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天一大早，林凱接到了林媽媽的電話，說是中午要過來給他炖湯喝。林凱在林媽媽面前向來沒法，再說目前處于失業狀态，找不出什麽借口，被轟了兩句，只有答應下來。
腳踝雖然很痛，但傷得不重。林凱一瘸一拐的自己辦了出院，打車回到家裏。
家裏照舊冷冷清清，沒有一絲人氣。林凱感到了一種失落的空虛。
憤怒已經逝去，留下的只有寂寞。
林凱是個害怕寂寞的人。他想要有人陪着他，就算被傷過一次，他仍然想被陪伴着。只是像他這樣的男人，憑什麽去吸引女人的目光？別人贊他老實可靠，可真正生活在一起了，怕是很難有人忍受這樣的性子吧？
不是林凱自卑，而是現實就是如此。
他想起小華，那個叫了他五年爸爸的孩子。小華有一雙明亮的眼珠，像星辰般璀璨純潔。以前每天下班回來，小華第一件事就是撲到他懷裏撒嬌。在得知真相的前一天，小華還拿着一張圖畫過來邀功，“爸爸！今天的畫畫我得了第一名！你看，這是爸爸，這是媽媽，這是小華……”幼稚的彩色畫面上，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小孩在草地上捉蝴蝶，上面的太陽公公咧着嘴巴笑……
重頭開始，重頭開始，不代表過去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林媽媽來了之後看見他的腳傷，連連追問怎麽回事，林凱騙她說：“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扭到了。”
“你這孩子，走個路也這麽不小心！去醫院沒有？醫生怎麽說？”林媽媽忙不疊的問。
“醫生說沒事，開了點藥，休息幾天就好了。”林凱輕描淡寫的說。
林媽媽嘆口氣，慈祥的說：“大樹啊，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吧，別再心神不寧的。你這孩子若是心裏頭沒事，怎麽會好好的扭傷腳？唉……”
“媽，你兒子沒這麽脆弱……”如果給她知道，他這腳是車禍弄的，沒準會以為他想不開……林凱哭笑不得的想。
“那就好！好歹是個大男人，哪有這麽容易被打倒的！嗯，身上這衣服不錯，走出去誰不說你是個帥小夥？挺好挺好……剛好我今天買了豬腳，吃了腳傷好得快！”林媽媽立刻有了精神，笑呵呵的說完，轉身去廚房忙碌了。
呵呵，他這個媽，大多數時候都風風火火的。
碗筷刀盤叮咚作響，譜成溫暖的樂章，落入林凱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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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林凱接到了公司的電話，請他就上次的事件“協助調查”。林凱本不想理會那些破事，可對方說是有關林涵“林妹妹”的事，剛好腳踝也不痛了，他只好走一趟。
下了車，林凱仰頭看着“淮天大廈”幾個醒目的大字，心裏五味雜陳。
應該是最後一次來到這裏了吧？多少畢業生擠破頭想要進來的地方，他卻沒有太多留戀——這裏也是曾經束縛他的一道枷鎖。
林凱算是公司的老人了，可他今天穿着一身輕便合體的休閑服，氣質完全改變，一路上擦身匆匆而過的同事竟然沒人認出他來。以前他都會主動跟人打招呼，然而上次的事确實讓他寒了心，于是也懶得搭理那些人。
“哎，這不是林大叔嗎？”一個人從身邊走過，頓了頓，在後面喊。
林凱皺眉，轉身擠出一個笑容，點點頭後離開。這人也是上次看戲的人之一。林凱不怪他，卻也不願多做停留。
那人站在原地看着林凱颀長的背影，狐疑的嘀咕，“怎麽失了業反而精神了？腰杆比以前挺直了，人也變得好看了……可能有了更好的去處吧……”
林凱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別人眼中恍然一新，就像一枚古玉被擦去了灰塵。他熟門熟路的走進往常那間辦公室，裏面卻沒有人。等了一會，還是沒人，拿出手機回撥過去，對方讓他上頂樓。
頂樓？頂樓不是總裁專用的地方嗎？這點小事也需要上頂樓？林凱忽然想到簡淩風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臉頓時燒了起來。
排斥和恐懼的感覺襲來，站在電梯裏，林凱心跳緊張的加快。
先不說簡淩風這個人給他強烈的壓迫感，就沖他對人家車子做出來的糗事，足以讓他難堪得不好意思與之碰面……
懷着忐忑的心情，簡淩風來到頂樓，上次那位秘書小姐把他帶進一間接待室，并送上一杯咖啡。
林凱不自在的在真皮沙發上挪動屁股，忍不住問：“那個，總裁呢？”
“總裁？”秘書小姐一愣，“你找他有事？簡總剛才離開了，估計今天不會回來。”
林凱緊繃的身體立刻放松下來。
秘書小姐甜甜的一笑，“放心吧，簡總不會來審問你的，我們只是有點事想找你确認一下。”她眨眨眼睛，“走程序而已。”她睫毛很長，眨起來像兩片小扇子，顯得俏皮靈動。和上次的公事公辦相比，很明顯這次她的态度要親近得多。
“謝謝你。”林凱微笑着說。沒有了緊張的源頭，他笑得很放松。
秘書小姐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林凱的五官不太深刻，組合在一起給人一種溫潤的感覺，笑起來特別真誠，秘書小姐忽然想到了四個字：君子如玉。
上回她就對林凱謙遜有禮的态度很有好感，現在林凱形象氣質大變，這一笑，竟然讓她失了神。
回過神來之後，她笑得更甜了，“我聽說他們都叫你林大叔？”
“綽號而已，大家随便叫的。”林凱想到來這裏的目的，問，“林涵的事不足以放到頂層來吧？負責調查的人呢？”
“人馬上就過來。簡總對這次的事非常重視，親自了解事情的始末，林涵算是因禍得福，簡總認為她以前的工作很有效率，剛好我們秘書室缺了個人，便準備讓她頂上。等會找你最後了解一下，估計就可以做交接了。”秘書小姐感慨的說，“這回林涵是多虧了你，你這個做上司的真是沒話說。”
林凱笑了笑，“我只是實話實說，總不能昧着良心讓一位好姑娘的前途因為我而受影響。”
“你真是個好人。”秘書小姐甜笑，“啊，你的咖啡冷了，我去給你換一杯吧？”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在這裏等。”林凱沒有忘記上次張助理訓人的樣子，秘書小姐挨罵的時候怪可憐的。
“沒關系，我幫你換一杯。”
秘書小姐拿着杯子一出門，甜美的笑立刻僵住，“簡……簡總。”
簡淩風站在牆邊，眼神冰冷的看着她，“你在幹什麽？”
“我……”秘書一時說不出話來。
接待室的門一直開着，總裁站在門外，肯定将她剛才和林凱的閑聊都聽了進去。雖然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然而上班時間，她送了咖啡沒有馬上回崗位，反而和人聊天聊到咖啡都變冷了，這是失職。
秘書心裏暗叫倒黴。剛才分明看見總裁帶着張助理離開了……
簡淩風聲音愈發冰冷，“我這裏不需要擅離職守的人！”
“對不起，簡總！”秘書心中一凜，飛快的認錯，“我會自行去找張助理，獎金該怎麽扣，就怎麽扣！以後絕不再犯！”
總裁的眼神太冷了，聲音更冷……她強力控制自己別打哆嗦。總裁最不喜歡的就是沒有能力，膽小怕事的人。
反應倒是不錯。簡淩風滿意的嗯了一聲，回頭瞥了眼接待室裏的男人。
男人坐姿規矩，形态溫和，換了套衣服，就像換了一張皮，引發人靠近的沖動。難怪……簡淩風又看了眼噤若寒蟬的秘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