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張杠杠在九月中旬左右結束的軍訓,回來當天就在微信群裏大吼了一聲:“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大家一起嗨嗨嗨!”
韓冬:“……吵什麽吵,給我閉嘴!”
張杠杠:“韓大爺!我們一起出去吃吃吃!”
韓冬:“你想吃什麽?”
張杠杠:“吃什麽不重要!讓我和柔柔見面吧!”
韓冬:“……”
張杠杠:“你們不是在一個學校嘛,出來一起玩嗎,我給她買買買!”
“她沒空。”韓冬:“我們倆出去,我給你買買買。”
張杠杠後來就沒再發信息了,季欽揚一個小時後翻記錄就翻到這些,正打算在群裏說話,張杠杠的電話就彪了進來。
“季一美大大!!!”張杠杠的聲音在免提裏吼的分外撕心裂肺:“我不要和韓大爺玩了!他是棒打鴛鴦的王母娘娘!!!”
坐在季欽揚旁邊的郭臨安“噗”的一口水噴了出來。
季欽揚嫌棄的瞟了他一眼:“髒不髒。”
郭臨安:“……”
季欽揚關了免提淡淡道:“兄弟哪有女人重要,他說陪你出去玩,你就讓他買買買嘛,反正他有錢,不花白不花。”
“……”張杠杠哼哼:“我才不要韓大爺……我要柔柔女神……”
季欽揚挑了挑眉:“怎麽?沒有柔柔你就不吃烤鴨,不去五道口,三裏屯了?”
張杠杠:“……”
季欽揚話鋒一轉,問道:“下個星期我們要去南鑼鼓巷,你要不要去?”
“要!”張杠杠毫不猶豫的說。
上完了下午的作曲指導,季欽揚邊給謝孟發短信邊往外走,翟林戴了頂鴨舌帽,白背心白短褲,長手長腳像只仙鶴一樣走在他旁邊。
“一美鍋。”自從郭臨安聽說了季欽揚高中時的綽號後,幾乎全校都開始喊季欽揚季一美:“這個星期你要切mao嗎?”
“去吧。”季欽揚鎖上手機屏幕,看向翟林:“你要一起來嗎?”
翟林點頭:“要得要得,我和你們一起切哈。”
“行。”季欽揚拍了拍他肩膀:“我今晚晚點回來,記得給我留個窗。”
“約會嘛,曉得咯。”翟林皺着鼻子笑起來:“一美鍋,你們兩個一天巴得太緊咯。”
謝孟在學校裏的咖啡店要了份純奶,他接到家教招聘那邊的電話,正在跟家長定時間。
“一三五都可以,下午4點到晚上8點嗎?”謝孟用肩膀夾着手機,把打包的袋子拎在手裏問店員借了紙和筆:“初中數學,男生,一小時150……抱歉”手機從謝孟臉頰旁滑落下來,他下意識伸手去接,有人幫他托住了。
“我來幫你。”李蕊芯幫他扶着手機,笑容滿面道:“你快寫吧。”
“……”謝孟朝她點了點頭,快速的記下了地址。
“謝謝學姐。”男生挂完電話道了謝。
李蕊芯爽朗道:“那麽客氣幹嘛?”
同為金融學院,作為大二的學生,李蕊芯的手上有不少家教的線,謝孟打工就是通過她介紹的,兩人一來二去就這麽熟了起來,除了于潤,李蕊芯是難得第二個和謝孟走的近的。
女生今天穿了條雪紡長裙,腰身收的纖細漂亮,咖啡廳裏不少人都往這邊看。
“你下午要出去嗎?”李蕊芯歪着頭:“今晚學生會有組織迎新,要不要一起?”
謝孟搖頭:“我不是學生會的,就不去了。”
李蕊芯撅着嘴:“不是學生會也能去啊,就當增進感情好了嘛。”
謝孟看了她一眼:“真的不需要,我今晚約了別人,就不去了。”
李蕊芯聳了聳肩,也不強求:“好吧……話說你現在要出去嗎?”
“恩。”謝孟低頭看了下手機時間:“我先走了?”
李蕊芯趕忙道:“一起一起,我正好去服裝城那邊逛逛。”
季欽揚戴着耳機,靠在人大校門口等謝孟出來,9月夏季的感覺依舊濃郁,北京空氣幹燥,季欽揚的上身只穿了件黑色t恤,襯衫系在腰間,兩手插着兜。
他看到謝孟身邊的李蕊芯時挑了挑眉。
“你是謝孟的朋友?”女孩兒也不陌生,落落大方的打招呼:“我叫李蕊芯,果然帥哥的朋友都是帥哥啊。”
“季欽揚。”季欽揚伸出手:“我在央音,和謝孟一個高中畢業的。”
“一個高中?”李蕊芯笑道:“那你肯定認識謝孟的女朋友咯?”
季欽揚看向謝孟,男生有些尴尬的咳了咳。
李蕊芯繼續拆自己學弟的臺:“現在全院都差不多快知道他有個要好的不得了的女朋友了,為了他女朋友,謝孟還去做家教……”
“學姐。”謝孟口氣無奈的打斷她:“這個他還不知道。”
“所以我讓你朋友告訴她呀。”李蕊芯理所當然的道:“你可是我們全院的男神,得讓你女朋友有點危機感。”
謝孟:“……”
季欽揚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我也這麽覺得,我們家謝孟是要人好好疼的。”
“對呀對呀。”李蕊芯贊同道,她突然覺得對方說的話哪裏有些奇怪,但很快又被忽略了過去。
“除了家教這些。”季欽揚又問:“謝孟還做了什麽?”
謝孟趕忙搶在李蕊芯之前答道:“沒有了。”
“我問你了嗎。”季欽揚懶洋洋的警告道:“學姐你說。”
李蕊芯這才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她有些不好意思:“好像的确是沒有了。”
季欽揚“嗯”了一聲:“你之前說謝孟是全院的男神?”
李蕊芯得意道:“這個絕不誇張。”
季欽揚:“追他的人很多?”
“這倒沒有……”李蕊芯唏噓道:“高嶺之花,可望而不可即,不過……想當備胎的人肯定是不少的。”
謝孟:“……”
季欽揚沒說話,他伸出手放到謝孟的脖子後面,稍稍用力的捏了捏。
謝孟只覺得整個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季欽揚的掌心滾燙,熱度似乎能隔着皮膚把脊椎都融化掉。
“我想拜托學姐件事。”季欽揚朝李蕊芯笑着說:“幫我看着點謝孟,他要做什麽或者身邊發生了什麽,都先告訴我一聲。”
謝孟:“……”
季欽揚低頭看着他,意味深長的補充道:“免得他女朋友亂吃醋。”
被帶到中關村的時候謝孟還沒反應過來,季欽揚倒是熟門熟路的去找飯店。
“到了。”男生站在一扇不大的木門前面,謝孟擡頭,看到寫着小吊梨湯的牌匾。
“……你怎麽知道這地方的?”謝孟跟着季欽揚進去,他看到每一桌都有只銅壺,裝的似乎不是白水。
“大衆點評網。”季欽揚招呼服務員點菜,他勾過銅壺給謝孟倒了一杯:“嘗嘗看。”
謝孟狐疑的喝了一口,有些驚訝:“梨湯?”
季欽揚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他點了幹酪魚,梨球酥皮蝦,小煎仔雞和骨湯撈飯,等菜的時候又給謝孟倒了一杯小吊梨湯。
“多喝點。”季欽揚勸道:“北京幹燥,梨水潤喉的。”
謝孟指了指他面前的杯子:“說得好像你不用嗓子一樣。”
季欽揚沒說話,就撐着腦袋對他笑。
兩人喝了會兒梨湯,菜才陸續上來,北京的吃食不是類似蘇州的甜糯,卻很合謝孟的口味,他幹掉了兩碗飯,吃的都沒時間和季欽揚說話,嘴邊沾了米也不知道,還是季欽揚最後忍不住伸出手,指尖撚過米粒,動作自然的吃到了自己嘴裏。
“吃的也不少啊。”季欽揚捏着謝孟的臉:“怎麽就不胖呢。”
謝孟:“胖了5斤,倒是你瘦了,不過沒曬黑。”
“沒有嗎?”季欽揚擡起自己的胳膊看了看:“應該黑了點吧。”
謝孟只是笑着揉了揉他頭發。
一壺梨湯很快就喝完了,季欽揚又叫了一壺,飯後和謝孟兩個人慢慢喝着,話題最後還是到了家教上面。
“你沒必要這麽早急着去打工。”季欽揚抱着手臂平靜道:“生活費完全夠,我們錢都擺在一起用了,你還怕什麽?”
謝孟喝了口梨湯,解釋說:“我這是以防萬一,我查過你們學校……音樂方面也研究了點,你如果以後要添置點什麽器材音響,都不是小錢,平時能存下點總是好的。”
季欽揚皺着眉不說話。
謝孟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再說……你不想租出來住嗎?”
男生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複雜而驚訝,季欽揚看着謝孟,他摸了摸額頭,有些不知所措的哈了一聲。
“你……”季欽揚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用力摟過謝孟的肩膀,将人緊緊按在懷裏。
謝孟沒掙紮,他虛環着季欽揚的腰,低頭在對方頸窩裏蹭了蹭。
“錢總會有的。”季欽揚親了親謝孟的耳垂,低聲道:“我們下學期就搬出來一起住。”
星期六晚上的南鑼鼓巷之行因為加上了張杠杠和韓冬,于是隊伍一下子壯大到了6個人,郭臨安也是臨時決定要跟來,和謝孟他們打了招呼,立馬就熟絡起來。
mao的大門做成類似鐵鏽的風格,頹廢又有個性,幾個人在門口戳了章,進去後才發現裏面能容納幾百來號人。
“今晚好像是錢陌他們專場。”郭臨安查了下歌曲列表:“他們定價好像是最貴的300,牛逼,這一場下來能賺不少啊。”
翟林翻了個白眼,嘀咕道:“羨慕啥子。”
張杠杠拿着他的單反,到哪兒都是拍拍拍的節奏,季欽揚與韓冬打了招呼:“嗨。”
韓冬面無表情的點頭:“你好。”
“最近怎麽樣。”季欽揚遞給他一罐啤酒,突然道:“你還不打算讓柔柔跟他見面?”
韓冬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季欽揚淡淡道:“張杠杠不是笨蛋,謊言說的再真也有騙不下去的時候,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麽做,說不定天無絕人之路。”
韓冬喝了口酒,平靜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那麽幸運。”
季欽揚眯了眯眼。
“不過。”韓冬的臉上露出點笑容:“承你吉言。”
錢陌的樂隊只有四個人,錢陌是主唱,原創類型風格多變,爵士搖滾民謠都不少,郭臨安聽到一半感慨道:“怪不得這小子能紅,實力不錯嘛。”
謝孟看向季欽揚,對方也正好低頭看他:“怎麽了?”
謝孟:“他很厲害嗎?”
“還不錯吧。”季欽揚在他耳邊低聲道:“不過跟你老公我比還是有點差距的。”
謝孟哭笑不得的搖頭,季欽揚一只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外人看上去就像一對哥兩好。
照例最後一支應該是謝幕的安可曲,錢陌示意大家安靜,自己抱了一把吉他坐在高腳凳上,調了下麥的高度。
“最近寫了一首歌。”他湊着話筒,聲音并不高:“想送給自己和剛認識的朋友。”
錢陌的視線往臺下掃了一圈,季欽揚正低頭跟謝孟說話,并沒有看見。
前奏響起的時候錢陌閉上了眼睛。
“我到底有什麽錯,你憑什麽說我犯錯,你又不是我,你又不是我。”錢陌有點天生煙嗓,唱慢歌的時候非常有感情:“愛就是愛了,愛誰是誰,又有什麽分別。”
吉他聲緩慢悠揚,錢陌的嘴唇幾乎貼着話筒:“我愛的人和我一樣,一樣的身體,一樣的靈魂,我們只是愛了,難道不可以嗎。”
郭臨安壓低了聲音糾結道:“這個詞有點暧昧啊……不會是?”
“噓!”翟林比了個手勢,示意郭臨安閉嘴,一旁的張杠杠倒是聽的很投入,韓冬側過臉看着他。
“世人用所謂的歧途概括,拯救是傷痕累累的借口,到底什麽才是對錯,愛明明沒有對錯。”錢陌唱到副歌部分并沒有用常見的高音,他仍舊不急不緩的溫柔吟唱:“我只是想,想要雨天,能和你,撐一把傘,我只是想,想要豔陽,能和你,一起散步。”
底下已經有人吹起了口哨,甚至有女孩兒流着淚大喊錢陌的名字。
臺上的人撥響了最後一串旋律,幾乎念白一樣的輕聲唱道:“我只是想,想要拉手,能和你,走過很長,很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