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周歸璨:“上來,我背你…… (1)

看着自己飯盒裏憑空多出來的幾塊肉, 溫允繼續沉默,一會兒後, 她終于擡頭,正對上周歸璨的視線。

他漆黑的瞳孔在燈光的照耀下,發出琥珀色的光芒,讓人禁不住沉醉眩暈。

溫允覺得自己一定是狼狽地移開眼睛。

她抱着自己的飯盒,小聲說,“導演你在這兒慢慢吃吧,我去那邊跟小談一起。”

看着她幾乎稱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 周歸璨指尖輕點,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這些天,她果然是在躲着自己。

是因為那天看到她哭了嗎。

都多少天了,怎麽還在害臊。

當晚, 溫允回到酒店, 洗澡的時候在花灑下放空了很久。

出來後, 慢吞吞地從微信好友裏找到了一個許久不聯系的人點進去。

溫允:【梁醫生, 你在嗎?】

被喚作梁醫生的人回複的很快:【在的,怎麽了?溫小姐是又開始做噩夢了嗎?還是失眠?】

溫允猶豫了一下, 回複:【都不是。不知道梁醫生還記不記得我跟你提起過的那個人?】

【當然記得,你的夢中情郎嘛。】梁醫生噼裏啪啦發來了一大堆文字,【當

初你病情能好轉,不還是多虧了他嘛。】

【我記得當時我給你做了那麽多次心理治療對你的病情都不起作用, 最後讓你多想想他你就好了, 簡直讓我嘆為觀止。怎麽了, 為什麽突然提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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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允看着他的文字,眨眨眼,記憶的弦忽然被撥回高三的暑假。

那時候, 她每天過得渾渾噩噩,狀态極差。

因為每天失眠,偶爾睡過去還會做噩夢,導致她整個人暴瘦了十幾斤,纖細羸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刮倒。

照王卓的話講,第一眼看到溫允的時候。

她脆弱敏感,眼神裏的抵觸像是厭惡死了這個世界。

溫允的出道作品《七月盡頭》就是在這樣的狀态下遠赴美國完成的。

即使如此,她還是超常發揮。

她的天賦使得任何人都沒發現她身體的異樣。

直到拍戲那天她暈倒在片場,王卓才知道她的情況。

而在他發現溫允的情況,平常安眠藥并不管用後,第一次以強勢的一面要求她必須去看心理醫生。

王卓并不知道她的真實情況,他一直以為她只是第一次拍戲壓力太大。

可梁醫生在利用幾次心理咨詢後,終于發現事情并沒有想象中這麽簡單。

起初,他的診治完全無法進行。

因為溫允的戒備心很重。

很長的時間裏,梁醫生都無法從她的話裏窺探到任何蜘絲馬跡。

可她的病情越來越重,診治也只能繼續進行。

一次診治即将進行到尾聲的時候,梁醫生忽然想起來她今年不過18歲,福至心靈,問了句:“你這麽漂亮,學校裏追你的男孩子肯定很多吧?談過戀愛嗎?”

聞言,溫允輕輕搖搖頭,“沒有。”

“也是,”梁醫生笑笑,“你一看就是那種乖女生,不會早戀的那種。”

“不過——”溫允捏緊手中的水杯,輕眨了一眨眼,忽然說,“我喜歡一個人。”

“嗯?”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提及自己的事,梁醫生瞬間來了興致,拿起自己的鋼筆,“說來聽聽。”

午後陽光從窗外灑進來,溫允轉頭看過去,微微眯着眼睛,像是在回憶,“他和我是一個高中的,不過比我高一年級……”

故事很短,沒有想象中的纏綿悱恻,甚至沒有任何濃情蜜意的時刻。

從頭到尾,有的,只是內心陰翳渴望光的溫允,用盡全力追随那束光。

有的,只有那麽幾次匆忙偶然的相遇。

那些相遇,溫允刻骨銘心。

可對于周歸璨來說,或許只是人生中的一個小插曲,轉身就會忘記。

這樣的故事用溫允平淡的口吻講出,梁醫生竟然萬千感慨。

聽得太投入,本來想做的筆記也只潦草地寫了兩三個字。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溫允,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說你會變成這樣的故事,但我能感覺到,雖然他——你喜歡的人,現在不在你的身邊,但他可以帶給你的力量是無限的。”

“所以,難過的時候,想想他吧。想想或許有一天,你們會重逢。我相信,你一定不想讓他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對嗎?”

梁醫生:【溫允?】

見她遲遲不回複,梁醫生又發來了一條微信。

溫允驀然回神,回複:【在的。】

梁醫生:【你怎麽突然提起他?是不是又見面了?!】

溫允:【對。】

【啊啊啊真的?!】梁醫生激動得很,【我當初就覺得你倆肯定有緣分,沒想到真見了?不錯啊,把握幸福,可別再讓人溜走了!】

別讓人溜走——

溫允久久盯着這句話。

梁醫生不知道她到底經歷過什麽。

所以他不知道,走出那些噩夢很難。

他成為了她的藥,治好了她的病。

可是,與此同時,她又患了一個新病。

這次,藥石無醫。

此前,她放縱自己跟他接觸,可如果他發現,自己對他的執念和貪/欲已經重到病/态和瘋魔。

他會怎麽看待自己?

只要想到周歸璨防備的目光,溫允就覺得呼吸不上來。

所以不可以。

一定不可以。

——

劇組前段時間的夜戲非常多,經常忙活到淩晨兩三點。

集中拍攝完成後,下班時間就提早了許多。

這天的通告不多,拍完也就才下午五點鐘。

王恒體諒大家這段時間比較辛苦,主動提議請大家夥聚個餐再唱個k放松放松。

衆人自然興奮應允。

溫允原本不想去,現在除了拍戲時間外,她只想一個人縮在屋子裏。

距離殺青預計只有不到一個月,接下來的日子裏,劇組演員會陸陸續續殺青。

這次聚餐,可能是殺青前唯一一次能把所有人都聚齊的一次了。

小談在她旁邊絮絮叨叨很久,跟她說今天這樣的場合她作為女主不去真不合适。

最後溫允實在受不了她一直在耳邊說,勉強點頭。

所有人都是乘坐劇組統一安排的車輛。

溫允、景漠和王恒以及周歸璨被安排在同一輛車。

王恒開車,周歸璨原本要坐在副駕駛,可景漠有些暈車,最後就變成他和溫允坐在後排。

這段時間裏,由于溫允的有意躲避,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正經說過幾句話。

猛地靠這麽近,溫允有些不适應。

她于是拿出包裏的藍牙耳機,放歌閉眼假寐。

這是一個完全拒絕與人交流的動作。

周歸璨通過前排鏡看了個全部。

“…”

當初發現她有在躲着自己後,本以為她只是害臊,沒兩天就會好。

可是并沒有。

但後來實在太忙,他每天也忙的昏天黑地,回到酒店幾乎是倒頭就睡。

就這樣,也沒有找到交流的機會。

周歸璨到現在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她了?

還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吃飯的時候氣氛很好,比起開機前第一次聚餐,大家明顯活躍了很多,即使周歸璨在場也沒有很拘束。

溫允默默吃眼前的菜,偶爾應和別人兩句話,倒也不會顯得多麽格格不入。

反倒是周歸璨,一直感覺不在狀态。

王恒看出來,有些奇怪,“周導你怎麽回事,你又不開車,怎麽不喝酒?那表情像誰怎麽着你了一樣。”

雖然這麽說,但王恒沒覺得周歸璨會搭理他。

可沒想到,周歸璨竟然慢悠悠地答了句,“你說,你一直以為關系不錯的小兔子,突然有一天就不理你了,這算什麽意思?”

“啥?兔子?”王恒莫名其妙,過了幾秒忽然拍着旁邊人的大腿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你啥時候養兔子了,我怎麽不知道?”

周歸璨:“…”

果然是傻逼。

這時景漠也在一旁小聲接了句,“我以前養過兔子,它們也就看着溫順,其實脾氣還挺大的,得事事順他們的心意來。導演你是不是哪兒沒做好啊,畢竟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周歸璨:“…”

得,又是一個傻的。

不過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周歸璨睨了溫允一眼,嗯,這句話倒是沒說錯。

溫允一直在默默注意着周歸璨,這番話自然也都聽到了耳裏。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周歸璨說的那只兔子就是自己。

自己這樣疏遠他,他肯定察覺到了。

說不定,他還會覺得自己沒良心。

帶着內心極大的譴責,溫允随一行人來到了ktv。

她不唱歌,周歸璨也不唱歌。

兩個人自然而然地被那群麥霸“逼”到了角落的沙發上坐着。

又靠的那麽近,手臂之間幾乎貼着,仿佛只要一動,就能擦過他的身體。

溫允整個人都緊繃着,即使周圍萦繞着周歸璨身上好聞的氣味。

她實在緊張,餘光瞥見周歸璨在喝酒,幹脆也拿起面前的酒杯。

拿到半空中的時候,卻被一只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阻止——

“你這酒量還敢喝酒?”

“…”溫允小聲抗議,“這是果酒,我不會那麽容易醉的。”

周歸璨還是不放心,他見識過她的酒量,實在不敢恭維。

可溫允還在用她那雙清澈的小鹿眼期盼地看着自己。

周歸璨:“…”

成吧,如果真喝醉了,這不還有自己在嘛。

把手收回去,又象征性地提了一句,“記得少喝點。”

“嗯嗯嗯。”

溫勻把酒杯拿到唇邊,抿了一小口。

又過一會兒,王恒覺得單純唱歌實在沒意思,撺掇着一塊玩游戲。

游戲依然是雖然老掉牙但ktv必備的真心話大冒險。

溫允這次又被趕鴨子上架玩了游戲。

前面幾局,抽中的都是一些新人演員,只敢選真心話玩玩,所以問得問題也相對輕松些。

後面王恒連敗了兩局,他不走尋常路地選擇了大冒險。

周歸璨親自為他指定懲罰。

第一個是讓他跑到一樓服務臺大喊“我是豬,我是傻逼。”

另一個是讓他給打開門碰到的第一位男性表白。

這麽損的懲罰,也就只有周歸璨提的出來。

但王恒臉皮厚啊,笑嘻嘻地将兩杯白酒下肚自罰。

王恒想報複,但周歸璨的腦子不知道怎麽那麽好使,愣是一次都沒輸。

最後一局的時候,反倒是溫允終于從整夜陪跑中輸了第一回 。

王恒也不慌,他早就準備好了一堆問題想問她,沒等別人反應,率先開問,“女神,我真的特別好奇你談過戀愛嗎?如果談過怎麽分手的啊。”

這問題惹得大家都看向溫允。

就連周歸璨也饒有興致地看向她。

溫允:“…”

“你這是兩個問題了,”她喝了點果酒,臉色微微有點紅,輕聲抗議,“只回答第一個,沒有。”

要是別人這麽說,王恒肯定覺得實在胡編亂造。

可是好奇怪,如果是溫允這麽說,他卻毫不懷疑。

“那女神你以後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可別被随便什麽男的給騙了!”

聞言,溫允偷瞄了一眼安靜的周歸璨,乖巧應好。

攢這局本來就是為了坑一把周歸璨,結果人家全身而退。

王恒撂挑子不幹了,“太沒意思了,周導你這樣太沒參與感了,你就沒輸過!”

周歸璨嗤笑,“那你們玩不過我,還能賴我?”

他這副“你們就是幹不過我”的樣子看的人簡直牙癢癢。

景漠再次默默發問,“周導從來沒有一次出過洋相嗎?”

“那不能!”王恒高聲嗷嗷,“我跟他是他回國後才認識,這幾年是沒啥。不過我聽他高中同學說,他高三的時候,可是寫過一次檢讨書的!”

景漠:“真的,為啥?”

王恒噎住,搖頭道,“不知道,就聽他們提過一嘴,具體的不清楚。說是作為我們周導青春期唯一的一次屈辱史,不能輕易說。”

“真的不能說嗎?”景漠巴巴地望着周歸璨。

“可以啊。”周歸璨笑。

他一笑,景漠就覺得沒什麽好事。

果然,只見他慢條斯理地打開了手機的錄音機,說道,“只要你願意這次電影的片酬分文不取,我就可以說給你聽聽。”

景漠:“…”

如果可以,他想闊氣地應一聲沒問題。

可他還是個窮學生,不能這麽一擲千金…

“嘿嘿,導演,我突然就不想知道了。”

“沒骨氣!”王恒笑罵。

“那要不你來?”周歸璨把手機往他身前放了放。

王恒:“…我還要養家糊口呢…”

溫允看着三人的互動,即使腦袋暈暈乎乎着,也記得克制自己想要說一句“我可以”的沖動。

周歸璨寫檢讨書…

這背後的故事她也好想知道。

——

結束的時候時間已經将近12點。

王恒和景漠都喝了不少酒,沒法開車,所以周歸璨給他們倆喊了代駕送他們回酒店。

至于他自己——

他正在跟某個說自己喝果酒不會輕易醉的小兔子周旋。

虛扶着溫允從門口出來後,她卻突然推開自己。

溫允裹着圍巾,跑到一個花壇旁邊蹲下,雙手抱頭。

周歸璨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問道:“你這是在幹嘛?”

“噓!”溫允沖他做手勢,讓他安靜,“小聲點!”

随後,她指了指天上,輕聲說:“我是天上的仙女,現在有人要來抓我了,不能被他們發現!”

聞言,有那麽一剎那,周歸璨以為他們倆之間是他喝醉了,而且醉得還不輕。

周歸璨被荒唐笑了:“你說什麽?”

“噓!”溫允反應更大,像是怕他壞了自己的事,拽着他的手讓他蹲在自己身邊,“我被抓走了,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你——行吧,”周歸璨配合她演下去,“那麽小仙女,這裏不安全的,跟我一起走,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帶我去沒有壞人的地方嗎!”溫允眼神頓時變亮,拉過他一只手,側臉往上蹭了蹭,撒嬌道,“你對我真好。”

周歸璨渾身都僵硬在那兒。

掌中溫軟的觸感讓他再次呼吸困難。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允擡起頭,濕漉漉的小鹿眼望着他,“我們走吧,你要保護我。”

她這樣子太乖。

周歸璨覺得自己的心髒又漲又軟。

糾結了兩秒鐘後,手掌輕輕放在她的頭發上,揉了揉。

“好,我保護你。”

周歸璨喊了車,正想喊溫允一起走到路邊的時候,卻見她可憐巴巴地望着自己。

聲音不自覺放輕,“怎麽了?”

“好累,不想走。”溫允拖着尾音,吳侬軟語着撒嬌,“仙女沒有自己走路的!”

周歸璨長這麽大,第一次不會用詞彙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大約可能就是被萌化了吧。

于是他背對着溫允半蹲下,“上來,我背你。”

溫允高興地爬到他的背上,又說了一次,“你對我真好。”

周歸璨低笑,“醉成這樣還知道給人發好人卡呢,還知道我是誰嗎?”

“我當然知道啦。”溫允低聲呢喃,“阿璨,你是阿璨,你對我最好了。”

“什麽?”街邊車輛來來往往聲音很大,周歸璨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麽。

“溫——”

他側過頭,發現溫允已經睡着了。

“呵。”周歸璨輕笑,“這是每次喝醉酒都要演出大戲才能睡嗎?”

——

翌日,溫允還沒來得及搞清楚昨晚後來的狀況,就被小談拉着趕飛機錄制很早之前定下的綜藝。

化妝的時候,溫允幾乎是耷拉着眼皮任由化妝師擺弄。

佩戴完耳飾,準備給她戴上搭配的項鏈時,小談咦了聲。

“溫允姐,你之前不一直帶着你那條項鏈嗎,怎麽今天沒戴?”

聞言,溫允從半睡間驚醒,往自己的脖頸摸去,果然是空空如也。

昨天晚上拍完戲後她就把項鏈戴上了,根本就沒有摘下來過。

可現在項鏈不見了。

溫允慌了起來,忙讓小談去聯系昨天餐廳和ktv的工作人員詢問。

帶着項鏈可能丢失的恐慌,溫允開始了綜藝錄制,整個人都不在狀态,一直心不在焉。

錄了整整有一天,等結束的時候,溫允已經精疲力盡。

一看到小談,連忙詢問情況。

小談難為情地搖頭,“工作人員都說沒印象。”

溫允徹底絕望。

不敢靠他太近,可現在連一點念想都不能留下來了嗎?

當真——緣分如此淺薄嗎?

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小談和保镖以及衆多粉絲的吶喊中,溫允慢吞吞的在普通通道移動。

圍觀的粉絲和路人熙熙攘攘,一名中年男子不知怎麽突然被擠到了前排,撞到了溫允一下。

小談忙把溫允拉開。

那男子帶着口罩,踉跄着站穩,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小談:“下次小心點,大家也都別擠了。”

“絕對不會了。”男子弓着腰往人群外去,邊走邊喊,“大家都別擠,別再撞到溫溫了。”

溫允看了這中年男子一眼,繼續往前走。

到了艙內,溫允看着身旁的小談,問道:“你有沒有覺得剛剛那個男人有哪裏不對勁?”

“沒有吧,”小談認真回想了一下,沒發現什麽問題,“我看到他就是被人擠到前面的,撞到後也立刻道歉保持距離了。怎麽了溫允姐?你覺得他哪裏不對嗎?”

“沒有,”溫允搖頭,“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等溫允落地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她現在倒不覺得有困意。

拿過桌子上的臺歷,看着離殺青越來越近的時間,再想到莫名丢失的項鏈,終于有了點一切都要結束的實感。

本該是這樣的。

溫允告訴自己。

就在溫允準備抱着周歸璨的簽名睡覺的時候,微信突然響了一聲。

是周歸璨發來的——

【回來了吧,你的項鏈準備什麽時候拿走?】

下面是一張照片,裏面是一條圓形的玉質項鏈。

溫允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的。

她眨了眨眼,失而複得的喜悅和項鏈在周歸璨手中的複雜,使得她回複的指尖都在發抖:【我的項鏈,怎麽會在導演這裏啊?】

周歸璨:【?你可以啊,又喝斷片?】

喝斷片…

溫允悟了:【昨天是導演送我回來的?】

周歸璨在房裏喝了口茶,看她的問題,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覺得對面這就是個沒良心的小白眼狼。

【不然你以為是誰呢,】周歸璨話裏帶着玩味,【小、仙、女。】

“…”

溫允看着,覺得周歸璨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認識,可組合在一起,她就有點看不懂了。

【那導演睡了嗎?】溫允幹脆不再糾結他話裏的含義,直奔主題,【現在去找你拿,可以嗎?】

周歸璨:【???】

溫允盯着這三個問號看了半天,不明白。

好一會兒,也回了個【?】

周歸璨倒是回複的快:【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來敲我房門,這萬一被拍,我清譽不保。就算我魅力大,你也克制一點。】

溫允:“…”

果然,周歸璨還是和以前一樣自戀。

可卻并不讨人厭。

還神奇的,讓她剛剛的陰霾情緒一掃而空。

【不過——】周歸璨又發來一句,【你這條項鏈,我覺得挺眼熟的。】

溫允心頭瞬間一跳。

【總感覺兒好像在哪兒見過。】

心裏澀澀的,掙紮了又掙紮,溫允問他:【那你還想得起來在哪兒見過嗎?】

不知怎麽,周歸璨從她這句話讀出了一點兒悲傷。

他于是又拿起項鏈,不住地打量。

他覺得自己應該記得,需要記得。

可除了眼熟外,還是沒有關于它更多的記憶。

他在想要不要回複記得哄騙一下溫允,總覺得這樣回答,她會開心點。

可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話,【可能太久了,所以想不起來了。】

毫不意外的答案。

溫允咧咧唇,笑的比哭的還難看,慢吞吞回複:【很多玉都長這樣的,導演可能記岔了。現在太晚了不合适,那明天到劇組我去拿吧,謝謝導演了。】

雖然她沒說,但周歸璨莫名就感覺到她這話裏有情緒。

啧,周歸璨扣下手機。

拿着項鏈對着燈光又看了老半天,一些碎片化的零丁記憶突然湧上心頭。

他拿起手機,動作利落地撥了個電話。

一會兒後,電話才被慢悠悠接起。

周歸珩欠揍的聲音響起,“幹嘛?”

他那邊還響着好幾種語言的交談聲,以及酒杯間碰撞的聲音。

周歸璨皺眉,“這麽晚你還在外面鬼混?”

“啧,”周歸珩輕嗤,“我現在人在國外,時間是中午十一點鐘。我跟誰出去鬼混?你嗎?”

周歸璨:“…怎麽就不在家老實待着跑國外去了呢?”

“?”周歸珩失語,“本也該是你的任務,說風涼話?”

“有事說事,沒事挂了,幾個億的合同呢,你可耽誤不起。”

“啊對了,”周歸珩像是想到什麽,慢悠悠補上,笑中帶着嘲諷,“周導演恐怕…還沒見過幾個億的合同吧?”

“…”周歸璨輕笑,“嘚瑟什麽啊,周總在外面這麽橫,回到家裏,不還得喊我一聲哥。”

“…”周歸珩輕嗤一聲,“挂了。”

房間重新回歸安靜。

周歸璨對着項鏈輕嘆。

他剛剛突然想起來,在江餘家裏老宅,他在房間裏留了不少東西。

從小到大的很多東西,他都收納到一個箱子裏。

雖然想不起來,但他就是覺得,那個箱子裏,或許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

溫允昨天失眠了,從她決定還是離周歸璨遠點後,她失眠的頻率就開始越來越高。

這就導致第二天拍戲的時候,她罕見地ng了兩次。

好在平日裏ng很少,所以偶爾出錯大家的态度都很平和。

中間休息的時候,溫允一邊穿上自己的外套,一邊偷偷瞄着周歸璨。

他現在正在跟下場戲的男演員講戲,說話的時候眉頭微蹙,時不時上手指點演員的動作。

看起來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溫允只好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百無聊賴地看着臺詞,直到小談拿着她的手機遞過來,“溫允姐,有人給你發微信。”

她拿過看了一眼,又是謝訪琴。

【阿允,你什麽時候拍完戲啊?媽想去看看你。】

除此之外,之前她也陸陸續續地發了很多條,不過她一條都沒回。

這一回,溫允同樣是冷淡地退出去,順便把謝訪琴給拉黑。

等到她放下手機的時候,周歸璨那邊已經結束了。

躊躇了幾秒,溫允拿着劇本,慢慢移動到他身邊。

“導演。”她輕聲喊。

周歸璨瞥了她一眼,她穿的倒很嚴實,就是腳底下還是踩着劇裏的高跟鞋。

突然就想到那晚她說的仙女不能自己走路。

周歸璨低笑,拉過身邊的椅子推給她,“坐下說。”

溫允想說她只是來拿條項鏈不用坐。

可他就這麽盯着自己。

大有一種她不坐,項鏈就不給的架勢。

她于是坐下,伸手去問,“導演,項鏈我可以拿走了嗎?”

“急什麽,”周歸璨拿過手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淡淡開口,“我勞心勞力地把你送回去,你就不表示一下?”

溫允:“?”

表示?

“哦,”溫允倏地反應過來,“謝謝導演前晚送我回去,真的非常感謝。”

還在等下文的周歸璨:“…說完了?”

溫允點頭,但看他這麽驚訝,又開始自我懷疑這“表示”的真正意思。

“不是要我...謝謝的意思嗎?”

“你可真行,”周歸璨嗤笑,“小白眼狼,你這感謝就是口頭表示一下?你平常都這樣,怎麽在娛樂圈還能混這麽好?”

溫允:“...”

有點窘迫,總覺着一模一樣的話王卓也曾經跟她說過。

印象中,好像是因為在娛樂圈這麽些年,她從不跟旁人過多往來。

有些演員一部戲拍完跟導演制片人就親的像一家人似的,經常網上互動私下聚餐。

而她,如果沒有必要,連微信都不會主動去加。

因為這些,王卓說過她很多次,說她不懂人情世故,以後談合作要吃飯應酬她可怎麽辦。

思及此,溫允大概懂了周歸璨話中的深意,“那要不,導演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請你吃個飯?”

周歸璨等半天就是在等這句話,滿意地點點頭,“早這麽說不就完事兒了,別覺得是我在坑你,我這是合理收取報酬。”

說着,他從兜裏取出個盒子,遞給她,“吶,你的項鏈,完好無損。”

溫允伸手去接,周歸璨卻不松手,兩人一人拉着盒子一端。

“導演?”溫允擡眼不解,“你該松手了。”

“溫允,”周歸璨手依然抓得緊緊的,他端詳着溫允的臉,滿面疑問,“這項鏈,我真覺得很眼熟,連帶着你,我也總覺得眼熟。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溫允眸光輕顫,對上周歸璨的視線,“我們——”

“你可拉倒吧周歸璨!”王恒恰巧路過,驚呆于周歸璨的騷話,不吐不快,“能不能別在我女神面前這麽說話啊,你大學在國外讀的,我女神在國內讀的,你倆咋見過啊!”

他一來,剛剛兩人間微妙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周歸璨松開手,覺得他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也是,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溫允把項鏈揣回兜裏,苦笑了一下,“對啊,玉不都長這個樣嘛,哪有什麽眼不眼熟的。”

“就算這樣,”周歸璨添了句,“也別忘了我的那頓飯,等你履行約定啊。”

他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堂堂周導有多窮呢,上趕着讓人家請吃飯。

溫允彎唇,“好。”

不過這頓飯,一直也沒找到時間請。

不知不覺間,《經年》已經拍攝了三個半月,演員也陸續殺青了好幾撥。

按照原定安排,再有一個星期左右,整個劇組就全部正式殺青。

因此,雖然每天的拍攝任務少了很多,但周歸璨卻開始忙碌了起來。

要為殺青做準備,要盯宣發,前面拍過的戲也有不少已經送去趕後期制作,他作為導演,也向來是全程盯梢。

每天忙得除了拍戲時間根本都見不到人,更別提什麽吃飯不吃飯了。

而溫允這邊,随着拍戲通告每天變少,王卓給她接了不少的采訪拍攝。

差不多一直都在劇組機場兩頭跑。

就在這樣忙碌的工作中,《經年》正式殺青。

殺青那天,劇組給所有演員都準備了好大一束花,拍完最後一張合照後,景漠突然就哭了出來。

他哭得聲淚俱下,關鍵還趁周歸璨不備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肩頭哭得亂顫。

“導演,我好舍不得您啊。”

周歸璨皺眉,嫌棄的表情一覽無餘,脖子往後仰推他,“上一邊去,那麽大人了還在這兒哭,你也不嫌丢人,要哭去別處,離我遠點兒。”

“導演!”景漠松開他,淚眼婆娑,“謝謝你帶我拍您兩部戲,您對我太好了,在我心裏,您就是我親哥,我——”

“哎哎哎,打住,”周歸璨擺手,“少給我攀親帶故啊,弟弟這玩意兒一個就夠我受的了。”

溫允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她真的羨慕景漠。

他可以肆無忌憚地表達自己對周歸璨的感謝和仰慕。

而她卻只能克制,無限地克制。

周歸璨:“大家這段時間都辛苦了,請大家吃飯,咱們舉辦殺青宴。”

殺青宴的地點在桐水一家最大的酒店。

周歸璨大手筆地把二樓整層都包了下來,主演們都聚在一桌有說有笑。

看得出來殺青都挺高興,所有人都喝了點酒。

因為前兩次喝酒斷片兒的原因,溫允不太敢喝,就一直乖乖的喝着熱茶。

她還注意到,周歸璨喝了很多,臉都有點紅了。

感覺他已經有點醉了,可就這樣他和王恒那幾個男性還在談笑風生,也不清楚到底醉了幾分。

就在溫允兀自盯着他看時,隔她幾個的座位上突然站起來一個人。

是那個看起來虎頭虎腦,膽子很大,說話容易得罪人的男三號。

溫允至今不太記得他的名字。

這男三號滿臉通紅,一看就是又喝了很多酒,突然站起來吓到了很多人。

景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馮冬你幹嘛啊,吓我一跳!”

哦,原來叫馮冬。

溫允心想。

“是不是去去洗手間啊。”王恒問,“去就快去啊,別愣着。”

溫允無意往下繼續聽,拿過桌邊的手機,剛剛解鎖屏幕,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

這人走路還帶着有酒氣的風,刮了她一臉,熏的她鼻子難受。

溫允擡頭,竟然是馮冬。

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這種直勾勾的,不加掩飾地凝視讓她渾身不自在,想了想,問他,“有事嗎?”

“溫、溫允…”可能是喝酒太多,馮冬這會兒說話有點大舌頭。

溫允有點想笑,但她極力忍住了,“嗯,有事嗎?”

馮冬攥着拳頭,感覺天地都在暈眩,整個世界只餘他和溫允兩個人。

他看着溫允美好的臉,笑得一臉癡漢。

“溫允,我喜歡你,你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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