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既然不準備對貴族們大動幹戈，那陛下想怎麽做？”本該被釘在恥辱柱上的人卻因為種種原因而放過，讓左相心裏的氣憋的不上不下。
“貴族們先不用動，他們找的那些爪牙就先砍掉吧。”趙燕歌聲音平淡道。
大秦戶籍管理嚴格，那些山賊強盜們可不是大秦的子民，以往之所以沒有深入剿滅，那是因為大秦的重心都放在邊關，可是這一次，那些人的确觸碰到了趙燕歌的底線。
不好好的動一番刀子，他們都還以為他這個帝王是泥捏的呢。
想到此，趙燕歌目光不由一冷，心頭殺意湧現。
左相并非征戰沙場的将軍，對殺意并不明顯，只是感覺室內的溫度突然降了下去，身上有些冷。
“那這事是要交給太尉去辦麽？”
“恩，這事明面上只需要用剿匪練兵的名頭即可，越快越好。”趙燕歌道。
那些貴族們之所以選擇山賊強盜們，看中的就是他們數量多，不是每個山頭的山賊們多，而是整個大秦的山林內遍布的山賊強盜們廣。
他們打的就是哪怕大秦反應過來後，也難免會顧此失彼的主意，這樣一來，就又有了他們可操作的空間。
當然，這事也不是所有六國貴族們都參與其中，凡是參與這個計劃的，無非是實力最頂尖的那幾個。
趙燕歌的沿海鹽場和活字印刷術讓他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官鹽損害了他們的利益，印刷術的出現則動搖了他們貴族底蘊的根本。
他們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在被人淩遲一般，如果不做點什麽，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的家族走向沒落。
這是榮譽系于心間，不忘恢複祖上榮光的六國貴族後裔所不能容忍的。
只是他們計劃的再好，也架不住趙燕歌手中已經得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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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聽到朝廷大熱天去執行所謂的“剿匪練兵”計劃時，不少家裏放着冰塊的貴族們臉上冷汗“刷”的流下來，心裏更是咯噔一下。
“是巧合還是故意針對？”
要不然為什麽會那麽巧？他們前腳剛聯系了那些山賊們，朝廷後腳就去剿匪。
只是如果知道了真相，朝廷又怎會只去對付山賊，而不是來對付他們。
貴族們手中只有錢，而沒有兵權，和朝廷對上，他們無疑處于勢弱的一方，可是偏偏不見朝廷對他們有任何動作。
“我們的計劃本該很隐秘才是，怎麽會洩露出去？”有貴族生氣道。
“怎麽能确認是我們的計劃洩露，而不是一個巧合呢？”還有沒反應過來的貴族疑惑道。
“如果不是計劃洩露，你以為大秦會在這大熱天的出兵剿匪？”貴族冷笑道，看着兩排的貴族們宛若一群豬隊友，什麽樣的自信讓他們還以為計劃是天衣無縫的。
要不是腦子不夠，財富來湊，他才不會帶這群家夥玩呢。
“那朝廷為什麽沒來動我們？”有貴族反駁道，見到男人眼中的冷色，質問的氣勢陡然弱了下去。
男人想了一下，眸色微閃，“大秦不是一直再鑿我們的根基麽，不管是官鹽降價，還是活字印刷術，秦四世哪樣沒有跟我們對着幹。”
“你們可以想一下，私鹽給我們帶來多大的利潤，一年的私鹽利潤可以為我們帶來兩年的奢侈享受，現在私鹽沒了，你們身上穿的绫羅綢緞不能再一天一換了，以後吃的也絕對沒有現在的好了，以後家中也要緊着開銷，你們能做到麽？”
想了想，在座的大部分貴族都直搖頭，一種失去這種富貴生活的恐懼感充盈他們的心頭，內心深處越是恐懼，就越不想失去。
他們從小錦衣玉食長大，根本就無法想象那些窮人所過得苦日子。
“更甚者，活字印刷術讓書籍大範圍的在民間流傳開來，我們家中的萬卷藏書都将失去它們應有的地位，長此以往，我們還有什麽臉面再被稱之為“六國貴族後裔”！”說到這裏，男人眼眶猩紅，帶着一股瘋狂之色。
他能不知道以他們的勢力對上正如日中天的大秦是以卵擊石？可是他依舊選擇那樣做了，與其被大秦一步步的逼迫淪為平民，還不如趁着現在有實力的時候拼上一把。
“貴族們要麽從此中興，要麽從此湮滅，除此之外，不會有第三種結果。”說着，為首的男人掃視了一圈在座的貴族們，讓衆貴族們心中不由一冷。
怎麽辦？一不小心上了賊船，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了。
天啦嚕，他們剛開始的時候只想保住現在和以後子孫的錦衣玉食，可是怎麽感覺現在越玩越大啊？
不少腦力不足的貴族們都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頭一次覺得加入這個計劃是真的走錯了路。
“阿嚏，怎麽回事，難道是冰塊放多着涼了？”另一批貴族們紛紛打噴嚏道。
他們沒有參與進去那個計劃，卻因為貴族的身份而同樣被牽連了進去。
那些貴族們真要是成了，他們這些沒有參與進去的貴族自然不能分一杯羹，要是沒成，他們有貴族身份難道還敢往秦四世的跟前湊？
貴族之間相互聯姻，盤根錯節，盡管比趙燕歌晚收到了消息，那些貴族們的謀劃還是被送到了各貴族們的手中。
一時間，凡是收到消息的貴族們立馬氣的跳腳，“瘋子，這群瘋子，他們居然敢拿六國貴族後裔的名頭去做賭注！”
不少貴族都被氣的當場吐血。
盡管他們選擇了依附大秦，和一些貴族們分裂，可是不代表他們就放棄了屬于六國貴族後裔的名頭和榮光。
可是現在，一群人選擇背負着這個名頭孤注一擲，卻從沒問過他們的意見，就直接把“六國貴族後裔”這個團體給整個拉下了水。
不少有遠見的貴族都紛紛流淚，道，“不管他們謀劃的事情成不成，我們六國貴族後裔的名頭也将不複存在。”
“這是誰想出來的陰招？我齊國後裔必定與他不共戴天！”
真是“六國貴族後裔”的名頭叫多了，恐怕有人已經忘記曾經的六國貴族也曾是打生打死的關系吧。
因大秦的強大而聯合起來的名頭，沒有想到卻會葬送在自己人的手中。
至此，不少不同國家的貴族後裔不可抑制的發生了分裂，不複從前的默契。
有人先不仁，那些選擇投靠大秦的貴族們也沒給那些人面子，而是紛紛帶着情報入宮，來到鹹陽宮，趙燕歌請諸位家主們喝茶。
茶色清淡，讓沒怎麽喝過茶的貴族們嘴裏感覺有些怪怪的。
畢竟在不久前，茶還是醫家藥櫃中的一味藥材呢。
衆人落座，趙燕歌笑着為衆家主們呈上了一份比他們手中更為詳細的情報，浏覽過後，不少貴族身上的汗水“刷”的浸濕了鬓發。
“陛下，此事我們是真的不知啊，我們真的不知道那些人聯系的人是山賊強盜們啊。”他們有預想那些人會把事情鬧大，卻沒想到會鬧得這麽大。
別忘了，朝廷現在可是已經發兵去剿匪了，這說明他們的謀劃從頭到尾都被這個少年帝王給看在眼裏，這才是貴族們內心驚懼的真正原因。
“那你們說，到那時那些人會不會攀咬到你們？”趙燕歌反問道。
那還用說，肯定會的啊，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進宮向秦四世說明這件事，想把他們給從中摘出來。
“屆時你們雙方各執一詞，都拿不出證據來，我該相信誰呢？”趙燕歌看着衆貴族們道。
貴族們嘴裏不由泛苦，心頭越發痛恨那些攪事的人，你說給大秦找事就找事吧，可是瞎用什麽名頭，還坑了他們一把。
一想到那些人就是故意的，他們這邊還真拿不出證據來，不少貴族都疲憊的閉上眼睛，只覺得他們一直苦苦維護的榮譽已經讓他們惹上了殺身之禍。
“陛下，還是您說怎麽辦吧？只求陛下留下我們家族一條殘命茍且殘喘于世。”說出這話的貴族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若是能舍去所有而換的家人血脈的性命，他願意舍去一切。
旁人看着，只覺得眼眶驀然一酸，曾經的貴族尊嚴盡碎。
越來越多的人朝着趙燕歌的方向跪下，靜靜的等待着趙燕歌的抉擇。
既然他們已經投靠了大秦，就說明他們對大秦沒有反抗的心思，別的不說，“忠”之一字還是有很多人能夠做到的。
他們已經盡力，現在看的就是上位者的抉擇了。
趙燕歌沒有讓他們起來，而是問了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們能做到麽？”
什麽是王土？王土就是帝王對土地的絕對掌控權限，一旦認定為王土，就不能再随意進行買賣。
而所謂的王土，哪怕是說出這句話的時代都沒能實現這句話，要不然也不會有諸侯內亂了。
不少貴族們聽了這句話膝蓋都直發虛，別的不說，土地兼并也就他們做的勤快，哪個貴族家裏現在沒有千百八十畝良田，一想到辛辛苦苦的積攢一朝回到解放前，不少貴族都心痛如絞。
“……陛下，天下本是王土，四海本是王臣。”有貴族帶頭道。
那些還心痛的貴族們深呼了一口氣，也認命了。
土地舍了就舍了吧，總沒有全家老小的小命來的重要。
說完承認王土那句話以後，貴族們都覺得他們的心裏變得空蕩起來。
那麽辛苦汲汲營營一場，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