過去,這裏面包括謝臨溪。
相比較其他人的震驚和不安, 謝臨溪看着齊靖淵平靜的臉龐,心中只有心疼。
齊靖淵從來沒有同他提起過這個,他不知道齊靖淵知不知道這件事。但他可以确定,宮裏的太後肯定知道, 這些年太後對齊靖淵的敵視就有了解釋。
太後知道, 那皇帝呢?當初小皇帝主張殺左敏,那是不是想要把一些秘密永遠藏起來。
心念微轉,謝臨溪飛快的看了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一眼。
小皇帝愣怔怔的坐在那裏, 神色恍然,一時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朝堂上站着的人被左安的話鎮住了, 耳邊嗡嗡作響,好像有什麽在敲打着自己的腦袋, 包括地上跪着的項名都愣住了。
望着年幼眼中卻滿是憤恨的左然, 他突口而出道:“你怎麽……”
話未說完, 他堪堪咬住舌尖, 心裏卻有些惶恐。
一一步錯步步錯,他小看了左安, 根本沒想到他會知道這等隐私秘密,所以在被揭露時才會心神慌亂。
這一句話他怕是不能善終了。
清醒着的左然笑了, 他道:“我父親就是知道這個才被殺的, 有人不想讓他說出來。至于此事是真是假, 當朝太傅和太後娘娘最清楚。草民弄不明白的是,既然是先帝的旨意,天下人怎麽沒聽說過有這份旨意, 知道的人全家都要為此送命,這是什麽道理。”
衆人的視線又從齊靖淵身上移到季明毅身上。
季明毅站在那裏沒有動,他面無表情的站着,心裏浮起的念頭是剛才那些人為什麽沒有把左然給打死。
事到如今,他只能不承認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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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牽扯更多。
帝及攝政王之事,除了他和太後就沒有人旁人知道。如今被左然說出,還往項名頭上扣,認下這事,世人總要問攝政王都不知道的事,項名非先帝信臣,這等大事如何得知。
定然會想到是他同項名開的口,繼而能聯想的更多,朝堂上站着的,哪個沒點心眼,沒點心眼的沒死也被趕出朝堂了。
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季府馬上就要出一位皇後。他本來得了名聲,現在一個弄不好,這好名聲就成了罵名。
最關鍵的是齊靖淵的名望本來就盛,這事一确定,難保沒人動別的心思,那到時他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心裏飛快的想着這些,在衆人詢問懷疑的目光中,他出列沉聲道:“一派胡言。”
說完這話他看向左然。
身為當朝太傅,官威還是有的。他那麽一眼掃過左然,很是淩然,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若是平日,左然還沒經歷家亡之事,那他說不定也會被季明毅這周身氣場給吓住。
可現在他是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連攝政王他都怒罵過,謝臨溪他都腳踢過,雖然沒踢中,但季明毅同這兩位相比,那可差得遠了。
季明毅看左然沒被自己吓到,心中不由的有些驚訝。
他眯了眯眼望着硬着頭皮無視身上疼痛的左然溫聲道:“即便真有此事,這也是宮中秘事,這項名雖同季府有姻親關系,本官豈會同他說出來,這項名又豈會在你所謂的殺人現場說出這等荒謬之論?今日朝堂之上,上有皇上,你年幼編造謊話,乃是欺君之罪。若是實話實說誰教你編造這些的,本官可以看在你年幼的份上,替你向皇上求情。”
“還有。”此時,季明毅臉色一變擲聲道:“你一個孩子,怎麽從問安跑到京城的?如果你真的看到了兇手,他們就沒有追殺你?到了京城你又是如何生存下去的?我看你這白白淨淨的模樣像是沒遭過什麽罪。如果你說沒人收留你,那本官可不信。如果真是項名要追殺你,他身為京畿營衛統領,難道在京城中還找不到你這一個娃娃?更何況,左家同賀國公府有姻親關系,你入了京,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找賀國公,這又是為何?難不成,在你心裏賀國公也參與了這件事?又或者說,有人控制住了你,你不能去賀國公府。”
說道後面,季明毅的聲音越來越輕,裏面的質問卻越來越重,不由的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左然口中的被滅門,被人在心底懷疑,是不是他被人控制,有人故意讓他這麽說的,那這人的目的又是什麽。
涉關先皇密旨,涉及如今四海皆知的攝政王,涉關……皇位。
左然抿了抿嘴,對這些質問,他眼中滿是憤恨。
他死死盯着季明毅,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做朝廷命官的嘴。實在是太厲害了,幾句話而已,一切都變了一個模樣。
賀運看事情到了這一地步,他走出列實話實說道:“此子的确沒有前去賀國公府。”
一句話,衆人議論紛紛。
謝臨溪則心中一動,暗道,季明毅這話不假,他若是真知道這些,肯定不會輕易說出來。即便是無意中同項名說漏嘴,那項名只要腦子沒病,絕不會在外面随便亂說。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小事兒。
謝臨溪心裏隐隐有個猜測,但他沒有看齊靖淵。
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齊靖淵身上,而他身為離齊靖淵最近的人,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視線中。
一個不經意的動作,也許會毀了一個精心布置的局。
謝臨溪沒有動,他穩穩的站在那裏,如同一把劍,一把護着齊靖淵的劍。
季明毅話裏的意思,朝臣都清楚,目光不由的往齊靖淵身上挪。
一個孩子說出來的事太過驚悚,他們不敢輕易信也不敢不信,同時他們會懷疑,這孩子是不是齊靖淵指使的。
齊靖淵很平靜,就如同謝臨溪眼皮動一下都沒有,他在衆人沉默中朝左然看去,他道:“你這孩子,太傅問你話呢,朝堂之上有皇上做主,實話實說就是。”
項名這時也反應過來了,他朝皇帝大聲喊冤,痛哭流涕道:“皇上,此事同微臣無關,微臣沒有對左家下手,更別提知道什麽先帝密旨了。這是有人想要栽贓陷害,有人故意指使這孩子,說先帝有密旨……”
“項大人這話何意?”謝臨溪微微上前冷聲道:“誰會故意指使一個孩子說出這樣的話?”
項名知道今日季太傅和齊靖淵是撕破了臉,他們是季府這一派,是得站在皇帝這一邊的,于是他直起身體不屑的哼聲道:“謝統領,你別吓唬我,我項名也不是被人吓大的。要我說,這幕後之人還不夠明顯嗎?要我說,這事兒鬧大了,對誰最有利,那誰就是幕後指使之人。”
謝臨溪微微一笑,知道他的人都清楚,謝臨溪遇事越是憤怒越是想要做些什麽,他笑的越溫和,說話也越慢。
此時他平靜的看向項名,明明是滿臉笑意,眸子深處卻仿佛含了最冷冽的光,讓同他對視的項名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謝臨溪嘴角輕抿,他道:“要是事事不講證據,按照項大人這邏輯,那前些日子太後有意指婚季家,季太傅稱病把這事鬧的天下皆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季太傅這麽做能使季家得到最大的利益,此事是季太傅一手促成的。”
“你……”項名雙目怒瞪,裏面冒着火光,像是一頭要吃人的野獸。
季明毅臉色一沉就要開口,不過在他之前,齊靖淵已然悠悠道:“臨溪,你身為天獄司統領,做所有事都講究證據,今日在這朝堂上怎麽同旁人一樣胡言亂語起來。”
謝臨溪忙恭聲道:“皇上、王爺恕罪,臣并非是大放厥詞之輩,往日所辦理的案子都是證據确鑿,今日臣在這朝堂之上聽了項大人這一番推理,忍不住也跟着推理一番。實在是沒想到說出來的話這般難登大雅,讓皇上和王爺見笑了。”
說完,他還朝項名斜斜看過一眼。
項名沒他那麽伶牙俐齒,說出的話也沒他那麽毒,一時間沒找到什麽有用的詞反駁。
季明毅沒有在看他們,而是朝小皇帝道:“皇上,此事事關重大,需詳細調查才是,臣請皇上先把左然收押,調查出事情真相後再做決定。”
小皇帝抿起嘴,他看了看季明毅,又看了看猶豫不決的百官,最後他看向神色一直平淡的齊靖淵啞着嗓子道:“朕……朕覺得太傅此話有理。”
說完這話,他又說了句:“皇叔以為呢?”
謝臨溪心中冷然,若是平日小皇帝首先問的就是皇叔以為呢。
此時心裏大概是不信任了,所以先發表了自己的意見,最後又不倫不類的加了那麽一句話。皇帝既然已經說了決定,誰又能輕易否決,哪怕是身為攝政王的齊靖淵也不行。
要不然豈不是要落人口實。
只是這事要按照季明毅的想法來,那左然肯定活不下來。
他活不下來,日後死無對證,皇帝心中對齊靖淵又有了芥蒂,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謝臨溪想着這,随即又想,齊靖淵絕對不會選擇這個時候無緣無故發難,他肯定還有後招,要不然事情會成空。
誰能解決如今這場面。
季明毅所轉移視線的問題不過是張口說密旨為假,左然的行為是受人指使,那如果有人證明這密旨為真。
這個人……這人應該是太後。
只要太後開口說密旨為真,那事情就定性了。
想到這些,謝臨溪朝齊靖淵看過去,他相信,這人肯定能讓太後乖乖跳入這個圈套之中。
衆人只見齊靖淵神色平靜的看向小皇帝道:“皇上既然已做出決定,那……”
他話音還沒有說完,外面突然傳來有內監驚慌通禀的聲音:“太後駕到。”
太後身為後宮之主,按照道理來說是不能出現在朝堂之上的,除非她想幹涉朝政。
季明毅在這一瞬,恍然明白了齊靖淵的打算。
他了解太後,齊靖淵更了解,在他想說些什麽阻止太後入殿時,太後的儀仗已經入了眼簾。
齊靖淵起身道:“皇嫂此時入殿,定然是有大事。”
太後被身邊的大宮女扶着入殿,她臉色有着殘留的驚慌和不安。
小皇帝站起身,剛問了句母後怎麽來了。
太後臉色一沉死死看着齊靖淵道:“我不來,怕是有人要逼宮吧。”
齊靖淵道:“皇嫂這是從哪裏說起,這朝堂上今日不過在審左家被滅門之案,這孩子說聽到了先皇密旨,季太傅剛說到密旨為假皇嫂就來了。”
“季太傅說的不錯,本來就是假的,有人就算想把它弄成真的,也要看我同不同意。王爺不要覺得皇上小容易受人忽悠,就随便找個人忽悠他,我還在呢。”說到後面,太後的臉幾乎有些扭曲。
齊靖淵看着她,突然幽幽卻異常飛快道:“皇嫂說的若是先皇密旨之事,怕沒有人說謊。這密旨,你和太傅知道,我也是知道的。它怎麽就是假的了?”
“不可能,先皇下旨時只有我和太傅在場,你怎麽可能……”
“太後娘娘……”
太後的驚疑聲和季明毅想要提醒的聲音同時響起。
太後的話沒有說完,季明毅的提示也沒有說完。
可太後的話朝堂上所有人都聽到了。
衆人啞然片刻,然後竊竊私語起來,目光在太後和季明毅身上來回巡視,都在質問,他們鬧得這是哪一出。
別人不明白眼前這情況到底怎麽回事,謝臨溪卻看得明白。
齊靖淵果然是在利用太後,有些話從太後口中說出來比從任何人口中來得好。
太後不相信齊靖淵,肯定會把先帝密旨的事咬成假的,齊靖淵利用知道的事來個出其不意,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有時候想要贏一個局面,只需要讓一個人在特定的時候出現,在特定的場景說出一些特定的話。
今日種種看似簡單異常,實則兇險萬分。
如果太後沒有出現,那朝堂上的場面絕對不是現在這樣。齊靖淵想要得到那個位置,定然要踩着他人的白骨和鮮血。
此時太後也知道自己壞了事。
聽着朝臣的議論紛紛,看着龍椅之上皇帝蒼白的臉色,太後抿了抿嘴,她心一橫,想着幹脆一不做不二休,把所有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只要說是自己害怕齊靖淵有謀反之心,小皇帝對此事完全不知情,那一切都還有回旋餘地。
不過還沒有等他開口,齊靖淵很輕的笑了下又很輕聲的說道:“其實有件事本王一直很好奇,太傅剛才口口聲聲說此事未曾傳給他人聽,那左敏如何得知的?太傅總不會說是太後說給左敏聽的吧。”
太後想要說的話卡在喉嚨裏,此事季明毅若是不認,那他人就會問太後同左敏為何能親近到這種程度,連這樣的秘密都能相告。
後宮私會外臣本就是大罪,在這種情況下,太後的名聲,小皇帝的名聲都會有污點……
季明毅神色頹然老了幾分,他不是沒想過齊靖淵有私心,他也不是沒有任何防備。但他萬萬沒想到齊靖淵會在這樣一個尋常的朝會上突然發難。
前面他還有些信心,可太後一來,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自打有先皇的這道密旨,太後就把齊靖淵當成皇帝最大的絆腳石,恨不得他立刻消失。
太後入殿,他連提醒的機會都沒有,齊靖淵就把太後的怒火點到了最高點。失去理智的人非常可怕,尤其這個人還那麽心虛穩不住事兒。
只是他不明白,齊靖淵怎麽把太後弄到這大殿之上的?要說,只要太後穩在後宮,今日朝堂之事就不會是這樣。
季明毅心裏的疑惑也是別人心裏的疑惑,但沒有人問出來。
大家都在想,到底是誰把密旨透露給左敏的。
太後?又或者是季明毅?
朝臣都不是傻子,此事當然是……
“王爺,此事是老臣所為,同太後娘娘沒有關系。”季明毅開口道。
此事是他透露的,也只能是他透露的。
“太傅剛才的話可不是這麽說的。”齊靖淵嗤笑聲道:“你以為本王不知道先皇密旨,所以便在這朝堂上随意栽贓陷害,想讓衆朝臣以為本王念着皇上的位置是不是?”
“太傅不要說這是為了皇上,也不要說是防着本王,若真是防着本王,就該把這事爛在肚子裏,可太傅沒有這麽做,反而随意同人說起。至于本王,本王這些年做的事,無愧天地無愧于心更無愧于先帝和皇上。要本王說,太傅的心思才值得琢磨,太傅一直給人的感覺是不願參合皇家的事,連嫁孫女都那麽不情願,怎麽私下裏就參合的這麽深?太傅也別說敬重先帝這話,若真是敬畏,又豈會在朝堂之上公然撒謊,甚至用謊言來攻擊本王,以加深本王同皇上之間的嫌隙。季大人這番居心,可遭雷劈。如此人品,還妄圖後位,其心可誅。”說後面這些話時,齊靖淵微擡了擡下巴,他聲音不大,卻分外鋒利,割的人臉頰泛疼。
他目光所到之處,群臣相避。
季明毅想要反駁,他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反駁的點。
這些年齊靖淵的所作所為沒有越過本分,雖有些時候手段強硬了些,可從來沒有留下過什麽讓人能拿捏得住的把柄。
也就是這樣的人,突然做起出格的事兒來,讓人根本防不勝防又沒有什麽證據能指證他。
“王爺,許是太傅把滿朝文武都當成了傻子,以為天底下只有他一個聰明人呢。”沉靜的大殿上響起了謝臨溪的回應聲。
齊靖淵聽聞臉上的笑意更深,他道:“謝卿說的在理,項名就交給謝卿審問。”
謝臨溪道了聲是。
項名瞬間面如土色,落入謝臨溪手中,還不如死了。
可他人又慫,不敢也不想那麽輕易死去。
這場朝會,最終結束在小皇帝因劇烈咳嗽而暈倒之下。
齊靖淵讓人把小皇帝送回宮,同時命人傳了禦醫,然後又客客氣氣送太後回宮。
太後出大殿時,腿那麽踉跄了下。
她明白,自己被齊靖淵給耍了。季明毅承認自己洩露密旨給左敏聽,可這世上哪有傻子。季家同左敏又沒關系,季明毅怎麽會洩露秘密同他聽呢。
太後渾渾噩噩的離開大殿,她在想,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群臣散,左然被送到賀國公府,項名被押送天獄司,同時齊靖淵下旨,禦林軍包圍季府,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季家所有人不得出府半步,違者就地格殺。
在出宮的路上,齊靖淵同謝臨溪坐在一輛馬車上。
不知道多久,齊靖淵突然道:“你可知太後為何那般急匆匆的入殿。”
他說這話時,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神色平靜至極。
謝臨溪思索了片刻擡眸認真道:“太後娘娘最看重的是皇上的皇位,算來能讓太後娘娘不顧一切闖入大殿的事不多,一句王爺要廢掉皇上便可。”
齊靖淵笑了,他笑出聲,含糊的喊了聲謝臨溪的名字。
謝臨溪靜靜的看着他,等他停止笑意,謝臨溪道:“如果今日朝堂上皇上第一選擇是相信王爺,那王爺還會這麽做嗎?”
謝臨溪問完并沒有看齊靖淵,他沒有想過讓這人回答。
他了解齊靖淵,小皇帝做出任何選擇,齊靖淵都留了退路。
如果小皇帝選擇信任齊靖淵,那……不管怎麽樣,他都會同齊靖淵一起面對就是。
“如果皇上信任我,今日的一切就不會發生。”沉思間,齊靖淵的聲音響起:“我一輩子所求,不過是想同你安穩度過一生。”
謝臨溪看向齊靖淵,然後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文快結束了,這是我第一次寫固氮寫的這麽卡。
本來想突破下,因為以前那些文的感情戲實在是太一般,這次想早點進入感情戲中,結果是越寫越卡。
總之,謝謝大家一直的陪伴~當然,說是完結,也不是一下子的事,還需要一段時間。
感謝在2020-09-15 12:36:39~2020-09-18 20:34: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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