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紙紮人
陳典鑫頓時一個激靈吓醒了,仔細一看,床前飄着幾盞金燈,發出幽幽綠光,而後面的大紅喜轎則由紙紮成。喜轎由四個面無表情、雙目無神、穿着古代褂子、動作僵硬的男人扛着。此情此景,配合着詭異的唢吶鼓號吹打之聲,顯得更加瘆人可怖。
一回神,又發現床前憑空出現了兩個穿着旗袍,臉色白如紙,臉頰上兩圈暈紅的丫鬟。陳典鑫是幹考古這行的,接觸殉葬用品的機會比常人多,無論怎麽看,他都覺得她們像是燒給死人的紙紮人。
他裹着被子,不停發抖,他想要喊人進來,可聲音卻卡在了喉嚨裏,如論如何都喊不出來。
那兩個丫鬟動作僵硬,一步一步踱到窗前,眼看那蒼白的手就要碰到陳典鑫的身體了,他在心裏大喊:狴犴!救我!
就在那只手碰到陳典鑫的瞬間,他脖子上的睚眦毛發發出了黑色的煞氣,那丫鬟忽然自己燃燒了起來,不一會便化成了灰燼。
正在此時,陳典鑫房間的落地窗被撞破,“嘩啦”一聲巨響,一道白色的身影躍了進來。
“點心!”狴犴後腿一蹬,跳到了床上。在他闖進來的同時,那“迎親隊伍”便自動消失了。
陳典鑫被化成人形的狴犴抱在懷裏,渾身脫力,背上衣服早被汗水浸透。
狴犴輕拍他的背安撫道:“別怕,沒事了。有我在呢。”
待陳典鑫情緒安定下來才想起要問:“你怎麽來了?”
狴犴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我不放心你。”其實龍四子殿下是一個人獨守空閨,寂寞了。
“剛剛那是怎麽回事?”
陳典鑫考慮了一下,還是向他道出了原委。雖然狴犴知道原因後肯定會記恨自己父親,但這事肯定是瞞不住的,而且事态發展到如此詭異恐怖的地步,他也想找狴犴商量一下,畢竟他是自己最能依賴的戀人啊。
姚懾最近精神不太好,因為晚上總是噩夢連連。
之前三無将惡魇消滅之後,他才睡舒坦了幾日。本以為一切都是惡魇作祟,才導致自己做了那樣撲朔迷離的噩夢,現在惡魇已經消滅,他以後就不會再做那樣的夢了。
沒想到,這幾天又開始做起那夢來。雖然夢裏的人物與以前相同,情節也差不多,不過卻一直沒有什麽進展,總是反複出現那白發人流着淚的紅色眼眸;又或者青衣書生在空曠的閣樓裏奔跑,嘴裏不斷呼喊着某個人的名字,那聲音痛苦得錐心刺骨,感染了姚懾,每每他醒來,眼睛總是帶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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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連帶把睚眦鬧醒了,那家夥安慰人的方式總是那麽動物,又抓住姚懾大幹一場,沉浸在快感中便什麽煩惱、痛苦、憂傷都抛諸腦後了。
“哈~”姚懾打了好大一個哈欠。
“怎麽,姚主播昨晚沒睡好?”沈驚帆遞給他一支煙。
姚懾拒絕了:“謝謝,我不抽煙。最近老做噩夢,不夠睡。”他瞄了對方一眼:“你也沒比我好多少啊,眼圈夠黑的。”
“嗯。”沈驚帆點頭,收回遞出去的煙,給自己點上吸了一口。為了提神,今天他已經抽了兩盒煙了。
化妝師給姚懾的眼圈下拍了厚厚一層粉底,要是沒有化妝,觀衆該以為主持節目的是大熊貓了:“對了,你那件事怎麽樣了?”
說起這個沈驚帆就哭笑不得,他那一對寶貝父母竟然想出那種馊主意。
“我回去問過了,我爸媽不知道聽了什麽江湖術士的讒言,說我命犯童子關,是天上神仙下凡,必須辦冥婚才能化解,就拿我的生辰八字跟照片辦了一場。呵。”沈驚帆嗤笑一聲:“我要是神仙下凡,還用得着打工賺錢糊口嗎?”
真服了這人,在自己身上發生那麽恐怖的事,還能完全不當一回事地開自己玩笑。
“嗯?這聽着怎麽這麽耳熟啊?”姚懾突然想起,昨天跟睚眦到老四家蹭飯,好像聽陳教授也提到過這件事。這麽說來,他們兩人都遇到同一個神棍了?
姚懾慶幸,幸好他家父母都遠在鄉下,天高皇帝遠管不着自己,不然他也得被犯童子關一次,說不定晚上睡覺就不再做那白發人、青衣人的夢了,而是被紙紮人拉去拜堂。
姚懾打電話給三無,果然,這幾天在G城同時發生了幾起未婚青年猝死事件。被害者的共通點就是:都有一個算命先生自己找上門,對被害者父母說,他們的孩子犯了童子關,必須辦冥婚才能化解。
這些被害人裏有男有女,無一例外都是被要求當作新娘嫁給已經死亡的男性。而每個人嫁的男性都不相同,不過全都是G市的人。
犯罪者捉住這些父母期望孩子早日成家的急切心理,趁虛而入,制造了這起事件。不用說,沈驚帆和陳典鑫肯定也是受害者,不過他們走運,正好都被人破壞了“婚禮”,這才幸免于難。
“不過,既然已經訂下了親事,對方恐怕不會就這樣算了。你得讓陳教授小心,記得晚上不要出門,更不要一個人待着。”三無吩咐道。至于沈驚帆那邊,他早有安排。
“那什麽時候可以解除警報啊?”總不能讓人家一輩子晚上都不出門吧?
“等捉到犯人就可以了。”三無答道。
“我怎麽記得從認識你們開始,你們就沒完全解決過幾起案子?”姚懾忍不住打擊他。
“這次我們已經有詳細的計劃了,保證很快就解決。你就讓你家嫂子放心吧。”
待三無挂了電話,姚懾才想起不對來:“什麽我家嫂子?!我跟他們家沒關系!”
沈驚帆這幾晚也沒睡好,房東三無說他已經“許配”給別人了,對方一定會再回來“迎娶”他。所以,他的房間晚上就變成了整座公寓居民的游樂室。
這些妖魔鬼怪們名為保護他,其實不過是到他房裏聚衆賭博。
“幺雞!”花雉扔出一張牌。
“別動別動,我碰!嘿嘿,野雞,你本家也不要啊?便宜我了不是?”長舌鬼忙将那張幺雞捏了過去,又扔出一張東風。
“杠。”熊狀木着一張臉,音調完全沒有情緒起伏。
“啊!!!你們兩口子是合起來欺負我訛錢了是吧?!”長舌鬼發出凄厲的尖叫。
丹尼爾扔出一張牌,朝廚房裏的三無喊:“親愛的,我要吃餃子!”
沈驚帆躺在床上,想要努力忽略耳邊那吵雜的聲音,可那些家夥實在太過分了,越喊越大聲,他根本無法入眠。說老實話,只要他不發燒,什麽鬼來了他都不怕。可是房東卻過分操心,每晚安排不同的家夥來“陪伴”他。
與其被他們這樣騷擾得夜夜難眠,他倒寧願那冥婚的鬼上門來“娶”自己了。正好把它給解決了,一勞永逸,以後不用再受這些家夥的騷擾。
沈驚帆終于受不了,從床上坐了起來,打算到陽臺抽根煙。這時,一名男子來到他的旁邊。據說這人是房東上司夫人的親戚,暫時借住在他家。
他穿着看起來有點邋裏邋遢,頭發亂得像鳥窩,戴着一副俗到斃的金色粗框眼鏡。
“睡不着嗎?三無做了餃子,要吃點嗎?”男子手裏端着一碟餃子,微笑問道。雖然這人長得其貌不揚,但是一笑起來卻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沈驚帆原本想要拒絕,但見到他這副和善笑臉,又不忍心拒絕,最後點了點頭:“謝謝。”
“不用客氣,我們是鄰居嘛。鄰裏間就應該互相關愛,不是有句話這樣說嗎,遠親不如近鄰,再說你一個人生活不容易。衆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互相幫忙才能解決問題。對了,你知道餃子為什麽叫餃子嗎,因為”
男人确實是個熱心和善的人,可惜是個話唠,只要一開口就停不下來。沈驚帆被他念得頭疼欲裂,夾起餃子卻食不下咽。
偏僻、狹窄的巷子裏,開着一家小店,店裏賣的都是喪葬用品,主要賣的是紙紮祭品、紙紮童男童女等。平常很少有人來光顧,生意并不太好,空氣裏彌漫着一陣潮濕的味道。
三無走進店裏喊了一聲:“有人嗎?”
話音剛落,一名駝背老人聞聲從裏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