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陰謀

阿旺眯眼打量:“你說你是仁波切?”

那青年點頭:“是的。需要怎麽證明?”

阿旺從櫃子裏拿出幾樣法器、物品:“既然你說自己是仁波切,那你一定認得自己的東西吧?裏面哪樣是仁波切用過的?”

青年瞄了一眼道:“沒有一樣是。”

阿旺不動聲色,又道:“那請說出上世仁波切臨終交代的話吧。”

仁波切臨終遺言只有兩位護法喇嘛知道,現在楚布已經死了。無論這年輕人說的是與不是,對與不對都死無對證,全憑阿旺一人決定。

青年直視阿旺雙眼:“楚布、阿旺,我圓寂後,将我放到我的房裏密封。待七日後,我修得大圓滿,成就虹身,飛入清淨剎土後。就不必再尋找我的轉世托生了,仁波切之位傳與楚布。七日間,除楚布之外,任何人不得進入我房裏。”

阿旺瞳孔縮了縮,表情卻無任何改變,聽完之後才沉下臉怒罵:“胡言亂語!仁波切臨終前已經預示他轉世之處,我也到神湖占蔔過,靈童就在東日勒山附近。你這個騙子,一派胡言!想要冒充仁波切?!”

青年神情從容:“阿旺,雖然你是我的侄子,可我一早知道你有野心,所以我把仁波切之位傳給了楚布。我肉身尚未虹化,你就做手腳,把它偷竊出去,找了天葬師将我骨頭取出做成器物随身帶着,防我回來找你算賬”

他的話還沒說我,阿旺便跳了起來反駁:“胡說!你這是污蔑!仁波切是虹化飛升修得大圓滿,肉身消失只留下毛發與指甲!”

青年回頭看了一眼那群喇嘛:“我圓寂後,你們可有在我房裏見到虹光?”

那些喇嘛還沒回答,阿旺便打斷道:“房子密封,外面怎麽可能看得到?!”

青年不理他,繼續問道:“有沒有?”

衆喇嘛搖頭。雖然仁波切只讓楚布一人進房,但他們也輪班守在房外,卻從未見過房裏發出虹光。

青年點頭:“就算房間是鎖着門的,窗戶也落下窗簾,但肉身虹化時,房內必定虹光大作,那光芒能透過窗簾射出窗外。他們是不可能看不到的!我根本就沒有虹化再說,如若我虹化飛入清淨剎土,修得大圓滿,又怎麽會轉世托生成為靈童?阿旺護法你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阿旺指着青年:“你、你滿口胡言!就算仁波切沒有虹化,他也絕不會做出奪舍之事。三世仁波切奪舍轉生,奪的是已死之人肉身。搶奪活人肉身是修佛之人決不允許的!你這個騙子!”說着,又朝一旁的喇嘛命令道:“你們還不趕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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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喇嘛們分成了兩派,一派是阿旺的心腹;而另一派以老喇嘛為首,早覺得上一世仁波切與楚布護法的死有蹊跷,相信這青年的話,認定他就是仁波切。

兩方争持不下,最後老喇嘛将青年暫時先安頓下來。力争讓其餘喇嘛承認他的地位。

高原的夜晚涼風習習,漆黑一片中只有酥油燈微弱的光芒閃爍着。

一道黑影慢慢靠近青年睡着的卡墊。

正當那黑影來到青年身邊時,青年卻突然睜開了雙眼,眼神非常清醒,似乎根本就沒有睡着過:“你還是來了。”

那黑影的動作頓住,默不做聲。

青年爬起身來:“你沒想到我會回來吧?”說着,他點亮了藏桌上的燈。

燈光打到黑影身上,照出阿旺一張因為恐慌而扭曲的臉:“叔叔你、你真的回來了?”

青年冷笑着盯着他不語。

阿旺馬上跪了下來:“叔叔,你原諒我。我、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才想到偷了你的肉身”看着青年的眼神越來越冷,阿旺身上的虛汗越來越多,話也說不下去了。

青年盯着他看了好一會才道:“害怕了?當初你殺了我和仁波切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害怕?”

阿旺這次明白過來,眼前這個青年并不是自己的叔叔--上一世的仁波切,而是另一個人:“你、你是楚布?!”

比起心軟慈善的叔叔,他更害怕這個做事雷厲風行的楚布。若是叔叔回來,他尚有一線生機,甚至做法将他的魂鎮住。可現在知道回來的是楚布,他卻沒有把握能夠對付得了。

青年也不否認:“我和仁波切一早就知道你在外面娶了老婆,作為一名喇嘛竟然還破戒偷偷在外結婚?!也是仁波切心懷仁慈沒有轟你出去。你卻恩将仇報,趁他圓寂,竟然偷走他的肉身,取他的骨頭做成骨牌,讓他不能飛升,魂一直被鎖在骨牌裏!”青年的表情兇狠,恨不能将他撕碎。

楚布咬牙切齒說道:“我知道你想打什麽主意,你想謊稱你的兒子是轉世靈童,從而控制我們整個教派。可惜仁波切傳位予我,我成了你最大的絆腳石,你在我鞋裏下咒,害死我後又把我肉身交給天葬師,取走了我的頭骨,做成骨碗。将師父的骨牌和我的骨碗帶在身邊,你以為我們就不能回來找你算賬了吧?”他邊說邊朝阿旺步步逼近。

“我、我”阿旺哆嗦着往後退,當初這麽做的時候他是有恃無恐的,只要将那兩樣骨器帶在身邊,他們兩人的鬼魂就不能拿自己怎麽樣。只是沒想到“只是你沒想到,你那蠢老婆有個貪心的哥哥,偷了我們的骨器做舊成古玩賣到漢地去。我這才能回來找你算賬!”

楚布的臉背着光,看不到表情。但阿旺卻隐約從那青年的腦袋上飄出一陣黑煙,接着幻化成黑色的骷髅朝他撲來。

“啊~~”阿旺發出殺豬般的尖叫聲。

正在此時,青年似乎回過神來,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表情呆滞。他不知道現在是發生什麽事,但卻直覺想要阻止那黑影襲擊地上的喇嘛。手一推,将把那喇嘛推開。

骷髅回頭朝他發出警告的呼嘯,青年吓得往後縮了縮。

骷髅再次撲向了地上的喇嘛,此時房門突然被踢開,一陣和煦夜風吹過,黑色骷髅竟然被吹回卡墊上的盒子裏。

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人,他穿着白色的綢緞長衫,一頭墨黑長發,眉眼含笑道:“唉呀呀,差點來晚了。”

青年目瞪口呆地:“李大師?你怎麽在這?”

李大師不答反問:“你怎麽不先問自己怎麽在這?”

青年呆呆地問道:“對了,我怎麽在這?”

李大師笑着道:“你被奪舍也就是鬼身上了。別害怕,你家小老虎就過來接你了。我受人之托來解決這件事。”說着,他拍了拍手掌:“外面的人都進來吧。”

話音剛落,從門外湧進來一群喇嘛。

李大師道:“你們剛剛都聽到了。這個阿旺護法是叛徒,并且還是殺人犯,你們先将他綁起來,交給當地警方處理。”

那裝着骨碗的盒子傳來一聲質問:“你為什麽要阻止我為仁波切報仇?!”

李大師不知哪裏變出一把折扇,潇灑地打開扇了扇:“我受人之托,來阻止你。他并不希望你犯錯。”

盒子裏的聲音有些激動急切:“是誰?”

“陳二公子,請把你脖子上的骨牌借我一用。”李大師朝青年道。

備注:

卡墊:是藏語小型藏毯的意思,是藏族家庭的床上用品。有些家庭不睡床,直接睡在卡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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