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前世番外… (1)
丁浩有定期保養手機的習慣。他一直藏着一只手機,黑色殼子的諾基亞,上面還帶着一些過去留下的痕跡。
丁浩也說不清楚他對這手機有什麽感覺,但是總覺得要放好,妥善保管才對。
他有定期保養手機的習慣,但是這手機畢竟跟了他二十幾年,老舊了。丁浩當初車禍完了還換了個殼子呢,它可沒換,放了這麽久早就不能用了。也就瞧着外殼還挺新。
可是這個外殼,也逐漸開始有了細小的裂紋。直到有一天,手機毫無預兆的,突然裂開了。
丁浩心裏有點難受,他還想着裏面白斌的那些短信。這麽些年生怕弄壞,也沒敢輕易給這手機沖電,竟然就自己壞了。丁浩決定破釜沉舟,帶着手機去修理一次看看。就在去的路上,又出了事兒。
丁浩自己開車有陰影,那天白斌不在,他就打車去了。剛下車,沒等過天橋就碰上了小偷。他随身帶的那包被劃破了,躲開的時候有點匆忙,手機從包裏掉下去了……丁浩也顧不得包裏其他東西被偷了沒有,急匆匆的跑下去撿手機。
諾基亞很頑強的保持機身完整,就是屏幕四分五裂了。
丁浩拿到手機才踏實了,這會兒也覺出了手疼,低頭一看,胳膊上一道小口子正往外滲血,把襯衫都給染紅了一塊。丁浩沒當回事兒,他經歷了那麽多,下意識的以為,死亡已經跟他無關。
胳膊上的傷口一直不愈合,丁浩第三次換紗布的時候,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白斌對他這樣随意處理傷口表示了不滿,要帶他去醫院化驗一下,“你這樣自己弄,萬一感染了怎麽辦?現在又是夏天,很容易傷口發炎。”看着丁浩皺眉不回話,也不再多說了,湊過去抱住他問了一句,“不是說你們下周出差去海南,還想去游泳?我看你這一只胳膊怎麽游……”
本來是白斌貼着丁浩的,可當丁浩真的纏上來,白斌自己先放手了。“別鬧,你胳膊上還有傷。”
丁浩不管這個,抱着白斌的脖子不松開。“我要是走了,你行不行啊……”
白斌只當丁浩是在說去海南的事兒,也沒多想,抵着他的額頭半真半假的說不行,“我一天沒了你都不行。”
丁浩看着他,忽然湊過去與他親吻,帶着些說不清的迫切與焦急。“白斌,我不走……我不想走……”
白斌被他的舌頭纏住,頭一回有些招架不住這樣的熱情,貼着纏綿半晌,這才稍微安撫了丁浩的情緒。“好好好,不走,不走。咱們丁總不去海南考察了,留在家裏,我給你做雞翅好不好?”
丁浩趴在白斌胸前,隔着他的衣服咬了一口。接着,又開始拿舌尖去舔舐。夏天的衣服很薄,被口水浸濕的襯衫帶着幾分透明,貼在身上更顯得性感……丁浩低頭輕咬,漸漸又加重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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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斌的聲音有些沙啞,揉着他的腦袋低聲警告他,“浩浩,你這是故意惹事兒。”
丁浩不聽他的,固執的不肯起來。
白斌看着丁浩胳膊上新換的紗布,包紮的很結實,但是做劇烈運動……接下來的想法完全被丁浩打斷了。丁浩自己解開上衣的紐扣,連腰帶扣都一起打開。
丁浩買的腰帶有些花哨,打開的很困難,但還是顫微微的堅持獨手松開它。“白斌你少說這些有的沒的,到底做不做?再不吭聲,我就扒你衣服了啊……”
白斌嘆了口氣,把這張牙舞爪的家夥攔腰抱起,“做,做。你都這個樣了,我們總得進房間,到床上去做吧?”
丁浩勾着他的脖子,擡頭咬在他下巴上,使勁兒磨,“快點!”
白斌被今天有點野性的丁浩吸引住了,他差點沒控制住自己,好不容易大戰幾個回合能休息一下,擡頭就瞧見了丁浩的胳膊。那上面的紗布已經被血浸透了一小塊,血流的不快,但是一直沒止住。
白斌皺了眉,他之前幫丁浩上過藥,那些可都是止血的,怎麽還流個不住?
丁浩順着他的視線也瞧了一眼,說的懶洋洋的,“剛才,動作太大了。”見白斌将信将疑的,生怕這家夥張口又要提醫院,丁浩搶先開了口。“白斌,我餓了。想吃你做的皮蛋瘦肉粥,只要瘦肉,不要皮蛋,粥少點……”
白斌被他逗樂了,抱着親了一會,下去給他做飯。“你休息吧,等下我端過來給你吃。”
丁浩躺在床上,笑眯眯的點頭。
白斌端粥過來的時候,丁浩已經睡着了。白斌放輕了聲音試着去喊醒他,“浩浩?先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躺在床上的人睡得很沉,長長的睫毛垂下,在臉上形成一小片扇形的陰影,襯得臉色有些微微的蒼白。白斌把粥放在一邊,輕輕幫他換了一個姿勢,不讓他壓着傷口。
他坐在床邊瞧了丁浩一會,看着他睡熟了,這才出門去。
白斌認為丁浩這是過度疲勞了,他準備出去買點好菜做給丁浩吃。他知道丁浩這些天有心事,可丁浩不說,他也只能往公司裏的事上猜。丁浩這幾年獨立性很強,白斌也不好幹涉他,只能盡可能的在生活上多照顧一些。
櫃子上的黑殼諾基亞手機忽然亮了,手機屏幕上的數字在飛快的跳動,時間漸漸靠近12月份,随着27號的接近,又慢慢暗淡下去。終于像是沒有電源支撐一般,徹底黑了,只剩下被重新拼合、龜裂的破舊屏幕。
床上睡着的那個人,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倒像是進入了更沉更深的夢境。
——
曾經有一位身殘志堅的女性寫過一本書,叫《假如給我三天光明》。她設想了如果自己能重見光明的事兒,事情講得美好而打動人心,直勾人眼淚。任何‘假如’成立的事情都能讓人心有感觸。
丁浩現在就有點想哭,他看着周圍的車水馬龍,看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市中心街頭——街頭上人來人往,這很正常,但是人們是裹着厚厚的大衣羽絨服行色匆匆。有經過他身邊打電話的,嘴巴裏呼出的氣都能成霧。沒錯兒,這是冬天的D市。
所有的一切都跟往常一樣,唯一不正常的大概就是丁浩本身。他穿着夏天的半袖,胳膊上還包紮着繃帶,傻乎乎的站在街頭。不知道站了多久,丁浩這才反應過來,他似乎感覺不到冷,而且從周圍人的反應來看,他們也是看不到他的。
如果能看見,憑着這件襯衫,他早就被圍觀了。
丁浩試着蹦了幾下,不行,飄不起來。這樣是不是說明,他沒死?丁浩想不太明白,也試着與其他人交談對話,可是周圍的人都自顧自的走路,并不能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丁浩很郁悶,他覺得事情莫名其妙,不過緊接着,事情出現了轉機。
丁浩瞧着前面轉角蹲着的那個人,眼睛都直了,想都沒想立刻跑了過去!
那個人穿着一身小皮衣,大冬天的也不肯好好把外套穿好,半穿半披着,正蹲在那兒抽煙。很細的外煙,一口煙霧噴出,微微眯起的眼睛帶着那麽一絲放蕩不羁,很騷氣。他看了一會天,又繼續吸煙——
“丁、丁浩?”
蹲着抽煙的那位擡頭瞧了一眼,含在嗓子眼兒裏的那口煙差點吞下去!嗆得直咳嗽,“我、我操!你他媽哪兒整的容……咳咳!咳!!!”
丁浩沒猜錯,這是過去的自己。而且那半披着的外套下邊,一側的胳膊上也有一道傷口——那是去酒吧喝酒,跟人起了争執被酒瓶劃傷的。就在,出車禍前的第三天。
無論是現在的丁浩,還是過去的丁浩,骨子裏都帶了欠抽的自戀。小皮衣瞧着丁浩那張臉,他覺得真是再也找不出這麽像的來了,這簡直就是照鏡子。他再打量的時候,難免帶了些挑剔的眼神兒,“除了比我矮點,跟我長得還挺像。”
丁浩想抽他。
兩人對視一會,還是丁浩先開了口。“我不但知道你,還知道你的家人、朋友……”丁浩也覺得別扭,他現在看着過去的自己,怎麽看怎麽覺得騷氣。這比李盛東那花裏胡哨的衣裳還過分!你看,這腰、跨都露着!還有這鎖骨……上面竟然還有不知道誰嘬得印子!堕落!堕落啊!
穿着皮衣的那位把煙在地上按滅了,也站起來。他不管丁浩說的,直接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你誰啊?”
這件事解釋起來有些複雜,丁浩花了很大功夫,絞盡腦汁才把事情說明白。穿皮衣的那位已經不耐煩了,“你是說,你是未來的我。而且,我以後會跟白斌愛的死去活來?”
丁浩點頭。
那位瞧見他點頭,眼神更陰沉了,“我他媽不愛他,就得立刻被車撞死?”
“哦,也沒那麽快。”丁浩示意他看一下手機,确認了是24號之後,很肯定的告訴他,“你還有3天就該被撞死了。”
穿皮衣的臉都黑了,大步向前甩開他,呸了一口,“腦子有病吧你!”
丁浩緊追不舍,跟着他一塊走,“我知道你的名字,還有身份證號碼、銀行……”
“去!知道這個的多了!我哪年不寫簡歷啊。”
“我知道你家住哪兒,還有咱爸咱媽的戶口本上,戶主是咱媽……”
“追我的女人都知道!還有啊,少跟我咱爸、咱媽的,我跟你不熟!”
“你小時候不聽勸,非要坐煤爐子上,現在屁股後邊還有一道疤!你初中偷看女生胸部被老師拎出去罰站!你跟李盛東打架差點掉了門牙!你高中跟一女的親嘴,一激動,把人舌頭咬了……”
“……你手機裏偷存了白斌的照片兒,還是半裸的。”
穿皮衣的那位停下來。
“你對着白斌的相片,還偷偷親過幾次……”
後邊的話被那位惱羞成怒的遮住了,“放、放屁!就一次!”
丁浩笑了,“你看,就說了我是你啊。我們是一個人,你以前幹過的事兒我都知道。而且,能長成這樣相似的,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了!”
裹着小皮衣的時尚人士,還是會冷的,他緊了緊衣服領子,又向丁浩提問。“就算你是未來的我,坐着時光機器……?唔,不管你坐着什麽玩意兒,怎麽回來的。你回來就是要告訴我,必須跟白斌那個?”
丁浩看着他像是看白癡,“我剛才說的你沒聽見?就三天,你必須跟白斌在一塊,不然就得死!”
那位從小到大除了丁遠邊,還真沒人這麽拿鼻孔沖他說話,氣得鼻子都歪了,“我要是不呢?我這三天不出門了還不成嗎?!我還就不信了,能死家裏不成……”
丁浩指了指路過的人,那些路人的眼神瞧着這邊都有些訝異,“你小聲點,他們都看不見我,就你一個能看見。”
小皮衣收聲了,他膽小,怕鬼。吞了吞口水,再瞧一眼那個跟自己一樣的臉,忽然又不那麽怕了。哪有自己怕自己的?這一不怕,又立刻想起一件事兒來。“你怎麽早不告訴我!難怪剛才就有人往這看……靠!我在這兒自言自語的跟傻子一樣!!”
“你要是三天之內不跟白斌在一塊,你不但是個傻子,而且還是一個腦袋被開瓢兒的大傻子。”丁浩差不多明白了,這就跟游戲裏打大魔王通關一樣,只要最後的結局扭轉,他應該就能完成任務回到自己那邊。只是這裏,不像只是自己的夢境,倒是更像另一個平行世界的自己。
24號當天下午,丁浩親眼瞧見自己被丁遠邊抽了一頓。
這個過程很……奇妙。就像看錄像一樣,瞧着過去的自己被抽得連蹦帶跳的逃出去,除了身上不疼,現在的心思也跟以前不一樣了。
丁浩蹲在那位旁邊,看着那個時候的自己裹着小皮衣獨自舔傷口。“疼吧?下次別去酒吧了,再說,你明明也知道,那些人不是真的來投資的……唉,年輕啊,太不懂事兒了。”
裹着皮衣的那位不吭聲,胳膊上的傷口又裂了,但是也沒出多少血,就是瞅着有點慎人。
丁浩了解自己,那個時候無非是抱着‘一切可能’都要試試看的心理,想做出點事情給大家看。“你啊,慢慢的磨練幾年呗。要是不喜歡就去經商,被捆在機關也挺沒意思……”
“你說的輕巧,”那位哼了一聲,還是有些不服氣,但是除了跟丁浩又不知道能跟誰這麽說說話。也許就像丁浩說的,除了自己,真的再也沒有人了解內心深處的想法。“我想做什麽又不是自己說了算……”
丁浩笑了,跟他肩并肩的蹲在那兒,“哎,那以後就努力變成可靠的人呗。多做點實際的事兒,慢慢來。”他還想再說些什麽,來鼓勵一下那時候的自己,沒等想好詞兒就聽見了旁邊的剎車聲。
丁浩擡起頭,就看見了白斌。他看見白斌從車上下來,一身厚呢子外套,隐約能瞧見裏面的襯衫領子,還有系着板正的領帶……丁浩心跳都加快了。
“我聽說了,先上車。”白斌的表情很嚴肅,但是依舊留意到丁浩衣服上那抹鮮紅,他眉頭皺起來。“你的胳膊……算了,離開這兒再說。”他把厚呢子外套脫下來,自己就穿着一身單薄的西服,直接把衣服遞過去,示意蹲在那的人穿上。
丁浩瞧着白斌遞過去的方向,心裏有些發空,又有些釋然。白斌,也是看不見自己的。
穿着皮衣的丁浩猶豫一下,還是接了過來,但是拿在手裏沒穿。他瞧見白斌皺眉,還特意解釋了一下,“我胳膊上出血了,會給你弄髒……”
“穿上。”
那時候的丁浩很怕白斌,雖然白斌有時候會做壓着他些過分的事兒,但是白天的時候,這樣嚴肅的表情,他從不敢拒絕。白斌不會無緣無故的做些事情,只有在他犯錯了,或者惹了事兒才‘教訓’他,口頭上的教訓讓人難以啓齒。但是白斌的初衷是好的,教育的方向是好的,他無法反駁。
白斌瞧見他真的穿上,老實兒的坐進了車裏,這才出發。“丁叔要在這邊開會,大概3天左右。我訂了酒店,你先去那邊住幾天……不要再惹他生氣。”
丁浩在旁邊也坐下,他這副半透明的身體,坐在哪裏都沒什麽區別。聽見白斌說的,跟着一起點頭,他覺得白斌教訓的對極了,“快說好,再加一句‘以後再也不敢了’。”
小皮衣憤憤扭過頭去不看他們,他從沒見過‘自己’不幫自己的!
到了酒店,不出意外的是一個套間。白斌對丁浩的接觸,向來不遮掩,他喜歡丁浩,所以有可能,他會利用一切條件來讓丁浩呆在自己身邊。不過做錯了事一定要受到懲罰,這是白斌的原則。
白斌拿了枕頭和毯子放在沙發上,擡頭看了他一眼,“你睡這裏,我明天要開會,先早休息了。”
小皮衣的丁浩正在試着小心脫下衣服,血凝結在衣服上了,往下脫的時候感覺像再撕開一次。他聽見白斌這麽說,眼睛都瞪圓了,“我、我是病號……”
“你這傷,是自已找的。”
小皮衣的眼神立刻悲憤了,他還沒等說話,就聽見旁邊的笑聲。
“別上當,他騙你的。”丁浩在旁邊笑,他好久沒瞧見白斌這麽發壞了,故意說這樣的話,最後還不是要把房間讓出來?這家夥,最心疼他了,哪裏舍得他受一點委屈。“你看他的眼睛,恨不得寫上‘逗你玩’了,仔細瞧瞧啊。”
那位冷靜下來,收起爪子,開始仔細的盯着白斌的眼睛瞧。大概是知道有人在旁邊,心裏沒那麽畏懼白斌了,盯得還挺認真。好像,是瞧出那麽一點意思……
白斌看着那人眼睛裏滿滿都是自己,好像已經印在心裏一樣,這樣的錯覺讓他心動。白斌揉了下他的腦袋,放緩了語氣,“騙你的。等下處理好傷口,我睡沙發,床給你睡。”
穿着皮衣的那位被白斌流露的近似于‘微笑’的表情驚到了,以至于過了好一會才使勁甩了腦袋,說的有些惱羞成怒,“都、都說了別亂摸我的頭啊!會摸禿的!!”他扭過頭去,耳朵都有點泛紅。
25號。
白斌習慣早起,臨出去開會前,又打開房間門瞧了一眼睡在床上的人。昨天晚上他拿了消炎藥給這不老實的家夥吃,那藥有輕微的安眠作用……當然,這人也沒早起過幾回。
白斌把門輕輕關上,想了想,又留了一張字條,告訴他想吃什麽自己打餐廳的電話去訂。白斌看着那張紙上稍微有些啰嗦的話,猶豫了一下,不過也沒再改動。
白斌不知道,客廳裏還有一個人,就這麽坐着看了他一夜。如果他能瞧見那單薄的身影,稍微沾染了血跡的襯衫,肯定又要皺眉了。
是啊,白斌無論是生氣還是擔心,這個時候的表情都是一樣的。丁浩坐在沙發上,托着下巴跟他一起研究那張紙條。丁浩嘴角挑了笑,他覺得像是看見了青澀年代的自己跟白斌。兩個人都堅持着自己的陣地,白斌要進攻,他就死命堅守。進攻的沉默寡言,戰火猛烈;防守的寸土不讓,恨不得同歸于盡……
那個時候的愛,真的是很濃烈。
白斌出門去了,丁浩起身,也跟了上去。他了解自己,不睡到中午吃飯是不會起來的,這段時間還不如跟着白斌出去看看。
白斌在開會,表情嚴肅,偶爾記錄下一兩句有用的話。丁浩仗着別人看不見他,坐在白斌的會議桌上,打着哈欠看他們開會。丁浩聽着上面的老頭們羅裏啰嗦的講話,更是哈欠連連,眼淚都快揉下來了。從某種方面來說,其實丁浩這家夥,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不适應這樣的場合。這太悶了。
好不容易等到散會,接下來就是聚餐了。丁浩施施然的跟在白斌後邊一起進了餐廳,周圍的人看不見他,他可瞧得清楚。這次開會的人多,吃的自助,也有離家近的打包帶回去吃的。白斌目的明确,一進門就問人要了一份攜帶回去。他就點了一道菜,一道菜裝了滿滿三盒子。
三盒子的可樂雞翅。
給他打包的服務員樂了,“白局,您帶這麽多吃得了嗎?”
白斌眼睛眯了下,說得随意,“我養了貓。”
服務員有點驚訝,“貓還愛吃這個哪?我以為貓都愛吃魚呢,對了,今兒有新炸的黃花魚,您也帶點回去……?”
白斌謝絕了他的好意,“不用了,他打小兒不愛吃魚,只吃可樂雞翅。”
服務員搖頭笑了,“還有這麽有意思的寵物,您這從小養起來,可沒少費心。”
白斌沒再說話,接過打包好的雞翅,直接上了樓上。樓上的饞貓該醒了,趁着熱吃飯才好。
房間裏那位剛醒,看樣子正準備出門。白斌喊住他,讓他過來吃飯,“先吃完再出去。”
那位穿好小皮衣,剛想拒絕,就瞧見對面的‘自己’正膩在白斌身上——真的是膩上去,這簡直就恨不得手腳并用的把白斌整個兒抱住了!
白斌看着他一直瞪着自己,還在奇怪,“不想吃這個嗎?”
丁浩在旁邊沖小皮衣使眼色,看着他傻乎乎的站着,幹脆側臉貼近白斌做出一副要親吻的樣子。
小皮衣立刻返回客廳,一屁股就坐下了!他恨恨的看着那邊的‘自己’,“我吃!”
吃飯的氣氛還算不錯,白斌從來沒有被這麽盯着看過,尤其是這人還是自己喜歡的。吃到一半的時候,白斌終于忍不住擡起頭來,“你看什麽?”
小皮衣咬着雞翅,眼睛裏都快冒火了,“看個鬼!”
對面的丁浩毫不在意,一邊貼着白斌,一邊去戳戳白斌吃飯鼓起來的臉,玩的自得其樂。“你也想這麽做一回吧?嘿嘿,我懂。我替你啊……”
小皮衣憤憤不平,他、他才不想這麽做哪!“啊呸!”
白斌皺眉,“又怎麽了?”
小皮衣瞧着丁浩那伸到白斌懷裏去的爪子,還有那眯起來的眼睛,牙齒磨得咯吱作響。“……雞骨頭硌牙。”
吃過飯,白斌還有事先走了。不過臨走前小教訓了他一下,跟以前的方式一樣,按在沙發上使勁咬了兩口。
小皮衣被白斌親的臉色發紅,嘴巴上更是潤得不行,想擡腳替他……卻是讓白斌得了機會,又湊近了親熱一把。
白斌用手捏了下他的臉,“下次別再惹事兒,不然還教訓你。”
小皮衣瞪了白斌一眼,看着他湊近了又要‘教訓’,忙拿手推開他,“知、知道了!”他多少有點狼狽,這次房間裏還有別人,雖然是‘自己’……但是更別扭。
26號
在白斌這裏休養兩天,手上的傷口也不怎麽疼了,這被圈養了不久的心也開始癢癢。小皮衣收拾好自己,趁着白斌開會沒回來,自己出去溜達了會兒。
丁浩在旁邊跟着他,走得也很悠閑。
這次沒溜達遠,因為剛出酒店不多久,就被人叫住了。叫他們的也是熟人,李盛東。
李盛東那個時候剛有點錢,玩的挺厲害,折騰完房子,又折騰車和女人。他一玩,李老太太就着急,看李盛東這鼻青臉腫的樣子,估計昨天又被叫回家拿擀面杖教育了一頓。
李盛東穿的挺風騷,跟丁浩一樣的小皮衣,站一塊就像倆好兄弟。他笑着說出的話也挺兄弟義氣的,“丁浩,有地兒住沒?我先上你那住兩天。”
小皮衣搖頭,他這還是被丁遠邊趕出來的呢,“沒有。”
李盛東繼續追問,“那你昨天睡哪兒的?賓館?也給我訂一間,我出來的太急,錢包都沒帶……”
小皮衣從丁遠邊拳腳底下逃出來的時候也很匆忙,他身上一樣沒錢。剛想搖頭拒絕,就聽見旁邊說話了。“你右邊衣服兜裏,有幾百塊。”
小皮衣愣了下,伸了手進去,果然摸到了幾張大鈔。不用說,會做這事兒的,只有白斌一個。
丁浩在旁邊告訴他,“等下,李盛東會說謝謝,并且邀請你晚上一起去酒吧喝酒,提前給你慶祝生日。”
李盛東接到錢之後,果然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好兄弟!謝了啊丁浩,今兒晚上出去聚聚呗,後街剛開一個酒吧,大夥都說好了要提前給你祝壽哪!”
小皮衣頭皮有點發麻,預知這種事兒,其實挺讓人害怕。尤其是旁邊那人還說過……
丁浩自然知道他心裏想什麽,替他開了口,“你要是答應李盛東去酒吧,第二天早上,就會出車禍。”
小皮衣站在那沒說話,他等到李盛東走了,依舊在沉默。
丁浩陪着他等。
小皮衣掏出手機,歪靠在牆壁上假裝打電話,他有點事想向丁浩問清楚。至少,想從未來的自己嘴裏聽到一個保證。
“白斌,對我是認真的吧?”
“是啊。”
“我爸能接受得了?還有白斌家裏……”
“唔,得抽一頓。”
“……我可沒他那麽深的感情,以後沒準兒膩了就去找個女人,結婚生子。白斌那人太認真,我……”
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問出來,就聽見耳邊的手機炸了鈴!小皮衣吓了一跳,半天才反應過來是真的來電話了。
打電話來的是白斌的媽媽,白媽媽再次向他提出了邀請,這個精明了一輩子的女人,還是在自己兒子的事情上栽倒了。她跟上次一樣,希望能用金錢來補償丁浩,求他跟自己兒子在一起。“丁浩,我知道上次說的那些傷害了你,我很抱歉。你看這樣可以嗎?你跟白斌在一起之後,不用辭職在家……不過最好還是不要從政。白斌以後的路還遠,這樣對他、對你們都不好。當然,作為補償,我贊助你一筆資金,你可以嘗試從商……”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小皮衣按了結束鍵。
丁浩在旁邊安慰他,“愛情,也是要摻雜金錢的嘛……白斌的錢就是你的錢,白斌他爸媽的錢,也是你的錢。你跟自己家的錢賭什麽氣?”
小皮衣不吭聲,攥着手機沉默半天,轉身又回了酒店。
丁浩也有點拿不準自己要幹什麽,只記得當初收到白斌他媽媽那筆錢的時候,差點氣暈喽。雖說現在想開了,可是那個時候是真的生氣。他可以和白斌互不相讓,甚至可以被白斌武力鎮壓,但是不能用錢……來侮辱……
小皮衣回到酒店,他沒房卡,也懶得去叫服務員來開門,蹲在門口一直等到晚上。
白斌回來的很晚,看樣子有點累了,旁邊還跟着大秘書董飛,兩人在說些什麽。白斌看見門口蹲着的人,有些吃驚,他下午往房間裏打過幾遍電話,聽着沒人接就知道丁浩走了。他沒想到丁浩還會自己跑回來。
白斌打開房門,讓丁浩先進去,轉身對董飛又叮囑了幾句,“不用說了,這事我會處理。”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幫我轉告她,希望她不要再插手。這是第二次,同樣的情況,我不希望出現第三次。”
董飛有些猶豫,“可是白夫人她……”
白斌揉了眉心,他覺得這事被自己母親弄得更加複雜了,“按我說的去做。”
董飛看了丁浩一眼,他家白少也只有對丁浩的問題上,才會如此固執。“好,我明白了。”
白斌進去換了衣服,再出來的時候,客廳裏那人還在站着等他。
穿着小皮衣的人深吸一口氣,他有些話今兒必須跟白斌說明白,“白斌,我……”
白斌伸手打斷他,“你手機拿出來我看下。”
小皮衣醞釀了半天的情緒,一下崩了!張着嘴,半天才問出一句話來,“啥?”
白斌幹脆過去自己去拿,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從他貼身的兜裏掏出了手機。“我看看。”
小皮衣急了,“白斌!不帶你這樣的啊!誰讓你看了,裏邊有我隐私、隐私你懂嗎你!不能随便亂看……”
白斌抓着他的手沒松開,給出的解釋合情合理,“下午的時候,我媽是不是又給你打電話了?”
“沒有!”小皮衣不給他看,他的手機是觸屏的,這麽搶來搶去,也不知道是按了哪個鍵,屏幕突的轉到一張圖上。準确的說,是一張照片。小皮衣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他手忙腳亂的把手機搶過來,一把揣進了懷裏!就知道這照片早晚壞事兒!
白斌還在看着他,這時候也不再追問電話的事情了,他對丁浩手機裏的那張照片更感興趣一些。
小皮衣被白斌盯得怒了,“看什麽看!沒見過能拍照片的手機啊!”
白斌眉毛挑了下,“見過,可你裏面拍的是我。”
小皮衣臉紅的更厲害了,“那、那也是我拍的!我拍的就是我的!”
白斌嘴角挑了一下,他心情好了許多,連帶着心髒都被這家夥的一句話說得柔軟起來。“下午那個電話是不是告訴你,只要你答應跟我在一起,就給你好多錢?”
小皮衣站在那不吭聲,他聽說過上次白斌發怒的事情,不願意再讓他們母子冷戰。說到底,丁浩對待長輩,還是很容忍的。只是這脾氣确實需要改改,倔得跟頭驢似的,咬準了一句話死都不松口。“沒有。”
白斌聽着這句話,目光柔和起來,“比上次多一些吧?”
“都說了沒有!”
白斌瞧着他真要惱了,這才放棄追問。他很喜歡此刻生動的丁浩,喜歡到有些難以自持,想了一會,幹脆動手去脫掉那件小皮衣。“丁浩,別躲。”
站在那的人果真沒再動,只是微微發抖的手腳出賣了他的心思,他在害怕。
白斌脫下他一件衣服,就那麽丢在地毯上,“我不會給你那麽多錢,不過,我可以把工資卡交給你保管。”
那人站着不動,不肯配合白斌,也不肯離去。
“我想,既然你也對我有一點動心……我們就在一起吧,好不好?”白斌湊近了,試着去親吻他。“我會照顧你,也會讓你學會怎麽照顧別人。丁浩,你總要學會長大,總需要有個人陪着一起生活。”
站在那的人顫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那句話,還是因為白斌的親吻。
“喜歡的話,就不要動。”
他聽見白斌這麽說,接下來,就被親吻淹沒。脖頸、鎖骨、前胸、腹部……乃至于那個不能啓齒的地方……
他從來不知道,白斌還會如此熱情,熱情的他簡直要招架不住。心裏有一點奇怪的情緒在作亂,那張照片被看到之後,似乎也戳破了他們之間的隔閡。丁浩被從蝸牛殼裏揪出來,被狠狠的擁抱了。
他按白斌說的,一動沒動。他雖然倔強,但是也很坦白。他對白斌是有一點動心的……
地毯上的衣服亂七八糟的,裏面還夾雜着白斌剛換下的衣服,難得不再整齊。
客廳裏的燈光很柔和,照在赤裸的兩人背上,像是撒了一層微亮的光芒,隐約都能瞧見他們身上的汗珠。
趴在上面的人低頭悶笑,大概是很久不笑了,表情都有點不自然。不過聽聲音,還是很快樂的,“不是說,不動嗎?”
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