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主角君
季景天用毛巾擦着頭發,随手拿過一本書翻了幾頁,書桌上的電話響了,他立即拿了起來問:“他找你什麽事?”
“心髒支架的事情,他也拿到了授權,他好像知道我買了一家醫療器械廠,他想跟我合作……他大概還不知道這也是跟你合作。”
“那別告訴他!”季景天好像心情就突然好了,低頭輕笑了一聲,道:“讓他讓出百分之五十的專利權,把我名下的一半器械廠股份送給他。”
“幹嘛要這麽交換,這不劃算啊?!”趙天翰詫異地道,“他那個專利權才值二十五萬美金,你一半的股份都不止這麽多。”
“就這麽辦吧。”季景天挂完了電話,拿起邊上的籃球輕輕一抛就投中了牆上的網兜。
因為他是傅聽夏,是傅聽夏他就不想讓他跟他分得太清楚。
他套上衣服下樓,家裏的人已經在餐桌邊坐好了,季景天走過去拉開一張椅子在自己母親的邊上坐下。
坐在餐桌首位的父親沒好氣又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道:“開飯!”
季母則挾了一只大蝦放到季景天的碗裏笑道:“知道你要回來,特地去買的。”
季景天自己則剛挾了一筷糖醋排骨收回來,季母詫異地道:“你不是不愛吃肉嗎?”
季景天是不愛吃肉,但傅聽夏愛吃,而且因為他母親蔣明宜是南方人,因此喜歡做糖醋的東西,他吃多了幾次也就喜歡上了。
“最近口味有點變。”
“對啊,變得都不是正常人的口味了。”季父板着臉道。
季景天還沒開口,季母就不高興地道:“小天難得回來一次,你态度好一點行不行?”
季父無奈地道:“慈母多敗兒。”
季母則又挾了一筷排骨給季景天道:“那寶貝多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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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景天皺起了眉頭,他還沒開口,對面的小侄兒就嚷道:“我是寶貝,我才是寶貝,奶奶!”
季母連忙也給他挾了一塊排骨安慰道:“當然,我家數數也是寶貝。”
數數還是有點不太高興,季景天的哥哥季景城轉過頭來瞥了一眼兒子道:“他當寶貝的年數比較長,比你資深一點,是資深寶貝,你要謙虛一點。”
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對母親道:“我都長這麽大了,媽不要再這樣叫我了。”
“哎呀,小名嘛,都叫習慣了。”
“當初就不能取個像樣一點的小名?這也太省事了。”季景天塞了一口飯在嘴裏。
數數道:“小叔,你周末帶我去打球好不好?”
“小叔很忙,讓你爸爸帶。”
數數看了一眼爸爸回過頭來道:“可是他太老了。”
季父道:“你忙什麽,許一夫又不在京城,你說你忙什麽,帶小侄兒去打球的功夫都沒有?”
季景天道:“因為小孩子很煩人,我這麽說你滿意了?”
“你從小到大沒把全家人煩死,你還好意思講數數煩人?!”季父氣道。
“我可沒要你們煩,是你們自己硬要煩的。”
季景城開口道:“好了,難得全家人一起吃個飯,景天你不要再頂爸的嘴了。”
數數可憐巴巴地道:“小叔,我這次出去一定乖乖的,不哭也不嚷,你帶我去好不好。”
季景天瞥眼看他道:“你從來不哭不嚷,就是在地上打滾。”
季景城拍了一下兒子的頭道:“好了,你還是別嫌我老,我也不嫌你煩,我帶你去打球好嗎?”
“那你也能帶我去百貨公司玩閉眼游戲嗎?”
“什麽閉眼游戲。”季景城問。
“就是閉着眼睛指到哪個,就買哪個啊!”
“季景天!”季父立即指着季景天怒道,“以後不允許你再帶數數出去,從小就灌輸這種腐朽奢靡的思想!”
季景天道:“爸你剛才不是還嚷着要讓我帶數數出去的嗎?”
季父頓時噎住了,季母連忙喊道:“林嫂,上湯,上湯,我炖了雞湯。”
吃完了飯,季景天與季景城在屋後玩籃球,季景城投了一球進籃道:“說真的,你就不能讓爸媽省心點,雖然咱媽是軍醫出身,有些東西看得比較通透,但你又不是不能跟女孩子相處,非要找個男的。”
季景天接過球投了出去道:“喜歡一個人又不是投籃,知道往哪投,我也不是故意的,反正喜歡一個人,他剛好就是個男的。”
“你十幾歲的時候不是還跟方家的那個小子好過,之後不也就那回事,等你跟那姓傅的醫師分開了,你也會很快就淡了。”季景城撿起球又丢給了季景天。
季景天拿着手中的球沉默了一會兒道:“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你喜歡他多一點?”
季景天轉動着手裏的球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會放不下他,擔心他……”
季景城失笑了一聲:“他一個人單槍匹馬能跑到美和攪得天翻地覆,把原茂庭的心髒病都氣犯了,把雲哥兒跟他那老外的導師弄得焦頭爛額,攪和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發財美夢,這麽強勢的人還用得着別人擔心。”
“他并不強勢……他只是……也許只是想當個合格的醫師。”季景天将球投到了籃球框裏。
季景城道:“可他這次闖的禍可實在不小,京城這個圈子的游戲規則從來是你讓我一尺,我敬你三分,這件事情損失了別人的切身利益,我們是不能插手的。”
他看了一眼季景天道:“你倒是可以勸勸他,暫時避一避風頭,最好醫院別去了,畢竟在學校裏想要掀起的風浪會有限些。”
季景天又投出了一球道:“知道了。”
周顧合上了筆記本道:“就這麽定了,先讓傅聽夏寫一張檢讨,對于一個醫師,在公開場合這麽肆無忌憚報行內秘密,即便說得是事實,但在記者們的面前,尤其是國際友人面前,至少沒有禮貌嗎,對吧?”
心外科主任鐵青着臉道:“院長,這不是禮貌的問題吧?”
周顧揮手道:“年輕人的問題總是要多一些,一樣樣來嘛,我們都在大學裏授過課,實習醫師,還是學生嘛,以教育為主。”
心外主任還要說,周顧微彎着腰捶了一下腰道:“糟糕,這兩天一直開會,好像這腰的老毛病又犯了。”
其他人再不滿,也只好收拾起臺面的東西走人了,魯伯成最晚走,他走到周顧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這次換腰椎間盤突出了……也是啊,還是多補點鈣,要不然腰一直彎着也受罪啊!”
魯伯成說完就揚長而去了,氣得周顧指着他的背影道:“這樣你還不滿意,你倒是在我的位置上呆兩天試試?!”
傅聽夏一個下午都在咬着筆杆寫檢讨書,快下班的時候,蔣範範從門診回來了,彎頭一看,抽過他寫的東西念道:“三月二十日,本周三上午十點一刻,在沒有得到心內魯教授,帶班導管室秦主任,以及燕津所有領導的同意底下,我擅自在美和醫院的記待招待會上提問了三個問題……”
他揮着手中的東西道:“你以為你自己在寫病歷紀錄嗎?再有我們雖然也屬于幹動手不動腦的活,可是你這文筆也太爛了。”
傅聽夏一把将檢讨抽了回去,蔣範範拖過邊上的椅子把它倒了過來坐在上面道:“讓師兄我指點一下,你知道檢讨信最重要的是什麽?”
“什麽?”傅聽夏不解地看着他。
蔣範範湊近了他道:“重要的不是你幹的那事,是你認錯的态度。所以開頭得這麽寫,我犯了錯誤,我犯個大錯誤,這個腔調很重要,然後你緊接着要寫你犯得錯誤絕對跟你老師跟領導的無關,他們絕對白璧無瑕!”
傅聽夏看了一下自己的檢讨信,道:“我有說啊。”
“你沒說到位,你得說他們平時就已經看到了你這方面的薄弱之處,并且給過你警示以及忠告,可是你仍然辜負了他們的教育,你得寫到這份上。”
“啊唏……”傅聽夏頭痛地抓了一下頭皮。
“烤羊肉串二十串。”蔣範範悠悠地道。
傅聽夏立即把檢讨書拍到他的面前道:“五十串!”
“成交!”
蔣範範不出一個小時洋洋灑灑寫了三頁紙,傅聽夏謄寫的時候,蔣範範又道:“檢讨信的字要寫得大,間隔要寬,一般領導是不會在意你寫得是什麽,但很在意你寫了幾張。”
傅聽夏謄寫完了,又跟蔣範範找了家北方燒烤店喝了烤肉啤酒,這才朝着自己住的地方而去,他剛走近自己所住的巷子附近,一輛黑色的車子悄無聲息地停在了他的身邊。
車門打開了,傅清石冷冷地道:“上來。”
傅聽夏深吸了一口氣,坐上了車,傅清石又道:“把車門關上。”
等傅聽夏關上了車門,傅清石仍然沒說話,而是等胡秘書将車子開到了附近的停車場,然後胡秘書下去之後,他才壓低了聲音道:“你想幹什麽?你瘋了嗎?你知道美和那臺心內手術後面糾結了多少利益?”
他見傅聽夏沉默,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本來是打算這陣子就去把跟你媽媽的手續補上,等今年秋天就讓你正式回去給你爺爺過壽。可是你把事情弄到這步田地,我就算肯認你,家族裏的人也會跟我吵翻天的,你長怎麽大了,怎麽就不懂得凡事要深思熟慮過後才能去做呢?”
“你暫時休學一年,回清水縣,等一切風平浪靜了再回來,回來就直接去京醫大,不要再跟燕津那些人混在一起了。”傅清石扯了扯衣領,“你下車吧,有事我會再找你。”
傅聽夏微微擡起頭道:“我其實也有一些疑惑想要請教你,本來我不想提,可是壓在心裏太難受不得不提。”
“你究竟想問什麽?”
“我想問的是……我早知你對自己的妻子不夠忠誠,後來知道你對自己兒子也不夠愛護,現在才知道你對自己的職業原來也不夠熱愛,我想知道你那裏除了權力,還有沒有別的剩下的可以賦予你自己人生的。”
傅清石怒道:“我若是不管你,我會來三番四次來找你嗎?你有聽勸嗎?你這是什麽混賬的話,目中無人又目無尊長,以後闖出了禍,你不要叫我來救你!”
“我絕不會求你的。”傅聽夏下了車道,“另外我的父親在鄉下,他給我的教育足以夠我使用一生,就不勞部長您費心了。”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傅清石氣得直到胡秘書上車的時候還在喘氣,胡秘書轉頭問道:“現在……”
“回去。”傅清石靠在椅背上道。
他下了車,推開家門就見自己的妹妹正哭哭啼啼地坐在客廳裏,傅清石往沙發上一坐,皺眉道:“這是幹什麽?”
傅清儀擦了一下眼睛道:“我都快被那個便宜的侄兒坑得傾家蕩産了,難道還不能哭一哭嗎?”
“你張嘴胡說什麽呢?”傅清石喝道。
傅清儀對傅清石還是很畏懼的,不僅僅因為傅清石是大哥,更因為整個傅家都以經營醫藥,飲食為主業,說穿了就都是因為有傅清石跟石家做靠山。
“這次董事會議上,大家都說是我們家老徐洩露了行業秘密,現在都要我們的好看呢,連我其它的生意都受到了排擠。”
傅清石沉臉道:“不是之前就讓你把股份統統賣給原家,是你非要留在這個游戲裏,你以為這個游戲是你這個層次輕易可以玩的嗎?沒有這一次,也會有下一次,你們總歸是要拿來背黑鍋的,你不明白嗎?”
“怎麽會,他們不看僧面,也要看大哥的佛面,如果沒有這件事,我們到今年年底就發了,我都答應了給君瑤君浩各買一輛車子。”
“發了……你還不夠有錢嗎?”傅清石道,“我早就想跟你說了,以後一毛錢也不許再給他們兩個!”
傅君浩跟傅君瑤本來坐在傅太太旁邊一聲不吭,現在傅清石突然提出來不讓傅清儀再給他們錢連忙跳了起來,上次清水縣虧空巨額,現在他們都是多虧了傅清儀那邊的支援才能維持住體面。
“爸,這跟我們有什麽關系,為什麽每次傅聽夏闖出了禍,你都在來找我們兩個的麻煩?”傅君浩嚷道。
傅君瑤則拉了拉他道:“你沒看爸爸臉色不好,不要跟他頂嘴,我們也長大了,是不該再拿姑姑給的零用錢了。”
傅清石的臉色才稍霁,轉臉看着傅清儀道:“我還是那句話,把股票早一點轉讓給原家吧!”,他說完就轉身上樓進了書房。
傅清儀快把嘴裏的牙都咬碎了,她費了這麽多事,賠了這麽多笑臉,好不容易得到了原俊楠的許可,加入這個超級賺錢的俱樂部,現在傅清石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就要叫她放棄,她怎麽甘心。
她給傅君瑤使了個眼色,兩人出了門傅清儀冷冰冰地道:“君瑤,你也應該知道我們都是為了你才跟那個傅聽夏過不去的,我們是當你遲早準備要嫁到原家去的人,不過現在你想一想,原俊楠三番四次不給你面子,這事還能成不能成?”
傅君瑤的面色有些難看,臉上卻小聲道:“姑姑不被原家信任,可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傅聽夏,你是傅聽夏的姑姑。”
傅清儀咬着牙道:“這個小雜種。”
傅君瑤看着傅清儀道:“現在我有一個給姑姑即表功又向原家表白立場的機會,做好了這件事情,俊楠不但會保住姑姑在香山的股份,還可以再轉讓一部分給姑姑,讓姑姑能進入董事會。”
傅清儀眼立即就亮了起來,微笑道:“我說嘛,我們傅家的姑娘哪裏有降不住的男人,你快說,不管是什麽,姑姑絕對虧待不了你。”
傅君瑤矜持地笑了笑,道:“我們是一家人,這是應該的。是這樣,傅聽夏他們的心內科有一位醫師最近參加了地下賭場輸了一大筆錢,俊楠認為我們可以通過這個醫師給傅聽夏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