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去時十萬多，歸來兩萬多，數倍的差距，不同的還有兩批人的氣質。
比起那些臉上還泛着青澀面孔的年輕人來，退伍歸來的士兵們身上多了一層普通人不具備的肅殺，哪怕他們身體有殘缺，身上的氣勢卻一點也不弱。
能夠在刀槍無眼的戰場上活下來，足以證明他們的實力，而這樣的人才，此次過後就要回歸田園，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夫，別說他們心裏不适應，就是趙燕歌這個帝王也不樂意。
對于這些退伍士兵的未來，趙燕歌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給他們一條新的出路，比如銀行，與其啓用那些民間招募的員工們，還不如用這些本身能打又忠心的退伍士兵們。
只是銀行櫃臺們漂亮又溫柔的小姐姐是沒有了，不過好在這時候的人不知道銀行的本來面目，就讓那些存錢的百姓們去面對他們的人民子弟兵吧。
趙燕歌本來是想把退伍士兵們安排到公廁管理員的位置，畢竟随着修路的延長，道路兩邊的公廁也跟着增多，可事實證明，看管公廁來，還是那些老人家更能勝任。
如此一來，這些更有能力的退伍士兵們自然另有去處。
而這些退伍的士兵們呢，別覺得兩萬多的數量不少，可是全國一分散，能不能填滿全部的銀行還不一定呢。
銀行已經開始建設，占地面積還沒有一處莊園大，除了內部機關需要花費點心思外，其餘的兩三天就能蓋好，如今全國各地的銀行已經陸陸續續的施工完畢，這項政令也快要頒布下去。
兩萬多的退伍士兵齊聚鹹陽宮，氣勢恢宏肅穆，趙燕歌着一身玄黑正裝去見他們。
“拜見陛下！！！”
聲音中氣十足，震耳欲聾。
兩萬多老兵瞬間如潮水般矮身，皆單膝跪地，頭顱下垂，如果有俯視的角度，就能看到黑壓壓的一大片，身上灰撲撲的布衣好似又化為那朝夕不離的盔甲，讓人恍似看到了邊關的大漠孤煙。
那是大秦的将士，纏繞在他們身上的那股力量，是大秦的軍魂。
趙燕歌眨眨眼睛，咳嗽一聲，讓周邊的人回過神來。
“這個場面，果然不管看多少次還是會愣神。”有兵家出身的官員道，在那些老兵們跪下去的瞬間，他體內的熱血好似都跟着沸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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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的老兵們身體不再支撐他們征戰沙場，卻不代表他們的精氣神也會被剝奪。
尤其這是最後一次以大秦将士的身份拜見秦王，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十二分的精力。
“起來吧。”沒讓他們跪太久，趙燕歌看了一下那些身體有殘缺的士兵們道，不愧是練過的，哪怕身體失衡底盤也依舊很穩。
這樣一來就沒有問題了。
“咳咳，朕這裏也不說什麽廢話了，直接直奔主題吧。”趙燕歌聲音低沉道，同時重心下沉，氣運丹田，聲音傳到每個老兵的耳中。
“朕這裏要說的是你們以後的安排問題。”
安排？
他們的未來不就是回家繼續種地麽？難道他們還有別的出路不成？
老兵們聽了心裏不由一動。
“諸位都是為大秦揮灑過鮮血和汗水，保衛過邊關的将士，都是大秦的有功之臣，忠心和能力自然不必細說。”
趙燕歌一頂高帽子直接帶上去，說的兩萬多的老兵們心頭不由一酸。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他們一切的付出真的有人看見了，畢竟他們這裏大部分的人都是那麽的不起眼。
“退伍的士兵以前都會回歸田園，重新變回一個農夫，可是他們心中的熱血卻從來都不會褪去，因為邊關的那段經歷已經完全銘刻進了他們的血脈裏，成為他們人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同為大秦的将士們，我相信你們也是同樣的。”
衆人不由心潮湧動，面紅耳赤，胸腔內的一顆心好似要跳出來一般，“撲通”的厲害。
“現在，大秦就有一項新的認命交給你們，你們有沒有信心完成它？”趙燕歌大聲問道。
“有！！！”
聲音怒吼，喉嚨嘶啞，氣勢好似穿破雲霄，讓整個鹹陽城的嘈雜聲音都為之一頓，目光齊刷刷的望向了鹹陽宮的方向。
“很好，我看到了你們的決心。也希望在更遙遠的未來，諸君能夠初心依舊。”趙燕歌拱手躬身道。
天子帶頭行禮，後面的文武百官也跟着一同垂手，這樣的場景讓老兵們不由一愣，道，“陛下，您不用如此。”
他們何德何能能夠得到天子如此禮待，這一幕讓兩萬多老兵們喉頭哽咽，眼眶不自覺的泛酸。
“朕這是在給你們提前賠罪。”
“這是我現在對諸君付出的信任，如果在未來，你們之中要是有人辜負了這份信任，屆時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你們可知？”趙燕歌神情嚴肅道。
不管是什麽位置，坐的久了都會滋生出蛀蟲來，如果蛀蟲的産生是不可避免的，那麽趙燕歌能做的就是把那些蛀蟲給找出來并鏟除。
而蛀蟲，誰又知道他在變成一個蛀蟲之前會是一個多麽正直、慷慨、熱血的存在呢。
天生的蛀蟲到底是稀少的存在，而後天的蛀蟲則是可以避免的。
“喏。”
“屆時如果真的有人違背初心，不用陛下出手，我們自己就會進行清理。”衆人大聲應答道。
接了四世陛下的任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們這些同袍們短時間內不會分開，那回家的時間是不是也延遲了？
在衆将士激動中夾雜着一絲微不可見的失望時，趙燕歌的演講已經結束。
身後的文武百官們“……”
虧得他們以為老兵們退伍的場面已經夠壯觀了，可是沒有想到他們陛下的演講更加熱血。
可是，就這一個銀行職員的位置，用的着把他們整的這麽熱血沸騰麽？
突然，有人身子不由微僵，心中燃燒起來的火焰宛若被一盆冰水澆滅，讓人身心瞬間透心涼，“陛、陛下這話該不會是在對我們說吧？”
你還別說，越想越有這個可能啊。
額上冷汗不自覺的冒出，背後也出了一層細密的白毛汗，瞬間浸濕輕薄的衣衫。
文武百官們不由慢慢回過味來，皆面面相觑，看着少年帝王的背影微愣。
心中有鬼的自然惴惴不安，不敢去趙燕歌面前問，而自覺心中無愧的，則覺得不用去問。
就這樣，趙燕歌身後的氣氛好似凝住一般，冷場下來。
代左相左右看了看，還是沒人說話，不由出言打破這份平靜道，“左相大人真是好久不見了。”
難得進一次宮的左相笑呵呵的道，“好久沒見陛下了，心裏想念的很，這不進宮來溜達溜達，看看陛下，誰知正巧趕上了時候。”
這龍屁拍的，要不人家怎麽是左相，而他現在還是代左相呢。
平時不聲不響，安安靜靜的辦事，關鍵時刻卻能立馬奪得陛下身邊的一席之地。
看來他代左相的頭銜還有的熬呢。
左相則沒把代左相的心思給放在心裏，畢竟底下的人有上進心是好事，代左相并沒有用不入流的手段，而是準備用政績光明正大的壓過他，比代左相大了十餘歲的左相這點包容心還是有的。
右相則看着依舊還在走神的公孫太尉道，“可是旅途勞累，公孫太尉可要注意休息啊。”
畢竟，不管是他還是左相，他們三個人的年紀已經都不年輕了。
“啊，無事，我只是在想陛下會怎麽安排那些士兵們。”公孫太尉回神道。
右相恍然，道，“忘了你是跟那些退伍士兵一起回來的，知道的消息并不多。”
公孫太尉只知道那些退伍的老兵們會有一個新去處，待遇好像還不錯，可是具體點的還沒有來得及細細打聽。
右相對公孫太尉道，“他們會被派到銀行去工作，什麽是銀行？銀行就是錢莊子，可以讓天下人存儲財務的地方。”
“天下人？這可能麽？”公孫太尉道。
“把錢存進錢莊以後，有利可圖。”右相簡單的說了一句，公孫太尉瞬間明了。
自古以來，“威逼”“利誘”都是屢試不爽的不二法寶。
銀行是大秦弄出來的，自然不能走“威逼”的路子，那樣會失民心。
而“利誘”呢，則會讓人心甘情願的走進去，不會有絲毫抵觸。
關于銀行的律法，經過法家修訂，又有儒家輔助，嚴格而又不失溫情。
畢竟銀行是一個能給天下萬民帶來溫暖的地方，而不是像府衙那樣冷冰帶血的。
就在全國各地銀行陸陸續續完工之際，銀行內的職員們則在鹹陽宮內被龍衛的人進行員工培訓。
“對，要面帶微笑，不要兇神惡煞的，你們這樣容易吓跑老人和孩子的。”一位銀發梳的整齊油亮的老宮人神情嚴肅的說道。
笑容勉強的老兵們“……”
他們心裏都已經做好了為陛下抛頭顱灑熱血的準備了，可是為什麽等待他們的卻是這個所謂的“微笑培訓”？
你讓他們提刀去戰場上厮殺，那是眼都不帶眨的，可是你要他們這群大老爺們像小姑娘一樣溫柔的笑，那誰能做的到啊。
急，他們該如何把自己兇神惡煞的笑容變得如沐春風？
“你們出去以後代表的就是陛下的臉面，儀态先不說，笑容一定得練好了。”老宮人道，并給他們示範微笑的正确姿态。
老兵們“……”
“對了，老李他們幾個呢？”
“聽說是被墨家和公輸家的人叫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