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電話是駱白打來的，他氣急敗壞的吼出一個噩耗，林媽媽不慎從樓梯上滾落，昏迷不醒。

醫院裏，林凱怔怔的聽着醫生職業化的分析。

“病人頭部遭到重擊，應該是樓梯的棱角所致，引起顱內出血。檢查結果很棘手，出血的位置正好壓迫重要神經，手術難度非常大，我們醫院沒有把握。”

“那怎麽辦？”

醫生漠然道：“先住院觀察一天，看病人能不能自行清醒。”

林凱茫然的走進林媽媽所在的病房，一向精神奕奕的老太太正面無人色的躺着，形容枯槁，枕頭上有一些血跡。林凱鼻子發酸，怎麽摔了一跤，人就老了十幾歲似的？

發了一會呆，幫老太太掖了下被子，林凱走出病房，駱白正站在外面。

“大叔，別太擔心，沒準阿姨明天就自己清醒了。”

“嗯。”

氣氛沉默，駱白怕林凱難受，便努力找話題，“今天去哪了，手機都打不通。要是你一直不回家，我還不知道怎麽通知你。”

林凱無言以對。

駱白像是發現自己找的話題不妥，讪笑着抓了抓頭發，剛好看見不遠處走來的那一老太太，“喏，那是阿姨的鄰居吧？就是她通知我的。”

“李阿姨。”等那老太太喘着氣走上前來，林凱感激的招呼，“今天謝謝你了。”

“哪的話啊，都是鄰裏鄰居的。只是老林現在的情況，這可怎麽辦喲！”老太太帶着憂色，啰嗦起來沒完沒了，“這段日子你媽到底怎麽了？我好幾次見她魂不守舍，人瘦了一大圈，問又問不出個名堂，這不，走樓梯摔跤了！幸虧我去買菜的時候路過，不然得流多少血啊……我給你打電話，結果打不通，急的我喲，還好我們都知道老林身上有個小本子，記着幾個號碼……打你家也沒人接，後來就打到這小夥子那去了。林凱啊，我原本是個外人，有的話不該說，可你做兒子的，母親精神恍惚好一段時間，你難道不知道麽？出了大事，連人都通知不到……唉，造孽喲……”

林凱無地自容，悔恨的情緒啃咬着他，只想一頭撞倒在牆上。

這段時間，他只顧着自己這一堆扯不清的爛帳，倒把老媽忘得一幹二淨！上個周末，因為簡淩風的強勢入侵，他也沒有回家看望老人家，竟然不知道老媽的精神出了這麽大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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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老媽躺在醫院裏老半天的昏迷不醒，生命攸關，他卻在外和男人鬼混，不知廉恥貪戀那份快活。

他該被天打雷劈！

李家太太家中有事，匆匆離開了。林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怔怔出神，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駱白見他臉色蒼白得可怕，打破沉默問：“他呢？”

“……誰？”

“姓簡的啊！”剛才分明看見他和大叔一起來的。

“哦，他啊。”林凱這才想起來，“他人呢？”

“真想把他揍趴下！”駱白低聲咒罵，看見一個窈窕的身影正往這邊走來，站起身說，“先吃點東西吧。”

***

“簡先生，病人的情況我們已經和家屬交代清楚了，目前，留院觀察是我們醫院得出的最好方案。”醫生辦公室裏，适才對林凱神情冷漠的白大褂此時正一臉誠懇，甚至帶着讨好的微笑。

“方案？”簡淩風長腿交疊，嗤笑一聲，“什麽都不作為，叫做最好的方案？”

“這……不是不作為，而是這樣最保險，我們配了有效的藥物治療，也許病人這兩天就能醒來。”

“你确信她能醒過來？”簡淩風頓了頓，冷冷的笑，“而不是過兩天連命都沒了？”

這人有錢有勢，他惹不起，白大褂臉上的微笑挂不住了，冷汗都冒了出來，“這個，人體顱內情況非常複雜，以後的情況我們誰都不敢斷言……”

“不敢斷言？你們怎麽做醫生的？”簡淩風低吼道，吼完沉默，白大褂心裏惱火，卻大氣都不敢出。他的年齡應該是對方的雙倍，可此時卻差點扛不住那人無聲的壓力。

“爽快點吧，別把你糊弄家屬的那一套拿出來。”簡淩風一字一句，“我要知道，她能醒來的具體百分比和你們醫院手術的成功率。”

白大褂猶豫了一下，深吸口氣，“都只有百分之十。”

他接着說：“其實，我們之所以不對家屬公布這個數字，也是不希望他們輕易放棄。”他頓了頓，“不管怎麽說，病人還是有希望的。家屬意志堅強些，也許有奇跡。”

說是這麽說，可兩人都清楚，百分之十，基本等于宣判死刑。

***

簡淩風走到病房門口時，駱白和林涵正在小聲勸說林凱吃點東西，林凱搖頭拒絕，說自己不餓，只顧握着林媽媽的手，看着她的臉出神。

駱白擡眼看見簡淩風，向林涵打了個眼色，走出病房示意簡淩風跟上。

兩人來到樓梯間，剛一站定，駱白的拳頭便招呼了上來。簡淩風往後踉跄一步，偏頭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冷冷的說：“你最好給我一個理由。”

“去你媽的理由！老子手癢行不行？”駱白咒罵着，揮拳準備再來一下，卻被簡淩風一手擋住，反身将他壓制在牆上。駱白力氣不如人，幹脆擡起膝蓋就往前頂，簡淩風眼明手快的急速後退，躲過了要命的一擊。

這下簡淩風真怒了，“我看在林凱的面子上才忍你，你不要得寸進尺！”

“誰讓你忍了？還好意思說看大叔的面子？你害他害得還不夠？欺負他人好是不是？老子今天非得替他教訓你不可！”駱白破口大罵。

“我害他？”

駱白冷冷的哼出一聲。“是！當初他在淮天的飯碗是你讓他丢的，現在連累他連工作室都不能去了！”駱白激動起來，一五一十的把那天在洗手間聽到的話重複出來，接着又義憤難平的形容着整座大廈的流言如何泛濫，林凱已經有多久沒去上班了雲雲，一邊說一邊罵罵咧咧。

“你說你讓他怎麽出去見人？你就是他的災星！識相的就別再糾纏他！”最後，駱白憤怒的總結。

簡淩風愣了半晌，才丢出一句話：“他的事不用你管！”

駱白氣得不行，沖上去又是一拳，簡淩風沒有躲閃，硬生生挨下，駱白已經差不多暴走，還想接着揍，後者卻明顯不願意再挨打，幾個來回，手被反扭到背後。駱白喘着粗氣罵道：“你這個人渣！對他有一分感情就不要再騷擾他！知不知道別人怎麽說他的？說他是個不知廉恥的騷貨，說他在床上如何如何放蕩，說他為了錢賣屁股，說他……”

“住口！”拳頭擦着駱白臉頰而過，砰的一聲砸在牆上，帶起一股風聲。

駱白雙眼發直的盯着牆上的血印子，驟然冷靜下來。他回過頭，對上簡淩風狂怒的眼神，吞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