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的女主角，定下了
晚上七點整，所有嘉賓走過紅毯後，紛紛進入內場落座。
溫允身着潔白色高定禮服，身上披着淡紫色披肩，她今年是帶着《美人繞》這部作品參加，紅毯也是跟同劇組的男主演慕向文以及導演林導一起走的。
三人在場內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自己的座位。
他們的位置在第一排，溫允右邊的是慕向文。
而左邊座位上的名字，赫然就是周歸璨。
饒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在真的看到他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就這樣并列在一起時。
心裏總還是免不了升騰起一股奇異的滿足感。
夾雜着幾分難以言喻的雀躍。
慕向文見溫允遲遲不坐下，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怎麽了？”
溫允搖頭：“沒事。”
周歸璨是和景漠以及電影中參演重要女配角的向新雨一起進入內場的。
向新雨是‘周女郎’出身，周歸璨歸國的第一部 作品《粉紅芭蕾》就是由她主演。
當年，向新雨才剛剛大四畢業，《粉紅芭蕾》一經上映，随着電影的高票房和高口碑，她也跟着水漲船高，甚至拿下了當年的金樟獎最佳女主角。
成為繼溫允之後最年輕的影後。
同樣是出道第一部 出演文藝片，同樣是一夜爆紅，氣質也有些許的相似。
也因此，那段時間，網絡上經常發有關兩人的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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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新雨更被冠上‘小溫允’的稱號。
不過從那之後，她的團隊為了撈快錢，給她接的作品質量開始參差不齊，這些年，倒是再也沒有得過主流獎項。
聽說這次出演《風聲鵲起》，是她主動聯系的周歸璨，試鏡通過後，還主動要求零片酬。
基本功到底還在，又有好導演指導，不說拿獎，起碼這次的表現有了當年的味道。
業內人士傳言，向新雨這樣做，一是不甘心自己慢慢泯然衆人，二嘛，就是為了她當年的伯樂周歸璨。
想到這個，當向新雨提着裙擺停留在林導面前寒暄時，她不自覺地多看了兩眼。
向新雨在圈子裏呆了也有幾年，跟許多人多少都有接觸，卻唯獨跟溫允很少正式接觸。
想起自己剛出道的時候還能跟她一起比較，可現在她越走越遠，自己卻停滞不前甚至倒退，她心裏就一陣不平衡。
走到溫允面前時，她象征性地停下，微笑致意，“溫老師，終于見到您本人了，您今天真漂亮。”
按照年齡，溫允比向新雨還要小上兩歲，可是論資歷，她絕對擔得起‘老師’二字。
溫允淡淡擡眼，不動聲色地打量眼前的女人。
這麽多年，她察言觀色的本事學的十成十，旁人究竟是虛情還是假意，她看得一清二楚。
眼前人這勉強十足的笑容，着實讓人好感不起來。
溫允的表情變得愈發冷淡，“客氣了。”
這敷衍的态度，讓向新雨的臉色僵了一下。
擠出一個得體的笑容就趕緊落座。
景漠就走在向新雨的後面，本來看到溫允十分激動想要打招呼，見狀，也有些發憷，只敢羞澀地對她笑笑。
溫允對他印象不錯，回了一個微笑。
景漠當即漲紅了臉，興奮地手舞足蹈。
向新雨看得更加來氣。
眼看他們倆已然落座，周歸璨倒是遲遲不見人。
想來是被什麽人絆住了腳。
回國的短短三年時間，他的五部作品共四部得獎，餘下那部《冬至》其實也并不遜色半分。
只是同年一位電影圈的前輩打磨了三年的劇本終于得見天日，這才讓《冬至》與最佳電影失之交臂。
然而這樣的成績，也足夠使影視圈人人嘩然。
周歸璨迅速成為導演圈的新貴。
這樣炙手可熱的人，走到哪裏都免不了被人套近乎。
也因此，即使他的電影能夠得獎，他也不大出席這種場合，不過這次是之前欠了主辦方一個人情，趁機還了。
等他終于出現在溫允附近時，已經是好幾分鐘之後了。
有些人就是如此，只要出現，甚至都不用做什麽，就能成為所有人中的焦點。
溫允跟所有人一樣，不自覺地被他吸引，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得當的黑色西服，鼻梁上駕着一副金絲眼鏡，即使在衆人的注視下，表情仍淡淡的。
距離越來越近，近到他走在自己面前時，好像站起身就可以擁抱到他。
在所有人的‘幫襯下’，她總算可以毫不掩飾地看着他。
等周歸璨穩穩地落座在自己的位置上，兩人的雙臂距離只有不到十厘米，溫允可以清楚地聞到他身上的淡淡薄荷味，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煙草味。
這薄荷味，一如從前每次在學校，她裝作不經意間經過他隔壁時，聞到的味道。
讓人懷念。
晚會還有十分鐘左右就要正式開始，嘉賓大多在低聲交談。
周歸璨一落座就閉眼假寐。
向新雨猶豫了幾秒，還是決定主動出擊。
“周導。”
聞言，周歸璨眉頭微蹙，睜眼，明顯有些不悅。
他壓了壓唇，斜眼看去，“有事？”
向新雨有些緊張，“還是想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再次出演您的電影，我...”
周歸璨：“說重點。”
“——就，”向新雨攥着手指，“您的新電影...我真的很想試試。”
她的表情越發落寞，低垂着眼眸賣慘，“我知道您選主角習慣用新人，可我保證我會完成的很好。我也是拿過獎的人，是您幫我奪的獎。我曾經，也是能跟溫允相提并論的人，可現在，她甚至都看不起我。我真的希望——”
“停，”周歸璨沒耐心聽她繼續說下去，他已經連續幾天沒睡好覺，本來就有些乏，這會兒被吵的頭都開始隐隐作痛，“你說的這件事，我只有三個字送給你。”
向新雨眸子微亮，期盼着聽到好的回答。
周歸璨沒有什麽憐香惜玉的良好品德，惡劣十足的說，“不、可、能。”
說完，也不管向新雨什麽反應，繼續閉眼休息。
眼前變得黑暗的同時，突然想起她剛剛提起了溫允的名字。
再想起剛剛王恒也提起過她。
一瞬間忍不住想，溫允，到底是誰？
這邊溫允時刻在注意着周歸璨的一舉一動，兩人交談的畫面也被她收入眼底。
可場內算不上十分安靜，兩人說話聲音又小，她一句也沒有聽到。
第一次距離這麽近，可卻沒有任何理由、任何勇氣去主動跟他說上兩句話。
他甚至還不認識自己。
想到這個，心裏又有些發酸。
——
晚會正式開始，周歸璨神色恹恹地睜開了眼。
開始是主持人無聊地報幕，緊接着就開始頒發各種獎項。
景漠也果然如同王卓所料，拿下了今年的最佳新人獎。
到底還是個大男孩，上臺的時候激動地語無倫次，一個勁兒鞠躬感謝導演，惹得嘉賓們笑聲連連。
可一直被感謝的周導本人，卻只是懶洋洋地看着舞臺。
雙眼一點兒焦距都沒有。
在發呆。
景漠拿着獎杯下來，經過周歸璨的時候，激動地上去給了他一個熊抱。
周歸璨正在發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同性男人給抱了，要不是場內的聚光燈太閃了讓他會過意來，他差點把人一把子扔出去。
無奈地受完，等景漠眼圈紅紅地攥緊獎杯回到自己的位子時，大家的注意力又被下一個獎項吸引。
沒有人看到，周歸璨撇了撇嘴，嫌棄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才又坐下。
除了溫允。
好可愛。
溫允為能看到周歸璨不為人知的模樣而感到雀躍。
一下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動靜不大，但對于剛剛恢複精神的周歸璨來說，卻很好辨認。
幾乎是同時，他往笑聲的方向看了過去。
溫允嘴角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就被他看個正着。
四目相對。
一瞬間，周圍人的輪廓好像都變得一片模糊。
耳邊只依稀能聽到臺上主持人慷慨激昂的臺詞。
剩下的，是胸腔中怎麽也緩不下來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跳個不停。
觸及到溫允視線的一剎那。
周歸璨難得的愣了好幾秒。
美豔的長相是一方面，重點是，這張臉的主人，他前幾十分鐘才跟王恒提起過。
此時此刻，突然看到，很難讓人不驚訝。
她今天上了妝，打扮得十分精致，略微素淨的禮服因為她明豔的長相多了些不同的風情。
偏她本人的氣質，與她的長相截然相反。
這種極度的反差感。
實在是，太适合他這次電影的女主角了。
“你...”
“獲得第55屆金花枝獎最佳導演的是——《風聲鵲起》周歸璨導演！”、
頒獎嘉賓的話音落下，聚光燈瞬間打在周歸璨身上。
他被照的晃了下神。
下意識又往溫允的方向看了眼。
那人已經做得端端正正，好像剛剛偷笑他的人不是她一樣。
呵。
系上西服扣子，周歸璨慢條斯理地往頒獎臺走。
溫允猜，現在直播的彈幕上網友一定都在激情舔顏。
只恨此時此刻自己不好拿手機。
拿了獎杯，與頒獎嘉賓禮貌握手，一如既往趕流程似的随意說了幾句感言。
就在衆人以為周歸璨要下臺時。
他突然往臺下掃了一眼。
對準麥，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
這副表情再配上那副金絲眼鏡，活像一個斯文敗類。
“啊，”他低笑，“忘了和大家說一個好消息。”
“我下部電影《經年》的女主角已經找到了。”
“各大經紀公司不用再往我這兒推薦人選了。”
“我的女主角，定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