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前陣子的節目錄制,多謝關照。”穆斯予說着,朝沈清源舉了舉杯,先幹為敬。
“彼此彼此。”沈清源陪着他幹了。
秦如意看了看穆斯予,又看了看沈清源,笑着對唐權道:“我弟弟似乎想要跟沈先生敘敘舊,不知唐老板肯不肯割愛?”
“秦老板說哪裏的話。”唐權哈哈笑了起來,“我也正好有話同秦老板商量,那麽,這邊請。”他說着,朝一旁的沙發上做了個手勢。
秦如意點了點頭,便跟着唐權往那邊去了。
沈清源站在原地,視線卻有意無意地跟着唐權與秦如意,猜測這兩位家族領袖聚在一起,應該不會只是閑談這麽簡單。
他想聽兩人談話的內容,奈何宴客廳裏人聲嘈雜,這樣遠的距離,根本聽不清他們之間的說話聲,而要讀懂唇語,他所站的角度并不理想。
他正想移動腳步,選擇一個更好的觀察角度,卻聽身旁穆斯予開口問道:“聽說你以前從不出席唐家宴會,怎麽現在突然想通了,打算做唐權的入幕之賓了?”
話一出口,穆斯予便有些後悔自己的措辭不當了。
果然,沈清源面色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反問:“你是以什麽身份問我這句話的?”
穆斯予只能保持一貫玩世不恭的态度,明知故問:“有什麽問題嗎?”
“如果是以業內同行的身份問,我覺得你管太多了;如果是以競争者的身份問,我覺得你根本沒有問的資格。”
“難道就不能以友人的身份?”穆斯予的語氣不自覺地弱了下去。
“友人?”沈清源瞥了他一眼,眼角透出嘲諷的意味,“我們什麽時候成朋友了,我怎麽不知道?”
穆斯予臉上劃過一絲尴尬,但他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笑着聳了聳肩:“也是,我們還是做競争對手更合适一些。”
沈清源不想再理睬他,轉頭往唐權的方向看去,此時唐權和秦如意似乎已經商定了什麽,起身握了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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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權的角度微微向沈清源這邊正了正,于是沈清源輕而易舉地讀出了他的唇語:“那麽,明天晚上九點半,恭候秦老板大駕光臨。”
沈清源心想,這會不會跟他們交易的事情有關,于是用心記下這一信息。
穆斯予見沈清源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唐權身上,心中莫名有些煩躁。他一口喝幹了杯中酒液,轉身欲走,不料卻被一位導演攔住了去路。
“喲,這不是斯予和清源麽?”這位導演名叫廖馳,在電視劇方面口碑不錯,與穆斯予和沈清源也都分別有過合作,是個性格随和的中年人。
“廖導。”穆斯予見是以前提攜過自己的老導演,于是按下心中煩躁的情緒,微笑着與他打招呼;一旁的沈清源也轉過臉來向廖馳點頭致意。
“正想找你們呢,沒想到你們竟在一塊,一找找着倆了。”
廖馳自以為是地開着玩笑,沒想到起了反效果,沈清源與穆斯予對視了一眼,氣氛比之前更僵冷了一些。
廖馳卻沉浸在自己的興奮中,并未察覺到這微妙的氛圍,只聽他自顧自地道:“是這樣的,我最近在準備拍一部古裝仙俠劇,大部分演員都已經敲定了,但是其中兩個主要演員還沒确定……自從看了你們倆的CP秀之後,我突然覺得,你們很适合那兩個角色,不知你們有沒有意向?”
穆斯予并沒有立即表态,而是轉頭去看沈清源的意思。
沈清源皺着眉,似乎有些顧慮:“廖導,我以前拍的戲,大多都是都市題材和科幻題材,古裝劇接觸得不多,更何況是仙俠題材的,我就更……”
“我知道,我知道,”廖馳點着頭道,“你以前演過的戲,我大多都看過,的确在古裝劇方面涉獵較少,但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你這張臉,其實挺有古典美的,再加上你的演技,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演好那個角色。”
沈清源看了穆斯予一眼,他原是不想在跟穆斯予發生口角之後,再和他接同一部戲,給自己添堵的。
但是廖馳在圈內影響力不低,拍出的電視劇叫好又叫座,還因此提攜了一大批新生代演員,沈清源早年也受到過廖馳的照顧,此番廖馳親自來找他拍戲,他若是拒絕,實在太拂老導演的面子了。
如此想着,他對廖馳道:“要不這樣吧,廖導,你先把劇本給我,我自己找找戲感,不管行不行,我兩天內給你答複。”
“那行。”廖馳似乎對自己的劇本還是很有信心的,當即一口答應下來,“回頭我便讓人把劇本給你送過去。”
他說着,又轉頭去看穆斯予:“斯予你呢,怎麽個意思?”
穆斯予跟他交情更深一些,于是嬉皮笑臉地道:“我能有什麽意思啊,廖導召喚,我萬死不辭啊。”
廖馳一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夠仗義。”說着,他故意湊近穆斯予,用沈清源都能聽見的音量道,“你跟清源關系好,多幫我做做他的工作啊哈。”
說罷又跟兩人敬了杯酒,然後心滿意足地離去。
沈清源睨了穆斯予一眼:“我什麽時候跟你關系好了?”
穆斯予事不關己地聳了聳肩:“誰知道呢,當初在個人主頁上發床照的人又不是我。”
一句話把沈清源噎得不輕。
這天晚上沈清源出現在唐家宴會的事情,很快成為了第二天八卦媒體争相報道的焦點。
大家都在猜測沈清源和唐權的關系究竟進展到了哪一步,更有小媒體公然使用“唐老板多年等待終于抱得美人歸”這樣不負責任的标題來嘩衆取寵。
但事實上,沈清源僅僅只是出席了這一次晚宴罷了,宴會結束之後,他便與其他賓客一起離開了,并沒有接受唐權進一步的邀請,留下來共享宵夜。
第二天早上十點多,沈清源便接到了陳宏的電話。
“清源,你昨晚參加了唐權的宴會?”陳宏開門見山地問。
“是啊,徐觀沒告訴你麽。”沈清源猜想他是看到了媒體的報導才問的,恐怕徐觀并沒有及時跟自己的老板報告這件事。
“之前徐觀告訴我邀請函的事情,我沒當回事,我以為你像往常一樣,不會去。”陳宏說着頓了頓,問道,“你是為了調查唐權,才接受他的邀請的?”
“不然呢?”沈清源反問。
陳宏嘆了口氣,說:“清源,我怕你太冒進。按我們之前的計劃,從秦家下手不是更穩妥?”
“如果堅持用你原來的方法,恐怕會無功而返。”沈清源反駁道,“從昨天晚上的情況來看,穆斯予雖然跟秦如意關系不錯,但對秦家的事情并不關心,如果靠他打入秦家,成功的可能性太低。”
陳宏又沉默了片刻,似乎有所妥協,問道:“那麽你昨晚可有收獲?”
“收獲……不能算有,但也不能算沒有,具體還需要進一步确證。”沈清源不欲多談,只是說道,“總之我會有分寸的,你不必太擔心。”
陳宏只好作罷,叮囑道:“唐權是個狡猾的老狐貍,就算有尾巴,也不是那麽好逮的,你要多一點慎重和耐心,切記不可貪功冒進,不要進了他的陷阱。”
“我知道。”沈清源挂了電話之後,臉上的神色漸漸鄭重起來。
他坐在沙發上沉思了片刻,然後站起身走到自己更衣室的梳妝臺前,撥開臺上那一溜瓶瓶罐罐的化妝品,露出臺下一個幾乎分辨不出顏色的按鈕。
他按下按鈕,只聽輕輕“嗤”的一聲,臺面下陷,露出了藏在裏面的暗格——暗格裏,裝滿了繁雜而精致的易容道具。
他擡起頭,面無表情地看着鏡中的自己,心中默默思量着,今天晚上行動之前,得先把這張臉換一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