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重回點
隔日，羅菲又去了醫院。吳晨還是枯槁模樣，同她說話的聲音很是費力。
羅菲已經不願再計較他出軌的事，這個時候，還有什麽是比健健康康更重要的呢？
吳晨媽媽大致是連日照顧兒子，已然是心力交瘁的模樣，見到她，多半是在哭。羅菲看着，不是不心酸的。
走出醫院時，她茫然地望着頭頂藍天良久，低下頭時，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當日下午，她便回到恒天，直接殺往人事部。雖然出爾反爾，有些丢人。但能拿回那筆違約金，做吳晨的醫藥費，也就無所謂了。
人事部主管看到她，顯然很意外。但沒忘立刻打電話給鄭天野通報，畢竟恒天是間大公司，不是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主管在電話裏嗯嗯哦哦幾聲，挂上電話，面色晦暗不明地對上羅菲：“鄭總讓你去他辦公室。”
羅菲深呼一口氣，進入電梯時，有種再入魔窟的錯覺。
好不容易可以擺脫鄭天野那尊瘟神，翻身進入新時代，不料一下又被打回解放前。
命苦不能怪社會，點背不能怨政府。她自認倒黴。
羅菲曉得鄭天野脾氣向來不好，她這樣一走一回，怕不是惹怒了他。不管怎樣，忍忍就好，一定要拿回工作，要回自己的那十幾萬違約金。
到達總裁辦，羅菲小心翼翼敲了鄭天野的門，裏面的回應是一聲冷的不能再冷的“進來”。
羅菲身子板抖了一抖，慢悠悠推門而入，只見鄭天野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的盯着門口，或者說盯着剛剛進門的她。
她深呼一口氣，走進去，将門關好，隔着遠遠地低聲下氣開口：“鄭總，之前辭職是我一時沖動，我知道錯了，所以想回來上班。”
“羅菲，你把恒天當成什麽了？”鄭天野冷硬着一張臉沉聲道。
羅菲咬咬牙：“鄭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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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天野看到她怯生生的表情，自動認為她這是悔恨無助的表現，忽然心情大好，揚揚嘴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啊？！
羅菲睜大眼睛擡頭望向他，事情仿佛又回到了之前莫名而荒唐的地步。
鄭天野朝她招了招手：“這幾天我都被你氣死了。下不為例知道嗎？如果你再這樣鬧，我是絕對不會再原諒你的。”
羅菲不知道他的動作是什麽意思，但還是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在他的辦公桌前停下。
鄭天野開心地看着她：“給我？”
羅菲不明所以：“什麽？”
“電話和你新家地址。”
“啊！？”此刻羅菲也管不了太多，只要這位爺能讓自己回公司，拿回那十幾萬塊違約金就可以了。于是，她趕緊老老實實将自己的電話和地址寫在了一張便簽上遞給他。
鄭天野滿意地看了看，忽然又想到什麽似的，再次伸出手：“把你家裏的備用鑰匙給我。”
“這個……不用了吧！”羅菲覺得自己真的不能再退步了。
鄭天野不滿地瞪了她一眼，臉色冷下來：“我說給我就給我，廢什麽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羅菲一邊腹诽，一邊心不甘情不願地将自己的鑰匙也給了他。
本來羅菲回來後，是秉着和鄭天野鬥智鬥勇的打算，和他周旋。但是很快她的那點心情便消失殆盡了。
吳晨的病情忽然急轉直下，她接到吳媽媽電話再次趕到醫院去探望，竟然看到吳媽媽哭昏倒在病房。而這個單親母親醒來之後，羅菲便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羅菲不是神仙，她除了同樣焦急，也是束手無策。
正當兩人守在昏睡的吳晨病床邊，一籌莫展時，恰逢遇上醫院的醫生和院長張錦華來巡房。
羅菲心思全在吳晨身上，自然是沒在意。直到被一個聲音輕喚：“請問你是羅菲嗎？”
羅菲疑惑擡頭，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女醫生，正在對自己說話。她看向女人的臉，覺得似乎有些面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那女醫生見狀，輕笑了笑：“我是這裏的院長，你可以叫我張院長或者張醫生。”她頓了頓，看了眼床上的吳晨，又道，“吳先生是你朋友？”
羅菲點點頭，不知道這位院長要做什麽。
“吳先生的病情有些複雜，他母親情緒不太穩定。我想，如果方便的話，你可以跟我來辦公室，再詳細探讨一下他的治療方案。”
羅菲看了看吳媽媽，只見她幾欲崩潰的模樣，拉着她的手道：“小菲，你去聽醫生說說吧。阿姨……”
說
羅菲知道她是不忍心聽到不樂觀的說法，便點點頭，跟着張院長去了辦公室。
“院長，您認得我？”一進辦公室，羅菲就疑惑問，她沒忘記剛剛這位女院長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張錦華笑了笑：“前段時間，我跟天野奶奶去恒天看過你。”
羅菲腦子閃了閃，想起那日同鄭天野奶奶一起的婦人，當時，她并沒有說話，穿着打扮看着更像是貴婦，羅菲當時就想，她大致就是鄭天野的母親罷。
而現下眼前的人，一身白大褂，簡練專業，絲毫看不出是豪門太太。
張錦華看出她的疑惑，笑了笑：“我是天野的阿姨，也就是繼母。她的母親在他九歲那年去世了。”
羅菲怔了一下，也只是一下下，立刻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張院長，我想了解吳晨的病情。”
張錦華不緊不慢在自己位子上坐下：“吳先生是羅小姐男朋友？”
羅菲搖搖頭：“我們已經分手了，不過他在這裏沒有別的親人，我們畢竟多年情分，我不希望看到他有事。”
張錦華笑：“像你這麽善良的女孩子，現在很少了。”頓了頓，又道，“我不是吳晨的主治醫師，不過我對他的病情還是很了解的。他的病情忽然惡化，現在動手術已經很危險，因為國內在這方面并不成熟。我們已經跟他媽媽說過，手術的成功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三十。”
意思就是有百分之七十的幾率，會出危險。羅菲一下急了：“那有什麽好辦法沒有？”
張錦華對她做出一個撫慰的手勢：“你不用急，想要減少危險也不是不可能。這方面的國外專家，我倒是認識一個，他們團隊做這種手術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八十。只不過，請他來中國，恐怕有點難。”
“是要錢嗎？沒關系的，要多少都可以，只要能救吳晨。”羅菲幾乎就要呈咆哮馬狀，上前抓着她搖晃。
張錦華擺擺手：“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這位專家确實難請。”
羅菲現在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急道：“院長，你認識他，一定有辦法請他的對不對？”
張錦華笑了笑，雲淡風輕開口：“你是天野的女朋友，我當然會盡最大的努力幫你。”
羅菲忽然怔了怔，臉色一下僵住。
這微妙的變化，自然是沒能逃過張錦華的眼睛，她試探着問：“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之前天野說好帶你回家的，也沒了下文，後來一段時間，他心情很糟糕。難道你們分手了？”
羅菲想了想，她和鄭天野的關系，實在是太荒謬，倘若張院長是因為鄭天野幫吳晨，那萬一中途發覺不是那麽一回事，怕不是會弄巧成拙。況且她也不太會騙人，便老實告訴她：“我和鄭總不是你們以為的那樣。或者說不是他跟你們說的那樣。”雖然有些難以啓齒，但她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我是鄭總的下屬，之前一直相安無事，可後來有一天，鄭總忽然強 暴了我……”
那兩個字的事實實在太難以啓齒。說出來便是傷害。
這是羅菲第一次因為無法發洩的委屈，有點想掉淚。
