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愛配角君

“知道該怎麽說話吧,小子!”

“知道,老頭。”傅聽夏邊夾着電話筒邊給襯衣扣鈕扣道:“拜托,留點時間給我,讓我打扮得楚楚可憐一點。”

“當醫師的就要光明正大的,幹嘛要扮可憐相。”許一夫不滿地道。

“等我牛掰成師傅這樣就不用了。”

“放心吧,我會看着你的。”

傅聽夏微笑了一下挂完了許一夫的電話,看了一眼鏡子裏的人,長吸了一口氣,又長呼了一口氣。

他知道今天的聽證會絕不會如此簡單,很有可能會直接影響到他以後還能不能當個醫生。

假如他從現在再重生回去,還不會不會去做圓圓那臺手術呢。

傅聽夏直到到了衛生廳的門前還沒有明确的答案,許一夫在門口等他,看見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點頭道:“白衣黑褲,看上去有點像季景天了。”

“這也算是誇獎嗎?”傅聽夏看着許一夫牙酸的想,收下了季景天開始嘗到甜頭了吧,這麽快就開始嫌棄他了。

“等會兒進去不用緊張,今天會有很多人去旁聽,不過你父親沒來。”

“我父親在鄉下呢,是我不想他來。”傅聽夏淡淡地道。

許一夫嘆了口氣,他從皮包裏抽出了一張照片遞給傅聽夏道:“那個被你種了花的小孩寄給你的。”

傅聽夏接過照片,照片裏一個長着圓圓臉蛋的小女孩沖他露齒笑着,他突然笑了起來,許一夫問道:“你笑什麽。”

傅聽夏微笑道:“沒什麽,只是找到了一個問題的答案。”

許一夫看了一眼傅聽夏道:“京醫大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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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聽夏連忙打斷他道:“不要說了,老頭你永遠都是我的師傅,但是京醫大我絕對不會進的,我不想人說我至所以能進京醫大的門,是因為我比我死去的老娘更識擡舉。”

他見許一夫郁悶就悄聲道:“知足一點吧,你知道有多少人想當季景天的導師啊,你過一陣就知道了季景天只比我強,不會比我弱的。”

許一夫斜眼看着他道:“你這算是臨終安慰嗎?”

“我們又沒生離死別,要臨終安慰幹嘛?”

許一夫剛想說話,就看見了站在走廊裏的魯伯成,突然就氣不打一處來,仰起脖子就進去了,把朝他面帶微笑揮手的魯伯成晾在了那裏,傅聽夏只好朝着魯伯成鞠了一躬,也跟着進去了。

房間的一頭坐了幾位審核官員,至于另一頭則放了不少把椅子,各式人馬都坐全了,從京醫大的校長,教授,各衛生部官員,傅聽夏甚至看見了傅君浩,傅君瑤這對姐妹,傅君瑤一臉的擔優,好似她真得很擔心他似的,都快把傅聽夏逗笑了。

除了他們,他也看見了原俊楠。

原俊楠見傅聽夏的目光射來,面上剛露出一個笑容就被傅聽夏視若無睹地跳了過去,原俊楠的笑容差點都僵在了臉上,他深吸了一口氣。

“俊楠,怎麽了。”傅君瑤低聲關切地問道。

“沒什麽,只是有一些迫切地想知道今天傅聽夏要怎麽過這一關。”

傅聽夏還看見了季景天,他就坐在最後一排的椅子上,裏還拿着個卡帶機好像在聽音樂,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他來這裏做什麽,是來陪許一夫來的吧,還真是個貼心的弟子啊。

傅聽夏收回了眼光,向着中間那張候審人的位置走去。

他先朝審核官員鞠了一躬,然後坐下。

“你是傅聽夏本人,是嗎。”當中的主審官員看了一下表就開始了,本來有些竊竊私語聲會議廳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是。”

“今天讓你來,是想要調查你的醫師執照上存在的問題,希望你能依據實情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知道。”

“你是在一九八八年六月二十號拿到的醫師執照,對吧。”

“正确。”

“可是據衛生部的調查,你是在一九八七年才在縣醫院治病,并在那裏參加部份工作,那依據條例,你沒有實際三年以上的實際醫院工作經驗,也沒有三年以上跟随正式醫師的學習經驗,對不對。”

“我雖然是一九八七年才跟随許教授在醫院工作,可是在這之前我一直根據教授的指點學習實際醫用理論的知識。”

“據我們所知在這之前一年,你在京城讀書,可是你的家人并沒無任何記憶你認識許一夫教授,又或者你有學習醫學知識的痕跡。”旁邊的審核官員插口道。

“我在京城的确寄居過一戶人家,因為太過不愉快,才返回鄉村自己親人的家中。我不認為自己會跟他們說太過私已的話。”

傅聽夏這麽一開口,下面又是一陣竊竊私語之聲,以傅家在衛生部的地位,誰也沒想到傅聽夏會這麽不給面子,傅家姐弟倆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傅君浩咬着牙道:“這小賤人。”

傅君瑤連忙捅了他一下。

那位官員繼續追問:“那麽請問,你怎麽證明這一點呢。”

“我願意接受任何醫學理論知識的考核。”

問話的審核官員面沉似水,主審官員倒是相對溫和笑道:“當然,你不但是京醫大內考首名,好像還是你們省的省狀元,相信考試大概是難不倒你。”

“那個主審官員是哪派的。”許一夫輕聲問季景天。

“京醫大的。”

許一夫做了個“哦”了然的表情,那位陪審官員又問:“根據你的表述,當時是沒有人願意這臺手術,可是根據我們的了解,事實上還有一位醫生要求過做這臺手術,他不但跟随過許一夫好幾年,并且是個畢業于正式醫學學院,有動心髒手術經驗的醫師。”

他對門口的助手道:“請許醫生進來。”

許諾低着頭走了進來,許一夫做了個沒好氣的表情,陪審官員問道:“許醫師,你是否表示過願意動這臺手術。”

“是的。”

“傅聽夏,許諾醫師是否在一九八八年七月二十六日那天找過你,指出過他比你更适合動手術這點。”

傅聽夏淡淡地道:“不錯。”

許一夫吃了一驚,他萬萬沒想到他拒絕了許諾之後,原來許諾還找過傅聽夏。

陪審官員微笑道:“也就是你并不是情非得已,而是蓄意通過這臺手術來獲得個人的利益,哪怕是以病人生命危險為代價?”

傅聽夏平靜地道:“我拒絕他,是因為他不夠資格動這臺手術。”

會議廳一下子又熱鬧了起來,陪審官員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傅聽夏,請你據實回答問題。”

“我正是據實回答問題。”傅聽夏瞥了一眼旁邊站着的許諾道,“他不過是到旁的醫師的聽證會上做證就手抖個不停,他怎麽能給一顆跳動的心髒做手術,更不可能在幾十秒內完成縫合。我拒絕他,不是因為我想做這臺手術,而是因為他不夠資格,他沒有這個能力。”

許諾的臉漲紅地幾乎可以滴出血來,放在腿旁的手握成了拳卻抖得更厲害了。

主審官員笑了笑,陪審官員則長吸了一口氣,遞了一張紙給旁邊的主審官員。

主審官員接過紙看了一眼,眉宇間閃過一絲不快,沉思了一下擡頭神情有些嚴肅地道:“傅聽夏,請問你在沒有領到醫師執照前是否就有動手術行為?”

“有。”

季景天擡起了頭,卻聽傅聽夏說道:“是在許一夫教授的指導下進行的。”

“我再問你一遍,你有在無照的情況底下,單獨動過手術嗎?”

“沒有。”傅聽夏平靜地道。

陪審官員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跟助手說:“把證人叫進來。”

很快一對鄉下夫妻被帶了進來,許一夫一看見鈴子爸鈴子媽臉色就變了,傅聽夏最大破綻莫過于當初給鈴子做得那臺宮外孕手術。

“鎮定點,老頭。”季景天悠悠地道。

“你也擺平了?”許一夫湊過去問道。

“啊。”季景天若無其事地擺弄着手裏的卡帶。

許一夫看着自己新收的這個弟子,心想這能量也太大了一點了,這麽秘密的事情他可從來沒跟季景天說過,季景天不但能挖出來,還能提前擺平了,果然是家傳天賦,他在心裏感慨這本事幹醫生可惜了,幹特工多好。

季景天一眼就看出許一夫給自己的贊許跟給傅聽夏的完全是兩碼事,他剛才模仿傅聽夏說話的快感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這兩位就是當事人的父母,他們可以證明傅聽夏在沒有醫生的執照的情況底下單獨給病人動了宮外孕手術。”

主審官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凝重了起來,問道:“你們是x省陳家村的陳玉春跟賈賀軍,對嗎?”

鈴子媽回答:“對。”

主審官再問道:“請問傅聽夏是在什麽時候給你的女兒動的宮外孕手術。”

鈴子媽道:“好像是二年以前吧,他跟一個女大夫做的。”

“還有一個女大夫。”主審官的身體前傾道:“那你知道誰是主要動手術的人嗎?”

“當然是那個女大夫,傅聽夏能幹什麽!他那個時候又不是大夫。”

陪審官員立刻反駁道:“可是全村的人都知道因為傅聽夏給你女兒動了手術,所以你才鬧上門去要讓他娶你女兒的不是嗎?”

“他要是給我女兒動了手術,那就是大夫,大夫我能随便上門鬧嗎?你沒有常識嗎,你家女人看了一趟婦科,回來就要跟你離婚,嫁人家婦科男醫生的嗎?人家就一定要她嗎?”鈴子媽啧啧了兩下嘴,一臉嫌棄的模樣。

底下的人都不方便笑,所以憋得臉通紅,傅君浩好像對鈴子媽突然翻了口供有些想不通,傅君瑤則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陪審官員簡直是亂了方寸,也不好再跟這個鄉下大媽胡攪蠻纏,只能草草了事,把第二個證人水靈叫了上來。

主審官清咳了一聲,道:“你叫水靈,是清水縣縣醫院的大夫對嗎?”

“對。”

“二年以前你是不跟傅聽夏做過一臺宮外孕手術。”

“好像有這麽回事。”

陪審官員剛受了一肚子氣,就有些不快地道:“作為一個醫生,你有沒有做過一臺手術你不清楚嗎?怎麽還好像?”

水靈揚眉道:“大人你做手術,一定是有護士長幫你穿衣,器械護士幫你遞手術刀,助手幫你縫線,旁邊還有實習生拍馬屁的吧,你要知道,我們是縣醫院哪,我們連做心髒手術都只有三個人,我哪裏還能記得二年前宮外孕這麽小的一臺手術?你還記得二年以前哪天吃過拉面,又在哪天把它拉掉的嗎?”

魯伯成的助手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就噴了出來,看到別人的目光,他有些尴尬地小聲對魯伯成說:“這清水縣是什麽地方,怎麽就盡培養一些刁民啊。”

“跟清水縣沒關系,是許一夫身邊盡是一些潑婦刁民。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麽對傅聽夏有好感了吧,跟他們比起來,他那簡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哪!”魯伯成瞥了一眼許一夫道,“他剛才那樣子你看見了吧,好說我也認識他幾十年了,不說寒喧兩句,招呼總要打一個吧,一點知識份子的素養都沒有。”

助手擡起了眼:“教授你想收傅聽夏當弟子吧。”

“是有這麽回事。”

助手道:“那就好有一比,人辛辛苦苦種菜了,摘菜了,洗菜了,炒菜了,裝盤了,然後……”

“然後……”

“教授您給端走了。”助手看着魯伯成道,“現在許教授就是這心情。”

魯伯成恍然看着傅聽夏道:“我說呢,怎麽越看傅聽夏越順眼。”

“請醫師好好說話。”主審官員不得不輕咳了一聲,平息了一下場內鬧哄哄的氣氛。

陪審官員深吸了一口氣道:“但是據我們了解,你是因為醫術不佳這才分配到縣醫院去的。”

水靈跟主審官員道:“你看他問的問題我能好好說話嗎?我醫術不佳才分配到縣醫院,縣醫院的病人就不是人嗎?我雖然是蒙古人,但不是赤腳大夫,是有正式醫師執照的,連動一臺宮外孕的手術的能力都沒有嗎?我可以告訴你,我平均一天要動四臺手術,上午有可能是一臺剖腹産,一臺割闌尾炎,下午就可能換成了一臺截肢,一臺取腎結石。你知道你把我随随便便叫過來耽擱我多少事嗎?”

“原來是蒙古人啊!”

水靈又對主審官員道:“這位大人是在破壞民族團結嗎?”

季景天擡起頭來問:“這位……也算是我同門嗎?”

“啊!”許一夫掉過頭頗為得意地道:“這帽子扣得漂亮!”

季景天只好低下頭去繼續擺弄卡帶。

聽證會鬧哄哄的,主審官員就這麽趁亂結束了。

傅君浩看向傅聽夏,傅聽夏則朝他眨了眨眼,傅君浩的臉皮頓時就有些抽搐了。

原俊楠看了一眼門在走廊裏跟許一夫正在談笑的傅聽夏,轉身向着會議廳走去,見金秘書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

“什麽事,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金秘書輕聲道:“那位大爺,不知道怎麽躲過了我們的人,跑京城裏來了,他上午大鬧了政法辦,然後暈倒送醫院去了。”

“怎麽會這樣,不是說了跟他好好談價錢的嗎?”

“我們的人好好說了,給的價錢都要超過談市長的妻舅了,但他就是死咬着不肯松口啊。那大爺年紀大了,而且還有些瘋病,跟街坊們關系密切,下面的人本來也不敢逼得太急,怕把他逼死了當地鬧出大漏子來,現在他把事情鬧得這麽大,更不好下手了。”

原俊楠深吸了一口氣,沒好氣地道:“這老東西不是孤寡嗎?要那麽多房子幹什麽?”

“咱們的人打聽過,好像這老東西曾經跟人吹過牛,說他有個孫子在京城裏讀書,還是個當醫生的。”

原俊楠眨了一下眼睛重複了一遍:“在京城讀書,是個當醫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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